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溟妃染】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少年四大名捕同人]少年四大名捕之钟情》作者:凌紫逍遥 非VIP高积分2014-10-15完结+番外 非V章节总点击数:136003   总书评数:284 当前被收藏数:598 文章积分:13,708,446 文案: 莫名其妙地穿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不知道是缘还是孽? 她坚信自己总会回去,他把感情深埋在心底。是该自私地把她留下来,还是忍痛放她远走高飞? 感谢良人妹纸做的图,我好喜欢,妹纸辛苦!!! PS:图到手了还不知道大大叫啥,是妹纸还是汉子,姑且就叫“良人妹纸”吧,莫要嫌弃(⊙v⊙),让我汗一个先~~ 坑品绝对有保障(几本完结作品,就是华丽丽的证明!请无视各数据……)存稿不丰,更新不定,保证不坑!!! 写文只为兴趣,请勿考据,请勿深究,喜欢就当是个乐子,不喜欢就请无视。 CP无情,女主会苏,人物可能崩……本文会有各种天雷、各种狗血,求勿拍~~~ 温馨提示: 1、本人的原则就是拆官配(纯属个人的恶趣味),不喜者请绕行。 2、介于本人文笔有限,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口味,不喜者请点右上角。 3、码字很苦逼,不接受恶意拍砖及人参,处理方法请参照上一条。 谢谢各位! 内容标签:港台剧 穿越时空 武侠 搜索关键字:主角:钟秋 ┃ 配角:无情、铁手、追命、冷血 ┃ 其它:TVB版少年四大名捕 ☆、楔子   郁闷地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钟秋不由地生出想要掐死齐海的心。   就在几分钟之前,她还在为毕业后找工作的事发愁。由于自己所学的专业太过热门,这几年相关专业的毕业生,街上一抓一大把。自己长相一般,最多就和清秀沾点儿边,没有有钱有势的亲爹、干爹可以依仗,注定了她找工作是一条劳心劳力的悲催路。   对口的专业嫌她没经验,不要经验的工作又被她嫌弃。她求职的要求并不高,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又不需要养车供房,在这个二线城市,只求一日三餐,能把自己养活就行。   前台接待要求身高样貌她能理解,可是,为毛要教育学、心理学专业优先啊?你让她这学管理的情何以堪啊?还敢拿她的名字开玩笑,这个名字是她爸取的,因为她出生那天刚好是农历八月十五,这个名字很有纪念意义!你个俗人懂毛线啊!笑笑笑,再笑看我不“呵呵”你一脸!   招聘会上热情洋溢的阿姨,不用问,不是保险公司就是化妆品销售。她脸皮薄,真心不能在亲朋好友间,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就挣个年薪十万……   在外面碰了几鼻子灰之后,钟秋心情不好地闷在家里上网,看看招聘信息,发一发求职简历,顺便打一会儿游戏,再去JJ找两本顺眼的小说瞅瞅……   无聊地让她以为再连着下几天雨,自己肯定能发霉长出蘑菇来,突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机跟诈尸了一样,用低沉的卷舌音唱了起来:“啦啦啦德玛西亚,啦啦啦德玛西亚……”吓得她打了个激灵,骂了句:尼玛,太TM吓人了,下次换个铃声。   “喂?”   “秋秋,大东那小子又被甩啦!我和强子拉着他正往你哪儿赶。”电话那头是齐海没心没肺的欢笑声:“你赶紧去楼下超市买些零食,回来我给你报账。哦,记得买啤酒啊!”   不等她答话,齐海那个混蛋就把电话给挂了。   大东是学校里的研究生,跟着个教授不知道在研究什么高科技。通过三瓶啤酒和齐海认识,再后来就和他们几个搅在了一起。他是这群人里的异类,对酒吧夜店KTV统统不感兴趣,整天跟他们讲什么第三平行空间、什么时空转换之类的话题。   人长得挺帅,却没有像样地谈过一次恋爱。据说,最长的一次谈了不到一个月,而且,每段恋情都是以他被甩画上句号。这哥们儿有够悲催的,每次提到他,总是会让钟秋想起樱木君。不记得这次是今年他第几次被甩了,偷笑之余,钟秋看着窗外的大雨又不得不叹了口气。   下这么大的雨,让她一个女孩子出门去买东西,还连一点歉疚都没有。钟秋在心里第N加N次问自己,是不是平时她表现得太包子,才会让他们这么对她?还是说,自己在他们心里,就是个无坚不摧的女汉子形象?   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顺便祝愿齐海每次吃调味包没有方便面,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儿呆,任命地背起包,拿着雨伞出门。   这套八十几平米的小公寓,是钟秋的老妈留给她的遗产。在被那个男人骗光了所有钱之后,老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找来了律师,把唯一还在自己名下的房子赠予了她。   老妈的丧事是几个哥们儿帮忙张罗的,她当时已经傻B了,不知道该做什么,连哭都不会。等她缓过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爸打电话。   自从她十岁那年老妈、老爸离婚后,没过多久,老爸就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二春,很快和那个比他差不多小十岁的女人结了婚。钟秋不怪他,当年老爸才三十多不到四十岁,这个年纪的男人不可能一直单着。而且,当时老妈不也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么。   在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正带着老婆孩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度假。安静地听完钟秋说她妈过世,想让他回去看看,他只是很敷衍地说了句“哦,知道了”,就没有了下文。钟秋和他在电话两头僵持了几分钟,主动把电话给挂断了。那一刻,她泪流满面,哭得声嘶力竭,发誓再也不会跟他联系,再也不认他。   钟秋暗自庆幸在父母离婚后,虽然他们各自组建了家庭,谁都不想要她,还好有外婆肯收留她这个累赘,并且一直悉心照顾她。让她在活了二十二年之后,除了有时候有些嘴欠之外,三观什么的还算正常,理智也还有。不然,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保证自己是不是会干出泼硫酸之类的过激举动来。   那段日子,朋友们怕她出事,天天派人过来陪着她、守着她。再后来,这个小公寓就成了大家的“据点”,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小事,大家都往她这里钻。   她家的地段不错,交通方便,街对面就是XX玛超市。用了半个多小时采购了两大包零食,又到和超市隔了五家的小卖部去,跟他家长得有点像王X强的小哥订了两件百威,约好二十分钟以后送到她家去。因为是老主顾,小哥没收一分钱订金就咧着嘴答应了。   一切办妥,钟秋用一只手拎着两袋吃的,艰难地撑着伞往回走。   走到街口刚好是绿灯变红灯,显示器上的数字半天没有动静。她歪着脖子把雨伞夹在肩膀上,伸手从裤包里摸出手机,把购物袋挂在两只手肘上,玩Mandora来打发时间。事后想想,她真心佩服当时的自己,玩游戏玩得简直有些走火入魔的味道。   这一局手很顺,居然让她破了万,不仅收集到了蔓陀罗皇后,还得了个“八爪章鱼”的称号。她暗爽着抬头去看红灯,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对面的住宅小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小树林,钟秋站的地方也从十字路口变成了草地。尽管她肩上的雨伞还在不停地滴水,但是,头顶的这片天、这天气,在她所接受的十几年的文化教育里,老师说过,应该用晴空万里、万里无云、云淡风轻等等等等词语来形容,反正就和下雨毛关系都没有。   这是神马情况?她不记得小区附近有这么好的绿化啊!大白天的她站在大街上也会做梦么?还是像大东说的那样,自己不小心误入了第三空间?   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整个人都有些脱力,手里的购物袋掉在地上,里面的零食撒了些出来,雨伞也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钟秋没有心思去顾这些,脑子里诡异地想到:门口垫子的夹层里有备用钥匙,齐海他们都知道,就算自己没回去,他们也能进门。送啤酒的小哥二十分钟之后上楼,他们几个应该也到了,不会发生送货没人没钱收的状况。可是,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丢了?发现之后,又能不能找到这里来,再把她给带回去啊?   不过,这里的空气真的很好啊,闻不到一点点汽车尾气的味道。风吹在脸上是清凉清凉的,比拍了爽肤水还要舒服。天空那么蓝,除了网上的风景图片,在钢筋水泥的都市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清澈的天空……   附近会不会有什么超常生物出现啊?召唤兽什么的不要太暴躁、太吓人,就算长得丑一点,只要会撒娇卖萌,她也是很乐意接受的……   天上会不会有帅哥坐在剑上嗖嗖乱飞啊?要是长得太英俊她会受不了啊,当面发花痴什么的会很丢脸啊……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背后有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钟秋猛地惊醒,转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距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有三个不认识的男人,不,他们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甚至还要小几岁,应该说是男生,其中一个还坐在轮椅上。他们看她的眼神很奇怪,如果让她看到外星人,也就他们现在这个眼神。他们不仅穿着古装,一个个的头发留得比她的还要长。   钟秋控制不住自己有些发抖,她似乎已经猜到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快速把吹到他们跟前的雨伞收叠起来,尽量平静地问道:“你们这是在拍什么剧啊?”   此时的二十一世纪,在钟秋消失后不到半分钟,齐海撑着伞,贼溜溜地从她家小区里跑了出来。刚才发生的一幕,他早就通过手里的望远镜看得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周围,还好今天大雨,街上没什么人,不然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拿出手机摁了个快捷键,他抑制不住兴奋地对那头的人说:“搞定,我看到她消失了。”   “嗯,你快回来,剩下的事交给我和教授来办。”大东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心情很愉悦地翘着嘴角。   成功了!不枉他不眠不休了一个礼拜啊!   大东一步步检测这自己设定的程序,为了三天后将钟秋输送回来做准备。突然,一串陌生的数据跳了出来,不禁让他“嗯”了声。调出来仔细查看,大东越看越心惊,不由地出了一身冷汗。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时间设定给改了,还TM是个虚构的历史背景!   这个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现在,他没有把握能在预定的时间之内把她给弄回来。不,他不知道照着这个设定,还能不能把她给弄回来。   天呐!怎么会这样?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大东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屏幕发了很久的呆。突然他跳了起来,从椅背上抓了件外套就往外跑。   教授,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阿紫又开新坑了。这篇文是之前答应韵峙明澜妹纸的,但愿我能把这个故事写好,不辜负妹纸的厚望……   存稿神马的不到三万字,更新神马的尽量隔天更,乃们懂得~~   今天会更新两章,稍晚还有一章,请等待!!!   求花求收求留言~~~ ☆、  第1章   看着站在前厅中央,披了件披风,扭着手笑得小心翼翼的女子,诸葛正我和雪姨相互看了一眼,又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无情,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无情这孩子向来清冷,从来都不愿与人深交。除了自小跟在他身边的金银剑,几乎没有同龄的玩伴。如今却领了一名女子回来,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完全无视二人灼灼的目光,无情垂着头细细把玩手上的扳指。要不是这女子一直跟着他们,而金银剑也替她说话,他才不会同意将她带回来。   雪姨歪着头看向诸葛正我:先生,这件事你怎么看?   诸葛正我极其淡定地捋着胡子,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幽幽地舒了口气:孩子长大了啊……   静静看着世叔和雪姨的眼神互动,无情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见世叔看了过来,才出声询问道:“这女子是走是留,还请世叔定夺。”   “这个……”   “既然她没有去处,又无亲无故的,不如就将她留下吧。”不等诸葛正我发表意见,雪姨就替他做出了决定,说完之后,才看着他笑道:“先生觉得可好?”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我再说不好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对于这位大管家,诸葛正我还是很尊重她的意见的。当即点头,答得干脆:“好!”   就知道会是这样。   看到钟秋松口气露出笑来,还回头朝着他们偷偷竖起两根手指,身后的金剑、银剑也都窃笑出声,无情冷冷地打鼻腔里哼了一下,立刻让他们都安静下来。   雪姨领着钟秋去看房间,金银剑跟着去帮忙打理,无情则同世叔去了书房。   “你说她凭空出现在你们面前的?”听完无情的叙述,诸葛正我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缓缓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不错。”无情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可是那一幕绝对不是自己眼花。而且,当时还有金剑银剑在场,就算他看错,不可能三个人都看错了。   回想起刚见到她时,自己曾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是什么人”,就见她猛地转过身来,那一脸的懵懂和迷茫,绝不是装出来的。想来,当是她一定也觉得莫名其妙吧?   她没有回话,却看了他们许久,最后径直走过来,将吹落到他脚边的伞捡起来,以极其娴熟的手法将那柄奇怪的伞折叠至一尺来长,裹得又紧又细。期间,无情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她在发抖,紧紧抿着嘴唇,似乎是在害怕。   然后,她看似轻松实则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们这是在拍什么剧啊?”   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两人对视良久,无情冷冷地将目光转开,也不跟她多言,挥手示意金剑银剑立刻动身回府去。她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而她拎在手里那两只奇怪的白色包裹,也随着她的脚步发出清脆的“哗啦哗啦”声。   半路上,无情摸出两枚飞蝗石,悄悄地试探着朝她扔了过去。就听她吃疼地“哦”了声,用力揉着被打的地方,脸也皱成了一团,神经兮兮地四处张望,企图找出暗算之人。却没发现走在前面的三个男子,已有两人深深地埋着头,差些因为憋笑而憋死自己。   等她搜索半天无果再回头时,却见他们已经走出去好长一截,根本没有要等她的意思,慌忙迈开脚步追了上来。   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了,无情也终于让金银剑停了下来。回身看着跟在他们身后,已经走得呼哧呼哧直喘气的女子,问道:“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除了当年军训,已经好久没有负重走过这么远的路了,钟秋累得在心里直骂娘。听他问话,当即不爽地回了一句:“这路是你家的?许你走,就不许我走?”   “你!”被她呛了一顿,无情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不可理喻!你爱往那儿走请便,就是不要再跟着我们。”   跟了他们一路,钟秋也算是看明白了。坐在轮椅上的男生貌似是他们的头儿,另外那两个都听从他的命令。说完,就见他挥了挥手,他们再次转身往前走,这一次,速度比起刚才还要快上几分。   拽什么拽?钟秋不悦地瘪了下嘴角,目送他们离开。环顾了一下四周,貌似附近也没什么其他人。要是遇到其他人,对她这身奇怪的打扮定要问长问短,她还得费神费力编些谎话哄骗对方。若那人心好肯帮她也就罢了,若是遇上歹人,指不定把她卖了或者XXOO……   越想越心寒,钟秋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继续跟上。   银剑忍不住回头瞅她,钟秋见他回头,立刻冲他露出一排小白牙,友好地咧嘴笑了。银剑心里一惊,忙转过头去,用胳膊肘捅了捅金剑,示意他那人还跟着。   金剑转过头去快速瞥了她一眼,不等她再次展露笑颜,就回过头去。冲着银剑努了努嘴,意思是:公子都没发话,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稍稍歪着头看了眼自家端坐着的公子,深知公子心性的银剑,便专心推着他往回走。   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好人,可她就是不愿意独自离开。毕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前面这三个是她最先遇到的人,如同雏鸟情节般,钟秋下意识地跟着他们走。   再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到城门口,无情终是停了下来,让金剑上前附耳嘱咐了几句,金剑仔细听着,时不时回头瞅钟秋两眼。   金剑一个人走了,无情和银剑则留在原地。钟秋看着他们,往前走了几步,将购物袋放在地上,使劲甩了甩被勒得酸痛的手,也站在原地不动了。   三个人相隔不远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不太适应这种略显尴尬的氛围,蹲下去在购物袋里翻找起来。   听她在那边弄得嘎啦嘎啦响,埋着头找得仔细,银剑虽然跟在无情身边多年,可毕竟还是小孩儿心性,忍不住伸长脖子朝她那边直瞅。   “哈!”摸了包M&M豆出来,这是她给自己买的,被压在了众多零食的最下面。朝着银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那眼神,十足拐带正太的怪阿姨。   迫不及待地把袋子撕开一个角,倒了几粒糖豆在手心里就往嘴里送,满嘴香甜的牛奶巧克力味儿,立刻让钟秋受到惊吓的心情好了不少。   从小被教育好东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所以,钟秋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向来都不吝啬,且不管这个所谓的“大家”是不是会领情。   几步走过去,把糖豆递到银剑面前,在他发愣的时候,拉过他的手,朝他手心里倒了好多颗。接下来就是无情,虽然他一直都黑着脸,可她现在心情不错,也就不跟他计较那么多,同样往他手里倒了些糖豆。   见他们都奇怪地看着自己,她立刻展颜笑道:“没有毒的。再不吃,待会儿可就化了。”说完,她又往嘴里塞了两粒,嚼吧嚼吧的看着他们直笑。   看着手里花花绿绿圆不溜丢的奇怪东西,银剑拿起来闻了闻,又用舌尖舔了舔,最后还是抵不住诱惑把它放到了嘴里。真的就像她说的那样,这东西在嘴里化开了,有一丝丝的苦,更多的却是香甜,他从没吃过这么奇怪又好吃的东西。   见银剑吃得傻呵呵地笑着,无情心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回头去看那个带坏他家银剑的女子,他的语气冷冷地带着几分怒气:“无功不受禄,你给我们这些东西,到底有何目的?”   好心好意请你们吃东西,却被你说得这么庸俗,枉费我一片好心。钟秋斜了他一眼,又往嘴里丢了几粒糖豆嚼吧,哼哼唧唧地走到他面前,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现在是哪朝哪代?能不能在贵府借宿一晚?”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大家本是萍水相逢,纵然她浑身透着怪异,无情也不想理会这个不可理喻的女子。想着她一身奇装异服,进了城难免遭人侧目惹来麻烦,才让金剑回去取件披风来帮她遮挡一下,仅此而已,接下来便各走各的,各不相干。   可如今,银剑吃了她的东西,便开口替她说好话,什么一个单身女子在外面不安全,不懂武功遇到歹人可怎么办?瞧她这模样也不知道身上有钱没钱,怕是连吃饭住宿就没办法……   听他在那儿叽里呱啦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无情不禁挑眉: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关心公子我啊,吃了人家几颗糖豆,怎么就这么为人家着想啦?   银剑被他看得把头一埋,暗自腹诽:公子你不是也吃了么?   末了,钟秋还是被他们三个给带回了太傅府。无情说了,她最后是走是留,还得听世叔的。   多年来一直和外婆相处,钟秋深刻地知道该如何讨长辈欢心。可怜兮兮地把自己说成一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孤女,自动屏蔽掉在一旁嗤之以鼻的无情,眨巴着泛着泪光的大眼睛,浅浅笑着直勾勾地盯着诸葛正我和雪姨,扭着手指心中暗自祈祷:收留我吧收留我吧……   待雪姨和金银剑都离开之后,钟秋看了看放在桌上的两个大大的购物袋,又把背包放到了床边上,把雨伞撑开凉在屋里。   在床上坐了坐,硬邦邦的,没有家里的席梦思舒服,可是,终归算是有了个栖身之地。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想起外婆来了,她要是知道自己不明不白地丢了,该多着急啊!外婆的年纪大了,可受不了这种刺激。   想着想着,钟秋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忍不住扑到床上呜呜哭了起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哭了多久,反正,最后她就这样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求花求收求留言~~~ ☆、第2章   这一觉钟秋睡得很熟,却睡得并不踏实,一直在做不同的梦。在梦里,她看到外婆拄着拐杖颤巍巍四处奔走寻找她的下落;梦到老爸一家人幸福美好地相拥而笑;梦到老妈躺在病床上瘦得皮包骨头,伸长了手臂在喊她的名字……   “钟姑娘、钟姑娘,你醒醒,醒醒……”   到了吃饭的时候,见钟秋没在饭桌边上候着,雪姨就问其他几个人,他们都推说不知道。雪姨无奈,便自己到房间里来找她。见她还披着那件披风,直挺挺地趴在床上睡着了,嘴里吚吚呜呜不知道在说什么,却能清楚听到她在抽噎,很伤心的抽噎。   雪姨的相公死得早,她守了一辈子的寡,连个子嗣都没有。这会儿瞧她在梦里哭得伤心,她本就心软,忍不住也跟着难过。伸手轻轻拍着她,连声将她唤醒。   钟秋揉了揉被泪水糊住的眼睛,控制不住地抽着气,一时间还有些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怔了半响,思路才渐渐清晰起来,轻声唤道:“雪姨。”   “吃饭了,”雪姨见她回了神,温柔地笑道:“诸葛先生和无情他们都等着你呢。”   第一次在别人家吃饭就让人等,真是太不礼貌、太失礼了。钟秋胡乱在脸上抹了两把,跳下床就说:“我好了。快走吧,让他们等久了就不好了。”   “也不急在这一会儿。”雪姨拉住她,让她先换身衣服,洗把脸再去。   可是,钟秋就身上这套衣服,而且在他们看来还是那么的怪异,怎么换?   把她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雪姨让她等等,自己转身回房去,在柜子里找了两套颜色鲜亮,自己没怎么穿过的衣服给她,又为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这才带着她去了饭厅。   听到脚步声,无情也不回头,冷声不满道:“吃个饭要雪姨亲自去请,架子还挺大。”   “对不起,我睡着了。”让大家等那么久是自己不对,钟秋倒不介意他冷言相向,立刻诚心诚意地跟他们道了歉。   雪姨知道他的脾性,扶着钟秋的肩膀推着她往里走,边走边说:“是我让她换了身衣服,梳洗打扮之后再过来的。你们若是觉得等久了,可以自己先吃啊。”   在钟秋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除了没有看她一眼的无情之外,诸葛正我和金银剑都一直盯着她瞧个没完。特别是见过她之前奇怪打扮的金银剑,对她现在的装扮觉得顺眼多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咧着嘴偷偷地笑。想不到这个钟姑娘稍微打扮一下,看上去还是蛮清秀、蛮顺眼的嘛。   诸葛正我捋着胡子呵呵一笑,抬手指着无情身边的空位,对钟秋道:“钟姑娘不必多礼,就当这里是自己家,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钟秋嘴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照着他的意思坐到无情旁边,直到这时无情才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不禁愣了愣。   桌上的菜品还是挺丰盛的,有鱼有肉,四荤四素一个汤,以六个人的分量来说,足够了。既能吃饱,又不会浪费,看来,雪姨真是个精打细算,会过日子的人。   “这些菜都是雪姨做的吗?”钟秋回头望着雪姨笑着问道,那模样可是乖巧地不得了。   “嗯。”雪姨见她这个模样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你快尝尝,看看雪姨的手艺怎么样?”   说着,雪姨夹了一箸菜到她碗里。   谢过之后,钟秋细细地品了起来,接着眉开眼笑道:“真好吃!雪姨,明天做饭我帮你吧,顺便也好向你偷师。”   “那我可是求之不得。”雪姨听了这话,也乐得合不拢嘴。   以前府里就无情和金银剑三个小子,雪姨看着他们长大,也是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他们对她也是极孝顺的。可是,男孩子总比不得女娃儿贴心,如今多了个钟秋,雪姨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喜欢。   在一旁看得清楚,诸葛先生是知道雪姨心思的,见她们俩也算投缘,自然也是跟着高兴。忙招呼大家动筷,莫要辜负了雪姨做的这一桌好菜。   见诸葛正我优哉游哉地往面前的小杯子里倒了大半杯酒,钟秋忍不住问了句:“诸葛先生喝的是什么好酒?”   坐在她旁边的无情瞪了她一眼,食不言、寝不语,这女子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被问的诸葛正我倒是不介意,笑呵呵地答道:“唉,也不是什么好酒。是我去年酿的梅子酒,如今还剩了小半坛。”   “我能喝点儿吗?”   在家的时候,除了跟几个哥们儿喝喝啤酒之外,过年过节的时候,她还会陪着外婆喝一点点自家酿的枸杞酒什么的,所以,说起酒量嘛,不大,却也不小。   “呵?钟秋能喝点儿?”诸葛正我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惊喜。无情自小有喘鸣之症,不宜饮酒,飘雪虽然能喝一点点,却也极少陪他小酌。   “喝个一两是没问题的。”她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哈哈哈哈……”诸葛正我捋着胡子哈哈大笑,忙让雪姨再拿两个杯子来:“今天高兴,你也少喝些吧?”   雪姨浅浅一笑,起身到厨房去了。   看了看桌上的菜,虽是丰盛,却没有可以佐酒的。钟秋让他们等一等,自己也像阵风似的,快速跑回屋去。   手里抓着两大包酒鬼花生,本是买来准备喝啤酒时吃的,如今啤酒是喝不成了,不过,这下酒的小食可不好浪费了。钟秋决定奉献出去,和大家一起分享品尝。   今日这顿饭算是为钟秋接风,太傅府的饭桌上,一改往日的沉寂,大家说说笑笑的,倒也别有一番乐趣。整个饭桌上,只有无情一直板着脸,不说不笑,不受他们的影响,如同往日般安静地吃着。末了,将碗筷一放,说了句“我吃好了”,便告退别了众人独自出了饭厅。   平时晚饭只喝一小杯的诸葛正我今日喝了好几杯;号称能喝一两的钟秋也喝了不止一两;就连雪姨都喝得脸上泛起了红晕,单手托腮,看着桌旁的几个人微微笑着。金银剑本想吃完饭就去侍奉自家公子的,可是,钟姑娘从雪姨做的那道红烧鱼说起,天南地北地聊着各地的名菜和小吃,他们俩听得不想走,不自觉地又多添了一碗饭。   “钟秋似乎对于吃很有见地。”诸葛正我很准确地做出了总结。   “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吃遍天下美味!”钟秋拍着胸口,豪气万丈地说出了自己的远大理想。作为一个吃货,拥有着怎么吃也不会发胖的体质,是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拥有这种先天优越条件,用来实现自己的理想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吃完了饭,又很懂事很乖巧地帮雪姨收拾,最后还主动担起了洗碗盘的工作。等忙活完之后,摸摸还是很胀的肚子,钟秋表示:今晚这一顿,她真的是吃撑了!   这样回去她铁定是睡不着的,不行,还是去散散步,消消食。   漫无目的地在太傅府里转悠着,突然看到前面有个月白的身影,孤寂地坐在无人的院子里。   “一个人在这里晒月亮啊?”钟秋刚说完,就见无情开始转动轮子,想要离开。   “等一下。”几步跑过去挡在他前面,钟秋盯着神色清冷的无情,瘪了下嘴角道:“我知道你讨厌我,觉得我脸皮厚……”   无情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意思是:既然你知道我就不多说了。   钟秋被他看得不爽,上前一步接着说道:“总有一天,我是会回去的。在这之前,我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可是,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最先遇到的,就是你和金剑、银剑。所以,就算你再讨厌我、再看不起我,我也要厚着脸皮赖着你们,等着能回去的那一天。”   说完,她也不管无情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转身走了。   “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无情的问话。她脚步一滞,垂着头闷声不语,突然,她回头看着他,坚定地说道:“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相信我肯定是能回去的。说不定就像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哪一天,突然就回去了也说不定。”   她一边说一边攥紧了拳头,好像是肯定自己的说法似的,狠狠地点了点头。   “所以,这些日子就请你先将就一点儿,多担待担待,等我走了,你就可以过回以前的生活了。”   无情看着她,突然勾了勾嘴角:“但愿那一天能早点来。”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钟秋也抿着嘴笑了。   不过,事情真的会像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吗?这个答案,恐怕连老天爷都回答不了吧。   日子就这样无风无浪地过着。   尽管有时候无情会嫌钟秋太过呱噪,扰了自己的清静,可是,在她笑嘻嘻地一句“你担待点儿”之后,就会怏怏地闭嘴,继续回头做自己的事,继续等她在一旁呱噪。   每当这个时候,诸葛正我和雪姨都会看着他们俩意味深长地笑笑,也不多言,只是想着,太傅府里以后可就热闹了。   这天,钟秋照例同雪姨上街去买菜,挎着菜篮子看着小贩们搁在筐里、摆在地摊上的各种瓜果蔬菜仔细地翻检。雪姨说了,整个太傅府就靠着诸葛先生的俸禄过活,所以,一定要精打细算,才能把这日子过下去。   说实话,古代的菜市场的菜品确实少了些,很多舶来品都未现世,翻来覆去就是萝卜白菜那几样,钟秋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求花求收求留言 ☆、第3章   拎着满满一篮子的蔬果,钟秋亲昵地挽着雪姨往回走,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上去犹如外出采买归家的母女。   “说起来你是客,不该让你做这些事的。”雪姨轻轻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手。   “可我也不能在府里白吃白住啊。”摇了摇头,钟秋说得理所当然:“做这点事,就当是抵饭钱和住宿费。算起来,我还占了大便宜呢。”   被她的话给逗笑了,雪姨看着她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在雪姨心里,没有把她当外人,见她每日为了众人忙这忙那,不由得生出些怜爱来。可钟秋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坚持,并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走到一间茶叶铺门口,雪姨要去给诸葛先生买些茶叶。铺子里只有两个小伙计在忙活,柜台前却还站着好几个客人,要买茶叶,势必得等上一阵子。茶叶铺就那么点大,要是再进去两个人,怕是连落脚的地方都要没了。所以见雪姨进去后,钟秋把篮子放在脚边,乖乖地站在门外等着。   从东往西挨着铺面收了一路的保护费,身后跟着大联盟的几个喽啰,得意洋洋的凌小骨带着几分痞气,恨不得能在大街上横着走。   远远地看到前面路边俏生生地站着个小姑娘,她不时回头朝身后的店铺张望两眼,复又转过来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模样倒是清秀可人得紧。   想他凌小骨身为大联盟的少盟主,仗着自家老爹在江湖上混的名声,以及背后给他们撑腰的达官贵人,他平日里没少干坏事。城里寻常人家的闺女,哪一个他没见过?偏偏这个女子眼生得很。他微微偏过头,立刻有跟班近身上前。   “那个女子是谁家的,我怎么没见过?”   跟班立刻朝他看的方向望去,看了半天,最后摇头道:“小的也不知道。要不,小的过去替公子问问?”   凌小骨转过头瞥了瞥他,猛地抬手朝他诌媚的脸呼了过去:“这种事用得着你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整了整衣衫,捋了捋头发,凌小骨昂首挺胸,自认很潇洒地朝着钟秋走了过去。街上的行人和街边的小贩都认得这个小霸王,惹不起便纷纷四散躲开。   在第N次回头去看雪姨后,再一次失望地把头转了回来,钟秋暗自嘀咕着:店面就那么点点大,卖个茶叶都有这么好的生意,这个老板还真是牛B。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轻声哼着“你快回来”,钟秋突然发现身边的人变少了,连刚刚在旁边卖炊饼的小哥,都已经担着挑子走出去好几丈远了。   什么情况?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雪姨给她的,完全没问题啊。难道是自己的模样发生了变异,把人给吓着了?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伸手往脸上摸了几下,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钟秋皱了皱鼻子,一回头,就看到几个大摇大摆朝这边走过来的人,当即谨慎起来。   走到佳人了跟前,凌小骨及其手下立刻将小姑娘给围了起来,让她进退不得。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有尖声尖气地嚷嚷,也没有唯唯诺诺的求饶,她淡定地看着他,谨慎且小心,凌小骨不禁勾起了嘴角,这个女子倒是有趣。   “小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本公子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流里流气的语调,嬉皮笑脸的模样,十足十的二流子。钟秋哼了声翻了个白眼,拎起篮子转身朝茶叶铺走,刚走两步立刻被人给拦住。   “这么急着走,是要去哪儿啊?”凌小骨说着又绕到她面前,抬手就要去摸她的脸:“你还没告诉本公子你的名字呢。”   退后一步躲开他的手,钟秋冷着脸不悦道:“你想干嘛?”   凌小骨挑了下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别怕,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可我不想跟你交朋友。”毫不留情面地拒绝道,钟秋快速打量他们几个人,暗自盘算着要是自己现在喊雪姨,她们能成功逃走的几率有多大。   还没等她开口喊,雪姨已经从茶叶铺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情形,立刻推开挡着钟秋的两个喽啰,大声嚷道:“你们几个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雪姨。”小声唤了她一声,钟秋立刻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   “没事吧?”拉着她上下左右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又见她摇头,雪姨才算放下心来。回头又瞪着几个小流氓道:“让开!”   看着半路杀出来的半老徐娘,凌小骨脸上的笑意减了一半。   “少管闲事。”   凌小骨不悦地挥了挥手,当即就有几个喽啰冲上去,拉扯着硬要将雪姨和钟秋分开。   见对方如此的蛮横不讲理,钟秋开始反击,挣脱出一只手来,转身挥拳打在想要钳制住她的喽啰脸上,皮肉撞击发出的闷响和喽啰的惨呼,让一度混乱的现场安静了下来。   当初因为父母的离异,她就成了同学们欺负的对象,打架也成了家常便饭。每次见她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回来,又倔强地忍着不哭,外婆心疼得不得了,为了让她不再被欺负,为了让她能保护自己,就给她报了个跆拳道班,从此以后,钟秋在打架这条路上是越走越远……   这个丫头够野够有味儿,凌小骨在短暂的怔愣之后,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示意手下退后,他要亲自驯服这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同他过了几招之后,钟秋的心开始往下沉。他不是那些平日和自己打架的小混混,从他出手的架势来看,应该是练过的。这时候,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在电视和小说里经常出现的几个字:武林高手。   凌小骨没有采用速战速决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战斗,而是像逮到老鼠的猫,一直戏耍着钟秋,总是让她觉得有反扑的机会,可是,只要她一出手,就会立刻被自己制住。看着她被自己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咬紧了牙还在硬撑,那模样,着实讨了他的欢心。   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接着又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拖,在短促的惊呼之后,他便已是软玉温香在怀了。坏笑着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小美人儿,还在再打么?”   “去你妹的!”钟秋气急败坏地挣扎着,无奈两个人的武力值悬殊太大,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次不仅她栽了,同时还连累了雪姨,钟秋心里悔得很,瞥到他还紧紧拽住自己的手,便“吭哧”一口就咬了上去。   没想到她竟然会来这一招,凌小骨吃疼手上松了劲,顺带一掌把她推开。钟秋重心不稳,狠狠地跌倒在地。见她摔得着实重了些,凌小骨下意识地过去扶她,不料一枚飞镖破空而至,唬得他慌忙躲开。   “无情!你们来了就好了!”   被人制住的雪姨见到来人立刻眉开眼笑,金剑、银剑冲了过来,两三招打翻了一直钳制着雪姨的人。这时,还跌坐在地上的钟秋,也跟着松了口气:得救了。   眼前这个转动着轮椅缓缓前行的男子,凌小骨是知道的,也知道他不好对付,再加上他的两个手下,自己带来的这群酒囊饭袋,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算了,来日方长,这只小野猫这么有趣,他不介意多跟她玩玩。   太傅府里,无情拿了跌打药酒,悄悄地到钟秋房里给她搽。   “就你那些个三脚猫的功夫也敢跟人交手,真是不自量力。”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钟秋已习惯了无情的说话方式,这孩子毒舌又腹黑,自己惹不起也不跟他争辩,只是点头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是啊,要不是无情公子及时赶到,小女子恐怕是凶多吉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呢?”   瞪了她一眼,无情知道普通女子的矜持在她身上是找不到的,这个丫头总是喜欢口无遮拦,以逗得自己窘迫无奈为乐,时间一久,无情发现自己越来越处变不惊了。冷冷地冲她翻了个白眼,毫不意外地看到她在一旁嘿嘿地偷笑。   挽起袖子露出已经青紫的手臂,钟秋又问候了一遍凌小骨的家人,将无情拿来的跌打药酒轻轻抹在受伤的手臂上就算完事。   “这就好了?”无情见她把袖子放了下来,不禁蹙起了眉头。   “好了。”钟秋老实地应了声,把药酒递给他:“谢谢你哦,拿这么好的药酒给我用。”   “不把淤血揉散,再好的药酒也没用。”接过她递来的瓶子,无情也抓住了她的手腕,顾不得男女之别,挽起她的袖子,照着淤青的伤处揉了起来。   “啊!痛痛痛……”眼泪都痛得飙出来了,钟秋挣不脱他的手,只得抓住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求饶:“轻点、轻点啦!”   瞥了一眼她现在的模样,无情勾了勾嘴角:“忍着点,当心让雪姨听到。”   被他这么一说,钟秋立刻朝门外瞅了瞅,然后又回头小声对他说:“千万别跟雪姨提我受伤的事,我不想她担心。啊……轻点啊大哥!”   “刚才跟人打架的时候,你怎么不叫唤呢?”   “那是打架嘛,输人也不能输阵。”   无情笑了声,抬眼看着她道:“你倒像个常年打架的。”   “还好,还好……”钟秋有些小得瑟地点点头,却在无情加重手劲之后,皱起一张小脸痛得呲牙咧嘴:“哥,你是我亲哥!下手轻点儿行不?” 作者有话要说:  男配华丽丽出场!!!   感觉凌小骨这个角色还是很萌的,是不是我的口味太奇怪了???   求花求收求留言~~~ ☆、第4章   “大叔,你要找谁?”   看着站在大门外正准备敲门的中年大叔,在外面溜达了一圈刚回来的钟秋热情地跟他打起了招呼,眼睛却盯着他背后的东西直瞅。他背着一个狭长的木头盒子,不晓得里面装的是什么。   舒无戏回头就看到一个清秀的姑娘,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乌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以及背在身后的木匣子。想必她就是诸葛兄之前提及,被无情捡回来的那个小姑娘,貌似叫做钟秋来着。当即笑着冲她问道:“想必这位就是钟姑娘了?”   被人一语道出了姓氏,钟秋先是微微一愣,接着转念一想,心下便有了计较。看他的穿着打扮和气质,不似那些和无情对弈的酸秀才。那体格,跟当初教她跆拳道的教练有几分相似,想必是个常年习武的人,这倒是让她想起平日里世叔时常提及的一个人。   走上前去把门打开,钟秋回头也对他笑道:“您是来找世叔的吧,舒大人?”   “你认得我?”舒无戏挑了挑眉,跟在她身后迈进了太傅府的大门。   居然被自己蒙对了,钟秋引着他往里走:“世叔常提起您,钟秋就是想不认得也不行。”   想不到她竟会这么说,舒无戏被她哈哈直笑。   将舒无戏领到客厅稍事休息,钟秋则去了书房去通禀。无情带着金剑、银剑出门去了,这些个跑腿的活儿,自然全都落到了她的头上。   诸葛正我听闻舒无戏前来找他,立刻迎了出去。“舒兄,今日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拍了拍被他放在几案上的木匣子,舒无戏神秘兮兮地笑道:“自然是桩好事。”   捻着胡须瞅了瞅木匣子,诸葛正我不解地看着笑嘻嘻的舒无戏,便抬手相邀:“我们到书房详谈。钟秋,麻烦你沏两杯茶送到书房去。”   “好。”   她应了声就要走,就听诸葛正我又叫住了她:“舒大人喝茶的喜好,你得问问你雪姨。”   微微撅起嘴角,钟秋看了看他们俩,歪着头点了点,转身跑了出去。她对茶叶没什么研究,觉得喝茶就是为了解渴,再好的茶叶也品不出有什么特殊的滋味,可没他们那么讲究。   雪姨沏了杯雨前龙井,又沏了杯茉莉花茶,让钟秋端着,交代了一番,随着她一起朝书房走。舒大人来了,怎么着,她也该过去找个招呼的。   两个人刚走到前厅就看到地上两条平行的泥印子,从大门口一直延伸了进来。刚刚还笑眯眯的雪姨顿时黑了脸,朝着罪魁祸首大步走了过去。   钟秋端着茶盘跟在她身后,缩了缩脖子,抿着嘴暗忖道:有人要倒霉了。   “无情,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轮椅在外面走过,就请你先把轮子洗干净再进来。”指着地上的泥印,雪姨瞪着无情很是不满:“你看你,弄得多脏啊!”   “对不起啊,雪姨。”没有平日里和钟秋说话的争锋相对,无情立刻乖乖认错。   钟秋不禁在一旁看着偷笑,能让他收起那张扑克脸,心甘情愿服软的人,这世上怕是只有世叔和雪姨了吧。见他被雪姨吧啦吧啦一通训,心里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不过,想着他平时虽然总是冷着脸,还毒舌傲娇,可也还算照顾自己,钟秋决定还是帮他说两句话。   “雪姨啊,无情已经知道错了,您就不要再骂他啦。”钟秋上前在雪姨身边小声劝着,顺便瞅了无情一眼:我有帮你哦!   “咦,有客人啊?”看着她手里的茶盘,无情立刻问道,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雪姨看了看钟秋,她立刻露出一个纯良无害的笑,接着,又回头对无情道:“不要转移话题,我还没说完呢。”   不接她的话,无情冲着茶碗嗅了嗅,肯定道:“茉莉花茶,原来是舒大人来了。”   “猜对了。”钟秋说着又上前了一步,正好挡在雪姨和无情中间。“的确是舒大人来了。他还带了样东西来找世叔,两个人在书房里神神秘秘的。”   “哦?”无情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钟秋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不如我们一起去书房,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不了。”对她的提议没兴趣,无情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我从来不偷听……”   “切!”钟秋不屑地瘪瘪嘴,“我又没说‘偷听’,我是要去书房正大光明地听。”   他们俩在那边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让雪姨根本没有机会再数落无情。无奈地瞪了他们俩一眼,雪姨拉过钟秋说:“还说,快点去书房,别让舒大人等久了。”   “哦。”钟秋应了声,又冲着无情皱了皱鼻子,这才转身跟着雪姨朝书房走。   刚走了两步,雪姨又回头对无情道:“记得把地上擦干净。”   “他记得了,会擦干净的。”钟秋用胳膊碰了碰雪姨,催促她往前走,自己则回头装作凶巴巴的样子道:“一定要擦干净啊,不然晚上不许吃饭。”   “知道了。”金剑、银剑立刻大声回应道。   等无情收拾妥当到书房来见舒大人的时候,钟秋已经知道舒大人来找世叔的目的了。这会儿,她正发愁要怎么做,才能让世叔同意带她一同前往拜剑山庄。   照着他们刚才所说,拜剑山庄位于大宋的边陲,紧邻大理。而他们这一趟,是为皇帝送剑,也就是办公事,路上的食宿费用全部报销。能利用公款出门旅游,这可是件大大的好事。   而且,她穿来这里这么久了,除了每天上街买菜,哪里都没出过。走得最远的一次,就是被无情从郊外领回太傅府。她真的真的很想出一趟远门啊。   看到世叔对无情热情相邀,却被他冷冷回绝,还说什么“很无聊”,钟秋不禁翻个白眼,在心里冷哼:熊孩子,你不去就把机会让给我吧!姐姐我会感谢你的!   对于无情对人对事都很冷淡的态度,诸葛正我早已习以为常,就连舒无戏都在一旁无奈地笑。在大家的注视下,无情毫无压力地告退,转动轮椅出了书房。   “世叔,无情不愿意跟你去,你难道打算一个人上路么?”钟秋适时地出声,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的人选啊?”   不料诸葛正我却信心十足地回答道:“唉,你还不了解无情的性子。这次他肯定会去的。”   钟秋撅起嘴,闷闷道:“您就这么肯定?”   诸葛正我捻着胡子点点头,见钟秋一副纠结不满的样子,顿时明白了小丫头的小心思。看了看也是一脸了然的舒无戏,他突然“呵呵”一笑,继而十分认真地对钟秋说道:“呐,如果你能说服无情去拜剑山庄,我就答应带你一起上路,如何?”   有门儿!钟秋的眼睛立刻变得亮晶晶的,立正站好大声应道:“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风急火燎跑出门去的小丫头,诸葛正我和舒无戏都哈哈大笑起来。可以预见,一路上有这个丫头在,定会热闹许多。   “去嘛去嘛……就当是去旅游咯,你知不知道,大理那边的风景真的很漂亮。”   对着无情磨了近一个时辰的嘴皮子,钟秋说得口干舌燥,可是无情还是无动于衷,依旧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手里的书,连瞥都没有瞥她一眼。   说得有些恼了,钟秋上去一把抢过他正在看的书,卷成筒照着他的肩膀使劲敲:“我说了那么久,你倒是说句话啊,要不要无视我无视得这么彻底啊?你当我透明的啊?”   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无情不禁有些怔愣,被她打得痛了,便皱起眉头边躲边伸手去抢她手里的书:“喂,你是个女人,怎么这么野蛮?”   “我就是野蛮!好好跟你说话你不理,非要打你你才有反应,你真是、真是……”本想顺口说他“贱骨头”,可一想到自己现在有求于他,钟秋硬生生把这几个字给吞了回去。   “是什么?”知道从她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无情抓住她两只手腕,瞪着她问道。   被他牢牢制住,钟秋打不了人也挣不脱,和他拼了一会儿蛮力,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气鼓鼓地嚷道:“真是头倔驴!放手啊,捏痛啦!”   无情慌忙松开手,扭过头去假借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怎么咳起来了?”早听雪姨说无情有喘鸣之症,而且还是老毛病,这会儿见他咳嗽,钟秋想到刚才自己的暴力行径,难道是自己下手太重了?当即过去给他拍背,小心问道:“你没事吧?我倒杯水给你喝。”   本就是装的,又见她紧张地忙前忙后,无情出声阻止:“不用了,我没事。”   把水杯递到他面前,钟秋像哄小孩儿似的哄道:“好好好,你乖啦,先把水喝了再说。”   拗不过她,无情只得把水喝了,接着就开始表示自己的不满:“我又不是小孩子。”   钟秋瘪了下嘴角,拖个凳子过来坐下,严肃地说:“我没有当你是小孩子,只不过是觉得,作为姐姐,照顾弟弟是应该的。”   无情抿着唇盯着她看,突然摇头笑了起来:“你一个小丫头,还当我姐姐?”   “说谁小丫头呢?”钟秋很是不悦地翻个白眼:“你多大啦?”   “我今年二十有一。”乜斜她一眼,无情微微扬起下巴。   “切。”就听钟秋嗤笑出声,得意兮兮拍着他的肩膀:“姐姐我今年二十二了。”   不可能!无情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神经呱噪的女子竟会比自己大!   看出他不信,钟秋挺起胸大声宣布:“你别不信,我可是有身份证的!” 作者有话要说:  闺女有些暴躁~~   求花求收求留言 ☆、第5章   捏着还没有自己巴掌大,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卡片,上面写着许多奇怪的字,有近一半无情都不认识。唯一让无情惊叹的,是上面那张小巧且精美的画像,放眼当今世上,再高明的画师,再细致的工笔,也达不到如此精致。   “画上的人是你。”看了许久,无情轻声问了一句,抬头看着钟秋问道:“这张画像是何人所画?”   钟秋笑了:“这不是画,是照片。”   “照片?”无情轻蹙眉头,没听说过,想必又是她们那里的玩意儿。   虽然知道在古人面前卖弄现代物品是种装逼的行为,可是,能看到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无情脸上露出各种表情,也是一件极为有意思的事情。装逼就装逼吧,钟秋对这件事还是很乐此不疲的。   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手机朝他晃了晃,钟秋笑得如同诱拐大灰狼的小红帽:“不如我们两个照一张吧。”   无情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当她极为亲昵地半蹲着靠在自己身边,两个人的头几乎挨到一起时,他下意识往旁边让开,却又被钟秋一把给拉了回来:“别动,拍不到你啦。”   僵硬地挺直了脊背,鼻息间全是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无情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快要烧起来了。而钟秋根本不知道他此时的窘迫,举着奇怪的方匣子,在那里没心没肺地喊着什么“茄子”,接着就听到奇怪的“咔嚓”声,她在方匣子上面戳了几下,不满地嘟囔道:“哎呀,你怎么不笑呢?重来。”   看着她递过来的所谓“照片”,无情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自己,以及笑得灿烂明媚的钟秋,两个人靠得是那么近,他从未和任何人这么亲近,连世叔和雪姨都不曾有过。抬眼看了看不太满意的钟秋,听她叽里呱啦地交代自己要笑,无情点点头,只觉得自己一向都波澜不惊的心此时乱糟糟的像是一团麻。   半蹲着太累,钟秋拉过一张凳子紧挨着他坐下,一边提醒他记得要笑,一边在两个人中间比了个“V”。无情悄悄瞥她,不经意间,她的发丝划过他的脸庞,痒痒麻麻的,无情回头淡淡地勾起嘴角,就听“咔嚓”一声,将他此时的模样永远记录了下来。   对这一张还算满意,钟秋献宝似的把照片放到无情面前让他看。无情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手指划过屏幕,照片一下子就滚动起来,等图片定格之后,显示的是她和几个朋友的合影。看着上面一个个熟悉的人,想着自己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挂在钟秋脸上的笑渐渐变得黯淡。   “怎么了?”见她低着头不说话,无情瞅了眼让她神色黯然的照片,问道:“想家了?”   扯了下嘴角,钟秋点点头:“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在到处找我,有没有帮我去照顾外婆……”   第一次听她提起自己以前的事,也是第一次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无情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开口说:“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去拜剑山庄吧。”   无情答应去拜剑山庄,钟秋圆满完成任务,而诸葛正我也应诺答应钟秋随行,看她高兴地又蹦又跳,所有人都被她的样子给逗笑了。   想到明天就要出发,接着还要走上差不多一个月才能到达拜剑山庄,钟秋就兴奋得睡不着,很晚了还在院子里瞎转悠。   “怎么还不睡?明天还要早起赶路,起不来的话,我们可不会等你。”   回头就看到无情端坐在廊下,钟秋翘起嘴角歪着头看他:“你还不是没睡,又来说我。”见无情没有和自己抬杠,她慢悠悠地晃了过去,坐在回廊的条凳上,叹气道:“我太兴奋了,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呗。”   “你不睡还不让我去休息,”无情摇头笑道:“明天赶路你别叫苦叫累就行。”   “开玩笑!”钟秋瞪大了眼睛,喋喋不休地说:“我们这一路要走好多地方,我最喜欢到处旅游了,而且还能吃到当地各种美食,这么美好的事情,我干嘛要叫苦叫累?”   这一次无情笑出了声,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为了吃?”   “怎么啦?民以食为天,能吃是福,哼!”钟秋无所谓地翻了白眼,起身转过他的轮椅往回推:“好啦好啦,不早了,你还是回房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了。”   把他推到房门口,就见金剑、银剑迎了出来,钟秋这才朝他们挥挥手:“明天见。”   无情微微一笑,再次提醒她道:“你也早些休息。要是明早起不来,我们可是真的不会等你的。”   “知道啦,”钟秋瞪他:“你比我外婆还啰嗦!”   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回房去了,无情不禁露出了一丝浅笑。   第二天钟秋真的没有赖床,而且还起得很早,帮忙雪姨给大家张罗早饭。   想着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要风餐露宿,雪姨就忍不住心疼几个孩子。诸葛先生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照顾人,放任几个孩子跟他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让她怎么放得下心?一早起来做了许多可口的糕点,让他们带着路上吃,又对钟秋细心叮嘱了许多,无非是要她照顾好自己,也帮忙照顾好无情。   自从上了高中钟秋就一直住校,不仅要学着独自生活,还时常打工赚些零花钱。要她照顾自己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要她照顾别人,还是个别扭傲娇的家伙,那就全看对方是不是愿意配合了。   在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年代,对于出门在外的人来说,风餐露宿这种事平常得很。可是,对于钟秋来讲,却是稀罕的体验。晚上一群人围在篝火边吃些干粮,说会儿话便席地而眠。枕着包袱侧卧在火堆边上,听着篝火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清脆的爆裂声,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赶了一天的路,可是这会儿钟秋一点睡意都没有。闭着眼睛躺了许久,终究还是睡不着,翻身平躺在地上,睁眼就看到漫天的繁星,如同一颗颗细碎的钻石镶嵌在黑天绒上,美得耀眼。   这是在二十一世纪看不到的景象。钟秋利落地爬了起来,看到其他人似乎都已经睡着了,怕自己发出声响打扰到他们,索性蹑手蹑脚地溜到一边去。   她前脚刚走,无情跟着就睁开了眼睛,见她独自一人走开,便悄悄尾随过去。   听到树叶被碾过发出的响声,睡得浅的金剑也醒了,揉揉惺忪的眼睛,看到公子离开,正欲叫醒银剑跟上,就听诸葛正我小声说:“睡吧。他们知道回来的。”   金剑一听,下意识地朝钟秋躺的位置看过去,果然也没人。金剑顿时露出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抿着嘴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偷偷笑笑,接着就倒回去继续睡。   慢悠悠地走了一截,感觉到身后似乎有动静,钟秋转过身就看到跟着她的无情:“我把你吵醒了?”   “你说呢?”无情淡淡地反问道,呛得钟秋无言以对。“你胆子不小,这么晚了,还敢一个人在荒郊野地里到处跑,也不怕出事。”   钟秋盯着他突然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我怕什么?不是有你跟着么。”   “你……”见她笑得像只小狐狸,无情气结之余,转过轮椅就要往回走。   钟秋慌忙跑过去抓住轮椅两边的扶手,硬是把他给拦住,半是耍赖半是撒娇道:“生气啦?别呀。要是你走了之后,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你心里也会过意不去不是?”   无情冷冷地瞪她,轻描淡写道:“我向来都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   “是是是,这些我都知道。”讨好地摆出笑脸,钟秋将自己的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可我又不是别人,是自己人嘛。”说着,她伸手去拽无情的衣袖,边拽边摇:“你看,都到这儿了,你就好心陪我看会儿星星呗。”   抬头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星空,无情又看着钟秋,说:“星星有什么好看的?”   “我觉得很好啊。”钟秋仰起头看着天空,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这么多的星星。”   “你们那里看不到么?”   “也不是,只不过没有这么多,这么美……”轻声说着,钟秋挨着无情的轮椅坐到了地上,凭着记忆努力寻找着那颗最亮的星星,可是,天上的星星太多,加上她又没什么方位感,一时间竟让她辨别不出来。“无情,你知道哪一颗是北极星吗?”   无情只是稍稍辨认了一下,便抬手朝着北方一指说:“那颗最亮的就是。”   钟秋不禁露出一副崇拜的神情来:“哇,你太厉害了,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本想跟她说这没什么,不等无情开口,就听钟秋继续絮叨起来:“记得以前老爸带我和老妈去看星星,他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那个时候,天上的星星可没有这么多。”   那次是他们一家三口最后一次外出旅游,回来之后,父母就离婚了。钟秋之所以喜欢看星星,喜欢旅游,其中或多或少,有着对父母亲情的眷恋,只是这些事她从来都不说而已。   深深吸了口气,把眼里的水雾硬逼了回去。再回头时,钟秋的脸上挂起了浅浅的笑:“无情,这次皇上真的能让世叔重开神捕司吗?”   刚才明明看到她眼里的泪光,也感觉到她身上的失意和难过,可是她不愿意说,无情也不会去追问。听她略显生硬地转换了话题,无情幽幽地应了声:“但愿能一切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培养ing……   继续求花求收求留言~ ☆、第6章   因为时间有限,诸葛正我一行人必须赶在齐王的赏剑大会前到达拜剑山庄。这一路上紧赶慢赶的,倒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游山玩水。对此,作为随行人士的钟秋渐渐地生出些怨念来。   说好的公费旅游呢?说好的景点观光呢?骗人、骗人、全都是骗人!她知道这回出门是以送剑为主,游玩为辅。可是,现在根本就没有“辅”好不好,他们每天都是在赶路而已,除了吃饭、住店和歇息外,几乎没有在哪个地方停留超过五分钟。可不可以投诉啊?   看到前面气势磅礴、水雾弥漫的瀑布,她不过是想过去玩玩水而已,可还没等她跑拢水边,世叔就大声吆喝着“上路了”。恋恋不舍地看了清澈的水池一眼,钟秋瘪着嘴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见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无情不禁勾起嘴角,心情也跟着开朗不少。   不过,按照这种的速度,他们很快就到了边城。   边城是大宋和大理的边界,再往西去,就到了大理的地界。而这里的风土人情自然和中原有所区别,时常能在大街上看到身着民族服饰的男男女女。街边叫卖的小贩,也不仅仅是讲官话,还会叽里咕噜说些他们听不懂语言。   钟秋觉得有趣,虽不懂话里的意思,却还是笑眯眯的在边上听许久,常常要无情催促几次才会跟上,免不得又被他说上几句。可她态度极好,又不回嘴,只是笑,无情说几次也就不愿意再开口。   “汽锅鸡、过桥米线,全都是云南美食。”诸葛正我看着一桌子的菜,笑得一脸褶子,食指大动。   无情倒是淡定,慢条斯理地背起书来:“滇菜融汇八大菜系于一身,浓而不烈,咸而微甜,鲜而不腻,辣而不辛……”   “说得真好,就跟度娘一样。”钟秋没什么诚意地夸了他一句,指着搭配过桥米线的一个个装菜的小碟子,问他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米线该怎么吃呢?”   这种实际操作的问题,书上又怎么会有呢?无情被她问了个正着,坦然道:“我不知道。”   “要先放生食,再放熟食,先放荤菜,后放素菜。”钟秋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帮他把各种食材放进还在冒着气泡的砂锅里,“最后,再把米线放进去,搅拌均匀就可以吃了。来,你尝尝看,小心烫啊。”   无情接过她递来的竹筷,在众人炯炯目光的注视下,犹如芒刺在背。抵不过她几番催促,终是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钟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在得到一句“尚可”之后,便笑盈盈地开始张罗自己面前的吃食。   诸葛正我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笑得有些合不拢嘴,这俩孩子相处的时日虽不久,不过,这感情倒是蛮好的。回去一定要把路上发生的这些事,跟飘雪好好的说道说道。最后在无情略微窘迫的瞪视下,他才招呼大家动筷,莫要辜负这些美味。   本来这顿饭应该吃得其乐融融,谁知,半路却被某个不识相的家伙跑来插了一脚,弄得大家很不愉快,连继续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从对话里可以听出,眼前这个名叫贺鹰的猥亵大叔以前和世叔有过节,似乎还在世叔手里吃过亏。不过,后来两个人的境遇却是大不相同。神捕司被迫关闭,世叔也被闲置十几载;而这个猥亵大叔却混得风生水起,如今还当上个什么盟主。今天在这儿遇见,看似叙旧,实为挑衅,且火药味十足。   面对贺鹰的嚣张无礼,诸葛正我依旧面带微笑,不屑与他做口舌之争。可在座的几个小辈却咽不下这口气,都想替世叔出气。诸葛正我摁住了无情意欲打出暗器的手,却没能挡下钟秋扔出去的肉骨头。   谁都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贺鹰更是被骨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脸上。   钟秋谁也不看,回头冲着老板就喊:“老板儿,快把那群疯狗赶出去,影响我们吃饭咯。”   “臭丫头,你说什么?”贺鹰的义子贺云跳了出来,指着钟秋喝道:“我要你立刻给我义父道歉!”   金剑、银剑已经起身站在了钟秋的身旁,谁要是敢动阿秋姐一根汗毛,得要先问过他们手里的剑才行。   两方人马剑拔弩张,身为罪魁祸首的钟秋却是一脸不解地看向贺云:“呃,你这个人才奇怪了嘞,我让老板赶疯狗出去,你在这里吠什么?”   “呵……”无情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虽然知道她是个牙尖嘴利的主,可是平日她都跟在雪姨身边,除了上次和凌小骨在街上动手,倒也没见她闯过什么祸,惹过什么事。今天也算是原形毕露了吧,这丫头果然是个惹祸精!不过,经她指桑骂槐这一顿好骂,那股被贺鹰挑起来的怒气倒是消了不少。   “臭丫头,你找死!”贺云虽然武功平平,可是身为贺鹰的义子,江湖上的人多多少少也会给他几分面子。今天却被一个小丫头奚落,他的面子怎么挂得住?当即就要冲上去教训钟秋。   不等诸葛正我他们动手,一条五彩软鞭就打在了贺云身上。大家回头一看,出手的竟是个英气的姑娘。   “真不要脸,一个大男人居然要打一个小姑娘,还真是你们鹰盟能做出来的事啊。”   “若飞,不要跟这种人多费唇舌。”蓝破天上前一步,将女儿挡在身后,瞪着贺鹰道:“鹰盟重伤我们几个弟子,今天是时候跟你这只老鸡算账了。”   说完,他拿过手下递上的关刀,同贺鹰打了起来。   眼见情势突变,又见两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当街打得难解难分,钟秋幽幽地叹了句:“唉,这就是江湖啊……”   无情斜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下次要是再招惹麻烦,我们可不会管你。”   “喂,要不要这样啊?”暗自腹诽他人如其名,结果被他一瞪,钟秋立刻改口认错:“我下次不敢啦!”   就在这时,只听得有人高喊:“住手!”接着,就见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跑了过来,对着贺鹰和蓝破天抱拳作揖道:“贺盟主、蓝帮主,二位都是王爷的贵客,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伤了和气呢?”   来人正是拜剑山庄的管事韦惊涛,此番前来,是奉王爷之命,接众人上山赴会的。刚才还是水火不容的几方人马,此时都敛了火气,在韦管事的带领下一同上路。   钟秋找了个机会溜到了蓝若飞的身边,真心诚意地向她致谢:“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蓝大小姐倒是豪气得很,朝贺鹰那边瞥了眼,故意提高音量道:“我们蓝天帮就是看不得那些只知道欺负弱小的混蛋,下次要是有人找你麻烦,你尽管跟我说,我蓝若飞一定替你出头。”   虽然很想说有世叔和无情他们在,谁也欺负不了她,可是人家一番好心,钟秋觉得不该辜负了,便点头应道:“好啊,那我就先谢谢你了。我叫钟秋,交个朋友吧!”   见她变戏法似的从衣袖里摸出包糖果递到自己面前,蓝若飞笑得合不拢嘴,当即拿了颗糖起来:“好,我蓝若飞交你这个朋友。”   说完,把糖放进嘴里,一股清甜便弥漫开来,让她齿颊留香。   等钟秋蹦蹦跳跳跑回来时,就听无情淡淡地说了句:“小丫头。”   钟秋挑了下眉,马上把装糖果的袋子递了过去:“要不要来一颗?”   “不要。”说完,无情示意金剑、银剑加快速度,把钟秋落在了身后。   看着他们走到前头去,扔了颗糖到嘴里,钟秋嘟囔道:“这孩子又傲娇了。”   前面就是去拜剑山庄的唯一通道,一座架在万丈悬崖之上的铁索桥,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山,都必须从这座桥上走过才行,别无他法。   望着远处的巍巍雪山,钟秋问走在最前面的韦惊涛:“韦管事,那边那座是苍山吧?”   “不错,那座就是位于大理的苍山。”韦惊涛谦逊有礼地点点头,笑着应道:“钟姑娘真是见多识广,很多初来边城的人都不识得此山。”   “是吗?”钟秋傻笑几声打着哈哈,转身拉着诸葛正我央求道:“世叔,等此间事了,咱们去那里转转好不好?我想去看看苍山洱海,还有蝴蝶泉都特别特别特别漂亮……”   诸葛正我捋了几下胡须,笑着拍拍她的头:“傻丫头,你没听到韦管事说那边是大理吗?我们身为大宋子民,既非贸易经商,又没有通关文牒,怎么可以随意越界?”   纳尼?这意思是说,到了那边就算是出国了,必须得要先办签证么?明明一千年后都是本国国土啊,打个“飞的”分分钟就到啊,现在想去看看怎么就这么难呢?望着近在眼前的雪山,钟秋却觉得它远在天边,远的好似这辈子就到不了似的。刚刚还雀跃不已的心,好似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垂头丧气地跟在诸葛正我身边,继续往拜剑山庄走。   呱噪惯了的钟秋难得安静一回,无情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没说什么,只瞥了她两眼,见她一副恹恹的模样,不觉勾起嘴角:这丫头倒是个不懂得掩饰的,喜怒全都在脸上。   不过,钟秋无精打采了没多久,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看着被马蜂叮得满头包的贺云,她同蓝天帮的人一样,笑得是前仰后合,拍手直呼“老天有眼,恶有恶报”。无情见她乐成这幅模样,倒是觉得那位装神弄鬼的崔大师也算是做了件对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儿的时候,某口香糖广告“交个朋友吧!”一直在脑子里晃,于是我就写下来了。   木有留言木有收藏木有花,心情不好不更新,哼!   感谢123帮某紫纠正文中的错误,欢迎大家捉虫,么么哒~   谢谢囧妹纸的留言,我又改了,哈哈哈哈哈……原谅我这个地理白痴半文盲吧~~ ☆、第7章   不管是在穿越之前还是穿越之后,因为生活环境的关系,钟秋很善于看人脸色。特别是在陌生人众多的情况下,安静地扮演着与世无争乖乖女的角色,暗中观察旁人对自己或者自己人的态度。对方是不是友好,她很快就能知道。   于是,齐王妃处处针对世叔,说话夹枪带棒,看得钟秋在一旁挑眉。世叔很能忍她是知道的,在山下面对贺鹰挑衅时她就看出来了。不过,这位王妃对待世叔的态度,怎么总让她有种相爱相杀的感觉呢?是错觉,还是她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偷偷瞥了眼旁边的无情,这孩子表现得很淡定啊,不愧是世叔一手带大的。   集齐了三把天煞古剑,齐王的兴致很高,邀众人前往藏剑阁一睹三把古剑。   钟秋意兴珊阑地跟在众人后面。从小到大,她都没听过欧冶子,也不知道子雠,对兵器更是没兴趣。对三把天煞古剑的了解,仅限于之前无情普及的基础知识。至于众人所说的什么剑透寒气,什么不同凡响,对不起,她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俗人加凡人,真心感受不到啊!   崔大师掐着手指头神叨叨地算着,突然小声说道:“三把天煞古剑失散多年,今日重聚,莫非……”   站在他身边的陈大中听得清楚,见他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莫非什么啊,崔大师?”   看上去似乎有所顾虑,崔大师略微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   “当然没什么,只不过是故弄玄虚。”无情听到他们的话,冷冷地开口,暗指某人是在招摇撞骗。虽然他没有回头,崔大师还是毫不吝啬地送了他白眼两枚。   钟秋在旁边看得清楚明白,暗道无情这孩子,怎么跟谁都过不去?人艰不拆啊,人家也是想要混口饭吃嘛。不过,看他把别人呛得说不出话,还是蛮有趣的。   看过天煞古剑之后,众人刚从藏剑阁出来,就有个侍卫前来禀报:“启禀王爷,有个捕快来到山庄,说是要拘捕犯人。”   来人自称“铁手”,说起话来有理有据,虽然稍嫌古板固执了些,却在王爷面前不卑不亢,很有骨气。   钟秋看了看铁手,不禁微微挑眉:比电视剧里某棒子看起来顺眼多了。她又回头看了看诸葛正我和无情,嘴角边上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早在太傅府时,知道了诸葛正我、无情和金剑、银剑的名字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穿到什么地方来了。虽然很多事和她之前知晓的有些出入,不过,在舒无戏奉命让诸葛正我送剑时,她知道剧情已经慢慢开始了。   如今她已经认识了无情,见过了铁手,不晓得追命会不会和电视剧里一样,长得像她家男神?要是那样,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回去,会很难选啊!   就在钟秋神游的时候,铁手和贺鹰已经打了起来。在场的人纷纷退后,只有钟秋站在前面,抬着头呈45度仰望状,眼神游离没有焦距,嘴角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无情喊了她两声也不见她有反应,不禁剑眉一蹙,上前拉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后拽。   钟秋被拽得一个趔趄,这才回神,看着无情有些埋怨:“干嘛呀?”   “哼!”无情懒得跟她解释,气冲冲地瞪她一眼,便转过头去不睬她。   不等她在说话,就听“哗”的一声,刚刚她站的地方旁边的茶几被震碎,吓得钟秋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要不是无情把她拉开,那么现在碎的那个就是……自己!这才知道后怕的钟秋,后背泛起一阵凉意,打了个哆嗦,横着朝无情那边靠过去。见他不悦地回头瞪自己,立刻厚起脸皮朝他咧嘴笑笑。   拳怕少壮,棍怕老郎。贺鹰年近半百,再是精力旺盛,最终也是抵不过铁手的铁拳。几次都被逼得连连后退,抓过手下递来的大刀回身朝铁手砍了过去。   看不惯贺鹰嚣张跋扈的样子,钟秋在一旁叨叨:“哇,真不要脸!打不过就用武器,赢了也不光彩啊。”   “刀剑无眼,你不站远些,还有心情在这里帮人家说话?”无情不咸不淡地说着,语气中隐隐还有些怒气。钟秋瞅了瞅看不出表情的无情,闭上嘴不再说话。   一直关注战况的诸葛正我突然说:“想不到这个小捕快的身手还不错。”   见世叔颇为欣赏铁手,无情却不以为然:“只可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不是啊,他敢来拜剑山庄找王爷要人,挺有勇气的。”钟秋突然冲他们中间窜出来,小声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不出意外地遭到无情的白眼攻击,她抿着嘴站到诸葛正我另一边,继续不怕死地问:“你说是不是啊,世叔?”   乜斜了一眼钟秋,看了一眼无情,诸葛正我突然有些想笑,又怕惹得他们两个炸毛,只得捋捋胡子,含糊道:“还好还好。”   齐王终是看不下去,喝停还在交手的两人,示意贺鹰的案子他自会解决,就算铁手要拘捕犯人,也必须在拜剑山庄范围之外。铁手虽然性格刚直,却不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也知道审时度势,见王爷发了话,便说自己会在铁索桥等候,只要贺鹰一出山庄,他势必会立刻抓人。   此事暂且平息,王爷命韦管事带众人回房休息。   钟秋闲不住,在屋里坐了会儿便觉得闷,打算一个人到处走走。也不知道拜剑山庄到底有多大,依山傍水,亭台楼阁。如果可以的话,钟秋真想对齐王大喊:“土豪,我们做盆友吧!”   扯了根枝条捏在手里晃悠,钟秋沿着湖边溜达,突然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你来这边看风景也不叫我。”带着几分娇憨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钟秋见无情不说话,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喂,你不会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我的气吧?”   “我才没有你那么小气。”无情百无聊赖地应了一句,虽然内容有些气人,可总比他不理人强。   钟秋瘪了瘪嘴角,转过头去欣赏眼前的青山绿水,幽幽地叹口气:“你们这里真好,不但风景优美,就连空气都那么清新。”   无情回头看她:“怎么,不想回去了?”   “你怕我会赖着不走啊?”钟秋嘴角噙着丝浅笑,半眯着眼瞅了瞅他。   媚眼如丝就是她这模样了吧?无情被她那一眼瞅得心跳漏了一拍,慌忙别开眼,又忍不住偷偷去看她。   钟秋哪晓得他心里在想什么,依旧看着湖面,懒洋洋地靠在石桌上,用一只手撑着头,自顾自地说:“我也想回去啊,只不过还没找到回去的方法。”顿了顿,她又说:“我以前看过许多关于穿越的书,也知道些回去的方法,只是不敢试罢了。”   “哦,说来听听。”虽然无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是对于穿越这种事,要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其实方法很简单,就是……”   随着钟秋对于穿越和反穿越各种知识的普及,无情的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忍不住喝道:“胡闹!这些事也是可以随便试的?”   钟秋被吓了一跳,无所谓地摇头道:“当然不是,所以我到现在也没敢试嘛。”   “以后也不行。”怕她做出傻事来,无情不得不再提醒她一句。   “那要是遇到情况特殊呢?”可是,显然钟秋的脑电波和他不在一个频率上,提出来的问题也让无情颇为头痛:“比如被人追杀,我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你说我是跳还是不跳啊?”   瞪着神情极其认真的钟秋,无情败下阵来,揉了揉跳着疼的额头,无力道:“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钟秋往前探了探,把自己塞到他的视线范围内:“万一呢?”   “没有万一,”被她缠得没办法,无情脱口而出:“就算有,我也会保护你的。”   话一出口,他就愣住了。自己向来冷静,从未对任何人做出过任何承诺,今天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旁边的钟秋则是一副“赚到了”的表情,强忍住笑意:“这话是你说的哦,你要记住哦,不许耍赖……”   没等她把话说完,顺便无耻地要求拉钩什么的,老天爷就看不下去了。突然凭空砸下一道炸雷,吓得钟秋尖叫一声,一头扑进无情怀里。   这回无情是彻底呆住了。怀里的人软软的、香香的,他想伸手将她搂住,又怕自己的行为太过孟浪,一双手悬在半空,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隔了半响,才生硬地拍了拍她的背:“没、没事了。”   在抱住他的那一刻,钟秋就意识到此举是多么的欠妥。这里不是21世纪,对面这人也不是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哥们儿。他是无情啊,那个傲娇起来让人想揍死他的无情。自己的举动,无疑又让他鄙视自己了。   钟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一头跳进湖里去。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才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到他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泛着诡异的红晕,钟秋自己也跟着红了脸。   说实话,这孩子长得挺帅的,又聪明,武功又好,就是性子别扭了点。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在她认识的异性里,还找不出一个能比得上他的。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望着你过了许久,先回神的钟秋噌地跳起来:“天黑了,我回去了。”   无情看了看阳光明媚的天空,又看了看落荒而逃的钟秋,这个借口未免太蹩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女主看的电视剧和次版本不同,所以,她还是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   求花求收求留言~ ☆、第8章   惊慌失措地从湖边逃离之后,钟秋并没有回房,而是在拜剑山庄里到处晃悠,顺便感慨一下自己刚才极不合适、极其丢脸的花痴行为。   从父母离婚到后来各自再婚组建家庭,钟秋就不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爱情。于是大学四年,她成了学校里唯一一个有人追却不谈恋爱的女生,曾经一度还被人对她的性向质疑。对此她倒是看得开,嘴巴长在人家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别太过分,钟秋都可以当做是他们在放屁。   “不可以,钟秋你记住,总有一天你是要回去的,所以,你不能爱上这里的任何人!不要害人害己。记住,一定要记住!”   边走边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提醒,钟秋吐了口气,挺起胸膛大步往前走,没走多远,就和迎面而来的无情遇上。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准备跨过鸭绿江的钟秋一下子就蔫了。   现在再转身走已经来不及了,而且,那样会显得自己好像真的那什么什么似的,只得硬着头皮朝他走过去,朝他摆摆手,装作好像什么事都没的样子:“好巧。”   刚才在湖边,钟秋前脚一走,后脚崔大师就来了。嘴欠的崔大师本想揶揄无情几句,没想到不但被能言善辩的无情公子给揭了底,还被他反将一军。看着被自己呛得无言以对的崔大师,无情原本抑郁的心情顿时大好,嘲讽地冲他冷笑一声,便转动轮椅离开,刚进入后院就和钟秋又遇上了。   “你不是说回房了么,怎么又出来了?”   见他又提起了刚才的事,钟秋不免有些尴尬,瞪了他一眼,道:“屋里闷得很,我出来透透气,到处走走不行么?”   “你不喜欢这里。”相处了这些日子,无情对钟秋的喜好还是有些了解的。   “嗯。”钟秋也不否认,当即点头承认,同时,她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觉得,这里的人好像不太欢迎我们。”   无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这话怎么说?”   “就是那个齐王妃咯,她好像处处针对世叔似的。”既然他都开口问了,那么她就不妨八卦一回:“难道你不觉得么?还是说,齐王妃和世叔之间真的有什么过节?”   “齐王妃的确和世叔是旧识。”   无情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多言,真真的是吊足了钟秋的胃口。   两个人相互对视良久不说话,最后还是钟秋败下阵,问道:“然后呢?”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无情微微挑眉,似乎之前的话都不是自己说的。“小丫头不该打听这么多,有些事,也不是你我该知道的。”   “什么嘛,居然教训起我来了,这些道理我比你懂!”钟秋不服气地哼了声,转过身抄着手嘀咕道:“一定是你也不知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见她气哼哼地别过头来瞪自己,无情有些得意扬起下巴,嘴角微微往上扬。   就在他们对视得几乎迸出火花时,就听到附近有人大喊,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钟秋觉得此时应该暂且放下私人恩怨,去看热闹要紧,便上去推着无情的轮椅,快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藏剑阁外面,韦管事瘫倒在地,嘴角还有血迹,好像刚和人搏斗了似的。   他们还来不及问话,就见一个黑影闪过,无情手中的暗器随即打出。不过黑影身手非常敏捷,转眼就跃过花园的墙头逃走了。   钟秋三两步就到了过去,用袖子帮他擦掉嘴角的血渍和额头上的汗珠:“你没事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无情见他如此狼狈,必定是出了大事。   韦惊涛看着钟秋有些发愣,听无情问话才连比带划地说:“有人、有人盗剑!”   钟秋转身跑到一旁的藏剑阁,只见石门大开,放在里面的三把天煞古剑早已不翼而飞。面对这种情况,无情临危不乱,说话做事也是有条不紊。他让钟秋前去通知齐王,派人追击盗剑之人;他自己则去通知其他人,一来捉拿盗贼,二来找人过来救治韦管事。   得到消息后,大家一路朝着山下追去,走到溪水边上,就看到本该下山的捕快铁手,而他的身边是死了的贺鹰以及被盗走的天谴剑。   齐王不分青红皂白,认定铁手就是盗剑贼,而且,他还用盗取的天谴剑杀了贺鹰。随后赶来的贺云大喊一声,提刀和铁手打了起来。   逼退贺云,铁手看着众人愤愤道:“人不是我杀的!”   原来,刚才那声炸雷不仅吓到了钟秋,还劈断了链接拜剑山庄的铁索桥。铁手正是看到铁索桥断了,才返回来想要通知大家,却在溪边发现了贺鹰的尸体。恰好在这个时候,追击盗剑窃贼的众人赶到。   然而,他的解释并没能洗清众人对他的怀疑,齐王和贺云还是认定他就是盗剑杀人的凶手。   “贺鹰根本就不是他杀的。”   一旁的钟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些人无凭无据,仅仅是因为铁手在贺鹰尸体边上就说他是杀人凶手,也未免太过武断了。   对于钟秋会开口为铁手辩驳,在场最为惊讶的人莫过于诸葛正我和无情。两个人都静静地看着,等着听她接下来说的话,看她如何为这个小捕快洗脱嫌疑。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钟秋上前一步,有样学样地朝着齐王和众人抱了抱拳:“王爷、诸位,你们先看一看贺鹰身上的伤口,他生前显然和凶手交过手,而致命伤是胸口那一剑。”指引着众人查看贺鹰的伤口,钟秋继续发表自己的评论:“如果,这位捕快小哥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么,他在和贺鹰打斗的时候身上就一定会溅上血迹,可是,他现在身上并无半点血迹,也就是说,贺鹰根本就不是他杀的。”   “嗯,说得好。”诸葛正我捋着胡子称赞了一句,立刻得到钟秋一枚大大的灿烂笑容。   无情见她只顾在一旁傻笑,又接着说出其它的疑点。首先,他们刚才看到盗剑人穿的是黑色夜行衣,如果铁手是凶手,那么那件衣服去了哪里?就算是被他脱掉扔了,也该被随后追来他们发现才是。第二,铁手杀了人为什么不及时离开,反而要留在现场被他们抓?如果三把剑真是被他盗的,另外两把剑怎么不在他身边?若是被他藏起来了,他刚杀了贺鹰,又哪来的时间藏剑?   一连串的疑问,问得众人哑口无言,心服口服,也洗脱了铁手杀人的嫌疑。因为无情和钟秋肯为自己说话,铁手对他们甚为感激。   铁索桥已被雷劈断,也就是说凶手还在山庄之内。而凶手能杀死武功高强的贺鹰,那么,在座的习武之人,个个都有嫌疑。   想到和杀人凶手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身娇肉贵的齐王不免心惊,他当即命身为捕快的铁手追查真凶,侦破此案。此时无情却指出,从大家发现宝剑被盗,再到贺鹰被杀这段时间内,有一个人由始至终没有出现过,而那人就是……   无情转过轮椅面对身后的众人,钟秋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脑子里顿时自动配乐,响起了柯南君熟悉的声音:“心计次哇一次莫洗托次!”   当然,无情是肯定不会说出这句话的,他只是说出来那人的身份和名字:“他就是蓝天帮帮主——蓝破天。”   铁手也发现,贺鹰虽然看似被剑所杀,其实,凶手使用的却是刀法。   “但是,也有可能是真凶故布疑阵,转移视线,让我们怀疑蓝帮主好让自己逃脱啊。”钟秋觉得自己的推论很有道理,朝无情瞥了眼想询问他的意见,想不到却看到他冷冷地瞪着自己,忙小声道:“我只是假设而已,你要是觉得不对,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说完,她已经蹭到诸葛正我身边,离无情远远的。这孩子脾气真大,惹不起咱还躲不起么?   尽管蓝若飞极力为父亲辩白,可是,蓝破天既没有时间证人,又曾和贺鹰结下仇怨,所有人当中,他的嫌疑最大,终究被收押进了王府的大牢。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蓝若飞就和关押父亲的铁手结下了梁子。   案子暂时告一段落,既下不了山,又没其他事可做,钟秋闲来无事又开始在山庄里转悠。刚晃晃悠悠地走上“五拱桥”,就看到在桥那边的无情和世叔。距离隔得有些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钟秋快步朝他们跑过去,笑眯眯地对正往桥上走的诸葛正我喊了声:“世叔!”   “阿秋,你从那边过来,不晓得那边的风景怎么样?”诸葛正我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前面,似乎很好奇很期待的样子。   “还不错,值得一看哦!”看着他兴冲冲地从面前走过去,钟秋端着一张笑脸走到无情跟前:“你不想去看看么?”   无情兴致缺缺地摇摇头:“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呢?”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钟秋凑过去半蹲着和他平视,坏笑着眨了眨眼睛:“来,说给姐姐听听。”   不出所料,无情果然黑了脸,开口就说:“你一个姑娘家……”   “……要贤良淑德、端庄守礼……”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钟秋有些不爽:“拜托,现在雪姨又不在这里,你就不要再重复雪姨教育我的话了好不好?”   把她的胳膊从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推了下去,无情理了理衣襟淡定道:“你知道就好,我可没有功夫时常提醒你。”   “无情,你一点都不可爱。”盯着他近乎面瘫的脸看了很久,钟秋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这个样子,会没有女孩子喜欢你哦。”   果然从她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无情冷冷地“哼”了声,气得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柯南君那句话的意思大家应该都懂的,就是不知道我把发音打对了没有,突然觉得有点囧 = =||   继续打滚求花求收求留言~~ ☆、第9章   气走了无情,钟秋觉得一个人待着也怪没意思的,就又晃晃悠悠地开始四处溜达。走了没多远,她便见到蓝若飞和她的两个跟班风急火燎地朝这边跑。   “出了什么事?”管不住自己八卦兮兮的毛病,钟秋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拦住蓝若飞道:“你们这么急是要上哪儿去啊?”   蓝若飞一见来人,刚张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想了想,拍拍钟秋的肩膀道:“钟姑娘,我是把你当朋友的,不过……”   不过什么她没说,就被身后两个跟班左一句“小姐”,右一句“小姐”给硬拽着拖走了。   “搞什么?”   钟秋摸摸后脑勺,看着他们走远。这些人怎么都有点儿神神叨叨的?捉摸不透他们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怏怏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本想躲懒眯瞪一会儿,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神烦!   把脸埋在熏过香的被子上,钟秋打算对门外的人来个置之不理。   门外那人倒是挺有毅力,没人搭理他,他还是坚持不懈地把门敲得砰砰响,而且还自带扩音器,大声嚷嚷道:“钟姑娘、钟姑娘……你在不在屋里?你应我一声……”   我去!屋里没人,应不了你!钟秋换了个姿势继续装死。   正当她准备装死到天荒地老的时候,门外又来了个人。这人和之前的大嗓门儿说了几句,上前拍响了钟秋的房门。   “钟姑娘,王爷请大家到前厅去,说有要事宣布。”   这个声音她认得,是韦管事。念在他态度好,说话的声音也还算顺耳的份上,钟秋懒洋洋地爬起来过去把门打开。   见她出来,韦惊涛抬眼打量了一下,忙抱拳朝她行了个礼:“下人鲁莽,惊扰了姑娘休息,还请姑娘见谅。”   自小钟秋没有大人管束,加上外婆溺爱,她野惯了,也随性惯了,和文雅、淑女什么的都沾不上边儿。能安静消停一会儿已经很不错了,而她结交的朋友也多是同类。所以,冷不丁地遇上这么个极有礼数的人,她就有些应付不来,点头“哦哦”应了两声,便随着他往前厅去了。韦惊涛走得不快,钟秋慢一步走在他身后。   “不知钟姑娘是哪里人?”或是觉得两个人一路上闷不做声有些尴尬,韦惊涛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钟秋倒是老实,毫不顾忌地答道:“老家在成都。”   “哦?不过,听姑娘的口音却有些不像。”韦惊涛说着,回头看着她微微一笑。   抬头就看到他脸上的笑意,钟秋也跟着笑了,心情极好地跟他解释:“我身边的朋友来自天南地北,大家相处久了,也会跟他们学上两句,有时候,倒是忘了家乡话该怎么说了。”   韦惊涛了然地点点头,接着又道:“姑娘跟着诸葛先生住在京里,不记得家乡话也在所难免。”   “没有,我和世叔他们相识也就几个月……”喃喃地说着,钟秋不禁又想起自己穿越来的事情,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要不是世叔他们收留,不知道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那你的家人呢?”韦惊涛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她。   钟秋呼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漫不经心道:“都不在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都过去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大厅外,钟秋朝韦惊涛笑了笑,便走进去对着齐王和王妃抱拳,尚且还算恭敬地打了声招呼。她不知道,落在身后的韦惊涛正奇怪地看着她,那眼神,颇有些同病相怜的味道。   等所有人都到了后,齐王宣布说,蓝若飞发现了贺鹰被杀的新线索,此次召集大家前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蓝若飞所说的新线索竟然会直指诸葛正我,傻福的证词说得信誓旦旦,并不像撒谎,而金九龄披露的成年旧事,更是坐实了诸葛正我有杀贺鹰的动机。   “慢着。”铁手听了半天,觉出些不对来:“根据刚才傻福所说是证言,什么闲言闲语,什么行得端做得正,似乎是贺鹰在威胁诸葛先生,跟十八年前的事根本无关。”   齐王听他所言,也觉得有道理:“诸葛先生如何解释贺鹰要恐吓你,当中又有何内情?”   这件事似乎有所转机,钟秋暗自攥紧了拳头,小声道:“世叔,你快说啊。”   然而,诸葛正我犹豫支吾了半天,回答道:“事情就是……就是我不记得是什么事情。”   听到他的这个答案,钟秋差点把下巴给吓掉了,世叔这种情况,是老年痴呆的先兆么?急得她脚一跺,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上去抓住他的衣袖叫道:“世叔,你在说什么呀?这种事情你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无情亦是对他的回答感到恼火:“世叔,你要是不解释清楚,就会被人误会是杀人凶手。”   “事实上,”诸葛正我对他们的焦虑不以为意,仍然一口咬定:“我真的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就听坐在上座的齐王妃幽幽地说道:“据我所知,诸葛正我在当御前神捕得到时候,为了立功,也曾宁可杀错而不放过,甚至伤及无辜。所以不管是新仇还是旧恨,他都很有可能是杀死贺鹰的凶手。”   “你……”个三八!   话还没来得及全说出口,钟秋就被诸葛正我用力给拽住了。她猛地回头,就看到世叔正冲自己淡然地笑着。   “请王爷准许卑职暂时扣押诸葛先生,以助调查。”得到了王爷的首肯,铁手回身对诸葛正我抱拳道:“诸葛先生,得罪了。”   “你敢!”钟秋执拗地拦在铁手和诸葛正我中间,瞪着在场众人:“仅凭几句话你们就要定我世叔的罪,这跟草菅人命又有何区别?”   “阿秋,听话,你先退下。”   诸葛正我好言劝道,就觉察到一股劲风冲脸庞窜过,直袭他对面的铁手。无情的暗器已然出手,见铁手侥幸躲过,第二轮攻击便接踵而至。   将钟秋带至一旁免受池鱼之殃,诸葛正我再回头,就见铁手被无情的几轮攻击逼得苦于招架,此番他势必会受伤。形势急迫,诸葛正我抓过身旁的茶几截住了无情的暗器,也助得铁手脱险。   无情身边的冷气飙升,看着众人冷声喝道:“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世叔,根本毫无根据,完全不合理!”   “无情、阿秋,”诸葛正我将钟秋带到无情身边站定,耐心劝解着两个小辈:“你们就不要为难这位小捕快了。”   “可是……”   还想跟他争辩几句,钟秋的手腕就被无情拽住,她回头去看他,只见无情紧紧盯着世叔,缓缓地摇了摇头,小声对自己说了句:“算了。”   无情陪着世叔去了大牢,而钟秋心里还憋着一口怨气,转身朝庄外走去。她要去仔细找找,看能不能发现别的线索,证明世叔是被冤枉的。   一路大步往前走,钟秋用她那颗不太灵光的脑袋,开始慢慢回忆他们来到边城后发生的所有事,点点滴滴、详详细细。她知道很多线索,都是从细节中被发现的。   想来想去,她决定从那座被雷劈断的铁索桥开始找线索。事情就那么巧,连接拜剑山庄和外面的唯一通道就是铁索桥,它看上去如此坚固,却偏偏被一记炸雷给劈断了,铁手也因此没能下山,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贺鹰的尸体,麻烦也越来越多……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钟秋倒要去看看,它到底是被雷劈断的,还是人为所致。   深不见底的悬崖边上,挂着由铁链和木板所制成的铁索桥。此时,它被雷劈断的那一端,已经堙没在悬崖下。钟秋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咬着牙,费力地把铁索一点一点地往上拉。   太重了!钟秋拉了没多久,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到底有没有用?或许,她应该从其它地方查起,比如,那条发现贺鹰尸体的小溪。   想是这么想,可她手下却没有松劲儿。也不知道自己拉了多久,反正,她脚边夹着木板的铁索链是越来越多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从牢房里出来,无情也开始为世叔洗刷冤屈寻找线索,而他也想到铁索桥的断裂,是人为还是巧合?于是过来想要一探究竟。没想到,竟有人先自己一步。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钟秋回头对无情说:“我想看看这桥是不是真的是被雷给劈断的。”   她竟然也能想到这一点,看来也不是笨得那么无药可救。无情微微一笑:“有何发现?”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将手里的东西一放,钟秋将磨得通红且带有铁锈的手掌举到他面前,示意自己并未偷懒,而是对手太难搞定:“你能先帮忙,别说废话么?”   无情白了她一眼,俯身默默地拉住一条铁链开始往上拉。两个人做事就是比一个人强,没多久,他们就把铁索全部拉了上来。   看着焦黑的,裂口毫无规律的铁索,钟秋泄气地坐在了地上。真是被雷给劈断的啊!   对于这个结果,无情也有些沮丧,不过,他没有钟秋那么失落。见她累得够呛,他也不急着催她,其它的线索等她歇口气再找。   钟秋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悬崖边走去,垂眼往下一看,悬崖的高度让她有些眩晕,却突然生出想要纵身跃下去的冲动。   无情一直安静地待在旁边,直到见她呆呆地站在悬崖边上发愣,猛然想起之前她说如何才能回去的话,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她这是想要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用完了,请大家耐心等待接下来的更新……   如果有花有收有留言,阿紫觉得更新的动力会更大的!!! ☆、第10章   见她离悬崖越来越近,无情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本想喊她回来,又怕惊了她反而失足跌落下去,情急之下,他轻言细语地唤道:“阿秋,你过来。”   钟秋正在失神,猛地听到有人喊她名字,懵里懵懂地转过头看着无情:“你刚才说什么?”   以为她没听清自己的话,无情朝她伸出了手:“过来。”等她走到了跟前,无情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恼火:“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嗯,”回头瞅了眼自己刚才站的地方,钟秋毫不掩饰地说:“刚才真的很想跳下去。”   无情不说话,冷着脸默默地瞪她。   “只是想想来着,我胆子小,不敢真跳。”   “跳不跳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没等钟秋的嘴角瘪下来,无情把轮椅转个方向就走。   “你刚才叫我的名字了,”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声,钟秋跟着撵上去:“要是我没记错,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无情突然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钟秋没能刹住车,直端端地撞在他轮椅上。回身就看到她痛得皱眉头,也不晓得她撞到了哪里,无情微蹙眉头,不自在地抽了下嘴角:“以前也有叫过。”   “哪有?”钟秋嫌弃地瞪了他两眼,揉着肚子上被撞痛的软肉,皱了下鼻子:“以前你总是喊我‘喂’、‘你’,更多时候连这两个字都给省了。”   回想一下,事情好像是她说的那样,无情对自己的失礼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到她昂着下巴,嘟着脸用鼻孔看自己,心里顿觉不爽,抱歉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当即冷哼了声就往回走,头也不回地问她:“你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随我去其它地方找线索?”   这算什么态度!虽然对他不满,可是钟秋还是“哒哒哒”地撵了上去,推着他朝发现尸体的溪边走去。   “你看你看,这里有好多血。”路过靠近小溪边的一片树林时,眼尖的钟秋一下子就看到了地上、树上的血迹。“不晓得是谁的……”   话还没说完,钟秋立刻意识到,这些血都是贺鹰的,也就是说,他是在这里和凶手交手然后被杀,再被移尸到了溪边。而凶手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掩饰贺鹰死亡的时间。因为,水流会带走血迹,让他们无法正确判断贺鹰真正死亡的时间。   等把自己的想法说完,无情微微勾起嘴角:“连这点都能让你想到,你也不是我想的那么笨。”   钟秋微眯起眼睛:“你的嘴巴倒是比我想的还要毒。”   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无情不由轻笑出声,更是惹得她恨不得用眼神瞪死他。   “走吧,我们再去溪边看看。”   说着,无情挑眉瞅着她,钟秋绷着脸眼睛瞅天走过去。他们刚走到小溪边,就看见铁手朝这边走来。   “无情公子,钟姑娘。”   铁手笑盈盈地抱拳招呼他们,钟秋看到他当即咧嘴一笑:“捕快小哥,好巧啊。”   对她的称呼毫不介意,铁手脸上依旧挂着满满地笑意。   无情悻悻地瞥了他们一眼,转动轮椅就想离开,不料,轮子却陷进沙子里卡住了。钟秋想把他推出来,奈何自己的力气小了些,试了好几次都不行。   “我来帮你。”   铁手见状上前想要帮忙,可惜无情不领他的情,也不给他插手的机会。挥手示意钟秋退开,自己控制轮椅,很快就从沙坑里出来了。接着,他又回头看了铁手一眼,似乎还有些挑衅的意味在里面。   这孩子又使小性子了。   兄弟,以后你们是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共事的,现在给人脸色看,关系闹僵真的没事?深知他脾性的钟秋无奈地望了望天,暗自为他今后的人际关系瞎操心,转而又朝铁手尴尬地笑笑。   虽然相处不到两日,可铁手还是很佩服这位孤傲的公子的。笑着对钟秋点点头,表示自己不在意,就见她好似放心地松了口气。   “查案是捕快的职责,无情公子和钟姑娘勿需操心。”   本来是想说自己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还诸葛先生一个清白,可是,显然无情对他话里的意思做了另一番理解。   “你是不是觉得我坐轮椅就办不了事?”   语气冰冷中带着还丝不驯,钟秋和铁手脸上的笑意均是一滞。   “我想,铁捕快不是这个意思。”   钟秋开口想要打圆场,下一秒就被无情的话给堵得呛了声:“你跟他很熟吗?你这么了解他的想法?”   怕他们言语不和吵起来,铁手忙表明自己的并无此意,希望他们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两人瞪视良久,最后还是无情先移开目光,对铁手道:“其实四肢健全也不见得比人强。”   还没顺过去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钟秋乜斜他一眼,咬着后槽牙扭过头去不说话。我是没有你聪明,没有你能干,可是,你用得着说这些话伤人自尊么?   从认识开始,钟秋就时常领教无情的毒舌,时间一久也渐渐习惯了。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和她争锋相对,今天还是头一次。越想越生气,不管他们在说什么,也没跟人打招呼,钟秋自顾自地走了。你这么牛叉,自己找线索破案去,姐心情不好,不奉陪了。   正在挖苦铁手是不喜欢动脑,又喜欢推卸责任的人时,无情就看到钟秋气鼓鼓地走了,头也不回,还越走越远。   这丫头在闹什么别扭?无情眉峰微拧,提醒铁手留意周围有没有血迹,便匆匆撵了上去。等他追上钟秋的时候,她正泄愤似的往溪水里不停地扔石头。   “那些石头又没惹你,你拿它们撒气做什么?”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抑制住想回头瞪他的举动,钟秋凶巴巴地说了句:“要你管。”接着,又是石头落水发出的“咕咚”声。   无情靠在椅背上,幽幽叹了口气:“现在世叔还被关在牢里,我们要快些找出真凶,帮他洗脱冤情才是。你还在这里闹小姐脾气,真是不懂事。”   “我不懂事?”无情的埋怨立刻点燃了钟秋心里的怒气,几步走过去,双手撑在扶手上,平视他的眼睛道:“我到处找线索为的什么?还不是想早些找出凶手,让他们能把世叔发出来吗?你啊,自己心里不爽,就当着外人的面说我。我也要面子的!自己跟个闹别扭的小孩儿似的,还说我发脾气不懂事……我懒得理你!”   冲着他吼完之后,钟秋撒手就要走,被无情一把抓住了手腕。   “干嘛?放手啊!”想要甩开他的手,始终没能挣脱。钟秋有些恼了,伸手去掰他的手指:“你干什么?让我走……”   “对不起。”   短短的三个字,立马让濒临发飙的钟秋安静下来。   瞪着他好一会儿,钟秋才嘟囔着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很难跟人服软的无情皱起眉头瞅她,见她鼓起一张包子脸,微微挑眉:说不说?不说姐可走了啊!   看在你是女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无情再次开口:“对不起。”不过,这次的态度显然没有刚才诚恳。   “不想说就别说,又没有人逼你。”得理不饶人的钟秋把目光转到一边,梗着脖子道:“这算什么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无奈地深吸一口气,无情第三次道歉:“对不起。”   得瑟地瞟了瞟他,钟秋拽兮兮道:“这还差不多,算了,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无情没好气地瞪她:要我对你的大量感恩戴德吗?   随便你啰。钟秋表示自己毫无压力。   “无情公子、钟姑娘……”   铁手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无情忙松开还拉着她的手,缓缓地转身去看他。   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无意打扰到了别人,铁手还兴致勃勃地跟他们探讨案情。就在这时,远远传来的争吵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陈大中和雷波互相指责对方才是杀死贺鹰的凶手,而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听出,二人好像都受到了贺鹰的威胁和勒索。雷波不愿意多说,气冲冲地走了,陈大中紧跟着追了上去。   无意听到谈话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接着又看到净一大师双手合十,嘴里颂着佛号走到发现贺鹰尸体的地方,似乎是在超度亡魂。   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们突然觉得这件案子,好像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等他们再次回到拜剑山庄的时候,路过陈大中房门外时,就见崔大师在一个摆满供品的供案前面,手里拿了个镶了根细木棍的簸箕,不停地在一个装着沙土的竹筐里比划,嘴里还哼哼唧唧直念叨什么老爷、什么宝剑的。   钟秋看不懂,只觉得好像是某种仪式。不解地看向无情,却见他一脸的不屑,将轮椅停在崔大师身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不得、笑不得……”崔大师正经八百地呵斥着发笑之人,在看清此人是无情之后,脸色不禁一变,又摆起大师的姿态道:“不懂扶乩之人切勿乱说,以免得罪神明。”   无情冷冷一笑,开始发难:“扶乩者始于南北朝,扶乩有三法,你又知不知道?”   崔大师胸有成竹朗声道:“我当然知道。就是问得到、问不到,和问到了不知道什么意思。”   虽然钟秋对此一无所知,可他这回答未免也太坑爹了些。加上无情脸上讥讽的表情,更加让她确定此人就是个江湖骗子。当即开口道:“胡说!”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傲娇又毒舌,要扑倒还是有难度的啊……   求花求收求留言~~ ☆、第11章   “胡说。”   钟秋斩钉截铁地喝了声,让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转头看向了她。相较于无情和铁手,崔大师的眼底明显有丝惊慌。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崔大师拿着簸箕,挺直了脊背故作镇静:“别说我没提醒你,不要乱说话啊,得罪了神明是要遭天谴的。”   “如果真的有神明,最先遭天谴的人应该是你吧?”她已经从千年后穿越到了这里,还有什么事会比这个还要糟糕么?钟秋冷哼一声瘪了瘪嘴。   无情看着她不禁微微挑眉,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胸前,人也靠在了椅背上,显然是准备安心看戏。   “说得好像自己很懂似的。既然你说我说得不对,那你来说说扶乩有哪三法?”清楚自己是仗着些小聪明在装神弄鬼,不过,崔大师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小丫头真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骗人谁不会?最重要的是能把假话说得理直气壮,别人不信也得信。况且,她只是想拆穿他而已。“是看不得、听不得、说不得!”   见她说得振振有词,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看得无情在一旁暗自发笑。   崔大师也被她的气势震到,不确定地喃喃问了句:“是吗?”   “当然不是。”钟秋立刻拆穿自己的谎言,“其实我根本就不懂,只是顺口胡说罢了。”   “切!”没想到她这个快就承认自己在说谎,忐忑不已的崔大师立刻嗤笑起来:“你不懂瞎搅合什么?还说我胡说。”   “她确实不懂,不过,你也确实在胡说。”一直在看戏没有说话的无情突然开口,“你若真的精通堪舆数术,又怎么会被她的一通胡言唬道?扶乩三法乃是单人乩、双人乩和多人乩。你连这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扶乩问仙人,呵……”   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铁手也终于明白,看着崔大师讪讪笑道:“原来是名神棍。”   “喂,你们不要看我长得眉清目秀就以为我好欺负!”   “哇,恼羞成怒了啊!”   眼看着崔大师被他们几个人拆穿,气得马上就要炸毛了,钟秋不怕死地再给他加把火,就怕他气不死。   面对眼前这三个人,就算崔大师心里再不服气,可是一对三,他是说也说不过,打也打不赢,除了气冲冲地多瞪他们几眼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哈哈哈……”   随着一阵笑声,金九龄和韦惊涛疾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越多纠纷,我这个江湖百晓生就有越多的消息。”   说着,金九龄长着一撮山羊胡子的脸上笑开了花。看得钟秋很是不爽,翻了个白眼,嘟囔起来。她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这儿的所有人里面,就数你最会挑事儿。”   对她的话,金九龄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捋着胡子看着众人嘿嘿直笑。干他这一行的,能在江湖上混迹了那么久,收罗那么多的消息,其脸皮之厚,已然到了一个境界,岂是普通人所能匹敌的?   未免大家尴尬,韦惊涛立刻充当起了和事佬:“几位都是王爷的贵客,各自少说一句,免得伤了和气。”   金九龄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还在笑;无情和钟秋看向一边都不说话;崔大师显然还在气头上,虽然不好发作,可他也不理人。   最后,还是铁手顺着韦惊涛的话说:“今天就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不和你这个神棍计较。”   这回崔大师是真的炸毛了,冲着铁手就嚷了起来:“喂!你不要张口神棍、闭口神棍的!我也是人,我也有尊严的……”   听他这么说,钟秋不禁暗自腹诽:骗子也是有尊严的么?随即还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恰好被无情和韦惊涛看到,两个人都被他的样子给逗乐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家发现一只在屋里泡澡的陈大中,竟突然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钟秋随着众人也要往陈大中的房间里走,刚走到门口,就被无情给堵住了。   “干什么去?”   “我进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见她说得理直气壮,无情差些被她气吐血:“你是个姑娘家……”   “姑娘家又咋地?姑娘家又不能参与破案么?”钟秋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执意要进去。   “钟姑娘,”走在前面的铁手听到他们的对话,转回来帮无情劝道:“据崔大师所讲,刚才陈大中是在泡澡,你进去确实有些不妥。”   不就是个没穿衣服的老果男么,有什么了不起的。瞧他脑满肠肥那样,脱光了也没啥看头。想当初姐看过的岛国片,什么类型尺码的没见过?切,不让我看,我还不稀罕呢!   等她悻悻地抱着双臂走到院子里坐定,无情才放心地回头去屋里查看情形。他们刚把大致的情况粗略地看了一遍,就有侍卫跑来想韦惊涛禀报:诸葛正我越狱潜逃。   世叔根本就没有杀人,他又何须做出越狱这种没脑子的事?再说了,铁索桥到现在都还没有修好,他逃出来又能去哪儿?整天在山庄里东躲西藏,过得像只耗子似的?这件事不用说,肯定是有人故意设计陷害。   而这个处心积虑害世叔的人……   钟秋抬眼看着端坐在殿上的齐王妃,就是这个梳着和红孩儿一样刘海的女人!   不管无情和钟秋怎么为诸葛正我辩解,齐王就是打定主意要治他的罪。身为当事人的诸葛正我更是提出,等铁索桥修好之后,请齐王将他押解进京,听候皇上发落。   “你说,世叔他到底在想什么?”毫无办法的钟秋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人又不是他杀的,他干嘛要让王爷押他进京候审啊?脑子是让门挤了还是被驴踢了?”   “世叔是在争取时间。现在,能救他的只有我们。”看了眼暴躁地已经口不择言的钟秋,无情依旧冷静:“我们要快些找出证据,证明世叔的清白。”   看着他眼里的坚定,钟秋不由地点头:“好,我们现在就去。”   陈大中的尸体已经被抬走,这一次,无情没有阻止钟秋进入陈大中的房间。   屋里没有点灯,借着屋外的月光,屋里的情形看上去模糊不清。钟秋走了几步,就听到脚下踩出了一阵水声,忙低头去细看:“地上有好多水啊!”   走在他们后面的铁手拿了盏油灯进来,屋子里顿时变得亮堂,钟秋也看清了地上那滩带着血迹的水,当即嫌弃地咧着嘴往后退了好几步。   “之前我们进来的时候,地上就有这滩水,不过没有这么多。”   铁手跟钟秋讲述着之前他们看到的情形,就听无情突然厉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屋梁上跃下,无情的飞镖紧跟着直奔他而去。黑衣人也不跟他们纠缠,动作麻溜地越窗想要逃走。可是,他动作再快也比不上无情出手的速度,一枚暗器划伤了他的手臂,黑衣人闷哼一声,转眼消失在了夜色中。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异常顺利。   铁手在桌脚边上发现了烧过的纸灰,而无情也根据地上的水迹,想到了破案的关键。最让钟秋觉得好玩的,是他们在离开房间前,发现了一封以陈大中名义写的遗书。   崔大师啊,有句话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我送给你当至理名言好伐!   当看到崔大师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把齐王欠陈大中银子,立下字据以天绝古剑作抵押的事抖出来时,齐王妃那副被雷劈的模样,钟秋一下子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世叔和蓝破天的嫌疑都洗清了,看到他们安然无恙地从牢里出来,钟秋和蓝若飞都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世叔!”   “爹!”   此时在诸葛正我听来,钟秋的这声“世叔”绝不亚于蓝姑娘的那声“爹”,他不禁乐得眉开眼笑,慈爱地拍拍钟秋的头,甚感欣慰。   当晚大家就凶案再次讨论,分析得知凶手利用天绝古剑的传说杀人,一把剑杀一个人,也就是说,如今还有一个人要死。   无情提议将所有人分成两人一组,大家相互监督。   抓阄分组的最后结果很不理想,几乎是将所有的冤家对头分在了一组。世叔和王妃,铁手和蓝若飞,无情和崔大师,钟秋和贺云。   看着被马蜂叮得满头包还未消散的贺云,钟秋觉得无情这回的提议,就是个彻头彻尾烂得不能再烂的馊主意!   坐在无情房间里,钟秋恹恹地趴在桌上瞅着看书的无情,看得他浑身不自在。忍了许久,终究还是将没看进去几个字的书给合了起来,无情叹口气问道:“看够了没有?”   钟秋摇摇头,忙坐起来往他身边挪了挪,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能让我看看你的头发么?”   躲开她伸过来的两只小爪子,无情蹙眉道:“干什么?”   “我就看看。”钟秋拉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躲:“你说你把银针藏在头发里,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怕被扎到吗?”   “不会的……”   无情往后边退边躲,奈何钟秋太过执着,硬是拉着他不松手:“别那么小气嘛,我就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你别动啊,别动!”   瞅准时机揪住了他的头发,钟秋只顾着看他是如何把银针藏在头发里的,没发现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无情身上。   尽管整个人都紧紧靠在了椅背上,还是被沾染着她味道的衣襟划过了脸庞。柔软的触感,淡淡的清香,吓得无情红着一张俊脸,眼观鼻、鼻观心,动也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   “嘶……”不小心被针扎到了手指,钟秋哭丧着脸坐回去,把手指伸到无情面前:“流血了,你要陪我医药费!” 作者有话要说:  闺女打小就和一群小子混在一起,言语动作上难免会少些顾忌,真是委屈公子了……   这周有榜单,继续坚持隔天更。打滚求花求收求留言~~ ☆、第12章   不知道睡了多久,钟秋无征无兆地醒了。尽管还睁不开眼睛,可是,其它的感官全都已经开始工作。在寂静的夜里,她甚至能听到外面草丛里小虫唧唧的叫声。   懒懒地伸了只手出来在枕头边上胡乱摸了一阵,把手机拿过来半眯着眼睛一看,擦!十点半都还不到!   从小到大,她的睡眠情况一直都很好,只要头挨到枕头,不出十分钟准能睡着,且一觉睡到大天亮。今天怎么就突然失眠了呢?   唉,既然醒了,就找点事情来做,打发打发时间也好。打开久违的手游,钟秋开始排列色彩缤纷的糖果。   自打穿越之后,钟秋发现了一件怪事:她的手机好像静止了。这个静止不是指时间,手机上的时间还是按照一天二十四小时在正常运转,可是,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手机的电量却一点都没有被消耗掉。她曾经把手机打开仔细检查过,电池、数据卡、电话卡,就连里面的封条都没动过,和买回来时没什么不一样。   这件事很奇怪呢!   可是,钟秋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是很灵光,就算想破了头也是想不通的。另外,她都已经连穿越这种诡异又奇葩的事情都遇上了,其他的事,怎么着也只能算是浮云啊浮云。   长时间没有打游戏的钟秋被屏幕晃得眼花,正想揉一下眼睛,手机就掉下来砸到了脸上。郁闷地把手机放到枕头下,她闭上眼睛准备会见周公他老人家去,可是过了半天,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突然,房顶上传来瓦片破裂的脆响声,吓得钟秋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深更半夜的,这是什么动静?   联想到之前两桩杀人事件,钟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偌大的庄园里,所有人都被困住和外界失去了联系。短短两天之内,接连神秘死亡两个人,跟拍鬼片儿似的。在□□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钟秋,只觉得人身安全一点保障都没有。   记得铁手说过,凶手是利用古剑传说杀人,一把剑杀一个人,如今,还有一把古剑没有找到,也就是说,那个变态凶手还要再杀一个人才会罢休!不知道他杀人是有目标,还是像逛菜市场那样,瞅着哪个就杀哪个。她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打个流氓小混混还行,遇上高手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她可不想英年早逝,就算能穿越回去,她也不愿意自己是莫名其妙被人砍死的。当务之急,得找个武功高强又信得过的人保护自己才行。   想到这儿,她裹着被子连鞋都没穿,以刘翔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了离她最近的房间。   无情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房门被撞开,顿时清醒过来。手持暗器坐起来,对着来人沉声喝道:“谁?”   没人回答他的话,昏暗中,他看到一个圆球直端端地朝自己跑来,到了床边,利落地抬脚跳上来,蹲在床角缩成了一团。   “阿秋?”凑过去仔细辨认,看清来人的样貌后无情不禁皱眉:“深更半夜的,你跑我房里来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去!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体统你妹啊!”惊魂未定的钟秋回头瞪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屋顶道:“房顶上有动静。”   被她这么一说,无情立刻凝神屏气仔细听起来。很快,他吁口气说:“是猫。”   “猫?”钟秋有些不信:“真的是猫?”   “那你以为是什么?”   “也许,是那个凶手在找下一个目标。”   见她说得认真,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无情不禁被她的想象力给气笑了:“所以就你吓得跑到我这里来了?”   “我们俩的房间离得最近嘛,我总不能舍近求远啊。”钟秋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好了,不说了,你还是快点接着睡吧。”   “你在这里我怎么睡?”无情瞪着她,心想这丫头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   露在被子外的那张脸顿时皱了起来:“该怎么睡就怎么睡!你还怕我会趁你睡着了占你便宜不成?放心啦,都这么熟了,我不会对你下手的。”   好吧,既然她都不在乎,难不成他还会吃亏么?   无情只觉得已经不能和她正常沟通了,也懒得跟她再费唇舌,拉过被子倒回去继续睡觉。眼角瞥到敞开的大门,想到若是被早起的仆役看到他们共处一室,那还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随即淡淡地开口:“你忘记关门了。”   钟秋“哦”了声,跳下床“啪嗒啪嗒”跑过去关上门,又“啪嗒啪嗒”跑回来,身手矫健地跳上床,再次把自己裹成个粽子缩在床角,只剩一张脸在外面。   “你没穿鞋……”   “嗯哪。刚才吓得我要死,只想着快点跑过来,哪儿还顾得上穿鞋。”钟秋说着,从被子里伸出一双芊芊玉足,很大气豪迈地拍了拍脚底心,抬头冲着无情一笑:“干净了。”   还好房间里没有点灯,她看不到他此时泛红的脸庞。无情翻了个身不理她,心下却有些恼:这丫头怎可让一个男人看到她的脚?还好今日是自己,若是换做旁人,她可知后果?   过了许久,钟秋见他不吭声,以为他又睡了,便盘着腿坐在床角,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因为有人在旁边陪着,心里踏实了许多,不知不觉她就开始打起了瞌睡。   房间里平白多出个人来,还厚起脸皮非要蹭他的床,今晚想要再睡也是不行的了。被这个神经有些大条的丫头气得发不出脾气来,无情闭着眼睛假寐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轻浅,才又转过身来偷偷看她。   她蜷缩着坐在床边打瞌睡,身子不受控制地左摇右晃,脑袋也一点一点的。看到她这个模样,无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嘴角才刚刚翘起,就见她身子一歪,无情慌忙起身还没来不及伸手,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钟秋栽下床和硬邦邦的地板相亲相爱去了。   半梦半醒的钟秋哼了一声,摸索着抓住了床沿,一抬头就对上了无情憋笑憋得有些扭曲的脸。   “你没事吧?”   揉了揉磕到的额头,钟秋还不是很清醒:“没事。”   说着,她又爬了回去,不过,这一次她很聪明的缩到了里面的床角,就算还会栽倒,也不至于再掉下床了。   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无情终是忍不住别过头去偷笑,刚才心里的郁闷也随之消散得无影无踪,没过多久,竟也就睡着了。   鸡刚啼了两遍,无情便醒了过来。转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了自己身边的钟秋,一时间怔愣着有些回不过神。这时还在睡梦中的钟秋嘤了声,一条胳膊搭在无情身上不说,还顺势蹭了蹭他,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片口水印。   近在咫尺的俏脸,因为熟睡而染上了一层红晕,清浅的呼吸缓缓地喷到他的皮肤上,痒痒麻麻的。小巧娇艳的嘴唇一开一合的,含糊不清地呢喃着什么,让人忍不住一步步靠近,想要去采撷。   惊觉自己在做什么的无情慌忙翻身坐了起来,红着脸努力平复自己慌乱的心绪。再这样相处下去,怕是连自己的喘鸣症都快要发作了。   被吵醒的钟秋睁眼就看到一个人坐在自己旁边,貌似还挺眼熟,也跟着爬起来凑过去仔细一看,愣愣地问道:“无情,你跑我屋里来做什么?”   所有的尴尬和怨怼在此时都化成一股带着委屈的怒气,无情抬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这是我的房间!”   揉着被敲痛的额头,钟秋也渐渐回想起昨晚的事,点头道:“对哦。”   “对什么对?”没好气地吼了一句,无情指着门口说:“天就要亮了,你赶紧回屋去,免得让人看见说不清楚。”   “哦。”把被子揉成一大团抱在胸前,还有些迷糊的钟秋磕磕绊绊地爬下床,末了,回头看着无情抱怨道:“你的起床气可真大。”   看着她偷偷摸摸地溜出去,无情一拳砸在床沿上,什么起床气?我这样都是谁造成的?   不论无情对早上的事有多怨念、多烦恼,钟秋对此都是一无所知。她只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就要时时刻刻面对贺云,互相监视到铁索桥修好,或者找出真凶来。监视也好、制约也好,反正钟秋就是不想跟这个满头包的家伙待在一起。   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好运,抽签居然抽到和美女一组。跟在钟秋身边在院子里溜达,贺云卖力地吹嘘自己如何武功盖世、行侠仗义,曾经有多少妹纸对他魂牵梦萦,他都不曾心动半分,只想着如何凭一己之力,来匡扶正义,为武林除害,简直就是前途无可限量的大好青年一枚。   觉得就像有只苍蝇在身边“嗡嗡”,钟秋对于他的呱噪很是不耐烦,索性转身往回走,和一只苍蝇待着,不如回房睡觉去。   “唉,钟姑娘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里啊?”   自吹自擂了半天,贺云见她毫无反应还一脸的不屑,心中已是不爽,这会儿她一句话不说地往回走,立刻拦住她的去路。   今天见面以来,钟秋第一次正眼瞧了贺云:“我现在要回自己的房间,你别再跟着我。”   说完,她毫无停歇地大步走开,把贺云扔在了身后。   在钟秋进屋的同时,贺云也硬闯了进去。   钟秋瞪着他,冷声道:“这是我的房间,请你马上出去!”   “莫要忘了,我们可是要相互监视的,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贺云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神情,硬是赖在她屋里不肯走。   “我现在要睡觉,你要是想要监视,就到门外去监视个够。”   “那怎么行?要是凶手趁机跑进来伤着你,我怎么跟其他人交代?”贺云说着,欺身朝钟秋步步逼近:“不要怕,我会在这里好好守着你的。你不是要睡觉吗?来,我帮你更衣。”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不知道贺鹰的义子叫什么,电视剧里也没交代,就随便编了一个。而且,此人在诸葛正我被收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求花求收求留言~~ ☆、第13章   闷着头急冲冲地往前跑,毫不意外地,钟秋狠狠地撞上了人。吓得她惊叫一声,连带着把对方也给吓得不轻。   “钟姑娘何事惊慌?”   平和中带着几分关切的声音,顿时让惊魂未定的她回过了神。   “净一大师,对不起,我没看到您。”   “不碍的。”净一大师双手合十浅浅地笑着,又朝她跑来的方向看了看:“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还有,姑娘怎么一个人在此,贺公子呢?”   “贺公子……”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想到刚才的事,钟秋忙笑着朝净一大师摆摆手:“他回房去了。所以,我去找无情聊聊天。”   净一大师倒是没有怀疑她的话,抬手指了个方向:“刚才老衲看到无情公子和崔先生去了陈施主的房间,好像是去找破案的线索……”   “多谢大师。”不等净一大师把话说完,钟秋转身就朝他指的方向跑了去。无情,这件事都怪你,现在姐就来找你算账!   远远看到崔大师在陈大中房间外面来回溜达,却没见到无情,想必是在房间里。钟秋大步跑过去,也不顾崔大师跟她打招呼,对着那个前一秒还很悠然,却在看到她后又满脸诧异的男子时,心里的委屈就一个劲儿地往上冒,只来得及凶巴巴地喊一声“无情”,眼泪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无情剑眉紧蹙,上前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都怪你!想的什么破主意,什么两个人一组相互监视?监视你妹啊!”   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钟秋也不回答他的问话,张嘴就噼里啪啦把他给骂了一顿。   “到底出了什么事?”虽然当着外人的面,莫名其妙地被她给骂了,可是,看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无情又怎么忍心怪她,拉着她耐心地问道:“你先不要哭好不好?”   这会儿钟秋哭得正带劲,哪儿还有心思跟他叨叨?而且刚才的事,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一想到差点被人给欺负去了,又有无情在旁边轻声劝导询问,便哭得更欢了。   无情心里着急,可是,她只顾着哭,什么都不说,他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崔大师倒是明白过来,对无情道:“还问什么?看她这个样子,肯定是被姓贺的那个小子给欺负了嘛。”   见钟秋把头埋在手臂里哭得伤心,无情不禁捏紧了拳头:“他现在在哪儿?”   “对,别哭了。”想到冷面毒舌的无情公子也有发火的时候,崔大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拍拍钟秋撺掇道:“你说,姓贺的小子在哪儿,无情公子……和我帮你教训他去。”   钟秋抽着气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俩:“被我拿凳子给砸晕了,现在应该还在我房里。”   笑意还挂在崔大师脸上,不过,已经有些僵了,扯了下嘴角,下意识地轻轻拍了钟秋的肩膀几下,一边安慰一边由衷赞叹道:“真看不出来,就你这么个小身板儿……还蛮厉害的。”   他的举动惹得无情抬眼瞪他,瞪得他立马把手缩了回来:“你们慢慢聊,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等崔大师出得门去,无情才开口道:“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本来就是你欠考虑!不过,你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算了。”哭了这么一会儿,心里的憋屈和委屈都被释放了出来,钟秋吸了吸鼻子,用水汪汪的眼睛瞥了他一下,瓮声瓮气道:“下次就算要分组,也要记得把我分到你这组来,知不知道?”   这会儿她的鼻尖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没擦掉的泪水,加上还有些委屈的眼神儿,和故意做出来的凶巴巴的表情,看得无情有些想笑,却又怕她炸毛,终是垂下头应了声。   “光应一声有什么用?”觉得他应得有些敷衍,钟秋忙提高了音量:“要记得!”   “我会记得的。”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可是,在抬头的时候,还是让钟秋看到了他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   “很好笑么?”   “不是。”   “想笑就笑,不要憋着,会便秘。”   看着她梗着脖子很严肃地说完这番话,无情嘴角上扬的幅度不禁又大了些。这一下,立刻让钟秋炸了毛,扬手就往无情身上招呼了过去:“笑、笑、笑,笑不死你!我这么惨了,你还笑!混蛋啊!”   知道她有说不过就动手的毛病,无情熟练地抓住她的手腕:“让我笑的人是你,不许我笑的人也是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就是不讲道理,怎么啦?”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手,可是,自己的力气终究是抵不过无情,恼羞成怒的钟秋想也没想,张嘴就咬了过去。   见她突然改变招数,无情慌忙往后一撤,却忘了要先松开她的手,竟连手带人给拽到自己怀里去了。   出乎意料的变化让原本还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都安静了。   僵硬的坐在轮椅里,晚了一步松开的双手正紧紧捏着两个扶手,无情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无波无谰,却还是有些发颤:“你没事吧?”   “磕到鼻子了。”闷闷地应了一句,稳坐在无情身上的钟秋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尼玛!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状况是要闹哪样?   在门外听了半天墙角的崔大师,在他幸灾乐祸笑得正欢的时候,发现屋里突然没了动静,忍不住好奇偷溜到门口想看个究竟,谁知连他们的一片衣角都还没看到,就被迎面飞来的两枚小飞镖给唬得立正转身,嘴里念着“我只是路过而已”,灰溜溜地躲到一旁去,再也不敢去偷窥个究竟。   就在钟秋纠结这事儿该怎么收场的时候,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当场替他们解了围。   最后一把天绝古剑终于出现,这一次被杀的人是雷波雷大将军。天谴剑从前而后将雷波刺穿,等众人赶到时,他已经断气了。   雷波所处的房间被营造成了一间密室,而他的死,也因为密室之说,变成了畏罪自杀。加上金九龄出面作证,说雷波、程大中和贺鹰当年都是神卫军,而且相互之间都认识,因为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贺鹰威胁程大中和雷波,才引得雷波盗剑杀人。   难道,雷波真的就是那个变态凶手?他真的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发现,才选择走上自杀这条路得以解脱?   看着案发现场,以前看的侦探剧情又开始作祟,让钟秋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一间密室。肯定有什么破绽能打破僵局,打破密室之说。   齐王断定此案已了,告诉众人等铁索桥修好便可下山。   聚在屋里的众人陆续散去,无情抬头时,不经意地瞥到净一大师袖口的血迹,当即觉出事有蹊跷。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他开始在屋里仔细寻找起来,果然被他在凳子上发现一道被人抹去的痕迹,那里,原本该是雷波断气前所留下的血字。如今字迹被人破坏,只留下了模棱两可的两点。   雷波在死之前到底写的是什么字?正在无情苦苦思索之际,钟秋拿着两截断了的门闩从他面前冒了出来。   “你看这个。”   “嗯,是净一大师用内力打断的。”   “我知道。”钟秋见他没有发现不妥,继续道:“我是让你仔细看这个门闩的断口。”   原本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不过,在她拿着门闩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之后,无情终于明白破绽所在,加上凳子上没有擦干净的血字,他相信自己已经找到了真正的杀人凶手。现在,只需再找出能指证凶手的确凿证据,就可以定案了。   在无情和铁手的分析和证据面前,净一大师承认自己就是凶手,也说出了自己当年和贺鹰、陈大中、雷波三人的恩怨是非。可他却拒绝说出自己是如何盗取三把天绝古剑,又是如何杀人的,使得看似大白于天下的案子又浮上了一层迷雾。   “好奇怪……”   钟秋坐在湖边的木墩上,双手托着下巴喃喃自语,惹得无情回头问她:“什么事好奇怪?”   就等他这句话。钟秋立刻坐直了身子,仔细回忆道:“如果像你和崔大师所说,净一大师身上的香油是在杀陈大中的时候沾上的,为什么今天我撞到他的时候没有闻到呢?而且,他今天没有换过衣裳,之前没有香油味,为什么会在雷波死了之后又有了呢?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不错。”其实,无情对这件事也还有怀疑。“如果净一大师真的是凶手,他为什么不坦然回答是如何盗剑,又为何要将雷波移尸?”   “因为真相只有真正的凶手才知道。”   钟秋和无情一回头就看到铁手微笑着走了过来,看来,他也是来这里寻找线索的。   朝两人礼貌地抱了抱拳,铁手接着又说:“我见过许多犯人,就算证据确凿也不肯承认,能真心改过的又有几人?何况净一大师是得道多年的高僧,又怎么会连杀三人,犯下如此重的罪孽?”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无情发现这个叫做铁手的小捕快并非自己之前所想,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反而是心思细腻、观察入微,所以,对他的态度也不似之前那样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谈话之际,他们发现剑被盗那天,无情向黑衣人所发出的暗器。奇怪的是,暗器划破了黑衣人的衣服,上面却半点血迹都没有。   无情仔细看着手中的暗器,回想着当日发现黑衣人的始末,总算是明白了一切。突然,他喊了声“糟了”,什么也没交代,就急冲冲地朝大牢方向赶去。钟秋和铁手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紧随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无情又一次被扑倒……   收藏上百了,好开森~~ ☆、第14章   真凶终于被找到了,虽然对方极力狡辩,最终在无情和铁手严密的分析下,沉不住气和铁手打了起来。   看着从文弱书生瞬间进化成武林高手的韦管事,钟秋惊讶地连嘴都变成了“O”字形,尼玛,这个世界太玄幻了!你说你们打就打嘛,为毛要那么鸡冻,杀人不成就跳崖,颇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味道。   在韦管事带着崔大师跌落悬崖的时候,铁手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救人,无情紧随其后,扔出铁链助他一臂之力。   这回可真真是一臂之力!看着他紧拽着铁链的手被勒出了血,钟秋都替他疼。链子的另一头拴着三个大男人,还都悬在半空中,哪里是他一个人拽得动的?要不是她和世叔及时拉住了无情的轮椅,怕是连他也得被他们给拖下去了。   所以说,好人难当啊!   韦管事还在唧唧歪歪念诗:“人生自古谁无死……”   钟秋忍不住张嘴就骂:“闭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那儿酸个毛线啊?要死你自个儿死去,不要连累其他人!”   本想说什么的诸葛正我已经张了嘴,可是话还没出口,就被钟秋给震了回去。现在她正在气头上,心里的怨气不吐不快,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他们杀了你的家人,你来报仇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净一大师为了赎罪,替你扛下了一切罪名,你却还要杀他,就是你混蛋了!你这样做,跟贺鹰他们又有什么分别?都是死不足惜的杀人犯!”   “你胡说!”韦管事气得红了眼,可他悬在半空中,除了扯着嗓子吼几句,什么都做不了。   “我才没有胡说!”钟秋不甘示弱地回道:“就算你现在死了,背着个杀人犯的罪名,你也没脸去见你爹妈!”   从悬崖下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吼得都破了音,钟秋貌似很解气地得瑟道:“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了?有本事你上来咬我啊。”   无情横了一眼紧紧拽着轮椅的钟秋,见她虽然吃力地皱着眉头,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在心里苦笑: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着调?   最后,诸葛正我顺着钟秋的话,半劝半刺激地说服了一心求死的韦管事,让他甘愿接受法律的判决,同时也好让当年的灭门惨案大白于天下。众人这才合力把他们三人拉了上来。   天绝古剑杀人事件终于落下帷幕。   众人在夸赞诸葛正我和无情断案如神的同时,也唏嘘神捕司被查封多年,令神勇的诸葛神侯无用武之地。许是因为破了案,齐王很是高兴,当场许诺会将此事启奏圣上,让圣上下旨重开神捕司。   听到这句话,钟秋觉得他们此行总算没有白费,若能重开神捕司,那么,世叔多年的心愿也就达成了。   捉住了真凶之后,待所有后续的事情解决完,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今天是下不了山了。   在齐王府的药房里折腾了许久,钟秋总算是拿到了一小罐治疗外伤的药膏。据齐王的首席家庭医生所说,此药疗效非凡,坚持使用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把装着药膏的瓷罐抱在怀里,钟秋乐滋滋地跑去献宝。   “把手给我。”   无情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干什么?”   “哎呀,给我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见他不动,钟秋往他身边一坐,拉过他的手查看伤口,絮絮叨叨地嘱咐道:“这几天伤口不能沾水,还有,不要吃酱油,会留疤的,哦,辛辣的东西最好也不要吃……”   这些话,全是以前她跟人打架受伤之后,外婆叮嘱她要注意的事项。   “你是女孩子,留了疤就不漂亮了。”   想起外婆,她不禁抿着嘴笑了笑。小心地帮他清洁了伤口,又把费了半天劲才要来的药膏拿出来,仔细地涂在伤口上,抬头问他:“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这药膏清清凉凉的,还有镇痛的效果,是治疗外伤的良药。可是,无情这会儿却觉得从指间开始发热,热得他几乎要烧起来。有些慌乱地把手收回来,朝还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钟秋点点头:“还好。”   觉得好就行。钟秋也点点头,把瓷罐塞到他怀里:“大夫说了,这个药一天多抹几次也没关系,不过,你要记得每天都要抹哦。”   点头应了她一声,无情把瓷罐拿在手里,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着,抬眼看了看她,嘴角扬起一抹轻浅的笑。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不如,今天在庄里好好地逛逛,把之前没去过的地方都逛上一遍,好不好?”   不等他同意或是不同意,钟秋推着无情就出了门。再怎么说,齐王的拜剑山庄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她不趁机玩个够怎么行。   远远看到自家少主和钟姑娘往花园那边去了,银剑问金剑道:“怎么办?”   金剑抿了下嘴,拉着银剑转身往回走:“还能怎样,晚些再去跟少主回话就是。”   大户人家家里的规矩多,何况这里是齐王的别院,规矩就更不少。金剑和银剑都住在外院,除了早晚服侍无情外,和其他随从一样是不允许进入内院的。早些时候,少主差人来找他们,说是有事要交代。   弄清楚少主要他们办的事情之后,二人虽然有些震愣,却还是领命而去,并且很快将事情办妥。本来他们还有些纳闷,不过,从刚才的情形来看,两个半大的小子,似乎有些明白少主的心思了。两个人偷偷摸摸地笑了一阵,在心里替少主高兴,手挽手地回了前院,又商量着回去后要把这事儿好好跟雪姨说一说。   因为铁索桥被雷劈断,原本没什么交集的一群人被迫留在拜剑山庄,又因诡秘的杀人事件,大家也算是同患难了。临别时,不管是出于客套还是发自真心,大家都相互寒暄许久。   古人就是麻烦,道个别都要整这么多事儿,要换做是她,就“拜拜”两个字,多干脆!钟秋耐着性子,端着笑脸跟在诸葛正我身后,即便不用她说什么,可是假笑太久,脸有些僵了。   悄悄转过身去揉了揉脸,却让她看到好笑的一幕。   几个鹰盟的随从搀扶着一个男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此人脸上又青又肿,已经看不出他本来的样貌了,不过,从身形打扮来看,貌似是贺云。   我的个佛祖耶稣圣母玛利亚!是哪个英雄好汉把这个混蛋打得跟猪头似的?她一定要送面“为民除害”的锦旗给他!   贺云在随从搀扶下哼哼唧唧地从众人面前走过,唯一还能睁开的眼睛扫了下钟秋,又立刻别开,好似有些怕她。   跟在诸葛正我身后的无情,不动声色地朝金剑、银剑点点头:做得好。   见他这么一副狼狈样,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心里欢乐得很。几乎是下意识地,钟秋歪着头去看无情,总觉得贺云被打成猪头这件事,跟他有直接关系。不过可惜,任她脖子歪得发麻,无情都没有朝她这边瞥一眼。   一直等到他们下了山,准备回衙门复命的铁手跟他们道别之后,钟秋才没头没脑地冲无情说了句:“是你,对不对?”   无情心里当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可是他并没有要承认的打算,淡淡地看了看她,示意金剑、银剑推着他往前走。“什么是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少装了。”钟秋背着手欢快地走在他旁边,信心十足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是你把贺云打成那样的,为了替我出气。”   “你想太多了。”见走在最前面的诸葛正我回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瞧了瞧,又捋着胡子哈哈笑着继续往前走,无情有种心事被人看穿的窘迫感,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快走吧,回京之后,世叔还要去复命呢。”   脚步顿了顿,钟秋冲他皱了下鼻子,你要装就装吧,反正我就是知道。接着,她又转念一想,这孩子该不是害羞了吧?挥手支开了金剑和银剑,自己上去帮无情推轮椅。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要跟你说声谢谢!”   听着身后传来真挚的道谢声,无情没有回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朝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听到有人风急火燎地喊道:“诸葛先生、无情公子……你们慢点儿,等等我!”   被人指名道姓地喊住,一行人头回过身去,就见一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匆匆跑了过来。等他到了近前,他们才猛然发现,此人居然是那位能掐会算的崔大师!   “崔大师,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你就把胡子给弄丢了啊?”抿着嘴笑了笑,钟秋忍不住拿他打趣。作为外貌协会的会员,她真心且客观地表示,刮了胡子的崔大师看起来还是很顺眼的。   崔大师瞅了瞅她,倒是没跟她计较,笑容可掬地问道:“你们是要回京城吧?我也是呃!正好顺路,大家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反正大家都是走同一条路,诸葛正我自然是没有意见。既然世叔都没有意见,钟秋自然也就无所谓。几个人当中,只有无情对崔大师各种看不顺眼,开口就是和他呛声。   对于无情的冷嘲热讽,崔大师倒是大度,既没有跟他斗嘴,也没有恶言相向。刚开始钟秋还觉得有些奇怪,这人怎么这么快就转性了?不过,经过几次在饭点时和崔大师的“巧遇”,她立刻就知道了其中缘由。   “我一直觉得我的脸皮已经很厚了,可是和崔大师你比起来,我真的是自愧不如。请问一下,你有用尺子量过你的脸皮么?到底有多厚,敢不敢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又是一个饭点,又一次不意外的“巧遇”,看着自来熟的崔大师给每个人发筷子,钟秋终于忍不住吐了句槽,逗得在座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崔大师矜持地闭着嘴不说话,用一个白眼告诉她:本大爷不跟你一个小丫头计较。 作者有话要说:  求花求收求留言~~   在纠结一个事情,下个月我是单号更新还是双号更新???(强迫症真心要不得~~)   要是能有个长评神马的,我一定会多更一章!(突然觉得自己脸皮厚得有些无耻,捂脸跑开……) ☆、第15章   荒郊野岭,寂静肃杀,对峙的人马……   如同亲临3D武侠大片拍摄现场,感受着剑拔弩张的氛围,钟秋抑制不住紧张得有些兴奋的情绪,握紧双手眼巴巴地盯着他们,就等他们开打了。   说实话,她并不太喜欢江湖人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原因,动不动就要喊打喊杀的行为。对她而言,跟人动手,不外乎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   前方立在巨石上面的那个男子,一看就是个高手。瞧他那身犀利的装扮,和浑身上下侧漏出来的王八之气,唬得对面那十几个人愣是不敢往前一步。   据世叔推断,此人该是一名杀手。   泥煤啊!杀手啊!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咧,真是太TM酷了!想必他动起手来也是很酷的吧?期待之……   等了半天,见他们还是一动不动的僵持着,钟秋忍不住嘟囔了一声:“怎么还不打啊?”   无情抬眼瞅了瞅她,这丫头凑什么热闹?以那边的情形来看,今天势必是要死人见血的,她什么时候胆子变得那么大?就不怕么?不久之前在拜剑山庄,还因为真凶没被捕获,胡乱猜测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呢。想到这儿,他不禁瘪了下嘴角,要是又吓得半夜睡不着可没人管你。   没等无情开口赶人,就有人先他一步说话了。   “你一个姑娘家,这种血腥的场面还是不要看的好。”崔大师说着走到钟秋面前,正好挡住她看戏的目光。   正看得入戏,被人工屏蔽掉了画面,钟秋心里很不爽,蹙起眉头,用力一把将碍眼的家伙推开:“待一边儿去,别挡着我。”   想不到她还有些力气,轻敌的崔大师被她推得一个踉跄。他刚让开,钟秋就看到那边一直僵持着的人动了。   真是太不科学了!地心引力呢?牛顿定理呢?杀手小哥你在天上飞来飞去,是要把牛顿给气活过来的节奏么?   没等她腹诽完,牛逼哄哄的杀手小哥几剑将围攻上来的人砍翻在地,接着飞过人群,一剑将那个什么青花帮的帮主给KO了,将他的首级用块布包起来,如同拎了个西瓜似的翻身跃上马背扬长而去。   原本看戏看得很欢快的钟秋,在看到人头落地的那一幕时,瞬间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场直播啊,太……太恶心了!虽然他们所在的位置离战圈有些远,可是视觉效果却一点也不受影响,看得钟秋一张小脸儿直发白,忙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瞧她这模样该是吓着了,无情幽幽地叹口气,他说什么来着?刚才闹腾的劲头儿哪去了?真是自作自受。   诸葛正我见那杀手走远,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快的剑法。”   世叔,他杀了人呃,你居然还夸他剑法快!好吧,咱们关注的点果然是不一样的……   “有多快啊?会比我的腿快?”崔大师不服气地嘟囔道:“我追他回来,证明给你看,我不是只会用嘴巴说说。”   说完,他便飞身追了上去,看那矫健轻盈的身形,这小子的轻功还真是不赖。   又一个破坏地心引力的家伙!   钟秋发现自己端正了二十多年的三观,从今天开始已经被这群古人给带歪了。   走了一路都没听到钟秋的声音,平时就她喜欢叽叽喳喳呱噪个没完,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还真让人有些不太适应。   无情抬眼瞅了瞅她,脸色还有些发白,想是真的吓到了。   “刚才让你别看,你偏要看……”   正在努力淡忘刚才血腥一幕的钟秋,被他这么一说又全都想了起来,立刻转头凶巴巴地瞪他:“就不能不提这事儿了吗?讨厌!”   虽然被她瞪了,可是无情却不恼,反而好心提议道:“就快到京城了,回去让雪姨熬些参汤给你压压惊。”   既然他的语气软下来,钟秋也变得和颜悦色:“那就快些走吧,我都想雪姨了。”   乐得见他们二人斗嘴,诸葛正我和金剑、银剑都忍不住想发笑。在这世上敢当面骂无情讨厌,还让他好脾气不反驳的人,也就只有钟秋了吧?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加快了脚步往回赶。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前去追人的崔大师悠哉悠哉地返了回来。   对杀手之事已经失去了兴趣,钟秋也就不在意他们说什么,看到旁边的小野花开得漂亮,过去顺手摘了两朵,接着又蹦蹦跳跳地跑到无情旁边,把手里的小花显摆似的在他面前晃了几下,她孩子气的举动逗得无情勾起了嘴角。   这时,就听崔大师得意洋洋地说:“……其实我还有个简短的外号叫追命,就是轻功了得、武功高强、追魂索命……”   刚刚注意力还在小花上的钟秋,突然有些激动又有些嫌弃地叫了起来:“卧槽!你叫追命?你怎么可以叫追命?”   她家软萌可爱易推倒的追宝,怎么变成了一个满嘴跑火车的江湖骗子?真是太幻灭了!这样的场景实在是……不忍直视的钟秋抬手捂住了双眼:“我真的看不下去了。世叔,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旁人哪里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奚落调侃崔大师,笑一笑也就罢了。   “小兄弟,我们还是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诸葛正我也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索性顺着钟秋的话,含蓄地下了逐客令。而这一次,崔大师也很识趣地没有再跟上来。   钟秋沉浸在偶像梦彻底破灭的忧伤里,默默跟在世叔他们身后,心里的小人儿洒了一路的面条泪。   见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闷,无情忍不住小声问道:“在想什么?”   钟秋微微仰头,明媚且忧伤地老实回答:“想小哇。”   “嗯?”   什么小蛙、小洼?听起来像是个人名。不过,能让她如此惦念,想必对她而言是个很重要的人吧?看着她抿着唇蹙起眉头的样子,无情心里突然莫名泛起了一阵酸涩,索性也不再言语。   瞧着气氛不对,金剑和银剑也不敢多言,安安静静地推着自家少主,跟紧了走在最前面的诸葛先生的步伐。   回到京城也有几天了,钟秋知道这些天来,世叔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每天晚饭的时候,喝的酒比平日要多上许多,要不是有雪姨在旁边看着,指不定会喝成什么样呢。   从那天他们进城,看到了被判流放的司马大人以及他全家,世叔他们的脸色就不好了。过了这么些天,世叔除了每天照常去书院之外,常常约舒大人去吃饭聊天,回来后脸色就更差了。   官场上的事,钟秋不懂,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每天用有限的银两,买回来不同的蔬菜,变着花样的改善伙食。   因为她相信一点:只要吃得好,人的心情也自然会跟着好起来。   和汴京城里卖菜的小贩也已熟识,加上钟秋嘴甜讨喜会砍价,在府里忙的团团转的雪姨也就将买菜这事交给她,只是嘱咐她要堤防那些个心怀不轨的人,莫要意气用事。   “钟姑娘,出来买菜啊?你瞧瞧,我这儿的萝卜多水灵啊,买几根回去尝尝?”   “六婶,我昨个儿才在您这里买了不少。”钟秋笑得弯起了一双眼睛:“萝卜再好,咱也不能天天吃不是。改天再来光顾您啊。”   在街上逛了一圈,钟秋手里的篮子越来越沉,今天的菜也买得差不多了。正当她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就见某人端着张自以为帅得人神共愤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   “秋儿姑娘这是要回去了?瞧你芊芊弱质哪提得动这么些东西,可别累坏了。”说着,凌小骨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菜篮,递给身后的随从拎着。   你才弱智!你们全家都是弱智!   被他那声“秋儿姑娘”叫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钟秋瞪了眼凌小骨,转身就去抢篮子:“把东西还给我,我自己拎得动。”   “唉,还是让他们拿着的好。”凌小骨上前挡住,伸手想要去抓钟秋的手,却被她灵巧地躲过,当即往她跟前凑了两步:“要是累着了你,我可是要心疼的。”   钟秋连忙往后退,没好气道:“别恶心了!把东西还我,我要回去了。”   虽然她的态度很恶劣,可是凌小骨一点也不恼:“街上有些不太平,还是由我送秋儿姑娘回府好了。”   “有你在,这街上哪里太平得了?”   见他是铁了心要把牛皮糖当到底,钟秋也懒得再跟他磨叽,调转方向往太傅府走。反正到了门口,他不走也得走,雪姨和无情他们可不会对他客气。现在有免费的劳动力可用,她也乐得轻松。   前面就是当年神捕司所在,现在大门已封,门口成了小摊小贩做营生的场所。   之前也时常从门前走过,可是钟秋却不曾在意过,可是,自从在拜剑山庄听闻齐王提及重开神捕司一事,她每次走到这里,都会停下来看看。而今天,竟让她在神捕司的大门外看到了一个熟人。   “……也不知你去了哪里,着实让我想念……”   一路上凌小骨跟她说个没完,钟秋都板着脸不答腔,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这会儿,突然见她露出灿烂的笑来,凌小骨以为自己这次有戏,便去抓她的手。谁知连她的一片衣角都还没碰到,就见她跑到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身边去了。   “捕快小哥,你怎么来汴京了?”和铁手也算是老熟人了,钟秋拽住他的衣袖摇了摇:“在这儿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铁手见到钟秋也很意外,刚刚他正发愁不知该去哪里寻找诸葛先生,想不到她就出现了。   “钟姑娘,别来无恙。”礼貌地抱了抱拳,也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不合时宜的举动。   “你是什么人?”   就在他们俩相见欢的时候,凌小骨趾高气昂的声音突然响起。钟秋这才想起还有这么号人杵在旁边,回头瞪了过去。   凌小骨,我跟人说会儿话怎么着你了?我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现在一副背·夫·偷·汉的语气真的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吃醋了,嘎嘎嘎~~   然后,凌小骨又粗线GD妹纸鸟~~   这周上榜要更1.5W,于是,我决定日更!(嗯嗯,就这一周) ☆、第16章   瞅着此人面生,口音也非京城人士,而他和钟秋如此熟络,破坏了自己和佳人独处的机会,凌小骨心中不爽,冷声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   铁手不知凌小骨的底细,瞧着他是和钟秋一路走过来的,便以为他二人是朋友。这会儿见他面色不虞,语气也不悦,想必是误会了,当即和颜悦色地抱拳准备自报家门,却被钟秋伸手隔了开。   钟秋回身挑眉看着凌小骨:“他是谁管你什么事?他是我朋友,如今来京城看望我,你有意见么?”   “既然是秋儿姑娘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听她这么说,凌小骨立刻换了副笑脸。   “别这儿套近乎。”一点情面都不留地打断了他的话,钟秋过去硬将菜篮子抢了回来,转身就塞给铁手拿着。“凌大少爷,你也瞧见了,我现在要招呼我的朋友,没时间跟你蘑菇,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完,也不管凌小骨在身后说什么,她拉了铁手就走。   “钟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被她拉着急速走了大半条街,身后也不见有人追来,铁手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钟秋猛地停下脚步,皱眉看着他:“别跟我说你来京城不是为了找我世叔的。”   铁手笑着点头道:“我确实是想来投靠诸葛先生的。”   “那不就结了。”钟秋一副“我就说嘛”的神情,拽着他的衣袖继续走:“我当然是带你去找世叔,难不成还能把你给卖了?”   铁手好脾气地笑了,可是看到旁人朝他们投来的异样目光,还是很不好意思:“钟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前面带路,我自会跟上。”   被他这么一说,钟秋才发现街边的三姑六婆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半掩着嘴咬着耳朵,那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要多鄙视有多鄙视,好像他们俩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从小混迹在男孩堆里的钟秋自然不在乎这些,可她不想铁手尴尬,也不想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个举止轻浮的女人,便立刻松手去拿菜篮子。   “这个还是我来拿吧。”微微侧身躲开她伸过来的手,铁手笑得很是温润。   既然他如此坚持,那她也就不跟他抢了。   在回太傅府的路上,铁手问起了神捕司重开一事。   钟秋瘪了瘪嘴,摇头耸肩道:“刚才你也看到了,神捕司的大门口早已经成了菜市场。当初齐王许诺会奏起皇上重开神捕司,可是,我们回来这么久,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些日子,世叔的心情也不太好。”   铁手得到家人的鼓励,辞了在边城的差事,一心来汴京投靠诸葛正我。想不到,如今神捕司重开之事竟是个未知数,说他心里不失落是假的。   见他闷声不说话,钟秋也明白他此时的心情。抛下一切,从边城千里迢迢来到京城,原想可以在神捕司一展抱负,到头来却是个让人丧气的消息,这小哥还真是有些悲催。   不过,有作弊器的钟秋知道神捕司必定会重开,而铁手更是四大名捕之一,如今这点小挫折只是个插曲罢了。随即安慰他道:“你也别沮丧了,相信我,神捕司一定可以重开的。”   知道她是在宽自己的心,铁手友善地冲她笑着点了点头。既然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要追随诸葛先生,那么,他就留在汴京,等着神捕司重开的那一天。   得知是钟秋将铁手领回太傅府的,而钟秋为了让世叔能留下铁手,在一旁也替他说了不少好话。无情不禁斜了钟秋一眼,低声道:“真是多管闲事。”   虽然他说得很小声,可还是让站在旁边的钟秋听了个清楚明白,立刻扭头去看他,却见无情正在专心听世叔和铁手说话,根本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好吧,就算是给他面子,不当着大家的面跟他吵。钟秋深深吸了口气,不悦地翻了个白眼,往旁边移了几步,决定离他远一点。虽然可以克制住不跟他吵,可是,她不保证自己站在他旁边,能忍着不打他。   许是被铁手的执着和诚意打动,诸葛正我让他暂时留在京城等消息,显然铁手对这个安排还是比较满意的,至少,诸葛正我愿意会给他机会。   舒舒服服地泡完了澡,钟秋披着半干的头发晃悠到院子里,看到世叔和无情在说话,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打招呼,就听到世叔唤她。   “阿秋来找无情啊?”该说的话都跟无情说了,诸葛正我看了看还有些别扭的两个人,拍拍无情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们慢慢聊,我先回房去了。”   “世叔,我……”   趁着诸葛正我从自己旁边经过的时候,钟秋准备告诉他自己并不是来找无情的,可是不等她把话说完,就被他笑眯眯地给打断了:“有什么话好好说、慢慢说。”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看着他走远的身影,钟秋撅着嘴看了眼无情,跟着又把目光转到了另一边。   两个人为了白天的事,赌了大半天的气。雪姨分头找两人单独谈过,可是一个倔、一个犟,谁也不肯服软,索性不管了,也就由着他们去。这会儿连世叔都看不下去了,有意让他们俩缓和一下。   无情也不想跟她僵持太久,率先开口问道:“找我有事?”   “没事。”钟秋梗着脖子瞅着旁边:“我路过。”   “你还要闹?”无情被她的态度惹恼了,这女人怎么就不肯说句软话?   “到底是谁在闹啊?”真是佩服他颠倒是非的本事,钟秋“蹬蹬蹬”几步走到他面前:“明明是你先说我的,现在居然变成是我在闹,你又没有搞错?”   这事儿起了个头,想要让她再憋回去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她不管无情的脸现在有多黑,还是一口气噼里啪啦把自己的不满全倒了出来。   “……他那么远来找世叔,半路上遇到了,我把他带回来怎么就成多管闲事啦?”   说得激动,钟秋一屁股坐在世叔刚才坐的位置上,抱着双臂瞪着无情,一副“你不把话说清楚我跟你没完”的架势。   话已经说出口了,再解释也没意思,无情靠着椅背,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像她瞪自己那样也回瞪着她。其实,真要深究起来,他也不明白为何当时就脱口而出那句话,只记得心里窝着一口气,想要寻个由头把这口气给撒出去。   两个人互瞪了许久,最终还是钟秋败下阵来,懊恼地别开眼唾弃自己。你妹的!你和他在吵架唉!你去注意他的睫毛很长做什么?这种时候发花痴真的合适?   骂完自己,钟秋叹口气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他么?”   虽然把问题抛了出来,可她也没打算真的要他回答,下一刻就自己把话接上:“我以前在家的时候,看过一个故事,讲的是御前神捕和他的四个弟子,屡破奇案、惩奸除恶的故事。那位御前神捕名叫诸葛小花,而他的四个弟子叫做无情、铁手、追命、冷血……”   说到这儿,钟秋故意停下来去看无情,满意地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才又说:“你这下该明白我为什么要帮铁手说话,让世叔给他一次机会了?”   当初知道了他们身份的,她也是吓了好大一跳,怎么自己穿到一本书里来了?本该是虚构的人物,如今一个个的都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要是让无情知道真相,以他的个性肯定是接受无能的,所以,对于他的疑问,她只说记得故事好像是诸葛正我的人物传记,其他的都不记得了,半真半假地把这个谎给圆了过去。   没想到他们也会千古留名,更没想到,自己以后要和他们共事。铁手身为捕快,虽然有时候木纳了些,也不是完全没救。至于那个追命,无情一想到他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真是无法想象自己怎么能同那个人一起为世叔办事。   见他好像陷入了沉思,钟秋决定开溜,要是他继续问下去,她真怕自己回不小心说漏了嘴,惹出麻烦来。   这件事过了没两天,世叔就让铁手搬进了太傅府,正式将他纳入门下。而等待着他们的,是一件关系着神捕司是否能顺利重开的要事。   借着送茶的机会进了书房,钟秋就赖下不走了,在一旁安静的听他们说话。   寻宝啊,听上去好像很好玩的样子,这种事怎么可以少了她呢?   盘算着要带哪些东西同他们上路,可是,等到世叔让他们各自回房,钟秋都没有听到他们提起自己的名字,便举手问道:“那我呢?我也要去寻宝。”   就知道这丫头会闹,诸葛正我看了眼无情:你来解决。   收到世叔的暗示,无情为难地皱了下眉,棘手的事就丢给我了,世叔你也太狡猾了吧?   诸葛正我“嘿嘿”一笑,表示对无情的指责毫无压力。回头又对钟秋说道:“这次的事由无情全权负责,阿秋有什么问题,只管找他商量便是。”   说完,他捋着胡子呵呵笑着出了书房。孩子都大了,他也渐渐老了,很多事都要放手让后辈去做,年轻人嘛,多磨练磨练才能更加出色。他现在要回房去睡觉,有什么事尽管让无情烦去。   世叔让他们去寻画,看似简单实则暗藏危机。江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打宝藏的主意,这次去韩家庄危机重重。他不想她跟去涉险,当即断然拒绝了她同行的要求。   没想到他竟然不许她去,钟秋不信地张着嘴,一张脸皱得像个包子:“你……你……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吃饱了就骂厨子!”   这都是些什么比喻?铁手在一旁听得想笑,可是看到钟秋的样子那么激动,又怕惹恼了她,想要劝她几句,可是根本没有他讲话的机会,只好默默站在一旁,看无情会如何应对。   等她说累了停下来喘气的时候,无情冷冷地说了一句:“随你怎么说,反正这次我不会同意让你一起去的。”   看着无情淡定从容地出了书房,钟秋气得直跳脚:“无情,你有种!”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桑菇凉要粗线了 ☆、第17章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数过超过五千的现金,所以,突然听闻有大量的宝藏,钟秋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也要去亲眼看看。   哼,你不让姐同行,姐自有迂回战术!   打定主意要参与此次寻宝任务,钟秋不顾无情的态度,毅然选择悄悄尾随在他们后面前往陈桥镇。等跟得远了,就算被发现,他们顾忌安全问题,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回来,那样,她就可以从暗转明,正大光明地跟他们去寻宝了。   对自己的小算盘非常满意,钟秋一边在心里暗爽,一边乐得傻呵呵地笑出了声。   怕被“敌方”发现,她猛地捂住嘴,从藏身的树后面探出头瞧了瞧,还好,没有被他们发现。等到成功尾随他们出了城门之后,利用进出城的人多,钟秋藏匿其中,加快脚步跟上。   渐渐地离城门远了,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就在钟秋观察地形,琢磨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接下来的跟踪计划时,走在前面的几个人突然停了下来。钟秋大吃一惊,慌忙闪身躲到离她最近的一棵树后面,尽量缩小自己的身形,避免被发现。   转过轮椅,没好气地瞥了眼她藏身之处,无情冷声喝道:“出来。”   又没有指名道姓,钟秋权当他在跟别人说话,紧紧靠着树杆不动弹。   “出来!”   不出来,就是不出来。   无情觉得额角有东西在“突突”地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转动轮椅来到那个还在装鸵鸟的女人面前。   “你以为这棵树真的能挡住你?”   回头认真地瞅了瞅这棵树,再把它的宽度和自己的宽度比较了一下,钟秋恍然大悟:“原来细了点啊,啧啧,难怪会被你发现。”   “呵,”无情气得冷笑一声:“你一路东躲西藏跟着我们出城,也不嫌累。”   原来自己的行动早就被他们发现了!   钟秋抽了下嘴角,这货太坏了,到现在才来拆穿她,害得她一路提心吊胆不说,还自以为隐蔽得很好,暗暗得意了好久,原来都是她自以为是。   既然已经被揪了出来,心情郁闷的钟秋也就破罐子破摔,紧了紧背上的包袱,从树后面走出来,她朝着还站在那边的铁手和金剑、银剑摆了摆手,回头对无情道:“反正我都跟到这里了,你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嘛。”   “城门就在身后,你快些回去。雪姨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我给雪姨和世叔留了字条的,他们知道我跟着你们,不会担心的。”   这女人还真是麻烦!   无情绷着脸,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我们是去办正经事,不是去游山玩水。”   “我知道,”钟秋抱定决心跟他死磕到底:“我可以帮你们啊……”   “帮什么?帮忙拖后腿?”耐性被她耗尽,无情又开启了毒舌模式。   “你怎么就断定我会拖后腿啦?”钟秋恼了,忍不住嗓门儿就大了起来:“我就要证明给你看,我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没用!还有,这次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就是要跟着去。”   见她耍赖撒起泼来,无情瞪着她喊道:“金剑、银剑,把她押回府去!她要是敢反抗,直接敲晕带走!”   “你敢!”没想到他竟会下达这样的命令,钟秋指着金剑、银剑大喝一声。说实话,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   那边的金剑和银剑也是进退两难。少主的命令他们不能不听,可是,真要他们把阿秋姐敲晕了带回去,他们还真下不了手,也不敢下手。   见他二人踌躇着没动,无情沉声问道:“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少主……”金剑为难地唤了他一声,看了眼钟秋,道:“不如,就带上阿秋姐吧。”   这女人给他们吃了什么迷药?连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金剑都帮她说话。无情瞪了他一眼,瞪得金剑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钟秋看了看黑着脸的无情,又看了看左右为难的金银剑,大手一挥:“你不要为难他们了,我走就是。”   说完,她抓紧包袱的背带转身往回走。   “快去把她追回来。”见她一下子就冲出去老远,铁手忙让金银剑去追。看到无情嗔怪地盯着他,讪然一笑,走过去同他说道:“她都跟了这么远,不如就让她一同去。”   “我们是去办正事。”   “是。可是你放心让她一个人这么走了?她要是乖乖回去倒还好,要是半路她又折回来,或者哪天又自己跑了……”说到这里,铁手故意停下,见无情蹙起眉头似乎也有此担心,才又说道:“不如让她跟在身边,也好让大家都放心。”   铁手说的这些假设,倒也真像那女人会做出来的事儿。无情侧过头看着他笑笑:“你倒是了解她的性子。”   铁手无奈地笑了:“哪里。只不过我家也有个小妹,倔起来和阿秋倒还真有些相像。”   有大家的帮忙劝说,钟秋总算如愿以偿,光明正大地跟着他们一起前往陈桥镇。刚开始还和无情有些闹别扭,可是没过多久,她便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开始大家有说有笑。   不得不承认,有了钟秋的加入,赶起路来也就没那么乏味了。   半路上,他们遇到了蓝天帮的人,无意间得知他们也是要赶去陈桥镇的。很显然,想要得藏宝图的,远远不止他们。为了避免被人捷足先登,无情让大家即刻启程。   “哇,山上有宝啊?居然爬那么高。”   前面的山崖上,一个女子徒手攀爬在崖边,还一步一步往上爬,看得钟秋为她捏了把冷汗。连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真是作死的节奏。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个女子。   铁手好心地出声提醒:“姑娘,你爬那么高很危险。”   山崖上的女子听到他的话,回头看着他应道:“上面的草药很难找的。”   “很难找?”钟秋瘪了下嘴,不以为然地嘟囔道:“是千年人参还是万年灵芝啊?连命都不要了。”   清楚的听见她的嘟囔,无情不禁勾起嘴角,转头看了眼铁手,冷声道:“你留下来陪人采药,我们还要赶路。”   对于他的态度,铁手一笑置之:“要是说话能顾忌其他人的感受,对大家都好。”   要不是怕无情翻脸,钟秋真想为铁手的话鼓掌,太牛逼了!   “我为什么要顾忌你的感受?”   “我们是师兄弟嘛。”   铁手始终都谦逊有礼,笑语晏晏,纵然无情有再多不满,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既伤不了对方,还怄得自己内伤。   无情敛了脾气,低声道:“我只是不想耽误时间。”   这么轻言细语的,算是求和吗?钟秋拉着铁手小声道:“铁手,你脾气真好,要是换做我,肯定又要和他吵起来。”   无情抬眼去瞪她,钟秋回瞪过去,皱了皱鼻子:本来就是。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声惊叫,采药的女子从山崖上跌了下来。   刚刚还站在自己身边的铁手纵身冲了上去,在女子落地前稳稳地接住了她。脑子里顿时闪过无数相似的狗血情节,钟秋入戏太深,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将想的事情说了出来:“恩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愿以身相许。呵呵呵……”   把她说的每个字都听了个清楚明白,无情身后的金剑、银剑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对她时不时不着调的行为,无情也是完全没办法,只能叹口气,吩咐大家过去看看,然后继续赶路。   女子被铁手救下,自然是安然无恙,后怕之余略带羞涩地向他道了谢。其他人也因为她刚才的危险举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她几句。无情当然是不改自己的毒舌本色,冷语嘲讽她高估自己,当心会害人害己。女子自知理亏,虽然心有不甘,也没有言语。   直到他们再次上路,钟秋也没听到那女子说出任何要报答铁手的话,连欲语还羞的小动作都没有,不禁闷闷道:“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太不科学了。”   明白她此时在纠结什么,金剑和银剑推着无情,低着头嗤嗤地笑着。铁手虽然不明所以,可是看到他们都在偷笑,也勾起了嘴角。   无情瞅了眼钟秋,无奈地摇头道:“不知道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   知道他是在说自己,钟秋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要你管。”   陈桥镇已经近在眼前,可是,他们还没走进小镇,就看到镇子里的百姓全都冲冲忙忙往外跑,好像在躲避什么。   “兄台,发生了什么事?”   一心想着逃命,哪知会被人给抓住问东问西。那人想要甩开铁手,奈何自己根本就没有力气能挣脱。便没好气地应道:“飞虎帮和蓝天帮在韩家庄打起来,不跑等着被人砍啊?”   飞虎帮和蓝天帮?想不到还是被他们抢先了一步。   等他们赶到韩家庄的时候,里面两帮人马已经打得乱成了一锅粥。   韩家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家里几个会些拳脚的家丁,完全不能跟这些成日打打杀杀惯了的江湖人士抗衡。他们只得近身保护自家重病的老爷,护着他免遭横祸,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经不起任何折腾。   铁手和金银剑冲了进去,无意伤人,只为隔开打斗的双方。然而两个帮派的人早就打红了眼,管你是谁,反正不是自家人就打。   这不,很快就有个不长眼的家伙,被人打得摔了个四脚朝天,一爬起来,就朝离他最近的钟秋打了过去。   哇靠!你们打你们的,管姐毛线事?地图炮要不要面积这么大,连累无辜围观人员真的好?   来不及多想,很久没打架的钟秋动了动脖子,躲过对方的拳头,一手扭住他的胳膊,一手揪住他的衣领,用背顶着他,气沉丹田猛地大喝一声,跟着就把人给扔了出去。   “都特么给我住手!”   刚才那一招已经够震慑众人了,加上她的河东狮吼,愣是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这时,就见韩老爷颤巍巍地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指着钟秋,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小凤……” 作者有话要说:  求撒花   求收藏   求留言 ☆、第18章   自从当年买下这幅画,韩彬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初只为一个宝藏的传说,如今却招来此等祸事,韩彬在歉疚之余,唯有无奈叹息。   眼看着这些江湖人士在韩家庄打打杀杀,他只愿不要伤到家里的人。即便是下人,他们也都跟随自己多年,无论如何也都有感情,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忍受他这个脾气孤僻古怪的老头子,着实不易。   “都特么给我住手!”   厅堂内想起一个女子怒气冲冲的声音,同时,就见一个人影飞了进来,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刚刚还在打斗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转头去看说话的女子。   韩彬自然也抬头看了过去,只一眼,便惊得他猛地站了起来。顾不得自己连喘气都有些吃力,在仆役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朝那女子走过去。   像,那眉眼真的很像!   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自己日思夜念的那个人,可他还是忍不住把那个名字喊出了口:“小凤……”   太过激动的后果是连人家衣角都黑没碰到,就当场吐血晕倒不省人事。   钟秋看到对面有个老伯朝自己走来,本该苍白的脸上浮现着不正常的红晕。没听清他说了句什么,就见他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吓得钟秋惊叫一声,连忙跳到无情身后,惊慌失措地看着忙做一团的韩家人。   现在怎么办?拉了拉无情的衣服,等他看过来时,钟秋皱着一张小脸用眼神询问他。   他又不是大夫,他能怎么办?无情看着生死不明的韩彬,也不由地蹙起了眉头。要是韩彬有个三长两短,世叔交给他们的任务该怎么办?   “韩老爷!”随着一声惊呼,一片翠绿的身影夹杂着一阵药草香冲了进来,朝着韩彬直奔而去。“韩老爷怎么了?快扶他回房间去。”   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呃。钟秋仔细一看,呵,不就是刚才那个采药的女子么?才分开一会儿就在韩家庄又遇上了,是太巧了还是太巧了还是太巧了?   “唉,他怎么样啦?还有没有救啊?”飞虎见韩彬的情形不太好,生怕他就此一命呜呼,那他的宝藏就泡汤了。   “你们先回去吧,等韩老爷好些了再来。”被唤作桑姑娘的女子张开双臂挡在韩彬面前,对飞虎和蓝破天说道:“韩老爷是我的病人,他现在需要休息,请你们不要打搅他。”   看她年纪轻轻,飞虎不禁有些怀疑:“小丫头,你到底能不能救活他?”   “韩老爷是我的病人,我自然会想办法医治他。”   虽然这位桑姑娘看上去很执着、很坚持、很勇敢,可是,钟秋听完她的话之后,之前对她的那一点点好感都木有了,为毛总觉得她身上弥漫着一种名为“白莲花”的味道?啧啧,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啊……和她比起来,还是莽撞直率的蓝若飞要可爱些。   蓝天帮和飞虎帮的人暂时离开,而无情、铁手、钟秋和金银剑继续留在了韩家庄,想看看韩彬的情况。   经过桑姑娘一番施针治疗,韩彬的情况暂时稳定,而他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找钟秋。   “钟姑娘,我家老爷有情。”   管家很礼貌地朝钟秋鞠了一躬,唬得她也连忙弯腰回礼,然后有些不安地看向无情,征求他的意见。   “去吧。”   虽然她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是无情知道,从当初她突然出现开始,便整日过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心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每次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她总会征求他的意见,渐渐地,似乎形成了一种习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习惯。   既然无情都这么说了,钟秋有些不情愿地咬着唇,又看了他一眼,才随着管家进了屋。   “钟姑娘,对不起,刚才是老夫失礼,吓着你了。”   此时的韩彬靠在床头,脸色依旧苍白地吓人,可是,在他看到钟秋的时候,脸上却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没有没有,”钟秋摆摆手,“韩老爷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啊?”   “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这样拖着,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在旁边伺候着的管家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自家老爷,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钟姑娘,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这又是何苦呢?   听韩老爷絮絮叨叨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钟秋在旁边陪着笑,有时候接一两句话,更多的时候只是听他说而已。等他说得累了,才起身告辞离开。   出来之后,没去之前和无情他们约定的客栈,反而朝着镇子外漫无目的地走着。钟秋觉得心里闷闷的,又说不来为什么,走路连道儿都没有看清楚,所以,在撞上无情的轮椅时,痛得她大叫一声。   “想什么想得出神?”无情见她痛得抱着腿直跳,又好气又无奈,最后只得摇头叹气。   扶着他的轮椅保持金鸡独立的样子,钟秋瘪瘪嘴道:“在想韩老爷。”   无情微微挑眉,“韩老爷怎么了?”   钟秋“啧啧”两声:“我总觉得,他透过我好像在看其他人,那种感觉……嘶,说不出来,反正怪怪的。”   慢慢消化着她话里的意思,无情突然想起之前韩老爷喊得那个名字“小凤”。   “哎哎,别想了。”钟秋拍拍他,回头指了指前面的市集:“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对于她的提议无情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见他笑了,钟秋立刻又说:“你请客哦。”   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无情猛地打开手里的折扇摇了几下,朝她翻了个白眼,才缓缓吐出那口气。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有了吃的也不觉得脚痛了,钟秋把无情的轮椅调转了个方向,欢快地跑回市集去寻找好吃的。   冲冲忙忙离开的两个人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前面十丈开外的地方,一袭绿衣的桑姑娘正倒在地上,而她身边有一株草药,貌似是带有轻微毒性的。   老板娘利索地包馄饨,每一个馄饨都胖乎乎的,真的是皮薄馅大,业界良心啊!   看得钟秋的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了,忍不住朝翻滚的汤锅里瞅瞅,啥时候能煮好啊?看得她很饿呢!   见她好像只小馋猫,盯着馄饨移不开眼,无情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她怎么就能有那么多种表情呢?而且,每种表情看起来都那么有意思,常常会让他忍俊不禁,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   就在无情看着钟秋,钟秋看着馄饨的时候,老板终于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过来:“二位请慢用。”   “谢谢。”从竹筒里拿了两双竹筷,递了一双给无情,钟秋笑得眉眼弯弯:“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说完,她也不怕烫,夹了个馄饨就往嘴里送。   “小心烫着。”无情皱着眉出言提醒,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这女人怎么就不能矜持些?   咬了一口在嘴里,虽然很烫,可她又舍不得吐出来,张着嘴拿手猛扇,口齿不清道:“好烫!不过真的好好吃哦!”   无情被她气得笑了,果然就像她给自己的评价一样,真真是个吃货!   摸摸撑得滚圆的小肚皮,钟秋满足地叹了口气:“吃得好饱。”   “饱了?”无情悠闲地摇着扇子,看着她笑得温润如玉。   “嗯嗯。”弯着一双眼睛,钟秋朝他点点头。   “那回客栈吧?”   “好啊。顺便消消食。”   离客栈还有些距离,就看到铁手和银剑急冲冲地跑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无情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蓝天帮和飞虎帮的人又回来了。”银剑见是自家少主和钟秋,忙向他们汇报:“吵着要韩彬交出藏宝图,已经打起来了。金剑在韩家守着,让我回客栈找你们。”   这群不守信用的江湖人!   事不宜迟,藏宝图绝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一行人急急忙忙返回韩家庄。   之前和韩老爷交谈甚久,钟秋对这个老头儿印象不错,怕他被眼前乱糟糟的情形气得再次吐血,左躲右闪避开打斗的众人朝他那边跑。   正和蓝破天打得起劲的飞虎见一个小姑娘跑了过来,仔细一瞧,是方才打伤他手下的那个臭丫头,二话不说,将大刀调转个方向,直直朝钟秋砍了过去。   夹着杀气的劲风扑面而来,吓得钟秋当场愣住,等她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这一刀过来,不把她砍死也是重伤。突然眼前银光闪过,接着就是“叮”的一声,拿着大刀的飞虎竟被震得倒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钟秋猛地回头,就看到无情询问的眼神,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朝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无情不由松了口气,手里的暗器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既然钟秋要过去见韩老爷,那么,他定会让她安然到达,绝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有了后方的大力支援,钟秋这一路走得也就轻松不少。上前扶住颤巍巍的韩老爷打量了一番,问道:“韩老爷,您没事吧?”   “没事。”韩老爷轻轻摆了摆手,对众人道:“都别打了,你们要找的宝藏在这里。”   一听到“宝藏”两个字,所有人像是中了魔咒似的,一下子全都停了下来。   就见韩老爷从怀里拿出一张来,慢条斯理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飞虎和蓝破天就上前,一人扯了一半纸跑,让站在韩老爷身边的钟秋,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生在山里,死在锅里?”   “藏在瓶里,活在杯里。”   这分明就是一个谜语,不过,要想猜出谜面……钟秋看了看脸色黑得像锅底的飞虎和蓝破天,不禁坏心地扯着嘴角笑了。就凭你们的脑容量,就算组团吃脑白金都补不回来。   还好他们这边有个人精,这孩子缺点虽然不少,可他那脑袋瓜子真心不是正常人能比的。无情啊,这一回,咱们可就全靠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桑姑娘悲催了~~第一回合,完败! ☆、第19章   “生在山里,死在锅里。装在瓶里,活在杯里……”   钟秋一手抱臂,一手摸着下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停地念叨着那句谜题。而一旁的无情也已经工工整整地将这四句话写在纸上,微蹙着眉头苦苦思索谜底。   “吃的,一定是吃的。”想了半天,钟秋很笃定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能吃的东西何其多,到底是哪一种呢?”无情没有反驳她的推测,而是把另一个问题抛给了她。   这个问题就有点难度了。钟秋恹恹地在他身边坐下,双手托腮看着无情写的四句话,在心中暗叹他的字写得真漂亮,嘴上却说:“不知道唉……”   无情斜了她一眼,轻声道:“你不是自诩吃货么?对于吃食如此了解,怎么会想不出来?”   “喂,不损我两句你就浑身不自在是不是?”不悦地翻个白眼,钟秋一把从他手里把纸抢了过来:“生在山里的东西多了去了,死在锅里……炒?煮?煎?还要装在瓶子里,那就是说加工后可以储存很久,最后活在杯里……”说着,她看着无情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微微摇了摇头,一时他也想不通。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拨浪鼓的“咚咚”声,接着,铁手若有所思地走了进来。看到原来是他在摇拨浪鼓,无情随即变了脸。   “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做正经事?在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玩小玩意儿!”   看了看手里的拨浪鼓,铁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打搅到了他们,马上诚恳地道歉。   知道无情想要尽快办好世叔交托的任务,说话难免不好听。为了缓和氛围,钟秋忙让铁手坐下:“怎么样,你们找到桑姑娘了没?”   白天的时候,等蓝天帮和飞虎帮的人走后,韩老爷又感觉不适,可是,韩家庄里里外外都没找到桑姑娘,这种事,以前可没有发生过。一来韩老爷需要医师照顾,二来担心桑姑娘出事,所以,韩家的仆役连同铁手,全都出动去找桑姑娘了。   听她提起这事儿,铁手颇有些无奈:“找到了。原来,桑姑娘为了给韩老爷找草药,不小心误食毒草。还好草药毒性不大,不然啊……”   “噗……”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是,钟秋还是很不厚道地笑喷了。“她可是个大夫呃。怎么会连草药有没有毒都分不出来?”   “她本就学艺不精,会中毒也没什么奇怪。”无情说得淡然,好像会发生这种事早在他预料之中似的。   钟秋抿着唇盯着他:大哥,人家已经很惨了,还被你这样说,有点同情心好伐?   你有同情心?刚才是谁笑得那么开心的?无情轻飘飘的一个眼神,立刻让钟秋别过脸去。   “铁手,你在哪儿买的这个摇鼓啊?像个小孩子似的。”说不过无情,钟秋马上转移目标。   “不是啊。”铁手倒是老实得很,把这支拨浪鼓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问过下人了,原来韩老爷曾娶妻生子,他的妻子叫小凤,还有个女儿叫阿花。不过,她们已经离开很久了。”   听到“小凤”这个名字的时候,钟秋不自在地抽了下嘴角。听闻他女儿叫“阿花”时,差些又笑起来,这人还真是逗比,怎么给自己女儿取了个小狗的名字?   “我看韩老爷病得这么重,想把他的妻女找回来见他一面。”   铁手的提议立刻得到了钟秋的赞同:“这样也好。不过,你知道她们在哪儿吗?还有,你要是走了,这里就剩我们……”   虽然觉得找韩老爷的家人回来见他是件好事,可是,出门的时候,世叔说了这一路他们都要听无情的安排,所以,这件事还要他点头同意才可以。   “别人的家事我没兴趣。”见他们俩都看着自己,无情幽幽地说着,人也跟着慢慢地靠在了椅背上:“不过,如果你想去的话,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么说也就是同意咯!臭小子,居然还跟他们摆谱。   见无情没有异议,钟秋和铁手相视一笑。   第二天,铁手很早就出门去找韩老爷的家人,并保证会很快回来。   钟秋见无情窝在房间里,一直拿着那张纸琢磨,怕他用脑过度,走过去把纸抢了过来,无视他满脸怒容,笑嘻嘻道:“既然想不出来就暂时别想了,咱们出去走走,换换脑子,说不定一下子就能想通呢。”   说完,也不管无情愿不愿意,她推着他就出了门,还不忘喊金剑和银剑跟上。   据说镇上有家茶楼的点心特别好吃,最出名的是八宝桂花糕,她一定要去尝尝才行!   吞了五六块点心下肚,钟秋总算是心满意足,这才有心情去打量尾随他们而来的两拨人。   她要收回之前的话,这些人也不是那么没脑子,至少他们知道,自己猜不出谜底,可以跟踪能猜出谜底的人,那样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啧,真是太小看他们了啊!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是不是说明这里最没脑子的人是她自己呢?   切!没有这样埋汰自己的!   钟秋又拿起一块核桃酥咬了口,弥漫在齿颊的香味总算平抚了她的心情。打眼一看,同桌的另外三个人都没动,咽下嘴里的东西,招呼道:“你们愣着做什么?都尝尝啊,很好吃的。”   “是啊少主,你就吃点东西吧。”金剑顺着她的话开始劝无情,少主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银剑叹了口气,说道:“你又不是第一天伺候少主,谜团一天解不开,不必指望他开口吃东西。”   “要是几天都解不开,那还不得饿死?”钟秋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看了看在垂眼想事,缓缓摇着手中折扇的无情,又看了看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憋得难受的金剑、银剑。   金剑伸手在桌子下面悄悄拉了几下钟秋的衣服:阿秋姐,你想想办法劝劝少主吧。   他倔得跟头驴似的,我劝得动吗我?   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劝不动?阿秋姐,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着实磨不过他,钟秋不情不愿地“嗯”了声,捏了块点心在手里,拖着凳子往无情那边挪了挪,戳了戳他的胳膊:“无情,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呀?”   想得出神的无情如善从流地开口应道:“还没……”   话未说完,就被她硬塞了块软糯的点心在嘴里,无情又惊又气抬眼瞪她,旁边的金剑和银剑更是捂脸。   我的个亲姐啊,大庭广众的,你、你这是要闹哪样啊?   身为罪魁祸首的某秋正笑得欢,指着无情道:“不许吐啊,不许吐!”   怕少主被噎着,银剑忙换来小二往茶杯里掺些水。看到随着热水在茶碗里旋转绽放的茶叶,无情猛地将折扇收拢:“我知道谜底了。”   离陈桥镇不远有一大片茶园,而这片茶园,属于这里最大的土豪韩家所有。此时,无情、钟秋还有金剑、银剑正站在茶园边上。   “是茶叶?”   “对。”   无情抬眼冲着钟秋微微一笑:你也不笨嘛,就是做事太过鲁莽了些。   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哪里还能读懂他眼神里的含义,钟秋跟着“嘿嘿”笑了两声,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一直跟着他们的蓝天帮和飞虎帮的人也到了茶园,二话不说就命手下在茶园里开挖,势必要找到宝藏。   金剑、银剑有些担心被他们抢先一步,可是无情却很淡定,既然有人帮忙,他何乐不为。看来,如今坐等渔翁之利的人,应该是他们才对。   很快,傻福从地下挖出个金饰来,当即跟捡了宝似的,兴冲冲跑去拿给自家帮主邀功。蓝破天只看了一眼,说了句“不值钱的”,就大手一扬,将那饰物给扔到一旁。   无情让银剑去捡回来,竟是一支凤钗。   回到韩家,将那支凤钗交给韩彬,想不到他当即老泪纵横,向钟秋和无情说起了当年的憾事。   原来在韩彬年轻时,一心游山玩水,忽略了妻儿,妻子一怒之下带着女儿离开。等他幡然醒悟,却得到妻子郁郁而终的噩耗,让他悔恨交加,从此便落下了病根。   看着韩彬拿来的画像,画中的女子手执团扇,袅袅婷婷地立于花丛之中,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想必她就是韩彬的妻子小凤。   一直觉得国画里人物都属于印象派,一点都不写实。所以,不管钟秋怎么看,都看不出画中的人和自己哪里相像了。   “真的很像么?”自己确定不了,她转头朝身边的无情询问道。   无情点点头:“确有三分相似。”不过,画中之人看上去婉约柔美,身边之人就……唉,不说了。   钟秋挑了挑眉,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今我只能对着她的画像来怀念以前日子,一切都太晚了……”韩彬的手轻抚过画中之人,止不住又落下泪来。   “还不晚。”   门口适时地响起了铁手的声音,在他身后,是名面容清秀的女子,和一个年约四、五岁的孩童。   这次能顺利找到韩彬的女儿和外孙,并把他们带回来,铁手觉得自己也算尽力了却了韩彬的一个心愿,心情自然是格外的好。   无情虽然也有同感,可是,毕竟到现在也没能完成世叔交给他们的任务,不免有些懊恼,也让铁手和钟秋脸上的笑容渐渐黯淡了下来。   这时,管家走了出来,说是韩老爷请钟秋进去叙话。   他们父女、爷孙团聚,跟她这个外人有毛关系?难不成因为她长得像他死去的老婆,要她临时充当角色,上演一家大团圆的戏码?   卧槽!尼玛也太重口了吧!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着管家走进去。没过多久,钟秋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幅画卷。   几步跑到他们面前,她掩饰不住满脸的笑,扬了扬手里的画卷:“藏宝图,我们拿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   求留言~   求撒花~ ☆、第20章   感谢自己长了一张大众脸,凑到一块儿的时候不怎么样,可是拆开了之后单看,跟谁都像是直系亲属似的。就因为这样,助他们成功拿到了韩彬手里的那幅藏宝图。   当然,铁手帮他找回了女儿和外孙,让他们一家人得以团聚也是重要原因之一啦,可是,钟秋还是觉得自己一样也功不可没!咳咳……   顺利达成了此行的目的,无情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他们终于可以回京向世叔复命了。辞了韩老爷一家人,他们欢欢喜喜地踏上了回京之路。   在他们走后不久,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棱棱地从韩家后院展翅起飞。立在院中的绿衣女子神情冷傲,没了平日的温婉,眼底甚至还闪过一丝狠戾和决绝。无情,这次让你们侥幸得手,下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呀,就是给自己压力太大,这样不好。”坐在酒肆里,钟秋一边忙着往嘴里塞好吃的,一边念叨着无情:“这次任务不是完成得很顺利吗?所以啊,以后不要成天皱着眉头,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很容易老的。”   旁边的金剑、银剑已经放下碗筷专注地憋笑,铁手也是满脸带笑看着他们俩,一个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一个黑着脸怒目相视,这两个人,还真是有趣。   很快碗见了底,钟秋又舀了一勺米饭在碗里,回头对无情接着道:“还有,你想问题想得不吃饭这个习惯很不好,来来来,多吃点,对身体好哦!”   说着,她从每个盘子里夹了些菜堆到无情的碗里,认真道:“吃啊,待会儿饭菜都要凉了。你们也吃啊,吃完了好赶路。”   看着碗里堆得高高的饭菜,无情很郁闷:气都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   已经顺利收集了三幅图,诸葛正我对于他们的办事能力很满意,如今,只等追命将最后一幅图找到,他们就可研究出藏宝之地。重开神捕司一事,胜利在望。   虽然平日里追命坑蒙耍诈很不着调,不过,办起事来还是很有一套的。很快,他就带着最后一幅藏宝图来找诸葛正我了。   四幅图聚集,接下来如何寻找宝藏藏匿之地,就要看他们几个人的群策群智了。   动脑筋这种事钟秋不擅长,再说了,有世叔和无情这两个人精在,哪里还用得着她那颗没啥沟壑的大脑?所以,她还是跟着雪姨,替他们斟茶递水做好后勤工作的好。   等她端着两碟小点心再次来到书房的时候,正好看到铁手拿着把小刀,把画从裱纸上小心翼翼地取下来,看得钟秋心惊肉跳的。这可是藏宝图啊,割破了可怎么办?   还好铁手做事心细,废了一番功夫,将四幅图完完整整地取了下来。钟秋这才松了口气,拈了块点心送进嘴里,她要好好抚慰一下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灵。   世叔将四幅画重叠起来,手持灯台在画后面慢慢移动,一副全新的图画出现在众人面前。   “莫非这幅就是藏宝图?”铁手看着图轻声问道:“但是所指何处呢?”   心中已经了然的无情开始为他们分析:“这座城楼上写着普济寺,就是汴京南面的城门。蔡河从这里流出,一直流向一个半月形的湖泊……”   钟秋坐在旁边摸下巴,这真的是藏宝图吗?藏有宝藏的地方,不是应该很霸气地打一把叉么?藏宝图不是指引寻宝人要翻山越岭,横渡大洋,和海盗决一死战,甚至还要和传说中的妖魔大战才可以吗?可是这幅图上画的明明就是汴京周边的风景图嘛!你瞧瞧,最后还有两个老头儿在那里下棋,什么人都能去的地方真的有会宝藏?那还不被人给挖光光了?   不过,看到其他人兴致勃勃的样子,钟秋也明白这里是一千多年前的天朝,不是加勒比海,更没有辛巴达,所以,她随便乱入什么的确实不应该啊。   说是大家一起去找宝藏,可是,从一开始就不对盘的无情和追命,在路上各种的看对方不顺眼,吵个架、顶个嘴什么的,那都是小意思啊小意思。虽然有铁手在一旁充当消防员,可是,天气炎热,火气太大,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防暑降温根本就不到位嘛。   一直沉默不语的钟秋在旁边看戏,等他们两个吵得都不说话了,才很风凉地冒了一句:“跟两个小孩子似的,真是让人操心啊。”   说完,她叹着气,晃着脑袋走到了最前面,然后回头朝铁手招了招手:“铁手,走快些,咱们去找宝藏先,让他们在这里慢慢怄气好了。”   收到来自某傲娇投来的一记眼刀,钟秋有恃无恐地冲他露齿一笑,瞪什么瞪?有本事你过来咬我啊!   赶了半天的路,终于找到了那个半月形的新月湖,而在它旁边,的确有三座高塔。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决定兵分三路,去三座塔里好好找一找线索。   太阳晒得钟秋懒洋洋的,又赶了许久的路,现在她已经哈欠连连。   无情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低声道:“让你留在府里,你非要跟来。累得如此模样,如今可没人照顾你。”   “打个哈欠而已,又不是要死了,谁要你们照顾?”口无遮拦地顶了他一句,钟秋不悦地皱了下鼻子:“我能照顾好自己。”   怕他们两个又吵起来,金剑连忙出声打岔:“少主,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不用。”无情瞪了瞪钟秋,慢条斯理道:“这里面根本就没有宝藏。”   “没有?”金剑和银剑一起叫了起来,既然这里没有宝藏,那他们辛辛苦苦跑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没有啊。”钟秋说的理所当然:“你们也不想想,这种什么人都能到的地方,真要是藏有宝藏,还不早被人发现给挖光了?最多也就是有关于宝藏的线索而已。”   闻言,无情挑眉看着她轻笑道:“这也被你想到,看来你也不笨嘛。”   “你不要夸我哦,我会骄傲的。”钟秋得意兮兮地晃着脑袋,脚尖还“哒哒”地点着地面,那摸样还真是痞气十足。   “女孩子家,也不知道矜持些。”看不惯她这幅模样,无情忍不住出言训道。   钟秋斜眼瞄了瞄他:“什么是矜持?不懂。”   总有一天会被她给活活气死!从怀里摸出临摹的藏宝图,无情抿着唇,蹙着眉头,仔细研究起来,决定不再跟她说话。   很快,寻完另外两座塔的铁手和追命回来了,果然如同无情和钟秋所说,塔里面什么都没有。追命抱怨他们早知道也不说,害他跑了不少冤枉路。但是,新线索的发现立刻就让他忘了这件事。   根据两幅对联所指,他们得出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见高塔垂荫未时林”。   什么意思?古人玩文字游戏要不要这么抽象?直接说明会死么?   不过,还好有无情在,他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不得不让钟秋感叹,读书读得多不一定就是书呆子,也很有可能是傲娇腹黑的人精。   此时恰好就是未时,高塔的倒影正好指着湖边树林的某处。事不宜迟,一行人立刻前去,希望这一次真的能找到宝藏。   等走得近了,钟秋一下子就没了兴致。湖边,居然是在湖边!难不成宝藏藏在水底?   看着其他人用手不停地在泥地里挖掘着,钟秋真怕他们把这块泥地给挖塌了,忙往后退了几步,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过去把无情也往后推了一两丈远才算完。   无情不解地看着她:“你不是想要找宝藏吗?怎么不去帮忙?”   “不要。”钟秋嫌弃地瘪起嘴,把手伸到他面前:“昨天我才修了指甲。”   看着她的样子,无情不禁轻笑出声。   “找到了。”   就在钟秋像金鱼一样鼓着腮帮子瞪无情的时候,就听金剑欢快地喊了一声。她立刻扭头,蹦蹦跳跳的朝他们跑了过去。   什么呀,一把关刀,这就是宝藏?   失望到心塞啊有木有?不会再爱了有木有?太特么坑爹有木有?   郁卒的钟秋蹲在地上开始画圈圈,她只觉得好累,走了那么远的路,脚也有些发酸了。管它是什么线索,她现在又没有兴趣了。她想念街口清凉可口的酸梅汤,想念东街白白胖胖的肉包子,想念雪姨做的香喷喷的饭菜……   时间也不早了,他们决定把关刀带回去慢慢研究。   “走了。”铁手见她蹲在一旁不说话,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累了吗?”   钟秋嘟着嘴回头看了看他,闷着头嘟囔道:“我饿了。”   她的回答不禁让铁手失笑:“雪姨肯定已经做好了饭菜在家等我们。赶紧起来,回去就有的吃了。”   “嗯。”   想想也是,钟秋慢悠悠地站起来,拍拍粘在衣角的泥土,抬头就看到无情正看着自己这边。见她抬头看过来,他立刻收回目光,吩咐金银剑打道回府。钟秋忍不住皱眉,搞什么嘛?奇奇怪怪的。   走了没多远,他们就和蓝天帮的人遇上了。蓝破天的目的很明确,他是来抢关刀的。   “退后。”   怕她受到波及,无情沉声让钟秋躲到一边,保护好自己。   知道刀剑无眼的道理,惜命的钟秋很听话地闪到一边去,在地上找了块趁手的石头拿在手里,谁要是敢过来,铁定叫他脑袋开花。   然而,计划始终比不上变化。双方刚一交手,追命就带着关刀跑了。无情、铁手、金剑和银剑正和对方交战,根本没空去追他。   “卧槽!太没义气了!”钟秋噌地从藏身的大石头后面站了起来,撒开脚丫子就追了上去。   追命没跑多远便滑了一跤,手里的关刀飞了出去,被跟在他身后的蓝若飞和傻福捡了便宜,两个人拿了关刀就跑。   钟秋路过追命身边时,幸灾乐祸道:“该!让你跑!” 作者有话要说:  吃货就是不抗饿 ☆、第21章   不顾形象撩起裙角撒开脚丫子狂奔,蓝若飞和傻福就在前面,钟秋决定要化身风一样的女子冲过去,把他们辛苦了一天得到的劳动成果抢回来!   “这次终于让我赢了。”   得到关刀的蓝若飞笑得合不拢嘴,傻福见大小姐开心,也在旁边跟着乐呵。就在这时,突然从后面冲上来一个人,飞身将他家大小姐给扑倒。   “松手,东西还我,不然非礼你了啊!”   钟秋压在蓝若飞身上,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就开始伸手乱摸,吓得她花容失色,惊叫一声忙用双手护着胸往旁边躲。趁机把关刀抢了回来,钟秋坏笑着跳起来,往后退了好几步跟他们拉开距离。   惊魂未定的蓝若飞也跟着爬了起来,红着一张俏脸骂道:“下流!”   钟秋没皮没脸地笑笑,把胸一挺:“不服气你就下流回来啊。”   蓝若飞自小没有娘亲,成天也混在男人堆里,性子也算是豪爽奔放,可是,要和钟秋这个没下限的比脸皮厚,自然是当场完败。虽然说不过她,但是自己的一身武功不是白练的。蓝若飞气得冷哼一声,欺身上前和她扭打起来。   和她一招一式都有套路可寻的武功比起来,钟秋就是毫无章法的乱比划。踩脚趾、扯头发、伸手咯吱……什么花招都能用上。   最后她们俩一人拉着关刀的一头开始较劲,蓝若飞冲着一旁的傻福嚷道:“傻乎乎的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过来打她!”   傻福在旁边看了半天,愣是找不到机会上去帮忙,这会儿听到大小姐喊他,才应了声朝钟秋跑了过去,那架势,势必要把她给打残了。   二比一,自己胜算不大,只好出奇制胜了。   见傻福过来扬手要打,不等他站稳,钟秋就率先扇了他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你特么碰我一下试试!给劳资滚!”   刚刚聚集起来的精神头全被她这一巴掌给打没了,傻福捂着疼得火辣辣的脸颊,转头看着蓝若飞,声音里带着一丝哭音:“大小姐,她打我……”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蓝若飞看着傻福气得说不出话来,随即瞪了眼钟秋:“识相的就赶快松手,不然我对你不客气啦。”   凭目前势均力敌的情形要她松手,绝不可能!钟秋只是霸气地回答了她一个字:“哼!”   “你逼我的。”说实话,蓝若飞并不想跟她打,当初在拜剑山庄下的那颗糖果,她可还记得很清楚。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跟她交朋友的,钟秋是第一个。   可是,如今大家阵营不同,为了蓝天帮,为了爹,她只能舍弃这个朋友了。蓝若飞一咬牙,使了个寸劲将钟秋打翻在地,自己抢了关刀转身就走。   藏在旁边等了许久的凌小骨突然出现,夺了关刀不说,还一掌将她打得飞了出去。不管蓝若飞的死活,他回身将钟秋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钟秋摇摇头,就是屁股被石块儿硌得疼。   凌小骨放心地露出笑,冲着带来的手下晃了下脑袋示意道:撤。   见他要走,钟秋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那个,谢谢你帮我把东西抢回来啊,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   说着,她便伸手要去拿关刀。   谁知凌小骨侧身一躲,避开她的手:“这个东西我可不是帮你抢的。”   卧槽!又一个想要捡现成的!   不等钟秋发作,凌小骨便跃身而起,留了个远去的背影给她。   “改日还是凌某请姑娘吃饭好了。”   吃你妹啊吃!钟秋气急败坏地朝他吼道:“凌小骨,你个王八蛋,别让姑奶奶再看到你!”   打也打了,抢也抢了,最终还全都落了空。   眼看着天色渐暗,今天是回不去汴京的了,蓝天帮的人和无情一行人就近找了座破庙休息,看来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得知蓝破天来夺宝是为了盟主令牌,钟秋不屑地瘪了瘪嘴。武林盟主听起来牛逼,实则是个坑爹的差事。放眼纵观武林中成名的各位盟主,哪一个是善终了的?连东方不败最后不都栽在令狐冲和任盈盈手里了么?   不过,蓝破天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因为铁手在紧急关头救了蓝若飞一命,他决定退出,不再跟他们抢盟主令牌。   说起这茬,钟秋忍不住又咬牙骂起了凌小骨。他那一掌把蓝若飞打得差些栽下山崖,要不是随后赶来的铁手及时出手相救,她今天肯定是死翘翘的了。也因为这样,才让铁手失去了抓凌小骨的时机,关刀也没抢回来。   看了眼黑漆漆的庙门外,钟秋没跟人打招呼,自己溜了出去。铁手这人哪儿都好,就是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一根筋还爱钻牛角尖。   “别这样啊,这件事又不能怪你。”   果不其然,钟秋出来就看到他在砸树干发脾气。虽说你练就了一双铁拳,可是树是无辜的,它正一脸血怨念地看着你,你知不知道啊?   “都是我不好。”听到她的声音,铁手慢慢地坐了下来:“诸葛先生那么信任我,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办,我却……”   “不止是你,还有我、无情和追命。要说没把事情办好,也是我们一起没办好的,怨不得你一个人。”钟秋在他身边坐下,继续劝道:“再说了,当时我就在凌小骨旁边,不是也没把关刀抢回来么?要说谁犯的过错最大,也应该是我不是你啊。”   “可是你不懂武功……”   “那你当时也是为了救人嘛。”见铁手不再说话,钟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不就是把关刀嘛,总有办法解决的。”   铁手闷了会儿,转过头看着她扯出一个笑:“谢谢你。”   “说什么呢?”豪迈地用手背拍了下他的胸口,钟秋特女汉子地说:“咱们是哥们儿嘛!”   先是一愣,随即铁手笑了起来,这丫头还真是有趣。   “唉,哥们儿,有人找你啊。”用下巴点了点站在那边的蓝若飞,钟秋笑得很暧昧:“你们慢慢聊,我先进去了。”   说完,她颠儿颠儿地跑了回去,路过蓝若飞身边的时候,故意停下来冲她做了个鬼脸。   一踏进破庙,差些撞上往外走的无情。手忙脚乱地跳了几下,撑住他的轮椅扶手,才没让自己撞上去。   无情静静地靠着椅背,很淡定地看她上蹿下跳:“毛毛躁躁的。”   “嘿嘿!”也不跟他争,钟秋憨憨地笑了两声,问道:“你现在要出去啊?”   “怎么,不行吗?”无情眉头一挑,什么时候她开始管起他的行踪来了?   钟秋回头往外瞅了瞅:“还是等一会儿吧。”   无情往前探了探身子,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为何?”   “啧,现在不是时候嘛。”钟秋回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让他们俩先谈谈心,培养培养感情……”   “呵呵。”回过味儿来的无情笑了起来,然后又小心试探道:“你让他们培养感情,你不吃醋?”   “什么?铁手是我哥们儿,我吃哪门子的醋啊?”钟秋翻了个白眼,严肃道:“还有,我最讨厌别人跟我‘呵呵’了,哼!”   先还在为她的那句“哥们儿”暗自松了口气,接着就见她又气鼓鼓地走了。“呵呵”怎么了?他连笑一下都不行吗?还最讨厌。这女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不让他出去,他就偏要出去!   很快,铁手和蓝若飞被无情喊了回来,大家聚在一起后,无情才宣布,他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说。   原来在发现关刀的时候,无情曾仔细查看过,而他发现这把关刀不仅没有开锋,而且还是用熟铁做的,也就是说,这把刀不是武器,而只是一个装饰。   “装饰?什么人会拿把关刀做装饰啊?”追命想不明白,什么人会这么无聊?   无情气定神闲地回答道:“不是人,是神。”   “哦,是关老爷!”钟秋恍然大悟,看了看其他人笃定道:“是庙里的关老爷。”   然而,第二天他们去的地方却不是关帝庙,而是一座唐代修建的李将军庙。   “为什么是李将军庙,而不是关帝庙?”   钟秋点头表示:铁手问的这个问题,也是她想要问的。   “用关刀的岂止关公一人?自古以来,不知多少名将都用关刀作为兵器。”无情带着一丝嘲讽解释道,你们未免太天真了。“关刀上面刻着‘宝应元年铸’几个字,而方圆百里之内,就只有这座李将军庙建于唐朝。”   原来如此。钟秋认真听着,表示受教了。   接下来的事情变得顺利起来,通过墙上的剑谱,他们得到了两句指明宝藏所在的话:“由此西行百里,林中古城,奇珍所在。”   想不到宝藏离他们不过百里之遥,毁掉了墙上的字迹和剑谱,他们这才放心地启程。   很快在丛林深处找到了一座被植被覆盖的古墓穴,看样子,应该没有人来过,也就是说,里面的宝藏全都原封不动,保存完好。   发财了!钟秋仿佛看到无数的金元宝在眼前飞舞,只要她一伸手,就能把它们全都装进自己的口袋。   无情让金剑、银剑在外留守,本想让钟秋也留下的,可是看到她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他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要进门的时候,钟秋把他们拦了下来:“等一下,来,把这个带上。”她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给大家分发系着红绳的符纸。“这是我和雪姨去大相国寺求的平安符,大家都戴上啊。”   走到无情面前,她顺手帮他戴到了脖子上。   由着她为自己戴好,无情轻声问道:“你的呢?”   拍拍自己的领口,钟秋笑得眉眼弯弯:“早就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礼拜超额完成任务,哦耶~   我要歇一下了…… ☆、第22章   没有遇到机关陷阱,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怪异生物,一路走来倒是无波无折,让钟秋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不仅没有松懈下来,反而变得更加紧张。   在下一个转角,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状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而,直到他们走到石室的尽头,钟秋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再往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可是,来的路上他们没有任何发现,难道,这里藏有宝藏是谣传,还是说另有玄机,是他们暂时还没有参透呢?   这间石室并不太宽敞,进来后正对着的墙上画着一副壁画,和指引他们前来寻宝的藏宝图是一模一样,而且还是放大版,连上面那两个下棋老头的棋子都能看个清清楚楚。   他们四个人分开寻找查看是否有机关按钮,而在画前停留许久的无情终于开口:“这堵墙后面是空的。”   眼看着铁手一拳将石壁砸开,砖头瓦砾扑簌簌地掉了一地的同时,钟秋的下巴也跟着掉到了地上。感叹铁手人如其名牛逼哄哄的同时,她觉得自己今天见证了一个奇迹——真人碎大石!想她学了那么多年的空手道,劈块木板都能痛得她跟杀猪似的嚎上半天,再看看这哥们儿,那个面不改色气不喘,跟没事儿人一样。这就是差距啊差距!   沉侵在震惊中的钟秋一时半会儿没有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跟着他们进了石壁后面的新房间。当她被无情狠狠拽了个趔趄之后,才发现刚才自己险些被箭射中。   “发什么呆呢?”无情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比平时还要白上几分,好看的眉毛几乎拧到了一起,瞪着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钟秋喝道:“这里危机重重,你要是不打起精神来,出了事可没人救得了你。”   “哦。”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看他们几个的神情,想必刚才的情况是极为凶险的,钟秋喏喏的应了声,谨慎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听到他们在说地面铺得像是围棋棋盘,她立刻想到之前的画:“刚才墙上画的那两个老头,不就是在下棋吗?”   “对。”无情略微沉思了一下,肯定道:“想必是要破了刚才‘平原走马’的残局,才能进入密室之中了。”   五子棋她还能下两局,至于围棋么,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玩意儿,跟她的风格不搭啦!深知不懂就没有发言权的道理,钟秋安静地看着他们三个,你们应该能想到办法解决的哦?   这时追命也难得谦虚起来,示意铁手先上。奈何无情偏偏不让他如愿,而铁手也展现了他调皮的一面,暗暗用手在追命腰上用力一推,就这么把他给推了出去。   这次追命肯定会被射成筛子!那画面太美,钟秋不敢看,连忙伸手捂住了眼睛。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想象中该有的惨叫声,她才睁眼小心翼翼地从指缝中往外瞅。   咦!他居然没事!   再看看抱着双臂嘴角上扬的铁手,这孩子跟着无情学坏了。原来腹黑也是可以传染的。   按照无情的提示,追命小心翼翼地在棋盘上移动,终于,随着沉闷的机括启动的声音,最后一道石门打开了。   石室里整齐地堆放着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看得追命和钟秋两眼直放光。   无情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恢复了以往的淡泊冷静:“找令牌要紧。”   铁手也记得他们此行的任务,淡定地点点头准备做事。然而,一阵清脆的金器相击发出的声响,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面对铁手质问,追命带着些侥幸和讨好朝他眨眨眼:“反正这里有这么多,悄悄拿一点不会人知道……”   可是,铁手秉承捕快的职业素养,和公事公办的态度,坚持公家的财物不能拿,愣是瞪得追命将到手的金条,心不甘情不愿地悉数放了回去。   铁手满意地笑笑,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和鼓励。两个人一回头,就看到钟秋在另一个堆满金条的箱子前面,做着追命刚刚所做的事。而且,她恶劣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追命当场就不干了,指着钟秋冲铁手嚷道:“你看她!你怎么不去管啦?”   铁手剑眉一拧,无奈地摇摇头,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钟秋见他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也不管重不重,硌不硌人,忙将金条往胸口一塞,慌忙退后几步:“干嘛?干嘛?铁手,你别乱来啊!”   “阿秋,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公家的财物,不能据为己有。”铁手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妹妹,劝说得极为耐心。   可是,钟秋不但不领他的情,歪理还一大堆:“子说过,公家的东西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就是民,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拿来用用也是应该的。”见铁手的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索性耍起了无赖:“其实我什么都没拿,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搜我的身啊。”   说着,她展开双臂,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看着她因为加了料而变得鼓鼓囊囊的胸口,铁手和追命谁也不敢上前半步。   早就吃定了他们不敢动手,钟秋得瑟地挑着眉,小眼神里尽是有恃无恐。   “你……你是不是女人啊?”想不到她竟能无耻得如此淋漓尽致,追命气得直翻白眼:“太过分了!”   他们气归气,可终究还是拿钟秋没有办法。   “别吵了,你们都过来看看。”   早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收入眼底,无情一直沉默着没有出声。现在办正事要紧,等到此间事了,大家回了太傅府,其他的事再慢慢解决。   听到他的声音,对峙的三个人都走了过去。无情抬眼瞥了下钟秋,收到他的目光,她立刻回了他一抹灿笑,不过,这个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心虚的感觉。   追命见他们都在看石台上的锦盒,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铁手已经将锦盒上的字看了个明白,知道里面装的就是世叔要他们找的令牌,回答道:“我们此行的目的。”   不许他拿财宝,如今找到了他们要的东西,不拿了走人,在这里干看着做什么?追命见不得他们磨叽的样子,上去就要拿锦盒。   无情明白他的意图,连忙制止:“别动!可能有机关!”   听到“机关”二字,追命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差点就要碰到锦盒的手也缩了回来。刚才在外面自己险些被机关扎成刺猬,现在想想,心里都还有犯怵。这个石室看似普通,可它里面的机关暗器都歹毒得很。   回过头正想问他们该怎么办,就让追命看到一个人出现在石室门口,不由得全身戒备。   见他神色有异,另外三个人都顺着他的视线朝门口看去。   怎么是他?杀青花帮帮主的那个杀手!   “把令牌交给我。”杀手不跟他们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不可能。”既然大家的目的都一样,想要得到东西就各凭本事了。   杀手就是杀手,说的话跟他杀人的手法一样,绝不拖泥带水:“那你们都要死。”   这边三个人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不过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之前的不满别扭统统不见了,意见非常一致地对外。三比一,杀手再牛逼,胜算也不大。   钟秋很听话地站在旁边看着,跟这些高手相比,自己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不够看的。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不添乱、不扯他们的后腿。   紧紧攥着双手,指甲戳得她手掌心生疼,可是,现在钟秋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这个杀手也太扛打了,中了铁手力大无穷的铁拳,接连撞断了两根石柱,显然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可他还是一次次地站起来接着打。真的是地球生物吗?   然而,柱子断了,石室没了支撑,跟着就开始坍塌。大大小小的石块跟下雨似的往下掉,被哪一块砸中都够呛。   钟秋一边躲,一边冲他们喊:“别打了,这里快塌了,先出去再说!”   不得不说,在这种危机关头追命的反应就是要比一般人快。他跳上石台抱走了锦盒,接着脚尖点地,嗖的一下就冲出了正在关闭的石门。   “走啊!再不走都要死,还打毛啊!”   看着还打得难解难分的几个人,钟秋急得直跳脚,就不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打么?石门一关他们就出不去了,不被石头砸死也会憋死在里面。她就算要死也不要是这么个死法!   “带她走!”无情看着越来越矮的石门,朝铁手喊了一句。   会意的铁手拽过钟秋就冲了出去,杀手也随后跑了出来。眼看着石门就要关上了,钟秋忍不住大喊:“无情!无情……”   千钧一发之际,无情压低了身形也出来了。钟秋揪着衣领松了口气,低头将眼眶里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石室在摇晃,石块儿也还在往下落,铁手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将地上的石块踢了起来,朝杀手砸了过去。偷袭的结果是,他被暴怒的杀手打得飞了出去,直直摔倒在角落里去吐血。   钟秋吓得捂住嘴,越过石块瓦砾跑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衣服摇了几下,带着哭音问道:“铁手,没事吧?你别死啊……”   “我没事。”铁手摇了摇头,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没事就好,钟秋费力地把他扶了起来,她可不想六个人出来,只有五个人回去。   另一边,无情为了拖住杀手,双手翻飞不断地打出暗器,并且成功击中杀手。不过也因此,让已经暴走的杀手彻底黑化,飞身高高跃起,如同地狱罗刹般,手中利剑又快又狠地朝无情劈了过来。   轮椅后面便是紧闭的石门,无情现在是退无可退,这一击,不死也得少半条命。   这时,就听得一声尖叫,一抹身影飞似的扑了过来,鬼使神差地赶在剑落下之前挡在了无情前面。   “阿秋!”   随着无情凄厉的喊声,剑光闪过,一缕青丝缓缓飘落。 作者有话要说:  冷血霸气出场,撒花~~~   然后是狗血大奉送,哦耶~~~   PS:这个礼拜开始隔天更新,求不拍……    ☆、第23章   想不到她会突然扑过来,无情甚至来不及将她护住,杀手的剑就劈了下来,眼见她就要血溅当场,吓得他大声喊道:“阿秋!”   杀手的剑尖堪堪地停在了脖子边上,一缕青丝慢慢悠悠,打了个旋儿才落到地上。   这时,不知道在哪儿跑了一圈的追命又回来,见钟秋双眼无神怔怔地杵在那里,大喝一声跃起,当场把还在发愣的杀手踢翻,紧接着,铁手上前又是一记重拳,来不及还击的杀手重重撞到了墙上。   就是这一下,机关被触动了,杀手的一条腿被铁箍紧紧困住,动弹不得半分。正对着的几个石雕嘴里突然数箭齐发,端端地朝着他的方向飞来。大惊之余,杀手抓住了其中几支箭,却没能挡下最为致命的那支。铁箭正中胸口,杀手闷哼一声,当即痛得晕死过去。   另一边,无情看着背对着自己瑟瑟发抖的钟秋,试探着去抓她的胳膊。就在碰到她的那一刻,钟秋整个人软趴趴地滑了下去。无情慌忙将她往怀里一带,她才没有栽倒。   “阿秋?阿秋!”看到她白色苍白,原本神采奕奕的双眼没了焦距,无情边摇晃她边大喊她的名字。   被他晃得眼晕,钟秋愣呆呆地朝他看了过去,慢了好几拍地应了声:“嗯?”   听她终于发出声响,无情也松了口气:“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这才晃过神来的钟秋嘴巴一瘪,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吓死我了。”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轻轻拍着还在发抖的钟秋,无情的声音又轻又柔。   连他也说不清最后那句“别怕”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刚才,他真的被她吓死了!要是她出了事,他不敢去想后果。而现在温暖的拥抱,足以平复他们惊慌失措的心。   一旁的铁手和追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死盯着对方打着哈哈。   “还好你及时赶回来了啊。”铁手笑得有些僵,克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往他们那边瞟,古语有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追命挑眉偷偷往他们那边瞅,拍着胸口道:“我像是不讲义气的人吗,啊?哈哈哈……”   哎呦,他真的受不了了!想不到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也懂得怜香惜玉。他就说嘛,早在拜剑山庄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两个人有戏!   拿着好不容易到手的令牌看了许久,重开神捕司一事算是有了筹码,喜形于色的诸葛正我开始跟他们说起“还恩令牌”的来龙去脉。   听说有了这个令牌可以要求当今皇上做任何事,觉得自己赚到了的追命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张俊脸笑得全是褶子,伸手想从诸葛正我手里把令牌拿回来。   “原来这个令牌这么神,那我……”   “哎!”没让他把话说完,诸葛正我把令牌握在手里,侧身躲过追命,确认道:“原来是你发现的这个令牌啊?”   “是我是我。”追命指着自己的鼻子点头连声称是,好运气来了真是挡不住,这回想不发财都难了。   诸葛正我敛了笑,端起张严肃脸,正经八百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令牌是朝廷的机密,如果被外人看到是要处死的。”   “啊?”怎么会这样?发不了财不说,还得把自己的小命搭上。追命惊慌失措地指着一同从古堡里出来的几个人:“岂不是我们全部都要死?”   诸葛正我特淡定地否决了他的话,慢条斯理地跟他解释:“他们是我的人,就是朝廷的人,要处死的只有你一个。”   站在雪姨身边的钟秋突然捂住了脸,整个人处于风中凌乱的状态。世叔,什么叫他们都是你的人?你这么说,很容易让我想歪的。   得知自己会被处死,追命立刻开始撇清关系,叽里呱啦说了一大推,就是要诸葛正我替他在皇上面前求情开脱。   诸葛正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要让他帮忙,没好处怎么行?虽然很不情愿,追命最终还是妥协,说是会答应诸葛正我的任何要求。   “行。”诸葛正我见他已经掉进自己挖的坑里,点头道:“你就做我的人……”   他后面有说了些什么钟秋完全没有听到,因为她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接着哈哈大笑得几乎抽过去。这是要开后宫的节奏么?一个傲娇、一个呆萌、一个健气……世叔您果然是老当益壮,不过就是口味稍微重了点。   大家见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个都有些莫名其妙,世叔的老奸巨猾他们都是见识过的,就算这次把追命克制得死死的,也不至于笑成那样啊。   没打算跟他们解释什么,说出来自己肯定会被秒杀,死无全尸。钟秋抹掉笑出来的眼泪,跟着雪姨去给新加入的追命收拾房间,待会儿还得为大家张罗晚饭。   到了晚上洗澡的时候,钟秋才发现脖子上有道很浅的伤口。在古堡里,她吓得六神无主,连话都说不利索,只知道抱着无情求安慰,也就没察觉到自己受了伤。这会儿伤口沾了水,才觉得有些刺痛。   “咚咚咚”,闷闷地敲门声让正在看书的无情微微蹙起了眉头,这么晚了,会是谁?   不等少主吩咐,金剑已经过去把门打开,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人时,不禁有些讶异:“阿秋姐,你来找少主?”   披着半干的头发,刚刚沐浴完的钟秋浑身弥漫着温润的水汽,皮肤也泛着健康的粉红色,身上还有淡淡的香味,弯着好看的眉眼笑得很阳光:“他还没睡吧?”   “没。”金剑忙往旁边退了两步,低着头不让她看到自己发红的脸。   早就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无情放下书,看着她轻快地走进来:“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呃……其实我……”   钟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银剑笑眯眯地走到门口,和金剑一起帮他们把门带上。看到他们俩那暧昧的小眼神儿,钟秋立刻冲着他们嚷道:“其实,我就是来要点东西,马上就走的。”   喂,都说了马上就走,你们关门什么意思啊?俩熊孩子!   回头又对着无情再次强调:“我真的就是来要点东西……”   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钟秋又想起了在古堡里的那一幕,抿着唇把目光转开也不说话了。都怪追命那个大嘴巴,添油加醋地到处宣扬,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和无情那什么什么,害得她现在都不敢单独跟他相处了。   “你要什么东西?”无情知道她很尴尬,他又何尝不是?   “哦,”听到他问,钟秋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上次我给你的药膏还有没有?没用完的话给我一点。”   无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蹙眉道:“你受伤了?”   一定是那一剑!当时他怎么没发现?原以为她除了受惊并没有什么不妥,真是大意了。   把脖子上的伤口指给他看,钟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有个小口子,没什么大碍的。要不是洗澡的时候有点痛,我都不知道呢。”   很快将药膏找了出来,拉了钟秋坐下,无情小心翼翼地帮她抹药:“是被剑气所伤。之前怎么不说?”   “当时只顾着害怕,一点都没觉得痛。”换句话说,就是当时她已经被吓傻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受了伤。   无情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说话的声音却很轻:“莫要再沾到水,伤口有点红肿,若是明天还痛,就去没药坊找龙医师看看。”   “不用。”钟秋转过头盯着他,“一点小伤而已,抹几次药就好了,哪里需要去看医生?”   “你就不能听话点吗?”这个时候了还要跟他抬杠,无情忍不住喝了她一声,见她委屈地闭上嘴,一张脸气鼓鼓的,立刻又软了下来:“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那要是不痛了就不去了。”抓住他话里的漏洞,钟秋趁机提出条件,接着,她觉得为了避免以后大家尴尬,白天的事还是应该解释一下:“还有,今天我是真的吓到了,当时你离我最近嘛,所以我就……”   “我明白。”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无情有些急切地打断了她。   “真的?”钟秋歪着头去看他的垂下的双眼,见他点头,才故作轻松地说道:“那就好。你知道,我不想大家尴尬,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我当你是好朋友来着。”   好朋友?原来只是好朋友。   无情自嘲地笑了笑,将药罐递到她手里,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如同两人刚认识时那般,有些冷冰冰的:“时候不早了,回屋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好。”钟秋不知所措地站起来,一边朝门口走一边回头看他,“晚安。”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打开门,低着头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他那么敏感又那么骄傲,自己的话肯定伤了他。可是,她以后是要离开的,既然不能有所承诺,就不要给人期望。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可以再让人误会。然而,这时钟秋发现了一件事,一件一直以来她都害怕会发生,又不敢承认的事,她,喜欢上无情了!   这个认知深深困扰着钟秋,让她几乎不敢面对无情。然而,经过昨晚的谈话,无情也有意躲着她,两个人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见了面也没有过多的交集,如此一来,反而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这天晚些时候,雪姨神神秘秘地来找钟秋,说是让她帮忙去照顾一个人。但是,这件事必须悄悄进行,除了她们俩和诸葛先生之外,暂时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应下了雪姨的要求,钟秋很懂事地没有多问。然而,当她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嘴角忍不住猛地一抽,说不出自己到底是怕还是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的虐一下~ ☆、第24章   其实,雪姨交代的差事并不难,不过是让钟秋去给人送送饭,顺便帮忙换个药什么的。这几天世叔忙着重开神捕司一事,府里上上下下都要雪姨照应着,他们着实忙不过来,才想起拜托钟秋的。只是这件事暂时不宜让太多人知道,让她先不要跟人提起,连无情他们三个也不行。   虽然觉得雪姨神神秘秘的,可是,刚和无情闹了个不欢而散,钟秋巴不得躲着他些,免得见了面尴尬,所以也就爽快的应下了。   将饭菜装进篮子里,又拿个雪姨备好的伤药,钟秋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   拐了几个街口,很快就到了雪姨告诉她的地方。抬手在斑斑驳驳的门上敲了三下,不等屋里的人应声,钟秋就把门缓缓推开,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是雪姨让我送饭过来的。”   看清了从床上翻身坐起来的人,钟秋嘴角一抽,“咦”了声往后退了退。怎么是他?他居然没死!   那人见她这幅模样,脸上并没有任何变化,不过,那双黝黑晶亮的眸子顿时暗了暗,看着她在门口踌躇着不说话。   都走到门口了,不进去好像不太好,可是里面那人……想到在古堡里的那一剑,钟秋就觉得脖子有点疼。   算了,既然世叔和雪姨让她来,想必此人不会有危险,那天他不是也没砍她么。在心里暗暗赞同自己的想法,钟秋一脚踏进了小屋。   把带来的饭菜整齐地在桌上摆好,钟秋回身对还很谨慎地盯着自己的人说:“过来吃饭吧,待会儿可就凉了。”   那人看了看饭菜,又看了看她,没动。   这表情,是怕我会在饭菜里下毒么?钟秋郁闷了,朝他面前走了两步,没话找话道:“你不记得我了?那天在古堡里……”   说着,她抓起耳畔那撮短了一截的头发,又指了指脖子上被他剑气所伤留下的疤,“想起来了没?”   见他点头,钟秋不禁笑了:“府里事儿太多,雪姨忙不过来,以后都是我来给你送饭。”   对方又点了点。   “过来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依言走了过来,拿起筷子开始闷头吃饭。   在他对面坐下,钟秋看着他吃:“我叫钟秋,你叫什么?”   他夹菜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继续吃。   “呵呵……”第一次被人无视地这么彻底,钟秋只能干笑两声来化解尴尬。   把碗里的饭菜都消灭干净之后,他才抬眼看着她,沉声说道:“我叫冷血。”   说完,他又给自己添了碗饭。   愣了两秒,钟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又笑了两声:这孩子话可真少,不过进餐习惯很好,坚决贯彻执行“食不言,寝不语”。   吐槽完毕之后,钟秋猛然想起:“你叫冷血?你就是冷血?”   见他一副“你有什么意见”的表情,钟秋立刻摆手:“没事,你继续吃。”   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大名捕已经聚齐了,也就是说,下面就要开始进入剧情了。可是,他们四个人之前的冲突太多,还差点闹出人命,以后要他们合作一起为世叔办事,啧啧啧,感觉好像不是很美好的样子啊。   等冷血吃完之后,钟秋把碗筷收拾好,找水洗了手,又回来开始帮他换药。有条有理地准备好一切东西,她看着冷血道:“把衣服脱了。”   冷血的瞳孔猛地一缩,往后退了几步:“我自己换就好。”   “你自己怎么换啊?”钟秋朝他走了过去:“还是我来帮你吧。我以前有学过包扎,包得可好了。”   “不、不用,我还是……”话好没说完,冷血就已经被她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钟秋脑子里的小灯泡突然亮了,看着有些慌乱无措的冷血坏笑道:“哦,原来你害羞哦!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被她调侃地脸皮发烫,冷血本就不知道该怎么与人相处,更别说眼前这个笑得狡黠的女人,他只能闷着头不吭声。   他的这幅模样,成功勾起了钟秋的顽劣因子,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害羞,不好好欺负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这么想了,她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管他全身紧绷,硬是将他拉到桌边坐好:“过来过来,我给你换药,换完了我还得回去呢。”   一边说,一边开始扒他的衣服,见他窘迫地左躲右闪,钟秋抿着唇偷笑不已。   换个药跟打仗似的,钟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收拾好东西,开始嘱咐他注意事项:“伤口蛮深的,记得不要沾到水。这几天你要多休息,别做剧烈运动,小心伤口裂开。”   说了半天也没听到冷血的声音,钟秋转过头盯着他,问道:“我说的话你听到没?”   冷血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钟秋挑了下眉,喃喃道:“你还真是不喜欢说话呃,以后还怎么一起愉快地玩耍呢?”   绷着张没有表情的脸盯着她看,对于她那些奇怪的话,冷血无言以对。   约好晚上再给他送饭过来,当然还要附赠汤药一碗。钟秋冲他摆摆手,带上门哼着小调儿离开。屋里的冷血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庆幸之余又开始头痛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因为调戏了老实人而心情愉快的钟秋,一路哼着小调回到了太傅府,洗干净碗盘后砰砰跳跳地朝后院走去。   现在是夏秋交替之际,院子里种的花草开得还很茂盛,弯腰嗅了嗅浓郁的花香,钟秋满足地叹口气,转身就看到一袭白衣的无情。   正想开口跟他打声招呼,就见无情转过脸去,转动轮椅头也不回地走了。   微张着嘴看着他离开,等他转到了墙角的那一边,钟秋才轻声将梗在喉咙里的那句话给吐了出来:“嗨,无情。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终究没能当面把这句话说出来,怕是再也不能和好了吧?钟秋耷拉着脑袋慢慢地回自己的房间去,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全没了。   在她转身后不久,一直躲在转角那边的无情才又现身。刚才她说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她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也全都看在眼里。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在她拒绝了他之后。   神捕司终于重开了!   神采奕奕的诸葛正我满心安慰,可他的几个弟子似乎没他那么开心。无情一直绷着脸,追命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无情,以后大家就是同门师兄弟,要和气相处,好好合作才是。”   看着他长大,雪姨对无情的脾性自然是了若指掌的。如今神捕司重开,他身为大师兄,要是再想以前那样我行我素可不行。今天当着大家都面先给他提个醒,虽然雪姨疼他,但是,犯了错一样会对他很严厉。   抬眼看了看雪姨,无情依旧绷着脸不说话,就连铁手跟他客套也没理会。   不好办啊,这孩子傲娇又固执,心情不爽的时候,谁的账都不买。钟秋在一旁看着,无奈地幽幽叹气。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顿时将前厅里稍显沉闷的气氛给打破。   “你个杀人凶手还没死!”追命看到冷血完好无损,如今还明目张胆地进了神捕司的大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铁手倒是冷静,想的也比追命要多:“你来干什么?要报仇的话,我随时奉陪。”   无情还是没开口,不过他放在机关上的双手表明,只要对方稍有异动,他就会立刻动手,毫不留情。   冷血默默地盯着他们,今天他可不是来打架的。   怕他们真的会动手,诸葛正我立刻出面制止:“我来给大家引荐,这位是你们的同门,神捕司的第四位神捕——冷血。”   冷血?这个名字……无情快速地瞥了眼钟秋,还真被她给说中了。   而此时,见他们四个剑拔弩张,钟秋已经预见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很精彩,顿觉头痛,不由地扶额摇头,这日子没法过了。   神捕司重开之后,因为追命和冷血的加入,无情本就不爽快的情绪变得更加恶劣,毒舌模式随时开启待命。今天在饭桌上,他再一次和追命针锋相对,躺着中了好几枪的冷血突然爆发,一剑劈了饭桌,这下大家都没得吃了。   “你们知不知道雪姨为了做这顿饭花了多少心思?”一直充当消防员的铁手也怒了:“还不帮忙收拾!”   闯祸的三只谁都没动,只有钟秋乖乖地过来同他蹲在地上,收拾摔碎的碗碟和倒了一地的菜肴。   雪姨也动了气,当着世叔的面说道:“今天这顿饭我不会再做了。”潜台词就是:臭小子,以前把你们喂得太饱了是不是?成天给我添堵!今天饿你们一顿先!   看着雪姨气冲冲地走了,钟秋扫了在场的其他人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收拾。   而诸葛正我也意识到,虽然他把这几个孩子全都归入门下,可是,他们还需好好磨合,等去掉那一身的棱角之后,才能真正的合作无间,他也才能真正的放心。   收拾干净了饭厅,钟秋问还在清洗抹布的铁手:“你饿不饿?”   “当然。”铁手把抹布拧干,回身放在了灶台上。本来就是等着吃雪姨做的菜,不仅没吃到,还额外做了这么多事情,现在比刚回来那阵更饿了。   翻了下厨房里的储备,钟秋摸着下巴琢磨道:“我们煮面吃吧。”   “你做?”让他做些家务还行,做饭嘛,难了点儿。   “不然你做?”朝他挑了下眉,见他憨厚地笑着直摇头,钟秋也笑了:“帮忙打打下手总会吧?”   这个还行,铁手愉快地“嗯”了声,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冷血:“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冷血没说话,却抬腿进了厨房。钟秋和铁手对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想说的,就是觉得文太冷,码字快没动力了…… ☆、第25章   既然已经决定吃面条,那么,大家就不要大意地都动起来吧!   钟秋吩咐着铁手和冷血做这做那,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让冷血搬些柴进来生火,又从菜篮子里找了些大萝卜、莴苣、菌子出来递给铁手:“先去皮,再把它们都切成肉丁。”   “啊?”掂了掂手里的白萝卜,铁手盯着钟秋似笑非笑,表示这活儿的难度系数太高,怕是这辈子他都完成不了。   就连抱着柴火进来的冷血也都一脸怪异的盯着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能把蔬菜切成肉丁的,今天他倒要开开眼,长长见识。   回过味儿的钟秋砸吧砸吧嘴,接着刚才的话又补充道:“切成肉丁那个样就成。”   铁手忍不住笑了起来,点头应道:“知道了。”   在铁手的笑声中,故作镇定地烧水,钟秋穿上围裙,撸起袖子,准备要大展身手。   把准备好的各种食材倒进油锅里爆炒,随着扑鼻的香味,佐面用的臊子就准备好了。接着,又按人头给每个人煎了只鸡蛋。   在第一锅面条还没煮熟的时候,厨房里就一前一后来了两个人。   “阿秋在做什么好吃的呢?大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追命搓着手跑到灶台前东晃西晃,见钟秋回头瞥他,立刻是眉开眼笑。   “嘿嘿……”钟秋也冲着他干笑两声,瞬间又板起脸:“做事的时候就看不见你,一有得吃你循着味儿就冒出来了,你这鼻子比狗鼻子还灵哈?”   追命向来脸皮厚,这会儿又想从她手里得好处,自然是全程陪笑,末了撅起嘴说:“还有什么事要做的,你尽管吩咐就是。不过,你要给我也做一碗这样的面条才行。”   见他这个样子像卖萌的元气娘,钟秋瘪着嘴笑了笑,指着放在墙上隔板上面的几只大碗,用来盛面条是再好不过的,让追命拿下来洗干净了待用。   几个人正忙活着,就听到有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哎,你们都在啊?哎呀,看来阿秋的手艺也不错嘛,看来平时跟着你雪姨学了不少,一定很好吃。”   说着,诸葛正我就伸手要来端盛好的面条。   “哎,世叔你也来啦?”一把将碗抢了过来,钟秋学着他说话的语气道:“要想吃我做的面条,那可是得做事才行的。而且,这碗也不是给你煮的。”   抓空的手略尴尬地缩了回来,吃瘪的诸葛正我“呵呵呵”地笑了几声,看了看周围帮自己开脱道:“好像事情都已经被你们做完了,我帮不上什么忙嘛。”   “不是啊。”钟秋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吃面嘛,没桌子没椅子,你知道,这个碗拿在手里是很烫的。”   诸葛正我恍然大悟地竖起一个手指在空中点了点:“明白了。”   钟秋笑得灿烂,朝他点点头:明白就好。   碰了一鼻子的灰,诸葛正我认命的转身去准备桌椅。啧啧,这丫头不得了,指使起人来根本就不分大小。   “世叔,我也去。”   乖孩子铁手微笑着跟去帮忙,留在厨房里的追命和钟秋见他们走出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在一旁忙着烧火的冷血也勾了下嘴角。   安顿好厨房里的几个人,钟秋又给雪姨做了碗送过去,撒娇劝解了好半天,总算是哄得雪姨笑了。看着雪姨开始动筷,她才又回到厨房,那屋还有三只没有吃呢。   一边煮面,钟秋一边对诸葛正我说道:“世叔,有些话我本来不该说,可是憋在心里挺难受的,所以,就算是你不高兴,我还是决定要说的。”   刚吃饱的诸葛正我心情很是愉快,虽然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看了看屋里其他几个人,还是跟她讲了句“但说无妨”。   “他们几个啊,”钟秋用目光扫了铁手、追命和冷血三个人一圈,“都是你收的弟子,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得说他们,不能一味想着让他们自己解决。磨合肯定是难免的,但是,闹得厉害了,你当家长的,总不能不管吧?”   “喂,你个小丫头……”   追命不服气地指了她一下,立刻被钟秋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   诸葛正我老好人似的在旁边看得直笑:“追命,你让阿秋接着说。”   说就说,还怕你不成?钟秋往锅里掺了些凉水,又道:“今儿个雪姨是真生气了的,罢工不做饭也是应该,我举双手支持。要是再有下次,我也不做,和雪姨一起罢工,绝对不会管你们。看你们那点儿俸银能在外面吃几顿,哼!”   “哈哈哈……”被她一顿数落,诸葛正我不但不恼,反而大笑起来。笑够了,他才捋着胡子瞅着闷头不说话的三个人:“阿秋的话你们可都听清楚啦?”   追命觉得有些委屈,嚷了起来:“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都是无情挑的头,你们怎么不说他啊?不公平嘛。”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和一声无奈的叹息。   钟秋用托盘装好三碗面往外走,经过诸葛正我的时候,小声抱怨了句:“还不都是让您给惯的。”   诸葛正我笑呵呵地摸摸鼻子,唉,这个丫头啊,还真是个小辣椒,惹不得。   进了无情住的小院,钟秋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之前两个人还僵着,现在给他送面条过来,会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没皮没脸啊?   没给她太多胡思乱想的机会,金剑略显兴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阿秋姐,你怎么来了?”   “晚上大家都没吃东西,我煮了面条,给你们端了些过来。”   金剑立刻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托盘,笑眯眯地引着她往无情的书房走去。   饭都没吃,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居然还有心情看书。   把面条放在桌上,钟秋看了眼还在继续看书的无情,回头对着金剑、银剑笑道:“你们慢慢吃,吃完了帮我把碗筷拿到厨房来。”   “阿秋姐,你吃了没?”   看着她要走,银剑猛地拽了金剑一把,要他说话把阿秋留下。   这几天,见少主和阿秋姐两个人闹别扭,他们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可是,少主的脾性他们是知道的,什么事都搁在心里不说,他越不说,两个人的嫌隙就越深,他们想劝又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今天好不容易阿秋姐过来,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制造机会让他们俩好好谈谈,说不定,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钟秋当然不知道他们俩的小心思,笑着应道:“还没。”   “那就在这儿吃吧。”   “不了,我的那份在厨房。”   “你就在这儿吃吧,也好和少主说说话。”银剑端了碗面,拉着金剑往外走,“我们去厨房吃就好。”   “唉……”   不等钟秋说什么,他们两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正如金剑、银剑对无情的了解,无情对他们俩也是了如指掌的。两个臭小子,看来是这些日子剑练得少了,精力旺盛得很嘛,明天开始,该给他们练剑的时辰好好改改。   钟秋回过头,见无情已经坐到桌边,拿起竹筷准备开动了。等了一会儿,许是见她没有过来入座,才抬眼看着她,冷冷地说道:“要是不愿意见到我,大可端走。”   “这话该我说才是吧。”早就见识过他颠倒黑白的本事,钟秋过去坐下,拿筷子把面和作料搅拌均匀,又说:“不晓得是谁看到我转身就走?现在又来说我。”   被她呛了声,无情不再言语,钟秋也不说话,两个人都闷着头吃面,在心里把面条当做对面那人,使劲儿地往死里咬。   率先吃完,钟秋擦干净嘴,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无情。被她盯得如同芒刺在背,无情吃了几口抬头看她:“看着我做什么?”   “等你吃完了我好收碗。”钟秋答得理所当然。   放下筷子,无情靠在椅背上:“端走吧。”   “你还没吃完呢。‘粒粒皆辛苦’的道理懂不懂?不能浪费。”   “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终于,无情的火气被她挑了起来。   反正都杠上了,钟秋挑了下眉,继续梗着脖子道:“我倒是想,是你不想听。”   “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钟秋指了指他的碗:“有话吃完了再说。食不言、寝不语,平时就知道说我,自己吃饭的时候又说个没完。”   虽然已经被她给气饱了,可是,无情还是两三下将碗里的东西给吃完,正想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却见她起身开始收拾碗筷,根本没打算跟他多说。   那天她以为他走了,自言自语说起要讲和的话,他躲在转角那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当即抓住她的手腕,无情瞪着她道:“不想讲和了?”   “你这是想要讲和的态度吗?”凶巴巴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无情一怔,不由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对不起。”   不再和他较劲儿,钟秋也低声说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原来,道歉也没有那么难。   闹了那么多天的别扭,堵了那么久的气,两个人总算心平气和的坐了下来。   再一次说起自己要回去的话,钟秋一直垂着眼不敢去看他的表情。   “回去之后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感情债,我还不起,也不想欠。”   “要是因为我之前的言行不当,让你误会……我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恨我。”   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无情心里五味杂陈,最后开口问道:“你可还当我是朋友?”   钟秋猛地抬起头来盯着他,然后点头:“嗯。”   “那我们还是继续做朋友好了。”   “嗯。”钟秋再一次点头,勾起嘴角笑了笑,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无情也将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幅度,退而求其次,至少,她还在他的身边,他还可以继续关心她、照顾她,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吃面,就用面条鲜……   哈哈哈哈哈~~感觉自己又要发疯了~~~   感谢春日独行的地雷,炸得我赶紧回来更新,不敢偷懒了……    ☆、第26章   听门房说,铁手的爹和妹妹来了神捕司。早就听铁手多次提起他这个宝贝妹妹,下意识地就觉得跟她应该合得来,钟秋很想跟她认识一下,把刚买回来的菜放好就直奔前厅。   “你已经是神不死的捕快了,居然还去骗人,骗得还是我妹妹。”   还没走拢,就听到铁手又气又无奈地在训追命,钟秋便笑了起来:“崔大师,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吧?这下可好了,铁手,千万别放过他,先打一顿再说。”   脆生生的女声双良且带着笑,引得游冬探头朝门口看去,就看到一个眉眼带笑的女孩走了进来,见她看过来,还热情地朝她摆了摆手。   “阿秋说得对,真的该打你一顿,替我妹妹出口气。”铁手说着就举起了拳头作势要打,唬得追命连声讨饶,把大家伙儿都逗笑了。   游冬拉了拉铁手的衣服,盯着钟秋问道:“哥,这位姑娘是……”   这才想起还没替她们引荐,铁手忙为两边的人相互做了介绍。   钟秋也大方,嘴甜地跟铁爹问了好,然后又拉着游冬笑道:“你就是游冬啊?铁手常跟我提起你,我早就想跟你见上一面。这回来了京城,就有人陪我一起逛街、聊天了。”   “我大哥经常跟你说我的事啊?”   喜欢钟秋爽朗的性子,游冬和她可谓是一见如故。又听她说起自家大哥,还回头看着铁手笑得灿烂,而铁手看着她亦是笑容满面。瞧那样子,两个人的感情好像蛮不错的,不禁就让游冬想得远了些,朝铁手投去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妹,他家妹子那个小眼神儿是个什么意思,铁手心里自然明白。不过,当着大家的面也不好跟她多说,只得别过脸去顺便转移话题。可是,他的行径在游冬看来,又是另有一番味道了。   听铁手说要将另外两个同门师兄弟介绍给铁爹和游冬认识,追命忙抓住他的胳膊肘,很不赞同:“你不是连那只野兽也介绍给他们认识吧?很危险的!”   知道他说的是谁,钟秋瘪嘴翻了个白眼:追命这张不把门儿的嘴,就是欠抽!   那边,诸葛正我捋着胡子玩笑道:“唉,怎么会呢?刚才遇到你都没事。”   追命被呛得没话说,大家又笑了一阵。   铁手看了看周围,突然问道:“大师兄呢?”   “无情去看大夫了。”答话的是雪姨,说起无情她还是有些担心的,“可能近日为了办事太过操劳,他的喘鸣又发作了。”   喘鸣又发作了?不晓得这次严不严重。钟秋不禁敛了笑,开始琢磨起之前打听来的几味药膳。   之前两个人把话都说开了,关系也缓和了不少。钟秋的性格有些大大咧咧,在感情的事上,作为一个女子,反而还没有无情细心。在经过一段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的日子之后,许是觉得他真的放下了,也许是她束手束脚地过烦了,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嘻嘻哈哈,有时还会不着调地跟他开些玩笑,那模样,是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哥们儿。   无情心里明白,要让他再把钟秋当做朋友来对待是不可能的。不过,若是要让他迈过那道坎儿,他却又是不敢的。这件事,他确实矫情了,可是他有他的顾虑,最终便借着朋友的名义来关心她、照顾她,只要能看到她快快乐乐的,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端着炖好的川贝雪梨羹敲开了无情书房的门,金剑、银剑很有眼力劲儿的退了出去。   “都这么晚了还在看书,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钟秋数落着他的不是,把瓷盅摆到他面前,又拿了个勺子给他:“雪姨说你的喘鸣又犯了,今天去看病,大夫怎么说的?”   “不碍的。龙医师开了两服药,喝了之后好了很多。”   不愿意让她为自己担心,可是,她言语间透露出来的小紧张,又让无情觉得很受用。嘴角噙着丝笑舀了勺雪梨羹入口,无情微微蹙了下眉头。   钟秋一直盯着他,所以将他的小动作看得非常仔细,忙问:“怎么了,味道不对么?”   “不是。”无情的口味清淡,这盅羹汤对他来说太甜了些。可这是钟秋花了心思做的,他说什么也要吃完。   见他不肯说,钟秋把勺子抢了过来,自己舀了勺尝了口,咂咂嘴细细地品。   “甜了。”晓得他的口味,钟秋不好意思的赔笑道:“下回我会记得少放些糖,今天将就吃了吧。”   看着又被她递了回来的勺子,无情抬眼瞅她,她好似并未觉出此举有何不妥,还一个劲儿地劝他将就吃。缓缓地把勺子拿起来,想起刚才被她含在嘴里的情形,再次被无情送入口的吃食已经觉不出味来了。   瞅了眼双手托腮,笑得若无其事一直看着自己的钟秋,无情郁卒地想着:这女人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傻啊?   不出两天,追命便很守信用地为铁爹和游冬找了个住处。地方离神捕司不远,就在追命三个爹娘的隔壁。大家也算是熟人,左邻右舍的也好有个帮衬照应。   知道他们要搬新家,钟秋自告奋勇要去帮他们收拾整理。路过街口的时候,拐角处的一间店铺引起了她的注意。   两层高的小楼坐北朝南,门脸儿宽阔,地处闹市,做的是酒楼生意。虽然比不上城里几家大酒楼,不过也不差。可是,如今这店的老板却在门口贴了张告示,说是要将这酒楼给盘出去,至于价格嘛,当然是跟老板面谈。   在门口晃悠了许久,钟秋那颗小心脏开始不安分地蠢蠢欲动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进去问个价的时候,一个富态的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瞧他那体格,头大脖子粗,不是老板就是伙夫。   “请问……”   钟秋刚一出声儿,那个中年人就回头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姑娘有事?”   点点头,她指着门上的告示,问道:“老板在吗?我想……”   “你想盘店?”中年人有些怀疑地瞅着她。   “对。”钟秋猜测道:“您就是老板?”   中年人点点头,侧身抬手:“姑娘里面请。”   原来这家酒楼的老板姓李,就是刚才同钟秋说话的中年人,因家中有事,他便要将店盘出去回老家去。由于事出突然,他走得急,所以,这店铺的价格也不算高,一百五十两纹银。   真的不贵啊!可是,她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钟秋觉得心尖尖都纠结痛了。要不回去跟世叔借一点儿?就是不晓得他肯不肯。   “姑娘,可是有难处?”李老板经商多年,早就瞧明白了,想是为了银子犯愁呢。也不急着撵她走,笑呵呵道:“没关系,不如姑娘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商量。若是家里人同意,明天这个时候,我在店里等你,届时找中人立契,输钱后便去印契,如何?”   虽然没什么把握能借到钱,钟秋还是一口答应了。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就见凌小骨带着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秋儿姑娘。想不到今日在这儿遇到,我们还真是有缘啊。”说着,他已经走到钟秋跟前,最后那句“有缘”,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   钟秋慌忙往旁边一让,跟他隔出些距离:“凌小骨,你还是省省吧,我跟谁有缘都不会跟你有缘的。”   说着,她绕过凌小骨就想出去,却被他的手下给拦住了。   “干嘛?光天化日的,你还敢当街抢人不成?”回头瞪着凌小骨,钟秋开始有些担心害怕了。   “混账!”凌小骨上去一脚将拦人的手下给踹翻在地:“居然敢挡秋儿姑娘的道儿,不长眼的东西。”   骂完了,回头看着钟秋又露出笑颜:“秋儿姑娘这是找李老板有事?不晓得凌某能不能尽点绵力,帮上忙呢?”   晓得今天凌小骨是来收保护费的,又见他对这位钟姑娘有所不同,还处处陪着小心。不等钟秋说话,李老板就已经抢先应道:“钟姑娘来是想盘下小人这间店。”   “哦?想当老板娘?”微微歪着头看着钟秋,凌小骨蹙起眉摇头道:“那该多辛苦啊。不如,我替你盘下这间店面,你想做什么营生,我安排人手来做,你只管坐着收钱可好?”   眯起一双大眼,钟秋板着脸道:“不用。谁不知道你凌小骨向来都是放高利贷,谁要是用了你的钱,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   凌小骨突然笑弯了眼,走到她跟前俯身在耳边小声说道:“不用你还,只要你肯嫁给我,那我的东西便都是你的。”   说完,他直起身退后两步,笑道:“我这个建议如何?”   钟秋回答得干净利落,就一个字:“呸!”   看着她仓惶跑远,凌小骨这才收起笑容,恢复平日不可一世的样子,摸了锭银子拍在桌上,对李老板道:“听着,这间铺子少爷我就定下了。不管等多久,只能由刚才那位姑娘来买。你要是敢卖给其他人……别说少爷我不给你活路走。”   大步迈出酒楼的门槛,怕凌小骨带人追上来,这一路钟秋几乎都是用跑的。直到看到聚在鸡儿巷的众人,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大家伙儿帮忙把家具搬进屋,钟秋和游冬打了水,拿了抹布仔细地擦拭干净,无情如同监工似的默默看着。   休息的时候,钟秋溜到一旁发呆,无情看了她一会儿,慢慢朝她走了过去。   “阿秋,阿秋。”   唤了她好几声都没反应,无情不由地提高了声音,这才见她懵懂地回过头来:“你喊我?”   “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想银子呗,在心里应了一句,钟秋决定先向他开口:“无情,你能借我点银子么?”   “多少?”   “一百五十两。”   “拿来做什么?”   说起自己的人生理想,钟菇凉攥紧拳头,两眼闪闪发光:“赚大钱,当土豪!”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要种田的节奏   看着周的榜单,这两天应该会日更,更完1W5再隔天更新。 ☆、第27章   赚大钱他明白,当土豪是个啥意思,无情表示很费解,不过,肯定跟钱脱不了干系,听着就有股子暴发户的铜臭味儿,再加上钟秋那闪闪放光的小眼神儿,无情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可是,在神捕司待得好好的,她怎么突然就想起要赚钱来了?一个女人家,连补个衣服上的窟窿都能扎破手指,居然还想着抛头露面学人做生意,她就不怕血本无归?真要是亏大了,依着她那个贪财的性子,怕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吧?   在无情腹诽鄙视钟秋的同时,钟秋正在想象她美好的未来……   等咱有了钱,就可以住豪宅坐豪车,找几十个风格各异的美男、型男伺候咱,端茶递水洗衣做饭暖被窝,让他们往东就往东,让他们朝西就朝西,谁要是敢欺负咱,先群殴打个半死让他缓缓再把另一半也打死……   就在她抽风似的呵呵傻笑的时候,实在看不下去的无情扬起手里的折扇,“啪”地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敲得钟秋立刻神清气爽,手不麻了,脚也不抽筋儿,拿了抹布屁颠屁颠回去接着忙活。   忙了一天回神捕司的时候,又经过白天那个铺面。钟秋立刻拽了几下无情的袖子:“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只要一百五十两,你说是不是很划算?”   无情停下仔细打量了眼前的铺面,心想一百五十两的价码确实不贵,可是,这铺子位于蓝天帮和大联盟交界之处,光保护费就得交两份,每个月赚得银子,怕是剩不了多少吧。   钟秋哪知道这些,见无情只看不说话,以为他也觉得好,只是平时傲娇惯了才不好意思开口,乐得咧着嘴在旁边直笑。   走在前面的追命见他们没跟上来,停在那里盯着铺面看个没完,拍了拍身边的铁手,示意他先别急着走,自己转身回来朝他们走了过去。   “你们干什么呀?忙了一天都快饿死了,还不快些回去,雪姨肯定早就做好了饭等我们。”   被追命一说,钟秋也觉得饿了,赶紧回去,吃饭要紧。   在神捕司的饭桌上,改不了话唠毛病的钟秋依旧是边吃边跟人闲聊,说着说着,就又提起刚才的事。无情不说话,只抬眼轻轻瞥了她一下,继续吃自己的。钟秋则咬着筷子,有些怨怼地看着诸葛正我。   在她囧囧目光的注视下,诸葛正我依旧淡定地晕着小酒,再夹一筷子菜送到嘴里,慢慢品过之后,回头赞雪姨的厨艺又精进了。   见世叔根本不理会她,钟秋便自顾自地说她看上了一间店铺,位置不错,老板要价也公道,她很想盘下来,就是手里木有钱。   “怎么会?”追命一下就叫了起来,接着又压低声音:“上次你在古堡里不是拿了两块金砖吗?怎么可能没有钱?”   提起这个茬,钟秋就觉得心尖尖都在痛,两眼无神地看着他:“能不提这个伤心又伤肺的话题么?我已经在努力淡忘这件事了,你一说,我又……嘤嘤嘤……”说着,她把筷子放桌上一放,坐在凳子上扭了扭,还憋屈地跺了几下脚:“不跟你们玩了。”   原来,早在他们从古堡回来的当晚,钟秋顺的两块金砖还没捂热,就被诸葛正我以“此乃皇家所有,必须充公”的理由给没收了。而告密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个皮白腹黑的芝麻包了。   见她这般孩子气的举动,在座的人都忍不住想笑。   末了,还是诸葛正我问了一句:“你想把店盘下来,那有没有想过要做什么营生?”   “开茶楼。”这个她还真想过:“我当老板,顺便客串说书人。故事肯定比其他人讲得好。”   “胡闹!”不等她讲完,无情就皱眉呵斥道:“哪有女子抛头露面给人说书的?”   “怎么就不能有?”钟秋不服气地“哼”了声:“而且我也去听过,没几个有我讲得好。”   无情也冷哼一声,微微勾起了嘴角:“你连字都认不全,如何说书?”   “你……”   钟秋被他呛得没了声,想她也是根正苗红新社会大好青年一枚,寒窗苦读十几载,也曾挑灯夜读迎高考,也曾不眠不休考四级,尼玛,到了北宋因为看不懂繁体字,竟然就变成了个半文盲,还被无情这家伙逮着不放尽说事儿。姐很暴躁的好不好?   猛地听闻她要去给人说书,所有人的心里均是一震。此等在勾栏瓦市进行的行当,钟秋一个姑娘家确实不太适合。可是看她言之凿凿,颇有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晓得她倔起来也是个不听劝的,诸葛正我和雪姨还真是有些头痛呢。   这时,就听铁手好心提议道:“不如让阿秋给我们说一段听听,若是真说得好,咱们再说盘店的事,如何?”   这个提议好,在座的除了无情没表态,其他人都表示赞同,就连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冷血都点了点头。   “好,我就让你看看,很多事女人也一样能做的很好。哼!”   从小跟着外婆生活,钟秋在和同龄人一样听流行歌曲看卡通动漫的同时,还会陪着外婆听评书,单田芳的《三侠五义》,刘兰芳的《岳飞传》都是她喜欢听的。为了逗外婆开心,平时她也会装腔作势地学上一两段,久而久之,也让她学出几分味道来。   今儿个她是真的跟无情杠上了。从他们认识起,他就是从门缝里瞧她,把她看得扁扁的。钟秋不蒸馒头争口气,就是要让他知道,她可是能文能武前、凸、后、翘、会撒娇能卖萌乐观开朗外表柔弱内心强大的女汉子!   为了能更完美地表现,钟秋先是冲到金剑、银剑的房里,倒腾出一套合适的男装来。不要问她为什么是金剑、银剑,府里另外那几个因为客观条件,他们的衣服她根本就穿不上,只能打这两个半大小子的主意。   回房将头发高高束起,穿上还算合身的衣服,找了块趁手的镇纸当醒木,准备妥当之后,她满意地去了书房。这会儿,其他人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换了身装扮的钟秋神采奕奕的走进来,大家不禁眼前一亮,好个俊俏的小公子。   钟秋走到无情面前,用下巴朝他点了点。无情低头看了看,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干嘛?”   “扇子借我用一下。”也不管他同不同意,钟秋一把将扇子抢了过来,就像个土匪。   无情的嘴角抽了抽,瞪着她“唰”地打开扇子扇了几下,貌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到了专门为她准备的位置上,又瞥到其他人一副憋笑的样子,沉着的脸不由地又冷了几分。   做够了过场,将醒木往桌上一拍,钟秋示意众人她要开讲了,都给姐安静。   如今坊间流传的说书段子,有很多都是从话本里学来的,志怪小说、人物传奇等等,可是,毕竟此时愿意将这些东西系统整理的人不多,再好的话本也会有遗漏,导致一个个故事都显得短小精悍,哪像后世的长篇巨着,讲得详尽多彩。   熟知的评书故事因为直指当朝当代,钟秋再白痴也晓得审时度势,随即选了个自己记得最清楚的故事来讲。   “话说,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将世界分为四大部洲,乃是东胜神州、西牛贺州、南瞻部洲和北俱芦洲。咱们今天这个故事,就要从东胜神州海外一小国,名曰傲来国说起……”   在座的众人先还是以嬉笑、敷衍的心态来听,本想着这丫头也说不出个什么名堂,等她叨叨几句,没话可说的时候,便可打消她盘店说书的念头。想不到,听着听着,倒真把他们都给吸引了过去。   无情见她说得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渐渐地被她的情绪感染着,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他想不明白,在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怎么就能有那么多不同的表情?让人看着欢喜,看得挪不开眼。   “……祖师道‘乃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圆觉。排到你,正好是悟字。与你取个法名叫做孙悟空,好么?’猴王一听欢喜得紧,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孙悟空也!’自此,那美猴王有了姓有了名,却不知祖师要教他修行些什么道果。”说到这儿,钟秋扬手又将醒木镇纸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故事的同时,她也一直在观察众人的反应,见他们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专心致志,再到刚才的意犹未尽,真是让钟秋举得很有成就感啊。   “怎么样怎么样?我说的怎么样?”   急切想知道众人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是什么看法,钟秋一下子就蹿到诸葛正我面前,瞪着一双大眼睛瞅着他。而他的四个入室弟子以及雪姨、金剑、银剑也都看着回头他。   诸葛正我慢条斯理地捋着胡子,由衷赞叹道:“真看不出来,阿秋还是个人才啊。”   一句话,说得钟秋笑弯了眼,一对小梨涡在嘴角绽放。   “不过,这个盘店嘛,就……”   说到这儿,诸葛正我一下就没声儿了,惹得钟秋忐忑万分地撅起小嘴,半是讨好半是撒娇地唤了声:“世叔……”   “呐,你也知道的,世叔每个月就五两俸银,就算不吃不喝,要攒足一百五十两也得要好几年的时间。到时候,只怕那铺子早就已经易主了。”   钟秋咬着唇,难过且不甘心地瞪着他:你这是故意在耍我吧?   “那之前被你没收的金砖呢?”   在旁听得真切,追命一下就想到这个茬,好心的提醒道。钟秋也来了精神,点点头表示:没有俸银可以用金子的。   “唉,”诸葛正我噌地站了起来,一本正经道:“充公的东西,都记录在案,擅自挪用轻则坐牢,重则砍头。”   追命一脸的不信:“我就不信你没有克扣。”   诸葛正我点点头,大方承认道:“这个嘛还是有的。”   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屋子的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然后,就见诸葛正我坏笑着,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了过去:“不然,你们以为这些日子改善伙食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   换言之,就算此举不当,你们也人人有份,谁也跑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世叔是很腹黑的 ☆、第28章   感觉自己被所有人给涮了,钟秋的情绪一下子就跌到了冰点,闷闷地把扇子还给了无情,转头就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谁来叫门也不开。生了半天的闷气,气着气着也就适应了,感觉好像也就没那么气了。看看时间,快十点了,估摸着大家伙儿都已经睡了,她才溜出来道院子里透透气。   一屁股坐在石桌上,两条腿儿无意识地晃悠着,钟秋望着天上的月亮,轻声哼着:“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是你家乡的歌?”   突如其来的声惊了她一下,想不到他居然还没睡,接着,她又恢复了之前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再继续哼歌,等无情到了她身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这丫头脾气还真大,满脸的不高兴还不搭理人。瞧着她别扭的样子,无情勾了下嘴角,想笑,最后还是忍住了。   “还在生气?”   微微抬头看着她,柔和的月光正好照在她脸上,好像镀了层银光,有些晃人眼。想起她刚才神采飞扬的样子,和此时简直判若两人。   平时嫌她呱噪,这会儿安静下来,又让他觉得不适应。无情叹了口气,决定跟她谈谈:“那你跟我说说,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想学人做生意了?是在神捕司住得不习惯么?”   钟秋懒懒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回头去看月亮。   “怎么,”无情也学着她的样子抬头望天:“不把我当朋友了?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无情几乎都要以为她今天不会开口讲话了,就听她低声嘟囔道:“不是的。”   终于憋不住了?无情看了她一眼,嘴角噙着笑,等着她后面的话。   “刚才我在房里想了很久,也想通了些,毕竟这里不是我家乡,女人要讲三从四德,不能抛头露面,否则就要扣上道德败坏、不守妇道什么什么的大帽子,别人还要在背后戳你脊梁骨。真心有些好笑。”说到这儿,钟秋有些不屑又有些无奈地瘪了下嘴角。“在我们那儿,女孩儿从小就和男孩儿一样,要读书识字,大些了,又是高考又是读大学,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要养活自己,又拼了命地找工作……”   絮絮叨叨跟他说了很多,为了不挂科各种作弊,毕业后找工作各种碰壁,面试的时候遇到猥亵大叔,打钟点工被老板晃点拖欠工资……说到最后,钟秋笑了,眼里却有了泪光。   深深吸了口气,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她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无情:“我从小就被教育要学会去拼去争,虽然我不太喜欢,可是,不这样做就没办法在社会上生存。原以为会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谁想到老天也突然抽风,把我抽到这里来了。在学校里学了十几年的东西都白瞎了,我在这儿连字都认不全,更不要说其他的。想一想,我还真是倒霉。”   “所以你想盘下那间店,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听她说了这么多,无情也有些明白她的心思了。   “至少要能养活自己吧。”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无情看着她的眼里有着怜惜,轻叹一声说道:“何必这么逼自己?女儿家,终究是要找个归宿托付终身的。”   “切,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钟秋翻个白眼,转个身和他面对面:“我自己挣钱自己花,衣食无忧,心情愉快。开心了,约几个朋友聚一聚;不开心了,就天南地北到处转转,无牵无挂,逍遥自在。要是找个男人回来,我得伺候他,又没自有,还得随时提防他找小三,我累不累啊?   她的这种想法,让无情蹙起了眉头:“你就不想成家?”   钟秋摇摇头:“我可没想过结婚,一个人其实也很好。”见他一脸诧异,她不禁有些坏心地笑了,俯身继续小声爆料:“在我们那儿,不结婚的人多了去了。有很多人连孩子都有了,就是不结婚。”   “什么?”简直荒唐!无情震惊了,继而想到,阿秋不会也是这么想的吧?未婚先孕,终身不嫁,和一个男人不明不白地过一辈子……这怎么行?   “这有什么,比这还没下限的事都有。”说了半天,见无情一副震惊到无话可说的模样,钟秋才打住,抽了抽嘴角:“反正,我就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许在你看来我很任性,又自私,可是,我就是这么想的。”   说完,她从石桌上跳下来,埋着头,一溜小跑回了屋,砰地关上门,留无情一个人在外面消化刚才那些话。   隔了一会儿,钟秋又把门打开,冲还在杵那儿的无情喊道:“快回房休息吧,当心你的喘鸣症又犯了。”   看着再一次关上的门,无情幽幽地叹口气,转身回屋去了。   他们俩谁都没发现,此时的屋顶上,正猫着一个人,见他们都走了,才又坐了起来。本来是睡不着想在屋顶上坐会儿吹吹风,想不到竟被他听到两个人的谈话。垂下那双如同星子般的眼睛,等他在抬眼时,似乎决定了什么,如同只灵猫般轻巧地跃下屋顶,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钟秋起得很早,跟着雪姨在厨房做这做那,没精打采的也不说话,给人感觉有些病恹恹的。摆好早餐,又放好每个人的碗筷,钟秋低着头杵在门口等大家过来吃饭。   “阿秋,昨晚没睡好啊?一点精神都没有。”铁手抬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乖啦,吃饭了。”   当她三岁小孩么?一句“乖啦”就想哄她,没那么容易。钟秋皱了皱鼻子,杵在那儿没动。   “吃饭了,杵在这儿做什么?走啊。”本来已经进了饭厅,见她杵在门口,追命又退了回来伸手拽她,拽了几下她也不动,追命耸下肩膀自己进去了:“你不吃啊?唉,那好,我多吃点,把你那份也吃了。”   钟秋横了他一眼,虽然没发出声音,却用辨识度极高的唇形跟他说了一个字:滚!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她才垂着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闷着头吃完早餐,又开始等着收拾碗筷。唉,要是回不去,她的后半辈子是不是就这样过了?想着想着,钟秋心里升起一股悲凉。   缓缓地、轻轻地叹了口气,钟秋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站了个人,都挡着亮光了。抬头一看,原来是冷血正盯着她,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   知道这孩子就是个闷葫芦,现在他这副纠结的小模样,让钟秋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所有人的目光这会儿都在他们两身上,这种注视是冷血不习惯的,也是不喜欢的。从怀里拿了个东西出来,也不多说,就硬塞到钟秋手里:“给你。”   说完,不等钟秋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在饭厅外面了,再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快看看是什么东西。”追命心里八卦地要死,冷血那个家伙到底给阿秋的什么东西?该不会是定情信物吧?   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钟秋眨巴眨巴眼睛,忙解开布袋上的绳子,打开一看,一张小嘴顿时张的老大。哇靠!尼玛里面全是银子啊!一下子就闪瞎了她的钛合金狗眼好伐!   冷血,原来你才是神捕司里的大土豪!   反应了半天,钟秋才明白,这些钱是冷血拿给她盘店用的。当即冲到门口,也不管他还听不听得到,扯着嗓子就喊:“冷血,年终的时候,姐一定给你封个大红包!”   阴霾一扫而空,钟秋顿时觉得这个世界还是灰常灰常美好滴,哈哈哈哈……   有钱万事休,心情极度愉悦的钟秋又坐回去吃了两碗饭,才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去洗碗。   离约定的时间还早,她再一次把银子倒出来仔细地数了,除开盘店的费用,装修、添置家当的钱也都妥妥的。要不是怕冷血那孩子害羞,她真想冲上去给他一个熊抱。唉,可惜他们是在古代,表达感情的方式都要特别含蓄矜持,不然就是逾越了,感觉有点憋屈啊。   “无情无情,你陪我去买房签合同呗。”   钟秋欢天喜地的找到无情,本来担心怕他不乐意,想不到他连想都没想就应下了。也不带金剑、银剑,就他们两个人,踩着点到了之前的店铺。   李老板见她依约而来,当即松了口气,想到之前凌小骨放的话,他真怕这桩买卖会砸了。   找来中间人,李老板和钟秋就要签订买房的契约,这时,无情制住了钟秋拿笔的手:“等一下。”   见他出面阻止,李老板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该不会生出什么枝节来吧?   “怎么了?”钟秋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侧着头紧紧地盯着他:“有什么不对么?”   无情朝她点点头,接着又去看李老板,微微上翘的唇角带着一丝讥讽和轻蔑:“确实有地方不对。”   他好似能看穿别人的心思似的,李老板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继而赔笑道:“公子说笑了。”   “哦,是吗?”无情脸上笑容不减,却让人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冷:“李老板似乎没告诉钟姑娘,你这间店铺正好处在蓝天帮和大联盟交界之处,而且恰好又在拐角上。铺子的这一半归蓝天帮管,那一半归大联盟管。”   李老板嘴角直抽,用帕子擦拭着额头的汗珠,嘴里含糊地“嘿嘿”笑着。   钟秋对他的话理解了半天,试探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如果买了这间铺子,以后要交双倍的保护费?”   无情看着她,投去了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靠!”钟秋一拍桌子就跳了起来:“你这不是坑我么?”   “姑娘、公子,请息怒,二位先听我说。”   李老板慌了神,跟着就把凌小骨威胁他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末了,还瞅了眼钟秋,小声道:“既然凌公子对姑娘有意,那就断然是不会来收保护费的,说不定,还能挡了蓝天帮那边的麻烦。”   什么叫他对本姑娘有意?钟秋的脸扭曲了一下,对着李老板就啐了口:“我呸!”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我给公子设下了好多情敌,哈哈哈哈哈…… ☆、第29章   狠狠地瞪了李老板一眼,钟秋过去推了无情就要走:“走,回去,这店咱不盘了。”   听她说不盘店了,李老板顿时慌了神,上前将他们拦住,双手抱拳作揖:“姑娘,你可走不得,这店你要是不盘,那就没人敢盘了啊。”   “怎么着,我不要,你还强买强卖了不成?”无名火蹭蹭地往上窜,这是逼姐动武的节奏啊!把袖子一撸,露出一截白嫩嫩的手臂,钟秋捏个拳头举到他眼前:“让开,别逼我动手。”   “阿秋,住手!”无情及时出言喝止,一把将她的手拉了下来,顺便帮她理了理衣袖将胳膊遮住,才说:“姑娘家怎可如此粗鲁?不像话。”   “什么呀,明明是他……”委屈地指着李老板要为自己辩驳,就见无情眉头一凛,钟秋侧过身去不甘心地哼了声。   见她在一旁赌气,无情也不跟她多说,只回头看着李老板道:“这店,我们要了。不过,得把话说清楚。”   李老板在商场上混迹多年,谈不上有多精明能干,但也懂得察言观色,圆滑得很。眼前这两人,虽然开口要盘店的是这位姑娘,不过,最后做主拍板的却是这位公子。当即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公子有什么话尽管说。”   不理会瞪着一双大眼睛,正惊讶的看着自己的钟秋,无情微微点了点头,朗声道:“好,那你可要听清楚了。这位钟姑娘是神捕司的人,跟大联盟、凌小骨没有半点关系。若是有人在外面胡诌任何有损钟姑娘清誉的闲言闲语,神捕司上上下下是不会放过他的。”   李老板是个明白人,也知道民不与官斗,连声应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还有,当初凌小骨给的定金,劳烦李老板还回去,就说钟姑娘不承他这个人情。”无情说着,见李老板面有难色,随笑道:“他若要为难与你,你就说这话是钟姑娘亲口说的,有什么事让他来神捕司找人便是。”   无情,你要闹哪样?这不是给我找麻烦么?   弯腰凑到他面前,钟秋蹙起眉头不解地盯着他,低声道:“我说了不要了,你这是干嘛?”   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无情也放轻了声音:“这事听我的。”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干嘛要听你的?虽然心里有些不甘愿,可是看到他笑语盈盈的样子,拒绝的话愣是说不出口。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不答应好像太不给他面子,反正这事儿是他应下的,以后是有任何麻烦,都让他来解决便是。   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钟秋咬了下唇,直起腰谁也不看:“那个,什么时候签契约啊?我可忙着呢,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着。”   收回目光,无情垂着眼淡淡地笑了下。而李老板则是忙前忙后,陪着笑脸和小心,准备转手铺面的各项事宜。   “哎……”   坐在院子里,钟秋高高举着刚到手的地契,再一次叹了口气。   正和无情对弈的诸葛正我执起一枚白子,看了看背对着他们的钟秋,又看了看对面的无情:她又怎么了?   无情悠哉地摇着扇子,但笑不语。   “哎……”   诸葛正我没忍不住,落下手中棋子,漫不经心地问道:“地契都拿到手了,怎么还一直叹气啊?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终于有人肯搭理她了,钟秋立刻转过身子,鼓着一张包子脸,蹙着眉头,将地契举到诸葛正我面前:“整整一百五十两啊,就换回来一张纸!”   “啧,不是还有间店铺吗?怎么能说只是一张纸呢?”被她的举动吓得往后退了退,诸葛正我不禁侧目:之前闹腾成那样,现在不是又要后悔了吧?   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捏着地契,钟秋懒懒地说:“我也知道。可是,跟着要重新装修铺子,找木工师傅啦、买材料啦、粉刷上漆啦……这些弄好之后,还要添置物品、请人,杂七杂八的事情有好多啊,我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嫌麻烦啊?”看着无情在落下一子后,竟吃了自己一大片,胜负已成定局,诸葛正我干脆跟钟秋聊了起来:“要不要找人帮帮你啊?”   “嘿嘿”笑着朝他那边靠了靠,钟秋拉着诸葛正我的袖子摇了摇:“有人帮忙当然最好不过啦。可是,我人微言轻,谁都喊不动,他们都只听世叔你的话。”   “是吗?”诸葛正我脸上有些小嘚瑟,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抬眼看着无情似询问又似印证地问道:“真的会听我的话?”   无视他们两个齐刷刷的眼神,无情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世叔,这盘棋胜负已分,没别的事,我先回房了。”   还真是不听话呢!诸葛正我心情颇为复杂地挑了下眉。   钟秋抽了下嘴角:要不要拒绝地这么明显?就不能给点面子吗?   也不管世叔答不答应,无情转过轮椅就往回走,他们两个吃瘪的样子,大大地愉悦了他。   这时,恰巧遇到冷血从外面回来,刚刚勾起嘴角的无情立刻恢复了一脸清冷。冷血看到他也不出声,又看到一旁的诸葛正我和钟秋,这才停下脚步,沉声唤了声“世叔”。   “唉,冷血你回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那个不听话,这个应该是蛮听话的,至少,在这件事上不会驳他的面子。诸葛正我心里一乐,立刻出声喊住了他:“阿秋已经盘下店面,不过,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处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不如你去帮帮她?”   “好啊好啊。”钟秋跳了起来,几步跑到冷血面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盘店的银子是你出的,怎么也算是大股东,自己的铺子你不能不管呐!”   不习惯和人近距离接触,何况,对方还是个热情洋溢的女子,冷血想躲开,却被她紧紧拽着胳膊。他往后退一步,她便往前走一步,他想胳膊缩回来,她索性把他的胳膊把在怀里,生怕他会跑了。   不合时宜的举动,吓得冷血不敢动弹,看得无情脸色发青,始作俑者却好似不知情,还在对冷血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看戏的诸葛正我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回头把棋子一个一个捡回到竹篓里。哎,孩子们都长大喽……   说了半天,见冷血也没个反应,跟世叔和无情打了声招呼,钟秋拉了他就走。光说不行,还是先坐下来定个方案,细节以后再慢慢谈。冷血这孩子虽然话不多,可是该出力的时候绝不偷懒,是个务实的,她喜欢!   一直冷眼看着他们走远,无情苍白的脸上阴晴不定。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跟男人如此亲近?她就不怕被人占了便宜去?为了顾全她的清誉,他不惜用神捕司来威胁李老板,可她呢?竟当着他的面跟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真是该死!   诸葛正我见他这副模样,幽幽地念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机会不会一直在那儿等着你,瞧,这不就跑跟别人了么。”   无情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即装起了糊涂:“不知道世叔在说什么。”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诸葛正我连着问了他两句,最后换来他一对白眼,不禁呵呵笑了起来:“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骗得了别人,终究骗不了自己的心。”   说完,他潇潇洒洒地走了,留下无情一个人暗自思量。   他的确骗不了自己的心,可是,他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要他那颗真心呢。   从铁手口中得知游冬会木工活儿之后,钟秋立刻变成狗皮膏药成天黏着游冬,好说歹说,要她帮忙为茶楼翻新出谋出力。   熟人好办事嘛!而且,游冬是铁手的妹妹,又实诚又没有坏心眼儿,找她办事钟秋放心。最主要的是,她很喜欢游冬这个软妹纸,温柔可爱易推倒啊!   “让我做个柜子、椅子的还行,这翻修茶楼,我真没做过。”从没接过这么大的活儿,游冬虽有心尝试,终究还是少了些底气,忐忑得很。   “不是啊,铁手说了,你的手艺很好啊,我信得过铁手,也信得过你。”钟秋双手搂着她的肩膀,自己几乎挂在了游冬身上,撒娇哀求道:“反正都是木工活儿,不过一个大点儿、一个小点儿,没经验咱可以慢慢尝试,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呗。”   “我怕我做不好。”   “不怕不怕,你当是练手好了,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妹妹,既然阿秋都开口了,你就帮帮她吧。”铁手在一旁给游冬鼓劲加油:“大哥也相信你能做好的。”   铁爹也点头道:“是啊,难得阿秋姑娘那么信任你,你去帮下忙就是了。”   见爹和大哥都赞同,又有钟秋的苦苦哀求,游冬终于抿嘴笑着答应了。   接下来,浩大的装修工程拉开了帷幕,即将荣升为老板的钟秋天天忙前忙后,跑得是脚不沾地。累了一整天,回到神捕司的时候,愣是没见到一个人。   都上哪儿去了?   该不是又有什么案子了吧?   想着,钟秋就朝书房晃了过去,推开书房大门一瞧,嘿嘿,果然都在这里。   世叔跟众人说了花石纲,又说了天石村的诡异事件,如今已经失踪了好几位督运使,早就惊动了皇上,为了维护皇家威严和皇上的个人癖好,颁下旨意由神捕司彻查此事。   花石纲,水浒传里就讲过这事儿。说到底,就是下面的官员打着皇帝的旗号,以收集奇花异石为名,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惹了众怒,指不定那几个督运使已经被谁谁谁给咔嚓了。   这些个不知道为民请命,只知道溜须拍马的贪官,统统死得好,这可是为民除害呢。   “你去不去?”   大家都散了,无情不急着离开,等着走在最后的钟秋出来,小声问了她一句。   “其实我也很想去。”   以前他们办案,自己想跟着去他偏不让,今儿居然主动问起来,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可今时不同往日,眼下她每天都好忙,连吃饭上厕所都要加速解决。钟秋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过,茶楼那边有很多事情,我想去也去不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游冬啊~   更新的章节一直处于“网审”状态是要闹哪样啊?想改个错字都不行啊我摔!!! ☆、第30章   不是钟秋矫情,而是她真的很忙。   今天买了木料和油漆回铺子,和游冬商量着哪些地方要改,哪些地方该换,又交代请来的工人如此这般,看大家伙儿都忙起来,钟秋开始想象铺子焕然一新的样子。   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留在铺子里还有些占地方,总是碍手碍脚的,还是听话先回去吧。临出门时,钟秋摸了些散碎银子给游冬,让她下工的时候,拿给工人们去买酒喝。要想人家尽心尽力地做事,给点甜头是必不可少,这一点钟秋还是明白的。   这会儿回神捕司貌似早了些,还不到饭点儿,钟秋便在街上溜达起来,顺便瞧瞧别家茶楼是如何经营的。   也就这么巧,随意选了家茶楼进去,就看到悠闲品茶的无情,金银剑都不再他身边,而他那个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想起昨天他们说的天石村和督运使失踪的事,这家伙不是说要去找线索吗,怎么兴致这么好,居然跑到这里喝茶来了?   嘴角一勾,钟秋几步走了过去,在他旁边坐下:“这么巧,一进来就看到你了。”   “大忙人也有时间来喝茶?”她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无情就已经看到她。不等她坐下,就吩咐小二再沏杯茶过来。   钟秋也不跟他客气,拈了块点心吃了,又抓了把瓜子在手里慢慢嗑。见左右无人,小声对他说道:“我来观摩别人是怎么做茶楼生意的,勉强算是刺探敌情吧。”   知道她嘴馋,不过这个借口倒是蛮堂皇的,让人无法辩驳。无情端起茶抿了口,嘴角始终有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嗑瓜子。   没多久,又来了个熟人,正是去查线索的铁手。   原来,他们俩分头去调查,约好找到线索后,在这里碰头。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他们俩讨论案情没什么好避讳的。钟秋不插话,安静地听他们说,嘴巴倒也没有闲着,不一会儿,就让她磕了一堆瓜子仁出来,堆在茶杯盖里像座小山似的。   跟无情相处久了,铁手也学会了调侃揶揄人。刚刚被无情拿话给呛了,不出三句话,又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气得无情打开扇子郁闷地扇了扇。   看着他们俩斗嘴,觉得有趣好笑的同时,钟秋开始自行脑补各种YY情节,阳光温柔攻&傲娇腹黑受,很有爱的对不对?这两人放平时,她是谁都惹不起的,不过,现在能在心里腐他们俩一把,钟秋不由地咧着嘴傻笑起来。   见她在一旁笑得贼兮兮的,以为她是在笑自己,无情不咸不淡地问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们也笑一笑。”   白痴才会说,要让你们知道她在笑什么,不把她打死也会打个半死。钟秋忙抓了把瓜子仁儿放到他手里:“我没笑。来,吃这个。”   无情看着手里的零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抬眼就看到铁手有些戏谑的目光,当即板起了脸,拈起瓜子仁儿一粒一粒地往嘴里送。   看他吃得斯文秀气,钟秋不禁抽了下嘴角,她磕那么久,为的就是能一口把它们都吃掉,那样吃起来才爽。照他这个吃法,反而失了那份味道。想着,她端起茶杯盖,一仰头,把剩下的瓜子仁儿全倒进了嘴里,对上无情略吃惊的目光,鼓着腮帮子吧唧吧唧地使劲嚼。   铁手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扭过头去暗暗偷笑,竟让他看到了跟此案有关的一件证物。   见他们把大勇给拿下押回神捕司,钟秋叹了口气:待会儿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不出钟秋所料,没过多久,得到消息的蓝大小姐就带着跟班傻福,气势汹汹地杀到了神捕司。还没看到她的人,就听到她中气十足地吼铁手:“该死的铁手!我告诉你啊,快放了我兄弟大勇!”   虽说民不与官斗,不过,身为蓝天帮的大小姐,蓝若飞下意识地觉得不能给蓝天帮丢脸,不能给她爹丢脸,就算自己底气不足,狠话却是一定要说的。   “总之,你们快点查出真相,要不然我就血洗神捕司!”   话一出口,不仅神捕司的众人纷纷挑眉,就连傻福都吓了一跳,忙跑到自家小姐面前,小声提醒道:“大小姐,血洗神捕司会不会太狠了啊?到底是官府的地方。”   蓝若飞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不可能再收回来,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血洗就血洗,我拿狗血来洗!”   说完,她带着傻福一阵风似的大步离开,不过,怎么看脚步都稍显仓皇了些。   他们一走,雪姨和追命就忍不住调侃了铁手一番。   世叔也颇为惆怅:“看来,你们要尽快出发,去天石村查明真相。否则的话,飘雪你就麻烦了,啊……狗血很难洗的。”   钟秋早就笑得跌倒在椅子里,艾玛,铁手的魅力真大,男女通杀有木有?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清冷的女声从门外传了进来:“无情不能去。”   “咳咳咳……”正笑得欢,钟秋一听这个声音,不禁岔了气,顿时昏天黑地地咳了起来。   见她咳得厉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过去。无情更是瞪了桑芷妍一眼,抬手拍着钟秋的背帮她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接过铁手递过来的杯子喝了好几口,钟秋觉得自己咳得有些虚脱。瞅了眼正盯着自己看的桑芷妍,回头去看无情:她怎么在这里?好像跟你还很熟的样子。   收到她的目光,无情抿着唇,又瞪了眼桑芷妍,明显已有些不悦。   桑芷妍以无情的病情为由,说天石村的气候易诱发喘鸣,导致他病情反复不定,甚至恶化。不管无情怎么冷言相向,她都坚持自己的意见,犹如当初在韩家庄,口口声声称自己身为无情的医师,有必要照顾她的病人,最后还提出和他们一同前往天石村。   虽然对这位桑姑娘的言行早就有所了解,也明白她是医者父母心。可是,这种白莲花圣母的心态,在钟秋看来真心别扭矫情,百般的不顺眼。   诸葛正我也有些不放心无情的病,而桑姑娘懂得歧黄之术,又如此坚持,路上多个人多个照应,他便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随无情他们一起出发。   听完世叔的话,钟秋心里更不舒服了,可又说不出根结在哪里,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在房里闷了半天,钟秋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出了神捕司,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都不见人影。   今晚的这顿饭吃得有些冷清,少了丫头的呱噪,其他人都闷着头吃饭,谁都不愿意说话。   诸葛正我抿了口小酒,突然叹口气,看了看四个弟子,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无情身上:“秋丫头就没跟你们说她去哪儿了?”   无情的动作顿了顿,没答话。今天桑芷妍来神捕司的时候,他察觉到钟秋的神色不对,本想晚些时候再去找她,谁知道她竟先玩起了失踪,连晚饭都不回来吃。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以后还得了?当初是他把她捡回来的,现在不管可不行!   等神捕司的众人吃过饭散了之后,钟秋也哼着小曲儿,背着手从后门晃了进来。   “去哪儿了?”   刚一进门,就听到一声厉喝,吓得她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这才看清是无情黑着脸候在那里,钟秋有点心虚地挠了挠下巴,立刻换上招牌笑脸走了过去。   “你在等我啊?”   无情依旧黑着脸,继续刚才的问题:“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钟秋说着寻了个凳子坐下:“和游冬商量铺子的事儿,然后又吃了个饭。”   “出门也不跟人说一声,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鉴于她认错态度很好很端正,无情也放轻了语气,缓了脸色:“我……我们也是担心你。明天我们就去天石村了,你在家要听雪姨和世叔的话,莫要再这样不声不响地跑出去,知道么?”   突然觉得他好像自己的妈,钟秋抽了抽嘴角想笑,可是一想到他那别扭的性子,又忍住了,还乖乖的点了点头。   “回来就好。我也要回房去收拾一下。”   说完,无情就要走,眼前一花,被钟秋跑到面前给拦住。她伸手撑在两边的扶手上,凑到无情面前咧嘴笑道:“明天我也要去。”   无情的眼睛亮了下,立刻又恢复过来:“不是说不去吗?”   “现在又想去了。”钟秋晃了晃脑袋:“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很善变的么?”   “铺子那边……”   “有游冬嘛,我都跟她说好了。”   铺子这番改造,少说也要一个来月,他们去天石村查案,来来回回时间也差不多。反正现在她也帮不上忙,最多就是起个提款机的作用,索性放了些银子在游冬那里,方便她支配。而她则可以毫无后顾之忧,跟他们去天石村查案外加游览了。   不得不说,无情对于她这种心血来潮,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的跳脱劲儿还有些不适应,却不讨厌,在某些时候甚至还有些喜欢,比如……现在。   “跟我们去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心里挺欢喜的,但是,这丫头不是个听话的主儿,这次世叔要他统领全局,那几个家伙已经让他头痛了,要是出了门她再跟他使小性子,可是万万不行的。所以,有些话得先跟她说清楚。   “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你若答应,我便同意;若做不到,就还是留下的好。”   钟秋挑眉看他,小样儿,尽管得瑟好了,还跟我约法三章。算了,谁让他是这次的行动的头儿呢?就是约法三是章她也得答应啊。   “好,你说。”   “第一,出门之后必须听我的,不可使性子、发脾气。”   “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使性子了?”钟秋不满地抗议,见他抿着嘴不说话,立刻点头同意,让他继续。   “第二,若是遇到危险,先自保,不可莽撞冲动。”   这个没问题,她惜命着呢。   “第三,跟在我身边,不可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作者有话要说:  桑菇凉果然是促进剧情和感情的最好工具~   看到问下很多亲留言说更心水冷血,其实某紫也是(羞涩捂脸~~),前一篇少四文楠竹就是冷血呢,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瞅瞅(不过貌似是半价 ⊙﹏⊙‖ )。 ☆、第31章   想着明天就要跟他们一同上路去查案,钟秋收拾了个简单的包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地睡不着,那种感觉,就像小时候要去郊游似的。   第二天,见钟秋带着行囊出现在出行的队伍里,除了已事先知晓的无情,其他几个人竟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反而还一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和世叔、雪姨道过别后,一行人朝着天石村出发。   雪姨呼了口气,微微一笑:“有阿秋跟着去,我也就放心了。这下就有人管着他们,看他们几个还怎么吵。”   诸葛正我想了想,这话也对,看着他们渐行渐远,幽幽道:“秋丫头倒是跟他们几个都相处得蛮融洽的。”   钟秋的确和他们四人相处得挺好,就连金剑、银剑也都肯听她的话。只不过,四位新上任的神捕之间就有点儿……   “阿秋,我看到那边有片果林,要不要跟我去摘些回来?”   走到一处水源,无情的私人医师桑姑娘没能跟上来,大家停下来休息顺便等她。追命在周围巡视了一圈,欢脱地跑来邀钟秋去前面的林子摘水果。   钟秋自然是乐意的,刚应了他,就听到无情故意咳嗽的声音,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一回头,就看到他正淡淡地看着自己,还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该死的约法三章!   钟秋撅了下嘴,跑到他面前开始报备:“我去去就回,不会跑远的。”   无情当做没听见,转过头去不理她。   这孩子还真不好搞定。钟秋立刻换个战术,露出笑颜哄道:“我摘果子回来给你吃啊。”   把视线移到另一边,继续淡定看风景。   见他还是不表态,钟秋开始急了,也就没啥耐心跟他磨,用力扯了下他的袖子:“你别不说话啊,行不行出个声呗!”   虽然她是有些气恼他的,可是说话的语气却还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那模样也甚是娇憨,不禁让在旁边看戏的金剑、银剑抿着嘴偷笑。   终究是缠不过她,又见她真的恼了,无情这才冷声说了句:“快去快回。”   话音未落,刚刚还在眼前的人就已经跑了出去,远远传来她欢快的应答声:“知道啦。”   “什么事这么好笑,说来听听。”   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窃笑,却因他这句轻飘飘的话,笑声戛然而止。待他回头看过去时,金剑正面无表情地观察四周,而银剑则在低头整理衣襟。两个人正经八百的模样,好似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又等了好一会儿,落后老远的桑姑娘才慢吞吞地赶了上来。此时,几个人已经吃过了钟秋摘回来水果,等得有些无聊了呢。   对桑芷妍没什么好感,可是看到她累得跟狗似的,钟秋还是有些不忍,把最后一个果子递上去:“吃吧,洗过了,专门给你留的。”   “谢谢。”一路顶着大太阳往前赶,桑芷妍累得直喘气,又累又热,脸颊变得红扑扑的。   向来怜香惜玉的追命见她累成这幅模样,忍不住说道:“怎么样,你行不行啊?照你这种赶路法,人家没喘气,你先喘得断了气。”   听他说着说着又开始挑事儿,钟秋用手背往他肚子上拍了下,朝无情那边看看,回头瞪了他一眼。   追命也顺着她的目光朝那边看了看,小声说道:“本来就是,他分明就是在整人嘛。”   正说着,就听无情喊上了:“出发。”   “怎么样,”追命拍了拍钟秋的肩膀,压低了身形在她旁边站好,同她一起盯着无情:“我没说错吧。”   “大师兄,太阳这么大,不如歇会儿吧。”   铁手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鉴定完毕!   “我们在赶路,不是来郊游。”对于他的提议无情根本不予理会,还略微幸灾乐祸地说:“跟不上大可以走。”   钟秋、追命和铁手动作非常一致地抽了下嘴角,要不要这么傲娇啊?   “阿秋,还不跟上。”   “哦。”   蹬蹬蹬小跑着撵了上去,钟秋在心里又骂了句“该死的约法三章”,认命地跟在无情旁边:“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你的大夫,你这么整她,就不怕她以后报复你?”   无情乜斜了她一眼,那眼神,是对钟秋红果果的鄙视啊鄙视。   突然,从水潭边吹来一阵凉风,在这种大热天里显得特别凉爽。可是,对于无情来讲,温差变化太大太快,让他有些吃不消。肺部猛地一缩,紧接着就是一顿猛咳。   晓得是他的喘鸣发作了。见他咳得将头埋到了臂弯里,很难受的样子,钟秋忙过来扶住他,轻拍背帮他顺气,一脸的焦急。   “来,把这个戴上。”桑芷妍快步赶过来,拿出一个貌似香囊的东西往无情脖子上挂,却被他一把推开了。   桑芷妍咬了下嘴唇,转而看着钟秋说道:“这是我新研制的药包,可以抑制他的喘鸣。”   钟秋冲她点点头,接过药包,硬是给无情戴上:“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倔。你是不是不想去查案了?”   无情自知理亏,也不再抵触,几个呼吸之间,鼻尖传来了一阵淡淡的药香,说来也奇怪,闻到这个味道,他竟没有那么难受了,渐渐地也就制住了咳。   “你吸几口,会舒服点的。”   桑芷妍适时地在旁边提醒,大家见无情真的不咳了,不禁夸起她的医术来。也因为这件事,他们开始接纳体力很废柴,却硬要跟来的桑芷妍。   赶了几天的路,眼看着就要到玉罗山了,这天晚上他们又错过了宿头,只得席天幕地,将就一晚。   吃过东西,钟秋觉得手上有些腻腻的,便起身到溪边去洗手,不出意料,无情跟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   知道他是担心路上会有意外发生,所以才定下那三个条件,而一路上,他也一直在旁边默默地保护自己。说实话,钟秋觉得很窝心,可是,他有时候太过紧张,跟得太紧,让她不方便解决私人问题啊有木有?   “无情,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定的‘约法三章’?”促狭心起,钟秋决定捉弄他一下。   “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又怎会不记得。   手搭在他的椅背上,钟秋侧着身子看着他:“那我一定要随时待在你身边,不能离开你的视线咯。”   无情也微微侧过身子,和她目光相对:“是。”   钟秋了然地点点头,问道:“那……你睡觉的时候呢?”   他的表情有些僵,没说话。   钟秋坏坏地笑了,往前凑了凑:“那你洗澡的时候呢?”   瞪了她一眼,月光下,无情的脸皮有些泛红。   笑容扩大,她朝他凑得更近了,近得让无情不得不往后让了让:“那你方便的时候呢?”   “胡闹!”   “哈哈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笑过之后,钟秋突然朝他眨了眨眼睛:“现在我要去方便方便,你要不要跟过来?”   气得无情猛地扭过头去,她拍拍他的头,好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小孩:“乖啦,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哦。”   说完,她坏笑着跑到一旁,找了处僻静隐蔽的地方解放自己。   等他们俩回到篝火边上,大家就看到钟秋极力憋着笑,无情则冷着一张俊脸。不晓得这丫头又怎么招惹他了,瞧把他给气的,丫头就不怕气得他又犯病么?   很识相地和无情隔开一段距离,钟秋跑到了冷血旁边坐下,顺手捡了根小树枝开始捅篝火里的木炭玩儿。察觉到冷血扭头在看她,她立刻送了张灿烂的笑脸给他,吓得冷血忙转过头去,还往旁边挪了两下。   钟秋垮下脸来:姐平时对你挺好的,你咋就这么对姐呢?姐心里拔凉拔凉的……桑心了。   他们俩的互动被其他几个人看在眼里,不禁都觉得好笑。冷血平时看起来酷酷的,跟人交手的时候也勇猛过人,可是,每次他面对钟秋,似乎都透着些心悸。谁能想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居然会怕一个不懂武功的毛丫头。   冷血抬眼看到他们脸上戏谑的表情,又垂下眼去看面前的火焰,想起自己养伤的那段日子,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已经留下心理阴影了好吗?   当他们赶到应奉局时,恰好新上任的冯大人去了村里采石。无情决定立刻赶过去,却留了追命和冷血原地待命。   这个决定难免让追命不乐意,当即出言相讥,无情也不解释,由着他说。本来想让桑芷妍也留下,可是,桑大夫坚持要守在她的病人身边。   天石村里,冯大人正在强征村里的男丁上山采石。   村民说因为采石得罪了女娲娘娘,已经降下了祸事,不敢再去石林采石了。可是冯大人不为所动,还说他们危言耸听,阻挠官府办事。村民苦苦哀求无果,情绪激动骂他是狗官。被驳了面子的冯大人一声令下,官兵拿起兵器朝手无寸铁的村民打了过去。虽然有铁手出面制止,可是,还是有村民受伤,桑芷妍立刻冲上去为伤者治疗。   冯大人仗着自己有应奉司撑腰,又有皇命在身,根本不把铁手和神捕司放在眼里:“要我对他们开恩,谁又对我开恩?本官没办法采石回去,是不是铁捕快替我向皇上交代?”   狗官,居然拿皇帝老儿来压他们。   “不错,皇命难为。为了皇上,他们帮忙采石是天经地义的事。”   就在铁手、钟秋和金银剑对冯大人怒目相向的时候,无情突然沉声了上面那番话,引得几个人都诧异地看向他。   这孩子吃错什么东西了,怎么满口胡话?   不理会他们的审视,无情继续我行我素道:“什么女娲杀人,简直无中生有,一派胡言。”   铁手的眉头都拧到一起去了,小声喊了他一声:“大师兄……”   本来还在想无情的反应怎么怪,却因铁手的一声呼唤让钟秋瞬间就跳了戏:……师傅被妖精抓走了。   叹口气,钟秋暗自扶额,在这么严肃的时刻,她这么逗比真的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脑子有点抽风,望天……   PS:男主已经定无情,不会换啊,各位亲表闹表哭哈~~~ ☆、第32章   无情说要跟去采石场看看,同来的一行人没有异议,冯大人他们也没有异议。   采石场位于石林边上的一大片空地,除了那条通往村子的路,周围都是嶙峋的怪石。场地上还是被工人开凿过的石块,大小不一,分别散落在各处。   钟秋跟在众人身后四处打量,暗叹皇帝就是和正常人不一样,今天脑子一抽,想要给御花园添个景儿了,举国上下就得劳心劳力,天南地北地给他搜集奇花异石,弄得民不聊生。要她说吧,与其费劲儿把这些石块儿都搬回京去,还不如身临其境看得舒心惬意。   果然是吃饱了撑的!败家玩意儿!有这种不思进取的昏庸皇帝,大宋不亡才怪。   听闻其他几位督运使都是在这片石林失踪的,无情特意请熟悉地形的司马大人带路,大家去石林里到处看一看。   “阿秋,”同司马大人走了没多远,无情突然停下回头喊了钟秋一声,待她上前才说:“跟着我,石林里道路曲折,岔道又多,莫要走丢了。”   “我跟着你们走,怎么会丢?”看了眼旁边憋笑的几个人,钟秋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声抱怨他道:“要不要这样单独提醒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他们会笑我的。”   闻言,无情淡淡地抬眼瞅了瞅还在“嗤嗤”笑不停的金剑、银剑,立刻让他们俩敛了笑,换上一副稳重严肃的模样。   在石林里溜达了一大圈,看过了嶙峋怪异的山石,又听司马大人讲了采石工和官兵集体失踪的诡异事件,大家心中虽然有很多疑惑,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逛得差不多了,外面的采石工作也该结束了,一行人这才原路返回出了石林,准备接下来的调查。   原本闹哄哄的采石场里静悄悄的,采石用的工具四处散放着,即将被运走的观赏石被绑在车上,可是,工人和监工的官兵却不知道去了哪里,走得这么急,什么东西都没带上,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司马大人看着眼前的情形,又惊又怕,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难道……”   联想到刚刚听来的传闻,几个人不禁面面相觑:女娲显灵把他们全抓走了?   他们在石林里逛了不到半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除了失踪的人,其他的事物和他们进石林之前几乎没什么改变。   村民们从得到消息就开始三五结伴四处找寻失踪的人,可是,一直找到了夜里还是半点消息都没有。没能找到亲人,留在村里的老弱妇孺凄凄怨怨地哭,都信誓旦旦地说是惹怒了女娲娘娘,降下祸事来,赌咒发誓再不敢去采石了。   看他们哭得这么惨,神捕司的众人也很同情他们,不过,钟秋看了半天,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具体的她又讲不出来。   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大声喊着娘,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那神情,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跑到娘的身边,他才指着一个方向哭道:“好恐怖,好恐怖……”   大家见他反应,立刻有人惊道:“不好了,一定是女娲娘娘显灵了!”   听到这话,无情第一个转身朝着小孩跑过的方向赶去。他倒要看看,这个“女娲”到底有多大的难耐!   尼玛!这是要上演真人版午夜凶铃么?   第一眼看到山崖上的冯大人时,钟秋和其他人一样,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可是,更多的是觉得恶心。把人塞进石头里,这是先演了一出电锯惊魂的节奏,再把人和石头放一起装异形,太特么血腥粗暴了。还有,那个穿了身白色蚊帐不许他们救人的女人,应该就是传说里的“女娲”了吧?   “女娲”对众人发出了警告,如同最后通牒一般,而作为震慑众人的榜样,已然变异的冯大人在女人刺耳的狂笑之后,被她从山崖上推了下来,摔得四分五裂,缝都缝不上了。   崖下的人群发出一阵惊恐的叫声,铁手更是上前一步挡住了钟秋的视线,不让她看到眼前恐怖的一幕。   等他们抬头再去找那个所谓的“女娲娘娘”时,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害朝廷命官,凶手不仅是胆大包天,更是给来查案的神捕司众人一个下马威。   “我不相信有什么女娲娘娘。”   因为无情的一句话,村民们情绪激动,将神捕司的人赶出了村子,无奈,他们只能在村外的意见破庙里栖身。   “怎么不说话?”   简单吃了些东西,闲来无事,钟秋坐到了火堆边,把拾来的小树枝一点一点地掰断,再一个一个地扔到火里。   听到无情问她话,才闷闷地叹口气:“无聊,不想说。”   “你不觉得今天的事很怪异么?”停在她身边,看着因为被她不时扔截树枝而溅起火花的火堆,无情又问道:“那些村民去哪儿了?真的被女娲抓走了么?”   钟秋侧身仰起头看他,突然笑了:“你相信?”   “不信。”无情也笑了,犹自摇头:“你呢,你会信吗?”   “当然不了。”回头见其他人都离他们有些远,钟秋朝无情勾勾手指,示意他俯下身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我宁愿相信他们集体穿越,也不信那个女娲。”   说完,钟秋又开始往火堆里扔树枝,而无情则起身地有些慢。刚才她说话的时候,热气呼在他的耳朵和脸颊上,暖暖的、痒痒的,突然退开,耳朵和脸颊就感觉有些凉,他竟有些贪恋那种近距离的接触,一时舍不得移开。   将发红的脸颊转向旁边,缓缓地吐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的无情觉得自己有些虚脱。稍微定了定神,就看到桑芷妍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瓶药。   “该吃药了。”倒了一粒药丸在手心,桑芷妍把手伸到无情面前,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   可惜,她温和的语调只换来一句冷冰冰的回应:“我没事,不用吃药。”   说实话,作为一名医师,桑芷妍还是很尽职尽力的,不过,摊上无情这样不听话的病人……钟秋默默在心里给她点了根蜡烛。   “这里的气候容易诱发你的病,要是你病发了不能办案,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经过前几次的交锋,桑芷妍也多少了解无情的脾气,不禁端起强硬的架势和无情杠上。   这个女人真是有够烦的,懒得理她,无情索性闭眼假寐。   对于他冷处理的态度,桑芷妍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神不禁飘到钟秋身上,示意她喊无情把药给吃了。   咳,关我神马事?我又不是他的大夫。   想是这么想,可是说心里话,她是不愿看到他犯病的,每次见他咳得喘不过气,她也觉得自己好像要背过气了似的。   钟秋伸手拽了拽无情的衣摆,见他睁眼瞅自己,立刻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桑姑娘也是为了你好,听话把药吃了吧。追命和冷血还在驿馆,要是你喘鸣发作,那几个猴子谁来管?”   无情看着她不说话,钟秋忙又摇摇他的衣服:“乖啦,你也不想我担心你的,对不对?”   闭了下眼,等他再睁眼的时候,伸手把桑芷妍手里的药丸拿过来吞下。不为别的,只为他最后那句话。   见他终于肯吃药,桑芷妍和钟秋对视一眼,两个人都舒心地笑了笑。不过,等她转过身去,他们不再看得到她的表情时,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霜般冷艳阴郁的脸。   天石村这里的气候凉爽,可是到了夜里就显得有些阴冷。铁手和冯大人到外面找了很多树枝木柴回来,今天晚上可以安稳渡过。   大家坐在一起,不免又说起了冯大人的死。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被嵌到巨石里?若说他死了,为何刚才大家又听到他说话?而且,在座的都见过冯大人,那声音分明就是他本人。   司马大人坚持说此事是女娲显灵,可是,其他人却不是这么觉得。最后,还是无情做了总结发言:明天一早去现场看看,今晚大家就早点休息。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鬼祟地很,众人顿时警觉。   无情更是毫不留情祭出手中暗器,就听到有人吃疼地叫了一声,好像是一男一女,而且,那声音听起来貌似很耳熟。   行踪暴露,蓝若飞也不扭捏害羞,气冲冲地走进来找无情兴师问罪:“你怎么搞的?乱放暗器。幸好本小姐身手敏捷闪得快。”   “就是。”不等无情开口,钟秋就接过她的话说:“且不说打到人,就是打到外面的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本小姐的性命能和那些野花野草相提并论吗?   蓝若飞正想跟钟秋说道说道,就听无情道:“在外面鬼鬼祟祟,就算受伤也是你自找的。”   在这些人里面,蓝若飞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无情,跟他是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不服气地哼了两声,蓝若飞只说信不过神捕司的人,她要自己来找线索,帮她的兄弟大勇洗刷冤情。   只要她不妨碍他们查案,无情是懒得理那些无谓的人的。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早早的起来赶往案发地点。   为了防止有人破坏现场,金剑、银剑在这里守了一夜,此时,冯大人支离破碎的尸体已经被收起,尽可能还原,然后用白布遮了起来。   本来无情还担心钟秋会害怕,不让她跟去,可是,自诩看过很多部限制级影片的钟秋,还是坚持和他们一同前往。   无情静默地看着她:你真的要去?   当然!钟秋梗着脖子翻了个白眼:大家都是女人,没道理桑芷妍能去,我就不能去。   可是桑姑娘是大夫,你呢,是个还没上任的说书人。   呔!无情,你再说我告你职业歧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当初看到那个女娲的时候,我真的呵呵了~~   看了这周的榜单,感概我家编编真心太看得起我了,这么懒的一个人,居然给了个传说中的“你看不见我”榜(真的看不见!我没去后宫看榜之前,真心没有看到自己,囧……),看到那更新字数之后,真的让我想shi~~这是要逼死狗的节奏啊!!!   都表劝我,让我哭会儿先……    ☆、第33章   看到尸体的时候,钟秋虽然脸色不太好,可她总算是hold住了 ,跑到旁边去深呼吸了两口,没有出现其他的不适现象,更没有丢脸地现场直播。所以,看到司马大人和傻福吐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她心安理得地朝他投去了鄙视的目光。   等她缓过来之后,又颠儿颠儿地跑回来,明智地站在隔他们有一点距离的地方,既能听到他们说话,又不会再看到地上的冯大人。   嗯,这个位置选得很好,给自己点个赞!   无情有些担心地转过头去看她,站的有点远,脸色还有些发白,果然还是被吓到了。不过,她脸上那抹小小的得意是为了什么?   “冯大人全身粉碎,从伤口不规则的情形来看,应该是被巨石压碎的。”客串了一把仵作的桑芷妍很有职业精神地对着尸体研究了半天,得出了最后结论。   受到严重惊吓的司马大人认定是女娲显灵,不然的话,怎么解释冯大人被嵌在巨石里,这种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之前亲眼目睹过命案现场,把两边的情形一做比较,钟秋立刻就发现有些不对。   “可是,如果他真是被人从悬崖上推下来摔死的,为什么这里的血会这么少?”钟秋站在无情的身后,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她说的话。   “不错,”这一点无情也发现了,没想到她也能想到这个疑点,看她的眼神里便多了些笑意:“碎石上的血迹确实有些少。”   也就是说,这里可能不是第一现场,冯大人很可能是被人杀死之后,再做出困在巨石里的假象来迷惑众人。可是,如果昨晚他们看到的是个死人,那说话的又是谁?   问题太多,画面太美,钟秋忍不住又开始头晕眼晕,忙转过身去,深呼吸深呼吸……   就这么会儿时间,蓝若飞又和无情杠了起来,要不是有铁手拦着,只怕已经动手了。双方人数悬殊太大,蓝若飞也知道避其锋芒,放了两句狠话,就带着傻福走了。   终于清净了,大家来研究案情吧。   现在,既然冯大人的死是最大疑点,那么,他们首先要弄清冯大人死亡的时间。事不宜迟,无情让大家进村去问一问村民,看看是否能找到线索。   看着挨家挨户去询问的几个人,无情问钟秋:“你怎么不去?之前不是嚷着要帮忙破案的吗?”   “是啊,可那是之前。”钟秋答得理所当然,说着还瞥了他一眼,哼哼了两声:“你看那些人,态度多恶劣啊。明知道去问了也是白问,不会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干嘛要去白费力气和口水?而且还要看人脸色自讨没趣。”   其实是想躲懒吧?无情自是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嘴角一勾,又道:“你不想去问就不去吧。不过,还是要麻烦你帮我把村长找来,应该没问题的哦?”   嘿!还指使起我来了!钟秋微微蹙眉:“你不是让我待在你身边,不许离开你的视线范围么?”   她就是不想去啊不想去,早饭都没吃饱,就去看死尸,差点让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了,又让她去做这做那,她想在这里待着啊行不行?   无情抬手往不远处一指:“村长就在那边,你从这里过去,怎么着我都能看到。”   看了看村长,又看了看无情,钟秋翻了个白眼,蹬蹬蹬就跑了过去。到了村长面前,也不管他脸色都多难看,钟秋自顾自地笑着,说是神捕司的大捕头找他有事,她不过是来传个话而已。   这些官兵还真是难缠。村长听钟秋说明了来意,又看了眼坐在那边貌似很悠闲的无情,终是跟着面前的小丫头走了一遭。   “你要那些人的名单做什么?”等村长满脸不解地走了之后,钟秋才小声问无情。   无情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只对她说了句很欠抽的话:“你猜。”   猜你妹!钟秋双手支着下巴,缓缓地把头转到一边,决定不理他。看到铁手他们四处碰壁,灰头土脸的样子,再一次为自己没傻帽儿地跟过去而暗暗得意。   在她坐得有些无聊的时候,铁手他们陆陆续续地回来,所有人都一致苦着脸道:“什么都问不到。”   “早就猜到了。”无情缓缓地摇着手里的扇子,对他们的遭遇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钟秋斜眼瞅他,早知道你还让他们去问,这不是耍人么?熊孩子,找抽呢!   感受到她不满的目光,无情朝她那边看了眼,又说:“我已经找了村长来了。”   “村长会告诉我们吗?他和那些村民一样不欢迎我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铁手对他的做法也不抱太大的希望。   无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让大家跟他去村子里的一块空地等着。   很快,村长将村民们都带了过来,虽然村民还是坚持要赶他们走,不过,无情还是从村长手里拿到了他要的名单。   “我们和你感谢各位大人对我们的关心,不过,找人的事还是让我们自己来办。你们走吧。”   不过短短一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村民和神捕司的关系也闹得很僵。村长毕竟比普通村民想得远些,为了不得罪他们,做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最终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   “我现在宣布,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有杀害应奉局冯大人的嫌疑。”仔细看过手里的名单,无情抬眼看着所有人,沉声说道:“这些人一定是串谋杀害或者掳劫应奉局的督运使,然后假扮失踪,掩人耳目。”   此言一出当即哗然一片。   村民破口大骂不说,就连铁手和桑芷妍也是一惊,没凭没据的,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碍于身份和对自家少主的尊敬和信任,金剑和银剑没有说话,但是在心里,他们还是举得少主此举不妥。   无情力排众议,继续我行我素:“而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同谋。我提醒你们,谁有份串谋,就是窝藏罪犯,一样有罪。”   如果按照无情的说法,那么很多事情就解释地通了。只不过,现在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说到底,也只是猜测罢了。说出来吓唬吓唬村民还行,真要这么定案,莫说是世叔,就是无情他自己也不肯吧。   在无情说完这些话之后,村民的情绪异常激动,铁手和桑芷妍也对他颇有微词。这时,就见一只手搭在无情的肩膀上,稍稍用力摁了摁他的肩头。   加油,我挺你。   知道是钟秋在鼓励自己,无情虽然没有回头,可是,他的目光却更为坚定。   “什么神捕,分明就是神棍。”   去而复返的蓝若飞突然出现在人群后说了这么句话,也适时地让村民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无情警告她不要捣乱,可是,蓝若飞却说自己有重大发现,让所有人跟她走一趟。   村外的小溪边上,无情几个人看到溪水里的情形,都呆愣住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群山的环绕中,这条溪流并不宽,水也不深,溪涧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块。若是在平时,这里该是个纳凉戏水的好出去。可如今,这里却或躺或倒着十几具尸体。看他们身上的服饰装扮,应该是天石村的人。   经桑芷妍验证,这些人全是被淹死的,而司马大人也证实,这些男丁,全是之前去采石场采石的村民。   死了,为什么死了?   对于所谓的女娲杀人事件,无情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万万没想到,这些村民竟然已经死了。那么,他之前的判断,是不是全都错了?   就在这时,情绪已然失控的村民捡起溪涧里的石头,朝他们扔了过来。   卧槽,那么大的石块儿,打在身上很痛的啊!要不是怕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钟秋真的很想把这些石头统统给他们扔回去。   挨打的几个人边挡边退,突然,钟秋发现无情竟愣在那里,不躲也不闪。熊孩子,吓傻了么?真是让人不省心!   想着,她躲避着石块跑到无情身边,拉着他的轮椅就往后退。人一着急就容易出纰漏,钟秋刚把他往后拉了一点,轮子就被石头给卡住了,不管她和无情怎么捣腾,轮椅就是纹丝不动。   “阿秋,你别管我,走开。”   脱离大部队的两个人俨然成了村民泄愤的活靶子,无情怕她伤着,有些焦急地想把她推开。   “神经啊你!”钟秋的火气也窜了上来,一边被打得呲牙咧嘴,一边伸手帮无情挡着,瞪着他道:“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被他们打不管呢?哎哟!”   被打得痛了,钟秋转过头对着村民就吼:“都特么住手!再打我可要还手啦……”   话没说完,她突然就噤了声,无情慌忙抬头去看,一滴红艳艳的血珠恰好落在他白净的脸上。   石头打中了钟秋的额头,鲜红的血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而她则埋着头闭着眼,两只手紧紧揪着无情的衣服。刚才那一下把她打得有些发懵,这会儿脑子里嗡嗡直响。   “阿秋,你怎么样?你说话啊!”无情一把将她揽了过去,钟秋的脚有些发软,顺势就坐到了他身上。   被无情又摇又晃的,钟秋慢慢缓过神来,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可她就是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见有人受了伤,村民也都停了下来,愤怒的神情下,隐隐有着一丝担忧。铁手和金银剑立刻围了过来,把他们俩挡在身后。桑芷妍快速跑过来查看她的伤势,对无情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伤在闺女身痛在公子心呐~ ☆、第34章   一行人急急忙忙回到破庙,桑芷妍正准备给钟秋上药,就被无情给拦了下来:“先清理伤口。”   “我知道。”桑芷妍对着他晃了晃手里的水袋,表示自己正是要帮她清理伤口来着。   谁知,无情看到水袋竟眉头一皱,摇头道:“她的伤口不能沾水。”   “那你要我怎么做?”她做事,他却在旁边指手画脚,桑芷妍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不理会她的不悦,无情回头看向司马大人:“麻烦司马兄去村子里讨些酒来。”   经过刚才的事,这几个人里面,就只有司马江还能进村子,当即他点点头,转身出了破庙。   额头上火辣辣地疼,也不知道伤口有多大,伤成了什么样子。钟秋呲着牙伸手想要去摸,被无情一把抓住手腕:“别碰。”   “好痛。”看了他一眼,钟秋说得有点委屈,又有点担心:“会不会留疤啊?”   “不会的。”无情说得很肯定:“回京后,我会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伤,一定不会留下疤的。”   身为无情主治大夫的桑芷妍在旁边黑了脸,你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好歹我也是你的大夫,无视我能不能别这么彻底?   而另一方面,见无情对钟秋这么紧张,桑芷妍不禁微眯起眼睛打量钟秋,这个女人终究是个祸患,要完成主上交代的任务,势必是要除去她的。至于何时动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一个不懂武功的小丫头而已,她还不把她放在眼里。   没等多久,司马大人就拿着一小壶酒回来了。   无情向他道了谢,又从桑芷妍那里要来一块干净的棉布,把酒倒在布上,破庙里顿时弥漫起一股醇香的酒味。   钟秋朝着酒香飘来的方向耸了耸鼻子:“是高粱酒吧?”   “是。”   司马大人应了声,就见钟秋得意地挑了下眉:我很厉害吧,一下就闻出来了。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管别的事,无情被她气得直瞪眼,沉声说道:“忍一忍。”   说完,他就用浸了酒水的棉布小心擦拭钟秋的伤口,耳边立刻传来一声惨叫,吓得他手一抖,差些扔掉手里的东西。   连滚带爬地蹿出去老远,脸上的泪水是刚才痛得飙出来的,想用手去摸摸额头上的伤,可它这会儿又刺又痛,那酸爽,让钟秋无从下手,只能哼哼唧唧地边哭边跳脚。   在场的人都被她刚才的动静吓得不轻,桑芷妍看了眼脸色忽青忽白的无情,连忙跑过去帮钟秋查看伤势。伤口有些红肿,原本已经止住的血这会儿又流了出来。   钟秋看着无情,抹了把眼泪朝他猛摆手:“不来了不来了,痛死我了,就这样吧。”然后又抓住桑芷妍的手央求道:“桑姑娘,麻烦你帮我上点药,能止血止痛就好。”   “可是你的伤口已经肿了,看来是有些发炎,不消毒可不行。”桑芷妍看着她的眼神又是同情又是无奈,最后柔声劝道:“好了,你就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过不去啊,那刚那么一下,就差点痛得她背过气去,还要来,真是要了亲命了!   钟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躲着她想要拉自己的手往边上躲:“不来了,太痛了,我不来了。”   见她这么犟,无情一下子就恼了,厉声道:“金剑、银剑,去把她拉过来!”   金银二剑领命而去,也不管钟秋怎么挣扎,愣是把她给硬拽了过来。将她摁到地上坐着,两人各站一边押着她。虽然阿秋姐叫得很惨,他们也知道用酒给伤口消毒很痛,可是,少主也是为了她好。要是伤口发炎引起高烧,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摁住了,别让她动。”   无情看上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比刚才轻柔了许多。即便是这样,还是痛得钟秋哇哇大叫,眼泪更是抑制不住地往下掉。   折腾了半天,总算是帮她上好了药,无情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汗湿了。   金银剑也放开了钟秋,这会儿她正低着头不停地抽气,偷偷地看了看四周的人,又想着刚才自己大哭大闹的样子都被他们看去了,觉得没了脸面,听到无情说了声“好了”,便不管不顾地趴在他腿上,用胳膊把脸遮住,又气又羞地嘤嘤叫着耍起混来。   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住,不过,很快无情就明白过来,示意其他人先回避一下,等她缓过这口气再说。   见他们这样,金剑和银剑捂着嘴偷笑不已,铁手也是会心一笑,拍拍两个小子的肩膀,领着他们去了外面。桑芷妍也看了他们一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转身跟着他们出去了。   “好了,他们都出去了,别闹了好不好?”   手掌缓缓抚过她柔顺的青丝,无情轻声哄着,却听她赌气似地“嗯”了声,还别扭地摇了两下肩膀,继续趴在他腿上就是不起来。   无情不由地轻笑出声,接着幽幽地叹口气:“你啊,真像个小孩子,性子倔、脾气大,还这么不好哄,我该拿你怎么办?”   “别说啦!”钟秋突然抬起头冲他吼了句,鼓着脸瞪他:“让我趴会儿不行啊?”   忍着笑,无情抿着薄唇点点头:“行。”   “那就别说了,安静!”说完,钟秋又趴了回去。   这下无情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一只手很愤慨地抬了起来,纤细的食指正指着他的鼻子,警告的味道很浓啊。握拳放在唇边挡着就要破口而出的笑,有她在身边,再多的烦恼也都烟消云散了。   听到笑声停歇,钟秋这才把手放下来,可没过一会儿,她又把手伸了出来,在轮椅扶手上摸索了一阵,似乎没找到她要的东西。抬头,把他的手抓了过来,趴下,把他的手搁在自己的脑袋上,等了会见无情没动,又拉了拉他的衣袖。   无情的脸红了,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抬起有些发抖的手,然后轻轻地、缓缓地从她的发丝上滑过,眼底一片柔情。   被人顺了毛的某只,这会儿舒服地叹了口气。遭了那么大的罪,让他安慰安慰自己也是应该的,哼!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无情以为她就这么睡着了的时候,她眨巴着还带有水雾的眼睛,扬起红扑扑的脸望着他:“我饿了。”   无情看着她无声地笑了。   天晚了,眼看着今天又要结束。可是,打从中午出去之后,就不见铁手回来,不但错了两顿饭,到了这个时辰还没见着他,钟秋开始有些担心了。   “你说他去哪儿了?”钟秋在门口晃了圈,回来对无情道:“铁手不是那种没交代的人,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无情抬眼看了她一眼,又扫了眼门外,沉着道:“铁手的武功不弱,就算遇到意外,自保也是没问题的。”   说的也是,就他那双铁拳,普通人哪个受得住?没事没事,他一定没事的。   在旁边忙着为他们准备药的桑芷妍突然开了口:“中午的时候我看到铁手,他跟我说要去石林里看看,好像是去找线索。这会儿也该快要回来了。”   “哦哦。”原来是去找线索了,难怪一下午都没看到他人。听桑芷妍这么说,钟秋就更加放心了。   就在桑芷妍帮她换了药之后,金剑、银剑和冯大人,带着傻福回来了。   “你们把他带回来做什么?”不是很待见傻福,无情的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们和司马大人在石林巡视的时候发现他。”   “他说铁手和蓝姑娘都在里面,可是,我们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   刚刚才放下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儿,钟秋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自己也跟着急了:“你是说他们失踪了?那再多派些人去找啊。”    “那个石林真的很恐怖!总之我们一进去就出不来,跟会吃人似的。”傻福带着哭音跑过来恳求道:“无情大爷、钟姑娘,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大小姐,救救我家大小姐……”   钟秋满脸担忧地看着无情,要是铁手出了事,他们回去怎么跟世叔交代?怎么跟铁爹和游冬交代?   桑芷妍提议立刻去救人,却被无情给打断了:“不需要。金剑、银剑都找过了,就连司马大人这么熟悉路都找不到,我们去了也没用。”   无力地靠在墙上,其他人在说什么钟秋已经没心情去管了,她知道无情说得对,他们找了大半天都没有发现,现在再去找也是徒劳。而且天色越来越暗,石林里岔路又多,他们进去之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失踪,那就更麻烦了。   怎么办?想起临走前一天,游冬笑盈盈地让她放心把店交给她,又嘱托她帮忙照顾铁手,她当时还拍胸脯保证了的,可现在,铁手竟然失了踪……她、她怎么对得起游冬的信任?   夜已深,钟秋坐在破庙外的残垣上发呆,四周静悄悄的,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显得根外清晰。   “你打算怎么办?”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这个时候,唯一能让她安心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无情在她身边停下:“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回过头,钟秋的眼里有水光闪过:“好。”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默默地并肩坐在一起,没有再交谈。   在他们身后,一个人影悄悄退回到破庙里。   钟秋忍不住想要回头,被无情握住她的手捏了下:“别动。”   “他走了。”学着他压低了声音,钟秋小声问道:“他们走了?”   “嗯。”知道她在说谁,无情低声应道:“不出意外,明天一早他们就会到村子里。”   点了点头,钟秋问出了她最担心的事:“铁手和蓝姑娘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不会。”无情想起了世叔常说的那句话:“我们要对他们有信心。”   “嗯。”钟秋瘪了下嘴,终究没哭出来。翻转被他握着的手,跟他十指相握,似乎这样,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闺女撒娇了~~然后又拉小手了~~   这是很大的进步,哦耶! ☆、第35章   在担忧和焦急中又度过了一夜,天一亮,无情就和钟秋、金银剑以及桑芷妍,在司马大人的带领下再一次进了天石村。   起初,村民们对他们还有所防备,在听到无情说出“人怎么能和神斗”的话之后,他们的表情才开始有所松动,甚至有人小声地议论:“他终于明白了。”   听闻他们马上就会离开天石村回京复命,村民们终于放了心,一个个的脸上竟浮现出淡淡的胜利的笑。   司马大人也要回应奉局办事,和无情一行人一起离开了天石村。到了村外,傻福终于追了上来,拦下无情他们,还心心念念着要去石林救蓝若飞和铁手。   “他们和那些在石林失踪的壮丁一样,找不到了。”无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对傻福依旧是那种冷淡疏离的态度:“你这么忠心,自己慢慢找吧。”   无情的话深深地刺激了一根筋的傻福:“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喂,”钟秋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吓得他打了个激灵。“再胡说八道抽你啊。”   想起上回那一巴掌,傻福下意识地捂着脸往后退了退。钟秋看他这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哼了声就去追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的无情和司马大人。   傻福站在那里,看看无情他们,又回头朝村子那边瞅了瞅,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桑芷妍说完,朝他抿着嘴笑了下,也不等他,独自先走了。   傻福懊恼地叹口气,虽然他很担心他家大小姐的安危,可是,这件事连无情他们都没有办法应付,他一个人又会有什么办法呢?算了,还是先跟他们走吧。大不了回去找帮主搬救兵,再来找他家小姐就是。   前面是个岔道,一边通往应奉局所在的村镇,一边通往官道,是进京的必经之路。到此,无情便开口向司马大人辞行。   此次前来查案不仅一无所获,现在连铁手也失了踪,无情一副无心逗留的样子,只想着能早日赶回京城向朝廷请罪。见他意已决,司马大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和众人就此拜别。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等司马大人走远后,桑芷妍走到无情面前柔声问道。   无情抬眼看她,微蹙起眉头:“刚才你没听到吗?当然是回京。”   “你以为我是那个司马大人吗?”桑芷妍忍不住嗤笑出声,唇角微扬,歪着头看无情的样子竟有种说不出的风情:“无情,你这么好胜,又岂会轻易认输?你既不去寻找铁手,又不去和追命他们会合,肯定是有你自己的想法。”   钟秋看着桑芷妍不禁挑眉:桑菇凉,你还真了解你的病人啊,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他的红颜知己呢。这么想着,心中不禁泛起些许不爽,钟秋翻个白眼,扭过头去装作无所谓地往旁边走了几步。   “你脑筋也不差。”对于她巧笑倩兮的模样,无情根本没有心情去在意。因为,在钟秋往旁边走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就已经跟着她走了。这丫头怎么了,谁招她了?   桑芷妍继续对着无情娇笑:“这算不算你在夸我?”顿了下,她又继续刚才的问题:“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钟秋走到一边背对着他们东张西望地看风景,那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无情也不想再跟桑芷妍说下去,瞥了她一眼,冷笑着嘲讽道:“既然你这么聪明,自己猜啊。”   说完,他转过轮椅,喊了声:“阿秋,我们走。”   平安客栈。   钟秋看着门楣上的牌匾,略为满意地点点头,古代也不是只有悦来客栈的。   这间平安客栈虽比不上京城里的大客栈,不过,在当地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级客栈了。前面是客人用餐的宽敞大厅,楼上还有雅间,后面两层楼都是客房,天字号、地字号也是应有尽有。最让老板得意的,是客栈后面还有个别致的小院,是专门为带有女眷的达官贵人们准备的。   见无情豪爽地包下了后面的院子,钟秋惊讶地张大了嘴:“我们就这几个人,你把整个后院包下来做什么?哪里住得完?”   “也就七间房,一人住一间,还不够住呢。”   “怎么可能……”如果加上铁手、追命和冷血,还有蓝若飞的话,确实是不够住的。不过,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钟秋揪着他的衣袖,硬是要他转过来看着自己:“你哪儿来那么多银子?不带这样败家的!赶紧退了,咱们住普通间就好。”   无情拍拍她的手背,要她安心:“过两天世叔和舒大人就来了,这里是去天石村的必经之路,他们干了那么久的路,总是要歇息一下的吧?”   “是吗?”原来是世叔和舒大人要来啊,钟秋了然地点点头:“那你不早说?”   “而且,你……和桑姑娘两个女子,外面人多手杂的,终归不方便。”   钟秋翘起嘴角:“算你心细,考虑得周到。”   “不闹了?”无情看着她浅浅地笑了。   “我哪有闹?”钟秋不服气:“我只是不想你太浪费。”   “是心疼银子吧。”不客气的揭了她的底,见她气得冲他直瞪眼,无情不由地笑开了。   中午用过饭后,无情和银剑就匆匆地离开了。他交代钟秋和桑芷妍好好待在客栈里,哪里都不要去。知道他们是去天石村办事,为了让他们放心,钟秋自然是乖乖答应。   想要趁此机会好好睡个午觉,桑芷妍就敲开了她的房门,她头上的伤又到了换药时间。   “桑姑娘,我的伤已经没什么事了,你不用再给我换药了。”   “那可不行。”桑芷妍看上去很随和,可是,骨子里还是蛮倔的。“虽然只是皮外伤,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消肿,要是再不好好处理,怕是要留下疤的。”   一听她说会留疤,钟秋不禁有些慌了,跑过去拿起程亮的铜镜仔细照了照,好像伤口是没怎么愈合,上了药之后也还有些胀痛。每次洗脸她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碰。   啧啧,本来就长得一般般,要是脑门儿上再留个疤……钟秋郁闷地闭上眼,顿时看到了自己的前途,那个黑啊。   桑芷妍帮她上了药,貌似不经意地说了句:“无情很关心你。”   钟秋一下就睁开了眼,抬眼朝上看了看,没有看到她的表情,便淡淡地应道:“还好吧。毕竟我们认识也有段日子了,作为朋友,大家相互关心,也无可厚非啊。”   “只是朋友?”桑芷妍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带着一丝戏谑和一种说不出来味道,让她听得有些不舒服。“不过我却看得出来,他对你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难道你一点都没察觉到?”   “是吗?我不觉得。”说起来,这个话题已经属于个人隐私的范畴了吧。钟秋不想再跟她说下去,敷衍地应付了一句,就不再开口。   可是,桑芷妍却并未打算就此停住,她继续说道:“其实,无情除了嘴巴不饶人之外,其他方面还是很不错的。”   “哦?桑姑娘好像对他蛮了解的。”钟秋再次闭上了眼睛,由着她折腾。   “有一点吧,不过,肯定没有钟姑娘对他的了解多。”说着,桑芷妍轻轻笑了起来:“我对他的了解,更多的是他的病。要是钟姑娘愿意的话,不妨跟我说说他平时有什么喜好,以后我跟他相处也能投其所好。”   “呵呵。”尼玛,除了呵呵,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语更能体现她此时的心情了。“其实我对他也不怎么了解,桑姑娘要想知道的更详细,还是问他本人好了。”   药已经换好了,桑芷妍开始收拾东西,这会儿正侧着身子站在钟秋旁边。   “钟姑娘喜欢无情?”   “我跟他是朋友,自然是喜欢的。我总不能找个自己看着都厌恶地要命的人做朋友吧?”   “钟姑娘不愿承认也无妨。”桑芷妍拿起收好的东西准备离开:“你休息吧,我回房了。”   看着她走到门口,钟秋突然用刚才那个问题来问她:“那桑姑娘呢?你喜欢无情吗?”   脚步顿了顿,桑芷妍慢慢转过身来,冲她明媚一笑,说的话却很是认真:“喜欢。不过,却不是钟姑娘那种朋友式的喜欢。”   桑芷妍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可是,钟秋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发呆。   这特么算什么?挑衅还是宣战?劳资还没跟他怎么怎么着呢,就有人找上门来发表对他的爱情宣言,要是跟他有什么,还指不定要闹出些个什么幺蛾子!   说到底,这特么关劳资神马事!劳资才不要谈恋爱!更不要和古人谈恋爱!男人骨子里都是花心的,她才不想以后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   擦!神烦!劳资睡觉去了!   内心的小人儿咆哮了好一阵,钟秋顿觉心累,“砰”地关上房门,栽倒到床上抱着棉被会周公去了。   这一觉她睡得不怎么踏实,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她见到了外婆和爸妈,也不知道谁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在开心地笑。   后来又梦见了无情,他朝自己伸出了手,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话,好像是要她过去。就在她要握住他的手的时候,桑芷妍出现了,脸上还挂着她惯有的笑,然后无情握住了她的手,连看都不看钟秋一眼,两个人卿卿我我地转身,越走越远……   一骨碌从床上翻了起来,钟秋在房里看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虽然知道那是梦,可是,她心里总感觉堵着一口怨气,不释放出来会憋到内伤的。   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正好看到金剑和银剑领着两个人从无情房里出来。钟秋仔细一看,居然是司马大人和天石村的一个女子,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翠翠来着。   接着,无情出现在了门口,见到钟秋不禁笑道:“你倒是挺能睡的,连晚饭都错过了。”   看着他,又想起了刚才的梦和之前桑芷妍说的话,钟秋立刻朝他一瞪眼,气道:“无情,你最讨厌了!哼!”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表示很受伤:躺枪神马的最烦人!!!作者看镖!!!   于是,某紫殁,本文就此坑……   感谢韵峙明澜的地雷,炸得某紫神清气爽么么哒~ ☆、第36章   原以为会在客栈里一直等到世叔和舒大人到来,谁知,第二天一早,钟秋就被通知要再次进村,而这一次,很有可能找出天石村众多诡异事件的主谋。今天他们跟踪的目标人物是翠翠。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无情跟他们说了什么,司马大人和翠翠离开的时候,脸色都很不好,似乎有大事要发生的样子。不过,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朝无情发脾气,事后不好意思去道歉,所以,她也就没弄清楚这件事。算了,迟早都会知道的,不着急。   缀在所有人后面,钟秋不时偷眼看看对无情嘘寒问暖的桑芷妍,悄悄在后面瘪嘴,有些恶毒地想着:秀恩爱死得快,看你怎么死。   翠翠在石林里东拐西拐,时不时回头谨慎地到处看看。他们小心翼翼地隔了短距离跟在她身后,既不会跟丢,又不会让她发现。   “女娲娘娘,你要的毒药我已经带来了。”   躲在石头后面,钟秋清楚看到,站在翠翠面前的那个人,就是穿了身白色蚊帐的女娲娘娘。卧槽!大白天的还装神弄鬼,还真把自己当女娲了!   “官兵就要到了,”女娲娘娘对着翠翠发号司令:“我们要把抓来的人尽快杀掉。”   看来,铁手和蓝若飞真的被他们抓了,现在,他们是想要杀人灭口。钟秋下意识地就要往外冲,却被无情一把给抓住,摇头示意她沉住气,稍安勿躁。   等她再回头去看翠翠和“女娲”的时候,就听道“女娲”说:“时间不多了,跟我来。”   “原来,女娲也要用毒杀人。”无情冷喝一声,领着众人走了出来。   “女娲”和翠翠看到他们出现,两个人都很吃惊。他们行事那么小心,想不到还是被这些人给发现了。   “什么女娲降罪,全部都是假的。你就是主谋。”冷冷地看着白纱蒙面,假扮女娲的女人,无情朗声道:“我今天就要将你缉拿归案。”   凶手自然不肯轻易认罪,一个呼哨,就见数十个青年壮丁手持弓箭,从四周的岩壁上跳了下来。一时间,无情几人被团团围住,只要“女娲”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被人射成刺猬。   “壮丁不是都死光了吗?”突然出现这么多壮丁,桑芷妍似乎被吓到了。   “怎么可能死?全是他们装的。”钟秋挨着无情站好,警惕着周围人的举动:“为的是让人相信女娲杀人的传说,就不会再有人来采石了。”   “而且,那天村民在溪边哭得呼天抢地,事后却没有人一个人戴孝。”无情也是高度戒备,“连他们安葬亲人的墓穴都是空的。”   “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女娲冷哼一声,朝壮丁们打了个手势:“今天你们别想活着走出这片石林!”   弓箭夹着风声朝他们飞了过来,无情让金银剑保护桑芷妍,而他则拉着钟秋一璇,等钟秋站稳之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被无情和金银剑围在了中间。这时,无情的反击也开始了。他发暗器的手法又快又准,不过几个呼吸,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壮丁们,已经弃了手里的武器,倒在地上哀嚎一片。   “嘭”的一声,有人扔了枚烟雾弹,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散发出来的气味居然有股臭鸡蛋的味道,呛得钟秋赶紧捂住口鼻,不敢呼吸。而“女娲”、翠翠和壮丁们,也趁此机会溜之大吉,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金剑、银剑四处巡视了一番,便要将佩剑放回剑鞘。钟秋上前拉住:“干什么?都把剑拿在手里。现在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万事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即便有人偷袭,有剑在手抵抗起来也要快些。   他们又在石林里查看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准备离开。也不知道追命和冷血有没有找到铁手他们,要是被“女娲”抢先一步,那可就麻烦了。   没走几步,无情突然停了下来,紧盯着旁边的岩石看。“我明白了。”   话音刚落,他便发出好几枚飞蝗石,接着就听到一阵此起彼伏的闷哼,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刚刚消失不见的壮丁,此时已经有好几个倒在了地上,哼哼唧唧地痛得打滚。不得不说,该出手的时候,无情还是蛮狠的。   大家仔细一看,原来,这些壮丁每个人都有一件和岩石颜色很相近的披风。只要他们披上这件披风,再贴在岩石上当壁虎,一般是很难让人发现的。   这个时候,神捕司的另一队人马在一名大婶的带领下,也赶到他们这边来。虽然随行人员颇为复杂,但总算是胜利会了师,好开心!   “你们没事吧?”钟秋边说边跑了过去,拉住铁手的袖子摇了起来:“看到你没事就好了,之前真是吓死我了。”   又听到她叽叽喳喳叨个不停,铁手、追命满脸都是笑,就连冷血的表情都显得柔和起来。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钟秋有些不对,齐声问道:“你受伤啦?”   钟秋被他们问得一震,说得太整齐了,你们事先有排练过么?另一边,无情却是看着他们微微蹙眉,这几个家伙,关心人就关心人好了,考那么近做什么?都给我死开些!   “喂,你怎么搞的?”追命朝着无情就嚷了起来:“怎么让阿秋受伤了呢?”   “没事的,我没事……”钟秋忙把他拉住,拼命解释:“皮外伤而已,很快就好了。不关无情的事,你别这样啊。”   追命指着她苦口婆心地说道:“你是女孩子嘛,留下疤就不好了。你以为你是冷血啊?”   “哎呀,都说了没事了,你又说冷血做什么?”钟秋瞪了他一眼:“表闹!”   桑芷妍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几个人还真是有意思。那个钟秋有什么好的?居然让神捕司的四位捕头都对她照顾有加。再看看无情明显不太好的脸色,是吃醋了吗?看来,她似乎已经找到无情的软肋,只要稍加手段,还怕他不上钩么?哼!大家走着瞧好了。   村长领着众多村民,连同“女娲娘娘”一起过来。他们从翠翠那里听到了官兵要来屠村的消息,央求村长来跟神捕司的各位大人解释的。   “各位大人,我们无心跟官府做对。可是,官逼民反,我们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   此次前来,村长的态度好了很多,客客气气的,无非是想让神捕司的人放他们一马。   见他们不说话,村民又激动起来,纷纷指责几位被救的督运使贪得无厌,都以采石为名,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就在所有人没察觉的时候,之前被暗器所伤的一个壮丁突然拿出匕首,朝离他最近的冷血冲了过去。而站在冷血旁边的大嫂和钟秋最先反应过来,大嫂义无反顾地挡在冷血身前,而钟秋则是冲上去夺刀。还好之前有学过擒拿,虽然不是很到家,但是对付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够用了。   因为被钟秋拦住,壮丁没有得手,这时,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冷血上前就是一脚,将壮丁踢翻在地,顺手把钟秋拉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啦!”钟秋说着竟有些小得意:“姐姐以前有练过的,对付一两个流氓混混完全没问题。”   “你还说!”随后上前的无情怒道:“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是被他刺中了怎么办?”   “不是没刺中吗?”虽然被他的气势给震住,钟秋还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见他瞪眼,才怏怏地闭了嘴。   瞪得她不敢说话,无情才转身对村长道:“这次犯案,是整个天石村的人。而且,你们禁锢和杀害朝廷命官,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后果。”   “没错。”铁手也在旁边说道:“就算是逼于无奈,你们始终做了违法的事。”   “女娲”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坦言一切事情都是她主谋,因为贪官强征壮丁采石,害了她的夫儿双双殒命,她这才想到绑架督运使,捏造女娲杀人的谣言。原本是想让官兵知难而退,却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事到如今,她愿意一力承担所有后果,只求神捕司的几位大人能放过其他村民。   说完这番话,“女娲”便转身撞石而死。看到那鲜血淋漓的画面,钟秋忍不住闭上眼别过脸去。   “这件事不如就此了结。”祸首已然自裁,铁手压低声音跟无情商量着。   无情也只是想要查明真相,并不是真的想治天石村所有人的罪。看到已经断气的“女娲”和哭得悲切的村民,他也就默许了铁手的提议。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被救出来的三位督运使此时跳了出来,咬着这件事不依不饶。   刚刚还一副熊包样,现在就开始耀武扬威了,这些当官的,都特么神马玩意儿!   一时间,神捕司的人和督运使杠上了。铁手更是指出,要不是他们一个个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三个督运使被他们说得无话反驳,都怏怏地闭上了嘴。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在应奉局留守的司马大人连滚带爬地跑来报信,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朝廷的兵马就要到了。传闻蔡相爷随行,要夷平天石村。”   这个消息无疑是颗即将爆炸的炸弹,顿时让所有村民慌了手脚。   “蔡京。”无情更是冷气飙升,想不到他竟然会来插一脚。   不过想想也对,应奉局是蔡京一手建立起来的,这些个督运使哪一个跟他脱得了关系?如今出了事,要么力保众位大人,要么杀人灭口撇清关系。不过,以蔡京的做派,和现在的情形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纵然这些贪官死不足惜,可是,连累村民给他们陪葬就划不来了。时间紧迫,得赶紧想个万全的法子才行。   “诸位大人,”村长也知道其中利害,上前抱拳道:“皇上派各位督运使大人来采石,无非是想得到珍奇异石。如今事关重大,我愿奉上天石,只求能保住全村人的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此案就要结束,后面开始种田…… ☆、第37章   村长所说的天石,是块纯净物杂质的天然白水晶。这块水晶石一直是天石村的镇村之宝,据说是当年女娲补天留下的天石,所以,这个村才会取名为天石村。   尼玛,又是女娲!这是要女娲一生黑的节奏啊。   如今能让皇帝龙心大悦的宝贝已经有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演出戏,让蔡京能放过天石村的村民,不再刁难。这件事嘛,还需要三位督运使大人配合才是。至于要怎么配合,又怎样让他们同意配合,就不是钟秋该考虑的事情了。瞧瞧几位神捕大人或正义或狠辣或狡猾或腹黑的眼神,钟秋对他们真的很有信心。   狗血的设定必然会上演狗血的剧情。   当着蔡京、舒大人和世叔的面,无情信誓旦旦地说女娲显灵,把全村的人都变没有了,而且,如此荒谬的言论,还有几位督运使力证此事真实可信,让一心想要找神捕司麻烦的蔡京无话可说。   随后又天降巨石,被铁手一拳打地碎裂开来,巨石中间,竟有一块晶莹剔透的天石。看到这里,诸葛正我已然明白几个弟子的用意,只说要快点进京将奇石献给皇上,而天石村的事也不想再追究,毕竟天意不可违嘛。   果然是什么样的师傅交出什么样的徒弟,说你们不是一家的都没人相信。   再次回到了平安客栈,世叔和无情、铁手、追命在厅里讲话,钟秋没去凑热闹,一个人坐在外面的回廊里看风景。   看到他们出来,钟秋立刻跳了起来,笑嘻嘻地喊了声:“世叔。”   “阿秋,头上的伤不要紧吧?要不要让桑姑娘再帮你看看?”诸葛正我还是很关心她的。那么俊俏的一个小姑娘,额头上留个疤始终是件憾事。   听道“桑姑娘”三个字,钟秋下意识地就拒绝了,“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病,还是不要劳烦桑姑娘的好。”   说着,她朝世叔身后看了看,小心道:“那个,我有几句话想跟无情单独说。”也就是讲:你们几个在这里很碍事,赶紧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别打扰我们说话。   诸葛正我一副“我明白”的样子,说道:“铁手、追命,你们去天石村把冷血找回来,就说我们要回京了。还有,他姑妈那边有什么事,你们尽力帮帮忙,也好让冷血放心。”   “是,世叔。”   铁手和追命领命而去,诸葛正我也嚷着要去喝杯好茶,转眼间,就只剩下钟秋和无情还留在那里。   道歉的话已经酝酿了很久,可是,现在单独面对他,她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无情见她踌躇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都没有,忍不住先开口了:“不是有话跟我说吗?要是没事,我先回房了。”   “哎呀,别走。”怕他真的走,钟秋立刻上去拉住他的轮椅扶手:“你听我说嘛。”   “有什么话就说吧,”无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盯着她道:“我听着呢。”   “其实……就是那个……”又磨叽了半天,钟秋才说出了此次谈话的重点:“对不起。”   显然无情不打算就此放过她,莫名其妙被她吼了一顿,还说他最讨厌什么的,今天一定要她把话说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她这么讨厌?   “你怎么对不起我了,嗯?”   “就是之前跟你乱发脾气,是我不对,我错了。”自知理亏,钟秋的认罪,不,认错态度还是很好的。松开了轮椅改抓无情的袖子,边摇边装可怜:“我那天就是起床气大了点儿,恰好被你给撞上了,然后就……哎呀,你别不理我嘛。”   暗自享受着她的讨好和撒娇,无情表面上仍是冷冰冰的样子:“你不是说我最讨厌的吗?”   “哪有,肯定是你听错了。”睁着眼说瞎话是她最擅长的本事:“你最好了,我怎么可能讨厌你。”   无情挑了挑眉,钟秋立刻又道:“我都认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呗。”   鉴于她的态度和诚意,无情决定原谅她这一次,不过,下不为例。   钟秋表示:握手言和什么的感觉真是太好了。而她对无情的感觉,是朋友间的友谊,还是自己真的有了想要扑倒他的意思,没谈过恋爱的钟秋不想去深刻研究。她已经想好了,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当然,要是天时地利人和的话,该扑倒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含糊!至于桑芷妍,哪儿凉快待哪儿去,姐可没心情搭理你。   小心思已经悄然改变的钟秋,偷眼瞧着无情开始自顾自地傻乐起来。   眼瞅着离京城越来越近,可她额头上的伤不仅不见好转,还在一次洗头过程中,被她失手抓破了好不容易结的痂,当即被血糊了一脸不说,还把帮忙为她浇水洗头的小刀给吓得不轻。   小刀的尖叫引来了其他人,看到她的样子也是跟见了鬼似的。原本想要无所谓地大笑几声安抚众人,却被他们误以为自己受了严重刺激濒临崩溃,怕她想不开做出傻事,七手八脚摁住她急招桑芷妍前来医治……   每次回想起当天的情形,都是泪啊都是泪。   对着铜镜照了半天,钟秋重重地叹了口气,找来一把剪刀,开始了门面修整工作。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新发型,钟秋不禁得意地“嘿嘿”直笑。   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去找人显摆,恰好他们几个都在。钟秋用手弹了下额头前面的刘海:“怎么样,我的新发型不错吧?”   大家朝钟秋看过去,原本光洁的额头前多了一撮斜斜的刘海,恰好遮住了她额头上的疤,还让她平添了几分俏皮。   跑到冷血身边,和他并排着站好,钟秋淘气地问其他几个人:“看看,我们俩像不像?”   冷血乜斜了她一眼,比干脆面还要干脆地转身走到另一头的柱子边上站定,他才不要跟她一起疯。被人晾在旁边的钟秋不满地瘪了下嘴:“一点都不可爱。”   “再过两日就到京城了,见着雪姨,定是要被问的。”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可雪姨又岂是那么好糊弄的?无情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这种此地无银的做法,在雪姨面前无疑是白搭。   钟秋也知道是瞒不过去的,不过把它遮住了,眼不见心不烦,过些日子大家都渐渐淡忘了此事,也就没人成天把她当瓷娃娃,事事都要小心谨慎,憋得她难受。   “我知道这镇上有个大夫,医术还过得去。不如我们去找他瞧瞧你的伤。”无情突然提议,言语间,似乎和那名大夫颇为熟识,却又似有些不待见对方的样子。   “不用看大夫了吧?”钟秋连连摆手:“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伤,过些日子自己就好了。再说,之前桑姑娘不也都瞧过了么,她也说不碍的。”   又不听话了,无情看着她淡淡道:“桑姑娘本就学艺未精,而且,她每日给你换药也不见好转,稳妥起见,还是另外找个大夫瞧瞧的好。”   虽然她不喜欢那朵伪白莲花桑芷妍,可是,人家现在毕竟是你的大夫,你这样红果果地贬低她的医术真的好?就不怕她哪天在你喝的药里加点料,报你今日的毒舌之仇?   其他人没有对桑芷妍的医术做任何评价,却都劝钟秋同无情走一趟。那天,她披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满脸是血好像个女鬼似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个样子,着实把大家伙儿给吓到了。大家心里也很奇怪,这都好些天了,她的伤咋就不见好呢?   在众人的劝说和无情的坚持下,钟秋不太情愿地随无情去找那位,据说“医术还过得去”的大夫瞧伤。   “你确定这里面住的真的是大夫?”跟着无情停在一间铺子门外,钟秋忍住几乎要脱口而去的呵呵,挑眉看着他问道:“你说那大夫真是给人看病的,确定不是兽医?”   “走吧。”不置可否地朝她笑了笑,无情冲着坐在门口绣花的女子点点头,率先进去了。   眼巴巴地望着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包子,钟秋咽了口口水,拉了下无情的衣服:“能先吃个包子再进去吗?”   包子铺的老板和他家卖的吃食长得一模一样,说他们不是一家的都没人信。见他们俩进了自家小店,忙热情招呼:“二位客官随便坐,想要吃点什么?”   在无情的默许下,钟秋不客气地找了个座儿坐下,指着笼屉里白胖胖的包子道:“来四个包子,要肉馅儿的。”   话音刚落,老板就用盘子装了四个包子端过来,转身又盛了两碗汤给他们。   钟秋嘴里塞着包子,还不忘跟老板道谢,见无情迟迟没有动筷,主动夹了一个包子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味道挺好的,比我常去的那家苏记的味道还要好。”   老板招呼过其他客人之后,又跑到他们这桌来,这一次,他拉过凳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无情公子大驾光临,不是为了吃两包子这么简单吧?到底啥事儿你赶紧说。”   还没见过谁敢这么跟无情说话,而且,他也没赏对方一堆暗器作为回敬,反而拿出扇子风雅地扇了起来,淡淡地勾起了嘴角:“我今天确实是来请朱兄帮忙的。”   “别说什么帮不帮忙的,你说话我办事,办完了之前欠你的人情也就算还了,我乐得轻松自在。”   “这位是钟姑娘,大约一个月前,她伤了额头,至今伤口都未能完全愈合,你帮她瞧瞧到底是何故。”   朱子韬看了看冲自己笑得很友善的钟秋,有些吃惊地回头瞪着无情,伸出一只手去探他的额头:“别动,我先给你看看。”说着他凑到无情耳边,朝钟秋那边挤挤眼,小声戏谑道:“你小子不会是动心了吧?”   不悦地拿扇子把他的手敲开,无情回瞪他:“我的事不劳朱兄费心。朱兄还是赶紧为钟姑娘看伤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  咳嗽得好厉害,咳得肚子都痛了,打滚求安慰求抚摸~~~ ☆、第38章   这位略显神秘的朱姓大夫显然是深知无情的脾气,被打了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嬉皮笑脸地乐了起来,他这种反应,是最让无情气恼的。   朱子韬跟在门口绣花的女子交代了一声,便领着二人去了铺子后面的厢房,认真地净过手之后才开始帮钟秋看伤。   仔细察看过她头上那个比铜钱略小些的伤口,朱子韬蹙起眉头摸了摸下巴,又让她把手伸出来细细替她把起了脉,还询问起之前他们都去过什么地方,这伤是谁给瞧的,可曾得罪了什么人……   问得钟秋心里直打鼓,忐忑地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眼睛一直往无情那边瞟:一个小伤口而已,有没有那么严重啊?   收到她担忧的目光,无情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要淡定。他见朱子韬问得太过仔细,且又神情不对,已明白此事必定有异:“她的伤有何不妥?”   朱子韬挑眉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从布包里拿了根银针在火上烤了烤,然后挑破了钟秋头上的伤口,痛得她“哦”了声直呲牙。在白净的棉布上擦净针上的血迹,朱子韬将前端已经泛起青黑色光芒的银针拿给他们看。   “怎么会这样?”   银针变色,也就是说钟秋中了毒,黑中带青,说明此毒非同寻常。是什么人想要害她?无情眼底划过一丝阴冷的狠戾,暗暗捏紧了手里的折扇,他定不会放过此人!   身为当事者的钟秋更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呆愣了半天也没有第二个反应。她中毒了!居然中毒了!突然有种自己接下来分分钟就会翘辫子的赶脚。   表这样,她还没活够!老天,不带这么耍人的啊,嘤嘤嘤……   “若是我没有判断错,此毒该是桃花瘴。沾着会令皮肤溃烂,若是沾染的量过大或长期接触,会全身溃烂而死。”看了眼他们俩的表情,朱子韬叹口气,轻飘飘道:“不过你这伤只沾了很少的一点,发现得也不算太晚,虽然抑制伤口愈合,不过毒还没深入骨髓,我倒是有几个法子可以试试。”   说着,他拍了拍钟秋的肩头要她闭上嘴。   钟秋则是一脸怨念地瞪着他,大夫,你那种很惋惜的语气是哪个意思?我中毒了呃!就算中毒不深也是中毒好伐?难道真要我毒气攻心来求医你才会嗨皮?你身为大夫不是应该好好安慰病人吗?这种态度真的好?哼,差评!   接过朱子韬递过来的两粒黑乎乎的药丸,钟秋小心地闻了闻,咦,这都是啥味道啊?混合了臭鸡蛋和韭菜盒子的气味,也太特么酸爽了!   “真的要吃?”苦着一张脸,钟秋看着身边的无情诉苦道:“可是闻起来味道好怪哦。”   “吃了才能清除你身上的毒。”无情也闻到那股怪味,可他也相信朱子韬的能力。拍拍她的手,柔声劝慰道:“乖,听话,把药吃了。”   焉趴趴地叹了口气,她的命好苦啊。就着微凉的茶水把药丸咽了下去,强忍着胃里的翻腾,钟秋不得不又灌了几杯水下肚,才稍微感觉好了些。   吃过药,那边朱子韬捣鼓的药也差不多好了。看着他从装药的石臼里挑了坨绿油油、黏糊糊的不明物体出来,钟秋差点就吐了!   好大一坨长了绿毛的翔!   发现了她恶心嫌弃的眼神儿,朱子韬居高临下用鼻孔看她:“这可是我用了二十几种名贵中草药,配以主传秘方才制成的,专门医治各种毒疖。要不是为了还无情的人情债,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呢。”   就算你把它说的再牛逼,也抵挡不住它给姐带来的视觉冲击!   无法直视啊,心理障碍啊……好难接受!干脆闭上眼睛,看不见可能就会感觉好点儿。反正不把那坨翔贴她脑门儿上,今天她就甭想出这门。由着他们折腾吧,爱咋咋的。   虽然这么想着来宽自己的心,可是当药泥敷上她的额头时,那种冷冰冰、滑腻腻的感觉,还是让钟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随着原本伤口的胀痛感渐渐消失,再加上萦绕在鼻尖清清淡淡的草药香,钟秋也就慢慢开始接受这功效奇佳的药泥。   果然不管什么东西都不能只看外表,内在才是关键。对于自己之前肤浅的行为,钟秋在心底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把。   此时,她的脑袋就像是颗使用了包扎术的胖坚果,而那位朱大夫竟然说他们可以走了……她这个样子要怎么出去见人?   “那什么,朱大夫,能借个东西给我挡挡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钟秋特无辜地勾起嘴角露出八颗牙齿望着他。   朱子韬不爽地白了她一眼,许是嫌她事儿太多,转身出去晃荡了半天,才拿了个破了边的斗笠过来:“用了记得给我还回来啊。”   嘁,一个破斗笠,好像谁稀罕似的,小气吧啦的。钟秋也瘪了下嘴,闷闷的“嗯”了声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回去后若是有什么不适,带她过来找我。”   依旧是那种轻飘飘的语气,交代完,朱子韬也不让他们说话,直接把人给撵走。他还要去前面做生意,可不能把他家凤儿给累着了。   对他的行事作风无情也没说什么,临走时,朝他抱拳道了声谢,才领着钟秋往回走。   从包子铺出来走了一大截,钟秋才小声问无情:“你跟那朱大夫怎么认识的啊?你们俩的性格,不太像能做朋友的。”   “小时候打架认识的。”无情爽快地应了句,听到身后的人了然地“哦”了声,不禁嘴角往上翘:“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说起这事儿,钟秋忍不住抬手隔着棉布轻轻碰触了几下伤处:“凉凉的,还挺舒服,嘿嘿。”   听她笑,无情也跟着笑了起来,那模样,好似一缕清风拂过,顿时闪花了街上大姑娘小媳妇的眼。   回到落脚的客栈,其他人也关心起钟秋的伤。在路上无情有特意交代过,知道她中毒的事,暂时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你是不是想说,我这伤是有人故意下毒?”见他神情肃穆地点了点头,钟秋摸着下巴想了想,怀疑道:“不会吧。平时也就咱们这几个人,大家无仇无怨的,谁会给我下毒啊?要说桑芷妍,你也知道她的医术就是半吊子,而且,平时帮我看伤换药什么的也挺尽心,她那么圣母白莲花,我觉得应该不是。”   再说了,自己有手欠的毛病,看到什么都想去摸一摸、碰一碰,当初在石林里,她就被有倒刺的杂草划伤过。这头上的毒,是自己怎么弄上去的也说不定。就连那朱大夫也说了,伤口沾的毒很少,要真是桑芷妍每天换药下的毒,恐怕她早就见上帝去了。   反正,她就是不想冤枉谁。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都脸皮薄,要是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她可担待不起。   “防人之心不可无。”瞧得出平日她们俩有些不对付,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竟然会替对方说话。无情不得不叹她心太宽,对人没有防范之心。   对于桑芷妍这个人,无情其实是不放心的。先前在韩家庄的偶然相遇,以及后来她去没药坊拜师学艺,从而成为了自己的医师,一切看起来都如同巧合,可是,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就显得有些诡异了。   等到回京之后,得让人好好查一下她的底细。如果真有问题,那么,她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接近神捕司,到底为的是什么?或者说,隐藏在她背后的人到底有何目的?   面对大家的询问和关心,钟秋只说没事,大夫给上了药,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了。”随他们一起回京的小刀安心地拍拍胸口,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和钟秋还是很投缘的:“之前真是被你吓死了。”   “好啦好啦,现在没事啦。”勾住小刀瘦削的肩膀,钟秋捏了捏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   哎哟,还是这种软萌妹纸好啊,想抱就抱,想摸就摸,不会反抗任她调戏。这手感真好!   跟大家说了会儿话,许是之前吃的药开始发挥药效,钟秋困得直打哈欠,实在是撑不住了,回房睡觉去。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拧着痛的胃搅得不得安生,钟秋一下就没了睡意,睁开了眼。这会儿她的胃里翻江倒海的,痛得她蜷成一团,用手狠狠摁住还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冷汗已经把衣服都给浸湿了。   不行,再这么痛下去会死人的,她得去找人帮忙才行。   艰难地挪到床边用力想撑起来,结果,人没坐起来反而一骨碌栽倒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接着,就呕出一口血来。   黑的呀,那血全是黑的呀!尼玛!不是说已经没事了么?怎么会这样?她是不是毒发了?   就在她发楞的时候,感觉头上有什么东西黏糊糊地往下滑,她忙伸手一摸,卧槽,又是血啊!也特么是黑色的啊!   这绝逼是毒发了!她没救了,马上就要死了!   刺目的颜色、刺鼻的血腥,以及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一切的一切都深深打击着钟秋。她嗷了一嗓子,惊天地泣鬼神地嚎了起来:“救命啊啊啊啊啊……来人啊啊啊啊啊……我就要死啦啊啊啊啊啊……有木有人啊啊啊啊啊……”   她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隔壁的无情,在她嚎的同时,无情已经推开了她的房门,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是吓得不轻。   “阿秋,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边说边把她拽了起来,钟秋立刻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接着嚎:“我就要死了,怎么办?我还不想死……”   “你不会死的,我们去找朱子韬。”   无情转过轮椅就要带她走,就见钟秋猛地坐直了身子,看着他极力忍住哭瘪嘴道:“无情,反正我都要死了,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就算你笑话我我也要说。”   看着她决绝的模样,无情的眉头都要拧到一起了:“好,你说。”   钟秋抹了把混着血渍的泪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无情,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可是……可是现在说是不是太晚了?”   说完,钟秋又搂着他的脖子接着嚎。   紧紧抱着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人,无情觉得自己的心痛得好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桃花瘴:沾染了瘴气的桃花,是《云海玉弓缘》里五毒散的配方之一。借过来用用,勿怪勿怪~   表白了表白了~~~撒花~~~不过,居然是闺女先表白,略囧啊~~~   那个,因为某紫感冒了(今天开始流鼻涕,现在鼻翼两边都好痛,脱皮了都 T T ),这几天可能不会日更,不过,我会尽力做到隔天更新的。请大家原谅!!!   另外,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健健康康才最好~~ ☆、第39章   “出了什么事?”   铁手询问的声音戛然而止,听到动静随他一起赶来的几个人,在看到屋里两个人此时的姿势时,也都先是一惊,然后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眼前这幅画面到底是神马情况?   追命用胳膊撞了撞几乎呆掉的铁手,又朝冷血挤了挤眼睛,摸了摸下巴暗戳戳地直笑。小刀“哎呀”了一声,转过身去羞涩地捂住了眼睛,俏生生的脸蛋羞了个通红。桑芷妍冷冷地看着他们,轻轻咬了下嘴唇,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   再仔细一看,阿秋竟然搂着无情伏在他的肩膀上哭个不停,无情眉头紧蹙,抱着她柔声抚慰。已经在脑子里自动YY了无数个版本的众人,此时都极有默契地想到了四个大字:始!乱!终!弃!   全然不知自己几乎成了众矢之的,无情只想让人赶快带钟秋去求救:“追命,你带上阿秋,立刻赶去镇子东边的朱记,找他们的老板!”   来得正好,追命的轻功在几个人里面是最好的,由他带着阿秋赶去能节省不少时间。说着,无情松开钟秋,把给她扶了起来。   这是,众人才看清钟秋头上被血浸湿的棉布,以及顺着她脸颊往下滑的血水。就连无情原本月白的衣衫也沾上了青黑的血渍,看上去特别扎眼。   被她的样子一吓,几个人连忙过去帮忙,七手八脚地把软趴趴的钟秋移到追命背上。   “无情……”   死命抓住无情不撒手,此刻,钟秋真想应景地吼上一句:“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你怀里!”   可是,看到如此多的围观群众,她真心喊不出口,算了。   “听话,我随后就到。”安慰了她一句之后便狠心地推开她的手,追命立刻带着钟秋出了门。眼看着他们走远,无情才深深呼了口气,微眯着眼,浑身上下隐隐散发出一股杀气:朱子韬,今天这事儿咱们得好好聊聊!   “少主,换件衣服吧。”   他家少主向来都很爱干净,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金剑已经从行李里找了套衣服出来。看着少主身上的斑斑血迹,不知道能洗干净不?   “不用。”此时他那还顾得上这些,只想快些撵上先行一步的两个人。见诸葛正我也在门外,便唤了他一声:“世叔。”   “去吧,路上小心。”一手把他抚养长大,诸葛正我自然明白他的心思,也不多说,挥手让他赶紧去。   无情点头,唤道:“金剑、银剑,我们走。”   “世叔,我也跟去看看。”铁手抱拳禀了声,见诸葛正我点头,立刻跟上。   “冷血大哥,不如我们也去啊。”小刀红着脸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冷血,冷血没有应她,抬眼去看他家世叔,随即小刀也看了过去。   诸葛正我捋了捋胡子,冲他们摆摆手:“去吧去吧,冷血,记得要照顾小刀。”   冷血阴测测地看了眼诸葛正我,抱拳道:“世叔,我去了。”   小刀抿着唇偷偷地笑着,跟在冷血身后往外走。路过诸葛正我的时候,朝他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来:“多谢诸葛先生。”   看着她开心的笑颜,诸葛正我也笑了起来,年轻就是好!   “我去看看那位大夫如何为钟秋诊治。”一直没出声的桑芷妍自言自语说了句,朝诸葛正我行了个礼,也匆匆跟上前面的大部队。   不过眨眼功夫,小年轻们全都走了,就剩下诸葛正我留在偌大的院子里,肿么就突然生出一种老无所依的悲凉来了呢?唉……   等一行人赶到朱记的时候,铺子里只有老板娘小凤在忙碌地收拾着东西。听到众人急匆匆的脚步声,吓得她猛地惊慌回过身来,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见到无情时才安心地舒了口气,转而朝他们柔柔一笑:“外子在后面为钟姑娘医治。恕妾身招呼不周,诸位请便。”   “多谢。”无情道过谢,刚要走又停了下来,吩咐道:“金剑、银剑,你们留下帮嫂夫人收拾一下。”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小声道:“注意四周的动静。”   “是,少主。”   见他如此安排,小凤感激地朝他行了个万福,无情也温文尔雅地颔首,算是回礼。   大家随着无情往里走,一眼就看到追命慵懒地斜倚在墙上,抱着双臂竖着耳朵偷听屋里两人的对话,不时愉快地“嘿嘿”笑上几声。   众人皆是一愣,边往前走边屏息聆听。很快,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碎碎念叨着:“……完了完了,这回真是被你害死了!我、我、我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以后要我怎么去面对他啊?”   接着就是一声声嘶力竭的哀嚎,那气势、那力道,哪里有半点要毒发生亡的样子?   “哎哟喂,都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啊?至于这么要死要活吗?”朱子韬掏了掏耳朵,痞痞地笑道:“来,说给哥听听,哥帮你!”   “少跟我套近乎!”钟秋这回是真的发飙了,跳起来指着朱子韬的鼻子吼道:“你说你一大夫,不给人好好看病,偏要学人家卖包子!就算你做的包子很好吃,那也是不务正业!明知道吃了那药会出这么多状况,你偏不说,还非要赶我们走!你这么不靠谱你家里人造么?”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一张嘴嘚吧嘚吧挺利索的啊!”被她连吼带训给说了一顿,朱子韬是又好气又好笑:“平时你也这么训无情那小子吗?”   “这是你该问的吗?”虽然钟秋矮了他一个头,还是很有气势地怒瞪他:“作为一个已经有家室的男人,你这么八卦不害臊吗,大叔?”   被这个称呼给刺激到了,朱子韬气得眼角直抽抽:“大叔?你叫我大叔?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啊?”   钟秋微眯着眼,指着他的眼角道:“瞧,鱼尾纹。”接着手往上移:“好深的抬头纹。”然后又往下移:“还有法令纹。”最后总结道:“一脸的褶子,都快赶上老树皮了,我都不晓得你的自信是打哪里来的?小凤姐姐嫁给你还真是,啧啧……”   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朱子韬的拳头是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转身跑到门口,气冲冲地对扇着扇子笑得温润的白衣公子吼道:“无情,我之前欠你的人情都还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赶紧把那个丫头给我弄走!赶紧的!”   屋里的钟秋抽了抽嘴角,来了,这么快就来了,现在她装失忆还来不来得及?在屋里四处看看,也没有可以把自己藏匿起来的地方,硬着头皮坐到椅子上,背对着门口把头埋得低低的。   看着气急败坏遁走的朱子韬,神捕司一行人都忍不住闷笑出声。刚才已经从追命那里得知,钟秋已经没事了,而之前她哭着喊着说什么自己要死了,也不过是场乌龙而已。走到门外,他们就看到貌似在思过的钟秋,大家相互间使了个眼色,开始自觉退场。   追命见桑芷妍还杵在那儿,过去小声道:“别看啦,跟我们走吧。”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桑芷妍和钟秋为了无情明争暗斗,可是,无情的心思却始终都在钟秋那里。虽然觉得桑芷妍这个人不错,可是,钟秋和无情毕竟是自己人,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追命还是懂的。   上前一步挡住桑芷妍的视线,追命轻轻拉了她一把:走吧,姑娘,还看什么看啊?再看也没有你的份儿啊!   无情见人都走了,这才慢慢来到钟秋面前,哪知她听到轮子转动的声音,把头埋得更低了。   想到之前令他怦然心动的表白,无情试探着去握她的手,见她并没有躲开,才又大胆地将她的手裹在了自己的掌心。   “怎么了,地上有银子可以捡?”   明显带着戏谑的话,惹得钟秋抬眼嗔怪地瞪了他一记,接着又把头埋了回去。她这会儿就是在害羞,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谁知却什么事都没有,之前的黑血,是毒素被药排出来造成的。真特么坑爹啊!早知如此,她才不要那么丢脸主动表白呢!感觉好像是自己在倒追无情一样,里子面子全都没有了好吗!   “只分开了一会儿,就不愿意见到我了吗?”无情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幽怨:“刚才你说的话,这么快就不算数了?”   听他提起这件事,钟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想把手缩回来,又被他紧紧握着,怎么也挣不开。   “我也有话要跟你说,你可愿听?”   快速瞥了瞥他,钟秋别开脸故作平静:“说吧。”   无情扶着她的肩膀,硬是让她转过来看着自己:“其实,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艾玛,被表白了,还是自己喜欢的男生的表白。钟秋告诉自己要淡定,却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愉悦和小嘚瑟,以及往上翘的嘴角。慌忙咬住自己的嘴唇,把满心欢喜狠狠地憋住,不行爱 书 楼 发 布!要矜持!不能笑!   她的小动作哪里逃得过无情的眼睛?平时她大大咧咧惯了,也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意识,不仅跟铁手、追命、冷血称兄道弟,甚至还会出言调戏自己。今天,第一见到她害羞的神情,让无情忍不住想要戏弄她一番。   低头吻了下她的手,无情低声问道:“你可还喜欢我?”   傻呆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目光缓缓往上移,最后落在他薄薄的、略显苍白的唇上,钟秋一下子就脸红了,还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尼玛!好想扑过去啃一口!   这时,就听到无情的轻笑声,恼羞成怒的钟秋立即变脸,伸手就往他身上打了过去:“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你最讨厌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亲的鼓励和关心,某紫会努力码字的,尽量保持隔天更的速度(原谅我吃了感冒药就想睡觉,而且一睡就是好几个小时, = = )。   昨天跑去后宫看榜单了,看了两遍都没看到自己的文和名字,突然醒悟上周我没!有!申!榜!!!这是不是我可以好好偷懒几天的理由??? ☆、第40章   神捕司的后厨里,钟秋正系着围裙在灶台边上,奋力地为大家准备今天的晚饭。   把炝炒好的素菜装盘盛好,回身递给侯在一旁帮忙打下手的金剑,她又一次问道:“你们到底跟雪姨说什么了?”   正要把菜放进托盘里的金剑顿了顿,然后回头看着她,老实巴交地摇头:“我们两个啥都没说,真的。”   他和银剑两个人的的确确什么都没说,连吭都没吭一声儿。所有的话全是追命对雪姨说的,他们只是没有阻止他罢了。   那啥,不说话好像就算是默认了,对不对?   钟秋狐疑地盯着在一旁忙活着准备开饭的金剑和银剑,瘪了瘪嘴角:我信了你的邪!俩臭小子,说的跟真的一样,不愧是你们家主子亲自教出来的,肚子里有够黑的。   话说,因为钟秋头上的伤,一行人回到神捕司后,都被雪姨一顿好说。她先是埋怨钟秋没有照顾好自己,让自己受了伤不说,还留下了疤痕。女孩子家家,这容貌可是很重要的,那么大一块疤定在脑门儿上,以后可怎么找婆家?   雪姨,拜托你表把我说的这么可怜好伐?一来我还不想嫁人;二来单说姐这样子,也不该列为待嫁困难户吧?第三,要是对方因为这个嫌弃姐,趁早死远点儿去,姐还不稀罕呢!   暗搓搓地在心里一直腹诽,可是面对雪姨,钟秋却是讨好着笑着,安静地听她说话自己不出声儿。   拉着钟秋说道了半天,雪姨突然转移目标,冲着随行的几个男人发难:“你们几个,平时不是都挺厉害、挺本事的吗?这回怎么了,连个小姑娘都保护不好,让她伤成了这样。”   被点名的几只都不敢吭声,处于发飙中的雪姨,连世叔都不敢招惹,好言好语陪着小心。   “从明天起,”雪姨扫了他们一眼,开始分配今后的任务:“全都给我练功去,不练够两个时辰就不许吃饭!”   无辜中箭的几人都表示膝盖好痛!   而此事的祸首正悠闲淡定地摇着扇子,一副好孩子的模样,欣然接受雪姨的提议。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   凶完了他们,雪姨又轻轻掀开钟秋的刘海,看着她额头上的伤疤心疼地直叹气。她的夫君过世得早,未能留下一男半女,别人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已是儿孙绕膝了。   无情虽然是她看着长大的,可男孩子粗心大意哪有女孩儿来的贴心?自从钟秋来了府里,成天都在她身边打转,嘴又甜又爱跟她撒娇,时间一久,她还真把她当做自己的闺女来看待。这回出趟门,竟然弄成这个样子回来,叫她怎能不心疼?看着叹着,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雪姨,你别这样嘛!”见雪姨这幅模样,钟秋立刻就慌了,忙让她坐下,自己则靠在她身边,一下一下地抚着背帮她顺气,“看到你哭我也想哭了。我没事的,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有了闺女的安慰劝解,雪姨抹了抹泪儿觉得还是很欣慰的。   钟秋劝慰了雪姨好一阵子,又拍胸脯把晚饭工作全给包揽下来,当即跑去拿了菜篮子就要上街去买菜。   看到她出门时递给自己的小眼神儿,无情自然明了其中的意思,很平静地表示要去没药坊找龙医师给自己看看,也不要金、银剑同行,和钟秋一前一后地出了神捕司的大门。   追命很鄙视地瘪了下嘴角:看你们能装多久!待二人出得门去,他立刻跑到雪姨身边八卦兮兮地汇报情况。   “雪姨,我跟你说一件非常重大的事哦。回来的时候,在客栈里,我们看到无情和阿秋他们俩吧啦吧啦吧啦……”   添油加醋的把自己所见所闻及所想悉数向雪姨汇报完毕,见她震惊地有些回不过神来,立刻把围观的几个人拖下了水:“不信你问他们,我们可都是亲眼见到的。”   看到铁手点头,冷血和金剑、银剑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雪姨又看向诸葛正我,见他也是面露笑意,当即拍手乐了起来:“诸葛先生,你说咱们神捕司是不是就要办喜事了?”   诸葛正我捻须一笑:“但愿吧。”   “您这叫什么话?”雪姨不满他的态度,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诸葛正我略尴尬,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几下,颇有些无奈:“他二人没有亲口承认,我们在这里说什么都没用。”说完,他回头又跟雪姨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急不来的。”   雪姨想了想,很有信心道:“没事,我去问,一定能问出来。”   诸葛正我挑了下眉,笑道:“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之前的忧心一扫而空,雪姨满心欢喜地等着无情和钟秋回来。   今日无情在没药坊逗留的时间长了些,钟秋上街买菜的也去得久了点。身为过来人的两个长辈,自然是心知肚明,乐见其成。看到他们俩同时回府,也不多问,只是看着他们俩笑,笑得钟秋心里毛毛的,说了句“我去做饭”,很快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没关系,跑了一个还有一个。   不等无情找说辞,雪姨就先开口了:“无情,你去找龙医师看病,他怎么说?怎么没见你拿药回来?”   “拿了的,药在阿秋那里。”   “哦,你们一起回来的?”雪姨一副了然的模样,又道:“是在路上遇到的吧?”   无情微蹙眉头,看了看嘴角含笑的雪姨,又看了看一直盯着外面瞧风景的世叔,最后回头扫了一眼不敢和自己对视的几个人,直觉告诉他:有!问!题!   “雪姨,你想问什么?”定是刚才有人在他们背后嚼舌根,不用问他也能猜到那人是谁。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也就不用客气了。雪姨满脸含笑走到无情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和阿秋……你们俩是不是……”   果然是想问这个!无情“唰”地打开扇子慢慢摇,目光从快要好奇死了的一群人身上,一个一个慢慢地看过去,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才冁然一笑:“是。”   想不到他会承认地这么爽快,想好了无数拆穿他的话的追命,立刻就觉得没了意思。   其他人倒是没他这种想法,特别是雪姨,一副“我家儿子终于长大了”的表情,喜悦和欣慰溢于言表,要不是她还有点理智,定会跑去把黄历拿出来挑选好日子。   “雪姨,你也知道阿秋脸皮薄,所以这件事,你们还是暂时装作不知道的好。”   “知道知道,你放心好了。”好多年了,雪姨都没这么开心过,就连神捕司重开,都要稍逊于今天。“雪姨不会把你媳妇吓跑的。”   见他们俩一说一答的,诸葛正我和铁手在一旁偷笑,连冷血都勾了下嘴角。   只有追命盯着他们俩直瞪眼:是谁说阿秋脸皮薄的?她要是脸皮薄,这世上就没厚脸皮了。   这会儿在厨房里忙活的钟秋,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让某人暂时保密的事情,已经被人家毫无压力地坦白从宽了。   虽说立秋已过,现在也算是秋天了,可是,这个世上还有一种气候叫做“秋老虎”,比炎夏热得还要猖狂。   被炉火烘烤得如同蒸了一场桑拿,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是在受不了,钟秋把大勺交给银剑拿着,让他帮忙翻炒,自己则利索的把头发挽成一个卷儿,拿了支竹筷把它固定在脑后,亮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总算比刚才凉快些了。   把最后一个菜装盘,又把熬好的肉汤盛到陶罐里,呼口气,钟秋霸气地冲两个小帮工一挥手:“上菜!”   由于提前跟众人打了招呼,这顿饭平静渡过。   饭后,雪姨坚持不让钟秋帮忙收拾,“之前你盘下的铺子已经重新装饰过了,这会儿时间还早,你过去瞧瞧。”   算算时间,他们走了也有一个多月了,钟秋可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呢。不过有游冬在,她还是很放心的。好,就借着消食的空档去看一看,差不多了就找个好日子开张!   叫上无情和自己一起去,两个人在雪姨“你们慢慢逛,路上小心些,照顾好彼此”的嘱咐声中出了门。   “你觉不觉得雪姨有点奇怪?”钟秋回头瞅了一眼,问无情道。   “不觉得。”无情佯装不知,反问道:“你觉得雪姨有什么奇怪的吗?”   被他这么一说,钟秋也觉得可能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摇摇头:“没,可能是我多心了。”   无情垂下眼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对了,铺子的招牌你可曾想好了?有中意的名字回去让世叔帮你写。”   “不要,”钟秋干脆地拒绝,然后有些撒娇道:“我要你帮我写。我就觉得你的字好,比世叔写的还要好看。”   不得不说,她是不是表现出来的小任性、小脾气着实让无情觉得很受用,明知道她是在拍马屁,却被她拍得浑身舒坦。   若无其事地看着过往的行人,无情浅笑道:“你倒是会哄人开心。”   “那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推着他走的钟秋俯下身子,探头去瞅他:“不要否认啊,你在笑呢!”   两人相距不过咫尺,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女儿香,如此亲昵的模样,难免招来旁人侧目。见路边有人朝他们这里看了过来,无情故意板起脸:“别闹。”   “好嘛好嘛,”知道他不好意思,钟秋见好就收,指着前面粉刷一新的店铺笑道:“到了!来,公子,让姐姐带你去看看,今后姐姐我发家致富的起源地。”   对于她时不时抽风的行为已经习以为常,只要无伤大雅,无情也就由着她闹。谁知,这时她突然又来了一句:“等姐赚够了钱,就娶你过门哈!”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和周一在医院输液,除了回复留言之外就是睡觉,所以没有更新,在此向各位亲先道个歉,请大家原谅~~~   不过,等某紫好些之后会把这几天落下的补上,所以,请各位蹲坑的亲耐心等待,等着我满血复活后闪亮回归!!!   另:新学期开始了,祝各位学生妹纸学业进步,要记得天天都要开心啊~~~某紫作为已离开校园多年的一份子,现在想想,还是各种怀念当初的校园生活(所以蓝一定要快快乐乐的!么么~~~)。   PS:赶脚每一章的提要已经不能用两个字来概括了,SO,某紫申请不再强迫症对齐,大家应该没意见的哈?!好,没人说话就是同意了,谢谢!!!    ☆、第41章   静逸的午后,难得浮生半日的无情到书房研读兵法。吩咐金剑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暖暖的阳光立刻洒满了屋里的每个角落。点上一枝凝神静气的熏香,沏杯飘着淡淡茶香的竹叶青,唯有叹一声岁月静好。   “无情。”   欢快清脆的女声打破了一室的恬淡清雅,却让被唤之人唇角微扬,合上手里的兵书放置到桌上,朝来人看过去,满心满眼皆是笑意。   “你来了。”   “嗯。”怀里抱着一摞上好的宣纸,钟秋应了声,把纸往桌上一放,拍拍手道:“待会儿写完了,我就拿去找人把它们都裱起来。”   看了眼宣纸的厚度,想必她想写的东西不少。无情抬眼看她:“你真的要我写?”   “当然啦。”把纸平整地铺好,压上镇纸,钟秋看着他一脸认真道:“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吗?”说着,她突然凑到他面前,撒起娇来:“公子,你就好心帮我写几个字呗。”   无情勾起嘴角笑了笑,看来今天这半日也是偷不得闲了。朝她伸出手来,端起了公子爷的架子:“还不拿笔来。”   “哎。”双手执笔放于他的手上,钟秋敬职敬责地扮演着小丫鬟的角色,不忘朝他行了个万福,用甜的连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道:“公子请。”   “没有半点墨水,让公子我如何写?”眼角瞟了下桌上干巴巴的砚台,无情抬眼看着她摇头叹气:“丫鬟惫懒,该打。”   “嗨!”正欲发作,又想起是自己挑的头,钟秋当即敛了脾气,做出一副“我好怕怕”的样子,拉着他的袖子使劲摇:“公子莫打,丫鬟我这就给公子磨墨,公子稍等片刻。”   不等她说完,无情就已笑出了声,这个女人,总是有那么多花样,倒也逗得他开心。   此时有佳人陪伴在侧,为他素手研磨,红/袖添香,比起自个儿研习兵法,真的是别有一番情/趣。   待她研好了墨,无情将笔尖浸润饱满,才问道:“写什么?”   “先写店名。”对于茶楼的名字,钟秋时早就想好了的:“就写:聊斋。聊天的聊,书斋的斋。”   得意洋洋地把这两个字说了出来,对于自己剽窃留仙先生名号之事,她是一点愧疚都木有的。现在的时代可是早了留仙先生好几百年,她厚着脸皮把这两字借来用用,相信先生定会宽宏大量,是绝对不会跟她计较的。   无情轻声念着此二字,细细琢磨着其中的含义和韵味,不禁赞了声:“好名。”   “那是当然!”以为自己被表扬了,钟秋更是不可一世地得瑟起来。着两个字可是流传了几百年,经久不衰,妇孺皆知,自然是极好的。也亏得自己能想到用这两个字做招牌,真是太油菜了!   就在她得瑟的快要找不着北的时候,就听无情轻声念叨了一句:“不晓得是从谁那儿强抢了来用的。”   脸上的笑顿时僵住,钟秋乜斜着他道:“人艰不拆懂不懂?有些事心里边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嘛,真是的。”   忍着笑,无情放下了笔:“自家的铺子,就不能自己想一个合适的名字出来?”   钟秋为难地皱了皱鼻子,摇头道:“这个名字我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用的。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老师告诉你吧,其实,我也想了个特通俗的店名,叫做:有间茶铺!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果然这才是你的风格!   无情脸上的表情在一瞬的错愕惊诧之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拿起笔写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喃喃道:“还是用别人的吧。”   不理会他语气里浓浓的鄙视意味,钟秋抬头远目:“我觉得吧,我想的名字也挺好,直抒主题,雅俗共赏……”   听她在旁边不停地絮絮叨叨,无情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虽然请世叔选了个好日子准备开张,不过,在此之前,还是有很多琐碎的事情要做。钟秋表示,她连工人都还没有请,如今不过就是个光杆司令罢了。   “没请到人你早说啊!”追命朝她飞了个眼儿,拍胸脯保证道:“包在我身上。”   “一定要找靠谱的。”知道他在汴京城里熟人多,这事儿交给他办准没错。不过,钟秋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请的是伙计,得勤快能吃苦。可别找个像你似的,除了嘴皮子利索之外,就知道偷懒耍滑。”   说的这叫什么话?他听着怎么就那么不顺耳呢?追命觉得很有必要提醒她一下:“丫头,我可是在帮你呃。”   “知道啊,”钟秋点点头,抬手在他肩上拍了几下:“所以我把我的要求提出来,你照着这样的去找就行了。”   追命不自在地抽了下嘴角,肿么觉得自己那么犯贱呢?   不出两日,在众人看来很不靠谱的追命,很靠谱地找了两个靠谱的人回来。说起来,这二人和追命是邻居,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发小。   年纪稍大点的叫做徐庶,之前在家杂货店当伙计,平时就给人送货,有人买东西称个斤两,因为为人老实,所以经常被老板以各种名目克扣工钱。追命见不得他被欺负,便撺掇他辞了工,来茶楼帮忙。   另一个叫顾九,长得讨喜又会说话,以前在酒肆做工,嫌老板抠门儿工钱给的少,听追命说了茶楼开业的事,想着追命介绍的人不会比现在的老板更差,也利索地辞工不干了,转身来见新老板。   给两边的人做了引荐,徐庶和顾九见新老板是个年轻姑娘,不免都有些惊讶。钟秋对他们的反应倒是不以为然,了解了一下两个人的大致情况,又提了几个问题算是面试,很快就敲定聘二人做茶楼的伙计。   接着,又有雪姨推荐了一对中年夫妻,男的做账房先生,女的在后厨烧水打杂。想着这两人也算是知根知底,要的工钱也还算公道,唯一的要求就是能住在铺子里。   想着反正茶楼后面有几间房,空着也是空着,让他们住进去,晚上还有人帮着看店,钟秋也就答应了。   如今也是万事俱备,大家就等着开张营业了。   到了开张这一天,神捕司上上下下全都来了,舒大人带着夫人和小公子也来道贺,追命的三位爹娘,铁爹和游冬,就连蓝若飞都带了几个手下来捧场。再加上街坊领居,比钟秋想象中可要热闹得多。   等前来道贺的并可都入座,两个伙计麻溜地给大家都沏了茶,又摆上瓜子花生。这时,就听得堂前有人拍响了醒木,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着男装打扮的钟秋已经在台上就坐,将手中折扇“唰”地打开,朗声讲起了今天的书。   平日里钟秋行事低调,除了买菜很少外出溜达,所以,除了熟识的人之外,汴梁城里认识她的人并不多。今日见她这副打扮,像极了个俊俏的后生,加上她说得是眉飞色舞,带笑的眼神儿不时往在座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那里一飞,立刻引来几声女子嗤嗤的低笑。   一折《猴王出世》被她说得精彩绝伦,让人拍手叫好。就连之前已经听过一次的神捕司众人,再听也觉得津津有味。   趁着大家伙儿兴致正高,钟秋当场宣布免费说书三日。三日之后,要是还想听,那就必须先买茶了。   “她倒是会做生意。”听到这儿蓝若飞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她家挂在墙头的茶水牌,每一个品种的价格都比别家店的要贵上几分,原来是听书的钱。虽然别家说书的也收钱,不过没她收的这么多而已。   有这种想法的不止蓝若飞,追命也有些担心地问钟秋,说书钱会不会收得太多了?   “你懂什么?”钟秋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鄙视他没见识:“我这叫物以稀为贵!要是你们能在汴京城里找出一个跟我的书说得一样的人出来,我立马就降价。”   总的说来,今日开张算是美好圆满的,如果没有那谁家那谁谁谁的话,就更美好了。   “阿秋,恭喜你啊,终于如愿当上老板娘了。”   有了之前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凌小刀看到钟秋特别亲热,也不顾旁人的眼光,上去就挽住了她的胳膊。   “小姐。”小刀的贴身丫鬟小芊见状,吓得差点被下巴砸到自己的脚背。他家小姐向来知书达理,做什么事都极有分寸,今天怎么当着众人的面,同这个男子拉拉扯扯的?立刻上前把小刀给拽了回来,压底了声音提醒道:“小姐,他可是个男的。”   知道是小芊误会了,小刀好脾气地正想解释,就被人一把给拖过去搂住。回头一看,尽是一脸顽劣的钟秋。   “你是小芊吧?之前你家小姐跟我提起过你。”钟秋故意沉着嗓子说话,见她很不满自己和小刀现在的姿势,立刻冲她摇了摇手指:“记得对我态度好一点哦,要是以后我当了你家姑爷,当心我收拾你。”   一席话,她说的是嬉皮笑脸,让人浮想联翩,吓得小芊白了脸,咬着唇不敢吱声。   这时,就见门外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凌小骨见到和钟秋在一起的两个女子时,不禁皱起了眉头:“小刀,你不是去卖画笔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钟秋见到他,不爽地扭过头去。   而被抓了个现行的小刀先是一惊,接着任性道:“大哥,今天阿秋的茶楼开张,我过来看看有什么不妥?”   “你想来,当然没什么不妥。你若早些说要来,大哥就和你一起来了。”凌小骨走到几个人跟前,眼睛却是盯着钟秋看:“想不到秋儿姑娘穿男装也这么好看。”   说着,他竟去抓她的手。   钟秋侧身躲过,往后退了好几步:“凌小骨,你别过分啊。”   凌小骨咧嘴一笑,透着几分邪魅,朝她走过去,压低声音道:“凌某只想跟姑娘好好说几句话,姑娘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话音刚落,一枚飞镖贴着他的鼻尖飞过,深深嵌入墙内。   凌小骨猛地回头,就见一身白衣的无情正寒着脸,目光犀利地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见面了,吼吼~~ ☆、第42章   在汴京城里横行霸道惯了的凌小骨,不顾钟秋的警告,我行我素地步步逼近,突然耳畔传来异响,疾风夹杂着冷冽的杀气朝他袭来。   来者不善!   凌小骨忙往后急退,他快,可对方更快,一枚小巧的飞镖泛着寒光,贴着他的鼻尖划过,深深嵌到旁边的墙里去,只剩不到一指宽的镖身在外面,可见使暗器的人用力之猛,且对他动了杀心。   是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凌小骨猛地回头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看似孱弱坐在轮椅上的公子,正清冷地看着自己。   此时无情的眼神犹如两柄看不见的利刃,恨不得能在凌小骨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凌小骨看到他也是一脸的厌恶:无情,又是你!怎么没次都会遇到你?   钟秋早就趁着他二人深情款款对视的档口,悄无声息地跑到无情身后站定。只要有他在,她也就安心了。   另外三名正在休假的神捕也走了上来,将钟秋护在中间,看谁胆敢动她半分。   那边,凌小骨的手下也一拥而上,虚张声势地站在自家少主身边刷存在感。就算他们的功夫不到家,可是撑场面的活儿,一直以来他们做得还是很好的。   见两方人马对峙在茶楼大门口,壁垒分明,这架势,是要开打的节奏啊!   今日来捧场的多为寻常百姓,这种分分钟见血的热闹,他们还是不要看的好。为了免受池鱼之殃,喝茶的客人呼啦啦地走了大半,剩下的除了神捕司的众人,就是一些江湖人士。   舒大人一家子以及神捕们的各位亲属,已经有诸葛正我下令,让金剑、银剑给护送出去了。   羊大妈走出去老远还忍不住抱怨,这大联盟的跑来闹什么?就不能让人消停会儿吗?朱三爸却是极有眼力的,只短短的瞥了那么几眼,就看出凌小骨是冲着钟秋去的。   原来如此,同行的几个人都恍然大悟,整齐地“哦”了一声。   一心维护自家少主的银剑不乐意了:凌小骨算什么东西?阿秋姐喜欢的是我家少主,将来,她可是他们家的少夫人呢!   “哦……”   又是一阵尾音绵长上扬的了然声,对于银剑小哥的爆料,四个加起来已经两百多岁的老人家表示很爱听,都缠着他要求详细讲解。   游冬看了眼掺合其中的自家老爹,不悦地瘪了瘪嘴:什么嘛,人家还以为阿秋喜欢的是我家大哥呢。哼!   在茶楼里观看两方人马对峙的钟秋心里也很不爽。   人家新店开业,放鞭炮、舞狮子,人声鼎沸是财源滚滚;她家也是新店开业,放过鞭炮就开始上演的全武行,真人表演,绝对不用替身,360度全方位近距离观摩,还真特么别致!气得钟秋连爆粗口的心思都快没有了。   向来备受家人呵护的凌小刀,面对这种场面更是吓得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们,不是真的要打吧?   怯怯地拉着凌小骨的衣袖摇了摇,凌小刀又怕又有些担心道:“大哥,你让他们都退下啊,咱们走吧。”   一边是疼自己的亲大哥,一边是新结交的朋友,还有自己芳心暗许之人。如今见他们竟会势如水火,温顺怯懦的凌小刀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看了半天热闹的蓝若飞带着手下走过来,冲着凌小骨讥讽地笑道:“凌小骨,别以为你是大联盟的少主就可以乱来。告诉你,我蓝若飞可不怕你,还有我们蓝天帮的所有兄弟也不怕你们大联盟。识相的话,就赶紧带着你的人滚蛋,不然,待会儿动起手来,输都太惨可不好看。”   凌小骨重来就没有把蓝若飞放在眼里过,对于她所说的话,只是嗤鼻一笑。在场的这些人里面,真正能让他有所忌惮的,是紧紧护着钟秋的那几个男人,以及坐在一旁悠闲喝茶,对眼前剑拔弩张的情况坦然处之的诸葛正我。   虽然有时候行事心急鲁莽了些,可是,凌小骨并不笨,审时度势他还是懂的。再说,要是跟神捕司的人真动起手来,即便自己不会吃亏,也讨不着什么便宜。若是伤了对方的人,还会让钟秋更加讨厌自己。况且小刀也在,可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扫了对自己怒目相向的几个人一眼,凌小骨不禁冷笑出声,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钟秋身上,随即换上一副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样子,朝她抱拳浅笑:“今日坏了秋儿姑娘的喜事,凌某理当赔罪。这样,往后这间茶楼不用给大联盟上缴保护费,而凌某自会照顾姑娘和茶楼的安全。如何?”   “不用。”不等钟秋发话,无情便已冷冷的帮她拒绝了:“这间茶楼和里面所有人的安危,自有神捕司来照应,不劳凌公子费心。”   “无情公子,神捕司受朝廷差遣,平日大小事务怕是忙不过来吧?”凌小骨看着无情,下意识地挑高了下巴,用鼻孔看他:“相比之下,凌某倒多的是空闲,可随时陪伴姑娘左右。”   说完,他还极度恶劣地睥睨了无情一眼:怎样?你咬我啊?   凌小骨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没有多少时间能陪着钟秋。如今她要守着茶楼,他要为世叔办事,两人能独处的时候并不多。若是遇到有案子要办,他长时间在外面查案,两个人相聚的时间就更短了。想到这里,无情不禁有些懊恼,更多的是对凌小骨的憎恶。   “凌小骨,你还是该干嘛就干嘛去吧。”在他们两个对视地几乎迸出火花的时候,钟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在这里可是为了做生意的,没闲工夫跟你磨叽。还有,你看看,自从你一进这个门,我店里的客人全都被你给吓跑了。你存心要我关门大吉是不是?”   “确实是凌某的不是。”面对钟秋,他永远都是没脾气的样子,“所以,也请姑娘莫要拒绝凌某的好意,只当是凌某想姑娘赔罪。”   她在人家地盘上开茶楼,凌小骨要真是每天赖在这里不走,她也没办法不是?要是把他惹火了,找一群小混混天天上门闹事,她还做什么生意?钟秋无奈地叹口气,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算了算了,随你的便。现在赶紧走,我还要回去收拾呢。”   “如此甚好。”凌小骨当即得意地笑了,“既然今日姑娘诸多不便,凌某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和秋儿姑娘喝茶叙旧。”   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和她相处。他就不信,凭自己一表人才,堂堂大联盟的少主,竟会打动不了一个小姑娘的芳心。   挑衅地瞥了无情一眼,凌小骨拉着还盯着冷血恋恋不舍的小刀出了聊斋大门,率领众手下打道回府。   见凌小骨摆出一副高姿态,免了钟秋和“聊斋”的保护费,作为茶楼另一半的保护者,蓝若飞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后。当场表示以后蓝天帮也不会来收保护费,而且,要是有谁敢前来闹事找麻烦,她蓝若飞第一个不放过对方。   不过眨眼功夫,原本还让钟秋颇为头痛的双份保护费的事,就这么简单明了愉快地解决了。钟秋暗搓搓地想,她是不是该得瑟地笑上几声?在看到无情气得发青的脸色后,毅然选择了沉默是金。   好好的开业大典就这么草草结束,钟秋感到略郁闷……   经过大联盟和神捕司在聊斋这么一闹,不但没有影响茶楼的生意,反而每天宾客云集。特别是要到钟秋说书的时段,来的人更是多。   已经过了免费听书的日子,每天来听书的人还是很多。一来是钟秋的书说得特别,二来是今日街上有个谣言,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谣言来聊斋喝茶听书的。有时候楼上楼下都坐满了,来晚了的人宁愿在过道里加塞,也要看一看这位说书先生长得是什么模样。   完全不知道此事的钟秋,这会儿愉快地扒拉着算盘珠子核对着今天的营业额,看着童叔一笔一笔记得细致的数额,她的眼睛都快要弯成月牙了。   “童叔,这几天大家也都忙坏了,待会儿你跟童婶儿说一声,今天晚上也别做饭了,咱们都去鹤香楼,好好吃上一顿。”   一听有好吃的,顾九也不搽桌子了,眉开眼笑地窜到钟秋面前问道:“东家,您今儿个请客啊?”   “不然你请?”钟秋朝他挑了下眉,你们东家我是那种小气人吗?   顾九嘿嘿一乐,又跑回去和徐庶一起忙活。为了今晚下馆子,咱们得加油干活儿啊!   “东家,您又何必破费呢?”童叔毕竟是有些年岁的人了,看人看事也不像小年轻,他看得长远。“咱们这生意才刚刚有点起色……”   “童叔,您的意思我都明白。”钟秋合上账本,看着他笑道:“您瞧瞧,这间茶楼就咱们几个人,要是没有你们的帮衬,我一个人能做出什么名堂来?只要大家伙儿能齐心协力把这铺子继续开下去,吃一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她也曾经打过工,知道打工仔的要求很简单,无非是合理的报酬,相对宽松的工作环境,以及一个能为员工考虑的老板。怀柔政策,不管在哪朝哪代都还是适用的。   差人去神捕司给雪姨捎了个信,说今晚她不回去吃饭了,也不知道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反正她是一身轻松,毫无压力领着几名员工出去聚餐了。   由于一直是身着男装,在去鹤香楼的路上,很多来茶楼听过书的人都很热情向她打招呼。“钟公子”、“钟老板”、“钟先生”不绝于耳,而她也像模像样地对人抱拳还礼。   进了鹤香楼,选了楼上靠窗的一个位置安顿大家坐下。关于谁来点菜,几个人谦让一番,最后还是把权利交给了钟秋,她点了几个招牌菜,又要了一壶酒,大家说了几句闲话,倒也其乐融融。   这时,旁边一桌的食客许是喝酒喝得兴起,说话的声音自然也就大了几分。所以,钟秋这一桌的人,很清楚的听到他们说的话。   “什么?你说大联盟的少主喜欢男人,就是新开那家茶楼的说书先生?他还差点和神捕司的人打起来?”食客甲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兴奋地两眼放光。   “可不是。现在这事儿早就街知巷闻了。”食客乙干掉了杯中的酒水,继续爆料:“你是没瞧见,那个钟先生长得是眉清目秀,那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可真像个大姑娘。”   食客甲兴趣盎然地摸摸下巴:“那明儿个你去喝茶记得叫上我,我也去瞧瞧那说书先生长什么样。”   钟秋抽了抽嘴角,怪不得这几天生意这么好,原来……   尼玛!劳资是女人啊!你们特么眼睛都让狗屎给糊住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猜:公子听到这个谣言后会是什么反应???   今天是9月4日,现在是下午16:47,码字码完得有点晚,我在纠结要不要今天发???最后决定,还是明天发吧……   突然发现,这一章的字数是全篇最多的一章。 ☆、第43章   看了看自家的几名员工,一个个的神色明显都不怎么好,看来,他们都是知道这件事的,唯一被瞒着的应该只有她这个悲催的当事人了吧。   唉……略郁闷。当即冲着其他人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们早就听说了吧?”   想到东家平素虽然一直是着男装打扮,可她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年轻姑娘。如今听到外面关于自己的这些流言蜚语,心里自然会免不了难受。听她这么问,大家也不好回答,原本还挺热闹的饭桌顿时变得沉默,几个人都有些尴尬。   钟秋抓了抓下巴,她不喜欢这种氛围,可是又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他人见她不啃声,也都闷着头不说话。   童叔朝童婶使了个眼色,童婶立刻坐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轻言细语地展开安抚工作:“外面那些人不知道实情,信口胡说的混话,你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东家,你别理那些人,就当他们放屁好了。”顾七也说不来什么好听的话,糙是糙了点,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见大家都对自己小心翼翼的,钟秋忙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多大点儿事啊,我才不会放在心上呢。仔细想想,其实也挺无聊的。”   正说着,他们要的酒菜都摆上了桌。几个人都盯着钟秋,谁也没有要动筷的意思。   “愣着干嘛?吃呀!”从竹筒里抓了一把筷子出来,钟秋挨个分发给在座的几个人:“都开动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徐庶瞅着她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东家,你真的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嘴长在人家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也不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啊。”夹了块肘子放到童婶的碗里,钟秋接着又道:“再说了,咱们今天出来吃饭,就要高高兴兴的,别为了这些个狗屁倒灶的事搅了兴致。来来来,都把酒倒上,咱们走一个。”   两杯酒下肚,什么烦心的事全都丢到太平洋去了,几个人推杯换盏,有说有笑的好不开心。钟秋还跟童叔和顾七划了几拳,手气好的把他们全摆平了。后来他们还拉着徐庶非要和他划拳,徐庶求爷爷告奶奶地说自己真不会,钟秋不肯放过他,用石头剪刀布过招,各有胜负。   看着在酒桌上一点都不扭捏的老板,几个员工暗道:咱们东家就是与众不同,不仅能干,还特别豪爽。瞧她把这几个老爷们儿往死里灌的劲头儿,谁能信她是个大姑娘啊?   这一顿大家都吃得酒足饭饱,见天色也已经不早了便各自回家。   不让人送,钟秋坚持自己回去。打了个酒嗝在街上慢慢溜达,等她晕晕乎乎走到神捕司的门口时,天都已经黑了。   “嗝。”刚刚喝了两口凉气,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嗝,伸手在面前扇了几下,照着记忆开始晕晕乎乎地往自己房间那边走。   “你喝酒了。”无情在廊下等了她许久,老远就闻到她身上的酒气,见她走路脚步虚浮,一看就是喝多了,不禁不悦地蹙了眉头。   之前她找了个不相干的人回府报信,说是和铺子里的几个伙计去鹤香楼吃饭,无情也未曾多想,只觉得她和伙计们联络感情,搞好关系,以后大家也会尽心尽力为她办事。哪知她这顿饭竟会吃得醉醺醺的就回来了。   听到他说话的声音,钟秋左看右瞧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的位置,立刻咧嘴“嘻嘻嘻”笑了起来,摇摇晃晃到了他的跟前,伸出一根手指严肃道:“不多,就喝了一点点。”   无情见她好似站不稳,忙伸手去扶她,她顺势倒进他怀里,傻笑着抬头去看他:“你生我的气啦?”   说她醉了吧,心里倒还是明白的,连自己生气都看出来了。不过,就算她明白也没有用,一个姑娘家,大晚上的喝这么醉像什么话?不让她知道厉害,以后还得了?这回是铁了心要好好训她一顿,无情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钟秋立刻撅起了嘴,拉着他直摇:“你别生气啊,我可惨啦,外面的人都说我来着,你要是再生我的气,还要不要人活了?”   说完,她勾着无情的脖子,赖在他怀里不起来。   听出她话里有话,无情轻轻拍着她的背,说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谁说你了?说什么来着?”   想起这事儿就糟心,钟秋在他怀里扭了几下,“嘤嘤嘤”地表达自己的小情绪,无情只得继续帮她顺毛,耐心哄着套她的话。   “外面的人都在说。”禁不住他问,钟秋一下子就把话都说了出来:“他们说凌小骨看上我了,还说我是个男的。这几天,他们都看笑话似的跑茶楼来听我说书。”   无情的手顿了顿才又缓缓地安抚她。关于钟秋是男是女,这个谣言很快就能不攻自破,他倒是不担心。而凌小骨就有些棘手,从之前的事情来看,他对阿秋是上了心的。不过,想跟他争,做梦!   这时候,钟秋突然从他怀里坐了起来,两只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你说,我这样子就那么像男人么?”   “不像。”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钟秋扬了扬下巴,嘟囔道:“我也觉得不像。谁说穿男装的就都是男人了?”   无情有些想笑,可是一想到她现在情绪不稳,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钟秋低下头,伸手把身上略显宽大的衣服抓紧,显出自己姣好的身型,对无情道:“你看,我身材这么好,他们愣是把我当男的,一个个不是白痴就是瞎子。”   虽然钟秋把背挺得直直的,可她几乎是整个人贴在无情身上的,现在她这么昂首挺胸,原本不怎么清晰的触感,立刻就显现了出来。惊得无情连忙屏住呼吸,暗自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盯着她脖子以上,不看不该看的地方。   自己说了半天也没听他出个声,钟秋不禁抬头去看无情,就见他抿着薄唇,一张俊脸诡异地泛起红晕,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伸手在他脸上、额头上摸了几下,钟秋喃喃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嗯?”   “没事。”无情轻轻吁了口气,“时候不早了,你该回房休息了。”   因为酒精的关系,脑袋晕晕乎乎的,钟秋也真的有些困了,于是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偎进他怀里撒娇:“那你送我过去。”   平时她就对他各种耍赖撒娇,今天喝得有些醉了,更是变本加厉。不过,无情表示很喜欢,他甘之如饴。提醒了她一句“坐稳了”,钟秋立刻伸手环住他的腰,还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勾着嘴角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短短的一段路,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快就走完了,停在钟秋的房门外,无情有些不舍地对怀里的人说:“到了。”   慢慢地睁开眼睛,钟秋小声埋怨道:“这么快就到了?”   原来不舍的不止自己,有了这个觉悟,无情不禁露出一丝浅笑:“乖,回房去吧。”   “好吧。”钟秋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刚要进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她回转过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句:“晚安。”   久久地呆坐在钟秋门外,无情还是有些晃神。伸手触碰了一下嘴唇,想起刚才那个炙热美好的吻,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虽然只有很短暂的触碰,可是,那柔软的感觉已经深深地烙进了他心底,剜都剜不掉。   鼻尖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酒香,无情突然觉得,有时候让她小酌一下也不错。   睡得昏天黑地的钟秋可不知道他的想法,而且第二天她头痛的厉害,倒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叫唤,惹得雪姨冲她又是一阵埋怨。   雪姨熬的又酸又辣的醒酒汤真管用,晌午过后,钟秋跟没事人一样,又开始活蹦乱跳了。晚些时候就该去茶楼说书了,钟秋把自己洗漱得清清爽爽的,打开衣柜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钟秋从内室出来就看到了无情。   “找我什么事?”正忙着为出门做准备,钟秋把无情让进了屋,又回头去找衣服。   知道她每天的时间安排,无情问道:“这是要去铺子了?”   “嗯。”拿了件衣服比了比,她回头问无情:“这件怎么样?”   无情摇摇头:“还是穿女装吧。”   “啊?”钟秋先是一惊,咬着唇似乎有些纠结,过了会儿才又问道:“行吗?”   “行。”无情点头淡淡地笑了:“今天我陪你去。”   闷着头想了会儿,钟秋抬眼看着他也笑了:“好。”   这些天有一个连载的八卦在汴京城里满天飞,八卦的开头是这样的——汴京城里新开了家茶楼,茶楼的老板是个年轻俊秀的公子。这位钟公子能说会道,说的书更是独一份儿,惹得城里未出阁的闺女小姐成天往他家茶楼跑,只为能见他一面。   可是,钟公子因为容貌出众且才华横溢,竟被城里的一个小霸王看上了。此小霸王乃是大联盟的少东家,在汴京城可谓是横行霸道。茶楼初开之日,他就言语调戏钟公子,幸好被神捕司几位捕头大人给拦住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几天之后,这位钟公子摇身一变,竟从翩翩公子变成了美娇娥,还和神捕司的大捕头无情同进同出,俨然是对情侣的模样。殊不知,由于“他”突然变成了“她”,城里多少青春少女的玻璃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真是捧都捧不起来。   不过,聊斋的生意非但没有因此变差,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好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都在猜测:当下一次凌小骨来茶楼的时候,面对秀丽可人的钟姑娘会是何种反应,若他还继续纠缠下去,那么大捕头无情又会如何对付他?更甚者,有好事之徒还以此开了赌局。   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不可奈何的钟秋只得咬牙低声骂道:“你们这群没事可做的闲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终于么么了~~~撒花庆祝一下~~~   公子让闺女以女装示人,还随行在侧,这是红果果的向众人宣示所有权啊!!!   说好的中秋节三天假期变成了一天,没有加班费没有补休,突然想辞职!!!   各位放三天假,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妹纸们,来,看这边,打滚求安慰啊啊啊啊啊…… ☆、第44章   这几天雪姨很开心,多年的好姐妹阿芬托人送了封信来,说是过几天要来京城探望她。按照路程和脚程来看,那位芬姨最快也要再过十来天才会到,可是,雪姨已经心急火燎地帮她收拾整理好了房间,如今只等着人来了。   这几天钟秋也很开心,马上就要过中秋节了,而她也迎来了自己二十三岁的生日。不晓得会不会有人记得这个特别的日子,也不晓得她在大宋过的第一个生日,会受到什么样的生日礼物。要是某人把自己打包当做礼物送给她,她到底是该含蓄地收下还是直接扑倒呢?哎呀呀,会不会想太多?好羞涩啊!   此时铺子里来喝茶的客人少,顾七给几桌客人掺了水之后,又回头去看钟秋。今儿个东家有些不对劲呢,你瞧她,一会儿望着门口发呆,一会儿抿着嘴偷偷傻笑,这会儿又双手捂着脸,发癔症似的一个人“嘤嘤嘤”叫上几声……   顾七有些看不下去了,溜过去碰了碰徐庶,小声道:“咱们东家今儿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吧?”   徐庶也瞅着她觉得奇怪,听顾七这么说忙扯了他一把:“别乱说。我看呀,东家像是在想什么烦心的事,或者什么人。”   “许是这会儿正在想大捕头呢。”   不晓得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童叔说了一句,唬得顾七和徐庶都打了一个哆嗦。安抚了自己受到惊吓的噗通乱跳的小心肝儿,两个人忙追问童叔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童叔很是不屑地乜斜了两人一眼,故作高深且有些得意道:“叔是过来人。”   手下的三名员工在旁边小声讨论老板的私生活,身为老板的钟秋淡定表示她一点都没听到。之前由于她一直盯着门口,虽然是在从事发呆这种高难度的精神思维,可是,她还是有抽空时不时地回一下神,也因此让她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   这个男孩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里,已经是第四次来倒水了。他不像其他人,倒了水直接就喝,而是小心地捧着,慢慢走到旁边去,不一会儿又把空碗给还回来。   不是她小气舍不得那些水,在茶楼门口摆张桌子,又放了一摞洗干净的空碗和一大壶茶水,就是给口渴的过路人喝的。要知道,那些贩夫走卒可没有多余的银子去茶楼喝一壶好茶。与人方便自己也就方便,不过是多烧些水罢了。这个时代,水都是从井里自己打的,不用交水费。   不过,钟秋有些纳闷:这孩子喝了那么多水,就不想上厕所么?   过了大半天,壶里的水也应该喝得差不多了,闲着没事做的钟秋自己去厨房拎了壶开水出来。在加水的同时,她貌似不经意地往旁边瞅了两眼,很快就看到那个来倒水的男孩。   男孩蹲在街边上,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隔太远,钟秋听不见。在他的对面,一个小女孩儿蜷着腿坐在地上,双手捧着碗正咕咚咕咚喝着水,巴掌大的小脸还没有碗大,等她喝完了,把碗递给男孩,冲他甜甜地笑了笑。   艾玛!好可爱的小萝莉!红扑扑的小脸蛋儿上还有两个小酒窝,怪阿姨秋手痒地想要扑过去捏她两下。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猥琐气息,男孩警惕地回头看了过来,在看到钟秋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拿着空碗走过来朝她鞠了个躬,小声道了谢。   钟秋正想说一点茶水而已,不用谢的,就听到那边小萝莉猛地咳嗽了起来。男孩紧张地跑了回去,帮她拍着后背。   “她怎么了?”   钟秋跟了过来,走近一看,才发现小萝莉似乎是病了。小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咳过之后似乎有些脱力,乖乖地靠在男孩身边急切地喘着气。钟秋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我妹妹病了好几天了。”男孩有些怯怯地开口,“刚才她说口渴,我见你们店门口有不要钱的茶水,就……”   冲他摆了摆手,钟秋打断了他的话:“先别说了,你们先跟我来。”   小兄妹俩不解地看着钟秋,不说话也不动。   “得找个大夫给她看病,再这么烧下去,会烧成傻子的。”暗叹了一句咱也不像坏人啊,有必要这么防备我么?钟秋又道:“再说,你们也该饿了吧?走吧,厨房里应该还有些吃的。”   男孩又朝她鞠了一躬,感激道:“谢谢姐姐。”   小萝莉哑着声音也跟着哥哥学了一句:“谢谢姐姐。”   “哎呀,不谢不谢。妹妹能走不?要不我抱你。”   说完,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愿意,钟秋就把小萝莉给抱了起来。啧啧,这孩子还真轻。   已经八卦完东家和她的绯闻男友的几个伙计,这会儿已经各就各位做自己的事情。猛然看到东家带了两个小孩儿回来,又都围了过来。   “东家,这俩孩子是……”   “刚在门口遇到的。”钟秋应了声,就开始安排工作:“童叔,徐哥,麻烦你们看着一下铺子;阿七,你去请个大夫来给这个妹妹看一下。”她边说边往后院走,突然又回头对顾七嘱咐一句道:“阿七,记得别找没药坊的桑大夫。”   听到顾七应了声,她才放心地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后院找童婶。   细心地用冷帕子帮小萝莉降着体温,顺便和男孩聊几句,了解兄妹二人的情况。   哥哥叫胡云,今年十四;妹妹叫胡欣,今年还不到十岁。因为家乡连年遭受天灾人祸,如今只剩下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几个月前他们随村里的人逃荒出来,胡云本想做些散碎零工养活自己和妹妹,可是,别人都嫌他岁数小,身体弱,根本就不请他。前两天妹妹又染了风寒,发起了高烧。连吃馒头的钱都没有,兄妹俩只能硬撑。今儿个胡欣直喊口渴,胡云才带着她到了聊斋外面喝免费的茶水,这才遇到了钟秋。   知道没有亲人照顾是个什么滋味,当初爸妈离婚的时候,钟秋和胡欣的年纪差不多,看到他们俩不禁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钟秋当即决定把他们两个留下来,那么,还得去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童叔童婶倒是不反对,他们自己没有孩子,这兄妹俩看着也挺惹人疼的。顾七和徐庶本来也是穷苦人家出生,自然也明白两个孩子在世上讨生活的艰辛。   商议很快就有了结果,大家一致同意把他们留在铺子里。一来可以学着做些轻巧的活计,帮忙搭把手;二来,他们今后的生活也有了着落。胡云听到他们的决定,当即不住地给众人作揖,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   钟秋拉住他,告诉他以后要听童叔他们的话,要是安排他做什么事,不可以偷懒也不可以使性子。对于这些要求,他都一一答应,后来得知钟秋每个月还会给他发工钱,他更是乐得有些找不着北。   大夫给胡欣开了药,喝了之后就乖乖睡下了。这个时候,胡云对妹妹的病也才稍稍安心。安排好兄妹两人,钟秋也就回神捕司去了。   刚走到街口,就看见许多人像被撵的鸭子,撒开腿没命地跑。不晓得哪边发生了什么事,瞧那方向,似乎是大联盟的地盘。   一想到大联盟,钟秋就忍不住瘪了下嘴,混蛋凌小骨,有他的地方准没好事。算了,她今天还是绕道走吧。刚要转身,眼角就瞥到一个人影飞快地朝那边跑去,虽然没看清那人是谁,不过,他穿的那身衣服钟秋却是认得的,正是神捕司四位捕头的标准工作装。   啧,要不要过去看看?有点纠结啊……   就在她愣神的这么一会儿,又有一群人跑了过去,领头的是金剑和银剑。这俩小子都出动了,无情是不是已经先一步过去了?他们去干嘛?围剿大联盟吗?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心里默念着:无情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而钟秋的脚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地朝那边跑去。   等她跑拢了才发现,原来是蓝天帮来找大联盟的茬,神捕司得到消息,为了以防伤到无辜,立刻派人前来阻止两方人马厮杀。   此时用石碑霸气阻断他们行动的人是铁手,至于她家无情,钟秋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应该是没来吧。   见官兵插手,两个帮派也就偃旗息鼓,各回各家。   钟秋则等着铁手他们,大家一起回神捕司,有个照应也安全些。   走到神捕司的门口,恰好遇到背着药篓的桑芷妍出来。铁手上去跟她打了声招呼,桑芷妍笑着跟他说了几句。然后又回头看向钟秋,浅笑道:“钟姑娘这么早就回来了,今天不去茶楼说书了么?”    心想着关你什么事!钟秋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角:“是啊。桑姑娘又来给无情看病啊?那没药坊的病人怎么办?”   “有师父在,不碍的。”   “哦,桑姑娘不是该跟着龙医师多学习学习吗?无情的病只能算是个例,怎么也比不上药坊里病人的病症多吧?”   “的确如此。不过,我身为无情的大夫,就要对他的病情负责,对他负责。”   “呵呵,好笑了,不知道桑姑娘要怎么对无情负责呢?难不成治不好他的病,你还得以身相许么?”   这两个人的火药味这么重,铁手摸了摸鼻子,回头去看已经呆掉的金剑和银剑。唉,算了,瞧他们俩那样,还是自己解决吧。   “阿秋,有话好好说。”铁手碰了她一下,立刻得到两枚朝上翻的白眼。他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对桑芷妍说:“桑姑娘,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免得龙医师担心。”   “芷妍告辞了。”桑芷妍说着朝铁手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和钟秋擦肩而过。   铁手和金、银剑敢保证,就在刚才,他们看到有几道电光从她们两人眼里射出来,好恐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请大家见谅~~~   PS:今天是“隽永的蓝”妹纸的生日,在这里祝妹纸生日快乐!天天开心,越来越美腻~~~   至于福利么……来,让我么么几下!!! ☆、第45章   寂静的夜空下,钟秋独自坐在院子里,听着小虫唧唧啾啾的叫声,扬着已经有些发酸的脖子,望着还缺一小块儿就圆满了的月亮。   都说月是故乡明,可是为毛她觉得大宋的月亮要美腻很多呢?   听到轮椅转动发出的声响,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身边。钟秋故意装作不知道,把无情晾在一边继续看月亮,可她不自觉撅起的嘴巴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听金剑、银剑说了在门口发生的那一幕,无情也就明白为何今天回来,她别别扭扭的闹情绪是为哪般。不过,他真的很无辜好么?为什么每次都会被迁怒呢?   唉,还是世叔说得对,这世间的女子都挺不讲理的。想到今日前来的齐王妃,无情觉得世叔也是有感而发啊。   再看看眼前这位,啧,真的让人很头疼呢。   终于撑不住了,钟秋埋下头伸手去捏酸痛的脖子,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掌就覆了上来。她别扭地想要躲开,被他制住,柔声道:“乖,别动。”   跟他说了好多次了,她又不是小孩子,不要用这种语调来哄她好不好?可是,每次听他这么说,自己又会乖乖地照着他的话去做。真是……太没骨气了!   好吧,看在他帮自己捏脖子捏得那么舒服的份上,没骨气就没骨气好了。   “好些了么?”   “嗯。”钟秋应了声转过身来看着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无情,你能不能别让桑芷妍给你看病了?”   其实这件事无情也同桑芷妍说过很多次,不管他冷嘲热讽也好,恶语相向也罢,桑芷妍都我行我素,到了时日准会出现在神捕司替他诊断。时间久了,他也懒得同她浪费唇舌,一副随她折腾的样子。   而另一边,派出去暗中调查的人回来说,关于桑芷妍的线索,查到陈桥镇韩家庄就断了,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来韩家之前做过什么。   无情也曾试探过,可她却是微微一笑:“无情,你打听我的过去,是想更加了解我么?不过,你就不怕钟姑娘知道了吃醋么?”让无情的试探只得不了了之。   不过,这样更让无情觉得她可疑,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钟秋也知道无情拿她没什么办法,不由得叹了口气,瞪着无情不满地嘟囔道:“都怪你,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妖孽。”   面对钟秋对自己的指控,无情也只能仰天长叹,容貌是父母给的,这也要怪他么?再说了,他哪有她说的那么好,哪里就妖孽了?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也不跟她多话,直接把人拽过来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才是妖孽,把人的心都给偷走了,还成天胡思乱想。你对我就这么不放心么?”   “我哪有!”钟秋推开他,忍不住扬高了声音:“我是对桑芷妍不放心好不好?她对你有企图啊!”   每次她生气的时候,都会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那模样着实可爱,让无情忍不住想要去逗她:“哦?那你说说,她对我会有什么企图?”   故意气她是不是?她就不信无情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看不出来一点端倪。当即伸手去戳他的胸口,凶巴巴道:“当然是贪图你的美色咯!”   听到她的这个结论,无情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亏她想得出来,不过,这丫头吃起醋来还真是有趣。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面对这么严肃的问题,这家伙居然一点都不严肃,气死姐了!钟秋噌地站起来,转身就要走:“你一个人慢慢笑吧,我走了。”   “别走。”无情止不住满脸的笑意,拉住她的手腕不松手:“再陪我说会儿话。”   挣了几下愣是没挣开,钟秋居高临下半眯着眼瞅他:“说啊,你不是要我陪你说话么,怎么不说了?”   “嗯,我听你说就好。”把她拉来坐下,将她的手裹在掌心,无情眉眼含笑地看着她,那眼神温柔的,差些就要把她给看化了。   真是败给他了。钟秋不甘又气恼地拧了他一把,见他疼得呲牙才觉得气顺了些,得意地皱了下鼻子小声道:“看你以后还敢气我不。”   宠着她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气她?嘴里念叨着“不敢不敢”,手上一用力就把她给揽到了怀里。   钟秋在他怀里蹭了几下,舒服地靠在他肩上,见他不说话,便问道:“在想什么?”   无情紧了紧揽着她的手臂,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低声道:“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   “嗯,马上就要到了。”钟秋应了声,在他怀里抿着嘴偷笑,等着他后面的话。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害得钟秋憋了口气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好几天都没缓过这个劲儿。讨厌的家伙,她以后再也不要和他做盆友了!   愤愤地想着无情气死人不偿命的恶劣行为,没看路的钟秋直直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吓得她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边退边不住地跟人道歉。等她看清那人的模样后,忍不住瘪了下嘴角:倒霉,怎么就撞到他了?   凌小骨还保持着张开双臂任君调戏的姿势,似乎钟秋刚才撞的那一下,让他甚是回味。见她扭头就要绕过自己,凌小骨连忙上前挡住她的去路:“秋儿姑娘慢走。你看,这路上来来往往有那么多人,偏偏就我们俩能撞到一起,不得不说是缘分啊。”   缘你妹的分!在心里暗暗骂道,钟秋又觉得有些不妥,忙补一句:小刀,我不是在骂你。   看着凌小骨翻了个白眼,钟秋“呵呵”两声:“要是我今天撞到的是只猪,那岂不是我跟猪也很有缘分了?”   被她呛了一句,凌小骨也不恼:“秋儿姑娘说话,总是那么有趣。”   知道因为神捕司和大联盟不对盘,所以,钟秋也对自己有很深的成见。对凌小骨而言,他们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他和她之间,并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现在,她不愿意搭理他,没关系,他多搭理她便是。时间久了,她定能知道他的好。   凌小骨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钟秋当他是同路的路人甲,可是他总能找些话题跟她掰扯,时不时还凑过来询问她的意见,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猛地停了下来,同行的凌小骨也适时地停在她身边,脸上是他惯有的邪魅且痞气的笑。   钟秋很假地朝他笑了一下,不耐烦道:“凌公子,你这样跟着我要跟到什么时候?你们大联盟就没事可做了吗?”   “事情我都交给手下去办了,凌某今天是专程来看姑娘的。”   “你还真是有心哈。”   “哪里,能陪在姑娘身边,凌某荣幸之至。”   又来了!钟秋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无奈地看了眼凌小骨,算了,懒得跟他废话。   凌小骨把她的动作全都收进眼底,在她转身之际不禁扬起一抹笑来。   要说他身边的女人也不少,可是,能让他凌大公子愿意花心思对待的,便只有这个丫头了。她想要盘下店铺,他便不让其他人有下手的机会;她不喜自己带着一帮手下招摇过市,他便独自一人前来见她……凌小骨也察觉得出来,他所做的一切,她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同今天,她竟默许自己跟在她身边,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想尽办法逃开。   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看到东家和凌小骨一前一后地进了聊斋,铺子里的几个伙计都有些诧异,今天这是要唱哪一出?   凌小骨虽然是大联盟的少主,平时没少欺压老百姓,大家多少都有些不待见他。可他进门也就算是客,而且,他还免了聊斋的保护费,面子上怎么也得过得去不是。   已然病愈的胡欣看到钟秋来了,甜甜地喊了声“姐姐”就跑到她面前。   钟秋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笑着问道:“欣儿乖,今天有没有跟着童叔学写字啊?”   “有。童叔还夸我写得好呢。”胡欣说着,有些小得意地扬起了下巴。然后,她冲凌小骨礼貌地喊了声:“哥哥好。”   钟秋回头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凌小骨,见他学着自己的样子摸了摸胡欣的头,笑道:“欣儿好。欣儿喜不喜欢听姐姐说书啊?”   “喜欢。”胡欣点点头,对凌小骨道:“哥哥是不是也来听姐姐说书的?”   “是啊。”   凌小骨找了个离钟秋最近的位置坐下,要了杯上好的铁观音,又点了几碟吃食,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悠闲又自在。   一直到了晚间,凌小骨又坚持要送钟秋回。前面就是神捕司的大门,凌小骨停下了脚步,回身挡在钟秋面前。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钟秋指了下那边,谢过凌小骨,接着又道:“不过,以后还是不劳烦了,我自己走就行。”   “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凌小骨似是自嘲地笑了下:“你和小刀都可是成为朋友,为何就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朝他挑了下眉,钟秋答得理所当然:“因为小刀是女孩子啊。”   凌小骨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她道:“明天我在聊斋等你,晚上我们去拜月、放河灯。”   明天是中秋节,谁要跟你过?钟秋瞪他一眼:“我已经约了别人。”   可是,凌小骨好似没听到一样,霸道地替她决定了:“咱们就这么说好了,明天我来接你,不见不散。”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钟秋愣了半天才吐了一个字出来:靠!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也不晓得今天有没有人看。还有,我貌似卡文了……    ☆、第46章   第二天当凌小骨如约赶到聊斋门外时,只见平日热闹的茶楼大门紧闭,门口白纸黑字贴了张醒目的告示:“中秋佳节人团圆,本店歇业一天,八月十六恢复营业。”   凌小骨仔细读着告示,不禁渐渐眯起了眼睛,想他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今日竟然被这丫头给耍了。   “今天怎么不去茶楼?”无情看着一整天都在自己身边晃悠的钟秋,往日这个时辰她应该已经出门了。   “过节嘛,当然要放假咯。”想当初自己还是学生狗的时候,可是天天盼着放假的。现在自己当了老板,员工的福利当然也要跟上,她这叫超前意识!   无情摇头笑道:“人家都是趁着过节多赚些银子,你倒好,竟然还放假。”   “钱是赚不完的。”钟秋不在意地摆摆手,颇有些视金钱如粪土的味道,也不知当初见到银子就流哈喇子的人是谁。   毕竟大家观念不同,也不跟他讨论放假的事情,钟秋趴在桌上饶有兴趣地问道:“无情,你们这里都是怎么过中秋节的?”   “也没什么特别,大家会祭月,吃团圆饭,放河灯祈福……”以前也不曾在意过这些,猛地被她问起,无情也说不出什么花样来。“对了,你们那里又是怎么过的?”   想想现代除了放一天假也没什么过多的节气味道,钟秋瘪了下嘴:“我们那里更没意思,就吃个月饼,没啥特别的。”   “月饼?”他只知道要吃小饼、月团,这月饼还是头一次听说。   两个人研讨了半天,才明白这“小饼”、“月团”也就是“月饼”的前身,只不过叫法不同罢了。   “唉,我听说晚上在城隍庙有个什么拜月会,咱们一起去啊?”   所谓的“拜月会”,也就是古代变相的相亲大会。这一天,单身的男女都要精心打扮一番,以拜月祈福的名义,寻觅心仪的对象。   见她兴致勃勃,无情自然是欣然应允。   钟秋乐呵呵和他约好,便跑去后厨帮雪姨的忙,早些吃饭早些出门约会。   今天是中秋佳节,晚上没有宵禁。等钟秋和无情出门时,外面可真是热闹。   街道两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头顶上挂着形色各异的花灯,把整个汴京城照得灯火通明。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出游的年轻男女更加明艳动人,神采奕奕。   钟秋推着无情净往人多的地方挤,看了半天热闹,才想起要赶去城隍庙。可是,等他们到了庙门口,看到从庙里到庙外到处都挤满了人,钟秋顿时没有了往前冲的勇气。   “怎么这么多的人啊?”没了进去的心思,钟秋突然坏心地想到: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儿,会不会挤怀孕啊?然后,她又微蹙着眉头去询问无情的意见:“不如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   看到这么多的人,无情也兴致缺缺,当即点头:“我们去放河灯吧。”   “好啊好啊。”钟秋露出笑来,“刚才过来的时候不是看到有猜灯谜的吗?咱们去赢几个河灯回来。”   但凡是要动脑筋的事情,只要交给无情去办准是妥妥的。钟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一堆花色各异的灯里面,找出自己中意的让无情去猜,然后等着拿灯走人。   抱着好几个赢回来的河灯,被钟秋推着往河边走的无情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是有多少愿望要许?   其实,从来不信鬼神的钟秋连庙里的菩萨都没有拜过,今天不过是应景罢了,加上无情这超过160的高智商,猜个灯谜简直比吃饭还容易,她一高兴就忍不住多拿了几个让他猜。   这会儿大家差不多都在逛夜市,要不就在城隍庙里挤姻缘,在河边上放河灯的人不多,倒也显得清净不少。   让无情把几只河灯都点亮,钟秋再把它们一个个放到河里,看着它们顺着水流渐渐飘远,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貌似很虔诚地开始许愿。   “你许的什么愿?”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着对方,接着便是相视一笑。   笑过之后,钟秋严肃地板着脸说:“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你又问。”   “你不是也问我了么。”   不管怎么说,她总是有理的那一个,虽然多数时候说的尽是歪理。无情也不跟她争,见左右无人,探手从怀里拿了个细长的木匣子出来递给她。   “送我的?”见他送自己礼物,钟秋的眼睛顿时变得晶亮。这是定情信物还是生日礼物呢?管他的,两样都算!   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无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木匣子,里面是一支雕成玉兰花形状的白玉簪。钟秋拿起来递到无情面前:“你帮我戴上。”   待无情帮她戴好之后,钟秋转了转脑袋,笑颜如花地问道:“好不好看?”   “好看。”在他眼里,她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对于他的回答,钟秋自然是很满意很欢喜的,不过,见他说完之后略微羞涩的模样,忍不住想要欺负他一下。于是,她端着一张笑脸凑到他面前,小声问道:“这算不算是定情信物?”   被她问得俊脸通红,无情躲开她的视线窘迫地应了声。   “不过,我记得定情信物是要两个人相互交换的,对不对?”不等他回答,钟秋自顾自地发起愁来:“可是我没有什么东西好送你的,怎么办?”   “无妨……”   无情刚说了两个字又被她打断:“不如……”   听着她拖得老长的尾音,无情疑惑地看向了她:不如怎样?   他现在这个样子让钟秋忍不住在心底狂笑,小声却很清晰地说道:“不如我把自己当礼物回送给你啊?”   清楚地听到无情倒吸气的声音,钟秋的脸上也露出了狡黠的笑来,继续不怕死地问他:“好不好?”   看到她一脸的坏笑,无情知道自己又被她给调戏了,深吸了几口气来平复速度加快的心跳,他眉头一挑,应了声:“好啊。”   钟秋的笑容明显地僵了一下,糟了,红果果地调戏他太多次,她已经把他给带歪了,好怀念以前只会窘迫害羞的无情呢。不过,受到各种形式的言情纯爱动作情节熏陶的她,节操三观早已尽毁,面对无情这种纯情少男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败下阵来的?   正当无情在看到她僵硬的表情后,有些小得意的时候,她立刻凶残地亲了过去。对面的人又一次当机呆掉了,钟秋得逞后,得瑟往后退了退:“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第二次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若说上一次的吻让无情暗自窃喜,那么这一次就让他真的有些恼了。他是男人呃,为什么每次都被这个女人强吻?居然还跟他说出要负责的话来!以后让他如何在她心里立威?看来,不让她知道厉害是不行的了!   就在钟秋愉快地欣赏着他又羞又恼的模样时,就觉得自己被人猛地一拽,她便重心不稳一头栽进那个熟悉的怀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紧接着便是一个差些让她窒息的吻。从刚开始的霸道强硬渐渐地转变成缠绵温情,钟秋揪着他衣服的双手,也不知道何时勾住了他的脖颈。直到两个人都需要呼吸新鲜空气,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无情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着嗓子呼吸略显急促地说道:“这是利息。其他的账,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和你算。”   惊讶地听着他的话,钟秋发现自己真的玩过火了,可是又有些不甘心,戳了戳他的胸口,不满地控诉道:“无情,你学坏了。”   耳畔随即传来他低沉的笑声。   这真是个令人回味激/情/澎湃的夜晚啊……   当两个人慢慢悠悠回到神捕司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影立在大门口,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走进了一看,钟秋不由地变了脸:他怎么会在这里?   等在神捕司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被钟秋放了鸽子的凌小骨。   凌小骨老远就看到了他们俩,想起昨天钟秋所说已经约了别人的话,看向无情的眼神不禁暗了暗:看来那个人就是他了。   “你去哪儿了?”疾步走上前挡住他们的去路,凌小骨是和钟秋在说话,眼睛却看着无情,那眼神极为不善,语气却像极了发现妻子背/夫/偷/汉的怨夫:“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我可没有答应你要赴约的。”有无情在身边,钟秋感觉自己说话更有底气。   凌小骨抬眼看着她:“我说过不见不散。”   那是你自己说的好伐,我压根儿就没有答应。对于他的执着,钟秋着实有些无奈:“现在见着了,是不是可以散了?”   在看到凌小骨的那一刻,无情就知道定是有事,从他们的对话来看,显然是凌小骨约钟秋今晚相见,却被人爽约了。   喂!我根本就没有应约,哪来什么爽约?注意用词好不好?   要是到现在凌小骨都还看不明白,那他以后就真的别想在江湖上混了。恼怒地指着无情,他瞪着钟秋道:“就是因为他?”   “就是因为他。”他的态度让钟秋很不爽,反正她是赖上无情了,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我哪点儿比不上他?”凌小骨不甘心,他堂堂大联盟的少主,竟然会输给一个瘸子!“他不过是一个小捕快,怎么能跟我比?”   跟他简直就是说不清楚!钟秋恼了,声音也扬高了不少:“凌小骨,你给我听好了。这辈子我钟秋都认定无情了!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反正在我心里,谁都比不上他,包括你!”   等她吼完这番话,突然发现自己被人围观了!世叔、雪姨、铁手、追命、冷血、金剑、银剑,居然还有游冬、蓝若飞以及齐王妃和她的丫环!   人员要不要这么整齐?大家朝她齐刷刷看过来的眼神,顿时让她从头顶凉到了脚底心。   尼玛!她这白表的……真是声势浩大,天地为鉴,大家为证啊! 作者有话要说:  憋了两天憋出来这一章!!!跟便秘似的……(我不是要恶心大家,真的!!!)   下一章开始进入剧情。 ☆、第47章   刚从茶楼回来,就听雪姨说她的好友已经到了神捕司,不过,可能是路途劳顿,现下正在房里歇息。钟秋说等芬姨醒了后再去拜见,转身陪着雪姨去了厨房。   “雪姨,这是谁的药啊?”   看到灶头上放了一副药,包药的牛皮纸上还有没药坊的印记。   “是阿芬的,她有些不舒服,桑姑娘给她开了一剂药,待会儿我还得帮她熬呢。”   钟秋点头表示明白,也不再多问,打了水清洗蔬菜瓜果,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见过了远道而来的芬姨。她待人亲和,和他们说话一说一个笑,就是气色不太好,而且手上还有伤,吃过饭之后,便又回房歇息去了。原本大家都不太在意,想她许是一路奔波累着了,好好睡上一觉就会好。谁知道,她的病却没有那么简单,险些酿出祸事来。   “雪姨,药熬好了。”钟秋一边仔细地把药汁倒进瓷碗里,一边跟雪姨说:“是现在就端过去,还是等药凉些了再拿过去?”   “现在就去吧,这药得趁热喝。”雪姨拿了个木托盘过来,见钟秋把药碗放好,又自己把托盘端了起来,笑道:“你不去陪着无情,反倒一直陪着我在厨房里忙活,当心他埋怨你。”   知道雪姨拿她打趣,钟秋脸皮也厚,不怕她说,当即撅嘴道:“他敢!我帮着雪姨做事,他有什么好埋怨的?”   “嗯,瞧你那厉害劲儿,也不怕把他吓跑了。”雪姨伸手戳了下她的脑门儿,话里话外尽透着宠溺。   “他又不是今天才认得我,我的脾气他都知道。”朝着雪姨皱了下鼻子,钟秋得瑟道:“再说了,他要是敢跑,看他以后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女朋友。”   雪姨被她逗得直乐,笑她一个姑娘家,说这些话也不知道害臊。钟秋却不以为然,只道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害臊做什么?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很快就走到阿芬住的房间外。突然,就听房间里传来一阵凄厉地惨叫,吓得她们俩都打了个哆嗦。雪姨先反应过来,喊了声“阿芬”就冲了进去。   钟秋随后也进了房间,把药放在桌上后过去看了究竟,却见芬姨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双手成爪状去抓自己的脖领子,那样子十分痛苦。   一旁的雪姨被吓得够呛,喊着她的名字,用力想要把她拽起来,不晓得她是害怕还是心慌,拉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人拉起来。钟秋见状上前搭了把手,两个人合力总算把她拖到床上去。然而,就听她“呜呜呜”地叫唤了几声,一下子栽倒在床上,便不再动弹了。   她这样子着实有些吓人,见她突然不动了,雪姨看着钟秋,钟秋也瞪着雪姨,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钟秋慢慢伸出发抖的手,伸到她的鼻子前面探试,停了一会儿,却没感觉到她有半丝气息。   一下子跳到雪姨身后站定,钟秋吓得几乎哭出来,抓着她的衣服小声道:“好像没气了。”   “出了什么事?”   听到惨叫随后赶来的诸葛正我刚一进门就问道,看到他和他身后的铁手,立刻让两个吓得没了主意的女人找到了主心骨。   “世叔。”钟秋不知道该说什么,指了指倒在床上已经没气了的阿芬,然后自觉地退开,往站在门口的铁手那边走。看着真是瘆的慌,还是离远点的好。   诸葛正我上前探试了一番,很确定地宣布:“没气了,她已经死了。”说着,他转过头去看雪姨,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太难过。”   就在雪姨哭喊着“不可能”,其他几个人劝解她的时候,阿芬突然睁开了眼睛,诈尸似的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圆睁的双眼渗着鲜红的血,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几个看。   钟秋最先察觉到异样,回头一看,吓得惊叫起来:“啊啊啊啊啊……诈尸啦!”   与此同时,阿芬也怪叫一声,伸出双臂朝她扑了过来。钟秋本来是想跑来着,可是她的两条腿这会儿直哆嗦,根本就不听使唤,眼见就要被她抓到,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反正跑不动,咱就滚吧。   闭着眼就地一滚,堪堪避过一击,不等钟秋喘匀了气,就听到雪姨的惊叫。原来阿芬没能抓住钟秋,转身就朝站在她身边的雪姨下手。   还好诸葛正我及时拉过雪姨,铁手一拳挥过去挡住了阿芬的攻击,不过,他的胳膊就被抓了个正着,阿芬张嘴就要咬。   “千万别被她咬到。”   铁手闻言用力挣开了她的手,接着又是一拳把她打得飞了出去,正好落在钟秋旁边。   见阿芬噌地跳了起来,跟没事人似的,回头看着自己还吧嗒了几下嘴,钟秋在心里骂了铁手一句“坑队友”,顺手抓过凳子就朝她砸了过去。就听“哗啦”一声,下手狠了点儿,钟秋被震得双手发麻,整个人失去平衡倒退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凳子都散架了,可是为毛这个女人还是屁事没有?   眼看着她又朝自己扑了过来,世叔和铁手都离的有点远,想要拦住就在她跟前的阿芬,显然有些来不及。钟秋仰着脖子嚎了声:“无情……”   声音未落,两枚飞镖破风而至,正好打在阿芬的肩头,强大的冲击力让她身形一滞,诸葛正我趁机上前制住了她:“拿绳子来,把她捆上。”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把神捕司上下给惊动了,随后,桑芷妍被请来给阿芬诊治,大家伙儿全在大厅里等着。   钟秋陪在雪姨身边,扭头看了眼正好也在看自己的无情,关键时刻还是自家男盆友管用,跟召唤兽似的出现得很及时啊。想到这儿,她便忍不住朝他投去一抹笑。   桑芷妍对于阿芬的病情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说和猘犬症的症状相似,可是,她又不曾被犬咬过。   “不一定非要被咬才会感染啊。”钟秋虽然没听过什么“猘犬症”,不过,听他们描述应该就是狂犬病吧。这会儿见桑芷妍一脸的纠结和不解,忍不住又搭上了腔:“芬姨手上有伤口,也会被感染的。”   “可是,她也没有出现怕光、怕风、恐水的症状……”   “有可能是病菌变异啊。”   每年的流感病毒都在进化变异,从H1N1到H7N9禽流感,对钟秋来说已经是见惯不怪的了,不过,在座的其他人解释一脸茫然,听不懂是啥意思啊。   其实,钟秋作为一名文科生,要她解释清楚生物学的课题是不可能的,什么基因链啊、基因重组什么的,连她自己都不明白好伐。可是看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她只得硬着头皮胡乱举例说明一下。   “一般的猘犬症呢,是人被带病的犬咬伤所致,通常情况下,这个被咬的人和这只犬,还会再咬其他人导致病毒扩散。但是,如果这个被咬的人在之前患了病,或者是被咬后出现了其他病症,那么,被他伤到的人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就会和猘犬症出现差异。”   说了半天,见大家还是很认真的看着自己,钟秋不太确定地问了句:“我这么说,你们有没有听懂?”   大家点头表示明白,钟秋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混过去了。   而这时候,诸葛正我适时地提起“丧尸村”的传言,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没人再纠结“病菌变异”这件事了。   “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   等所有人散了之后,无情和钟秋照例又来到后院晒月亮。自从那天晚上听到钟秋大胆明了的表白之后,神捕司所有人都很识时务地留出时间地点,给他们俩谈情说爱,还绝不打扰。   由于追命和冷血还要调查监守自盗,讹诈镖局高额赔偿金一案,世叔已经决定,这次由无情和铁手前往寿辰村调查。   刚才芬姨发病的样子那么恐怖,他们去寿辰村,要面对一村子随时可能发病的病人,光是想一想,就让钟秋觉得头皮发麻。她是又害怕又不放心,知道不可能阻止他们前去调查,那就和他们一起去,至少能守在他身边她也能安心些。   不过,这一次无情却没能依她:“不行,你还是留在家里的好。那里太危险了,我又要查案,怕照顾不了你。”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居然不同意呃,不开心。钟秋坐在石凳上,没骨头似的斜靠着他的轮椅,歪着脖子低着头,揪着挂在腰上的丝绦发泄心中的不满。   “乖,听话。”每次和她意见相左,无情都是这一招杀手锏:“别让我担心你,嗯?”   “可是我也会担心你啊。”斜眼瞪了他一记,撅着的小嘴都能挂上油葫芦了。   无情掉转了一下轮椅的位置,没来得及反应的钟秋立刻就栽倒在他怀里。   “我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快点把事情解决了回来见你。好不好?”扶着她的肩膀,无情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柔声说完上面的话,便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回答。   “说话要算数。”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她也不想再跟他别扭下去,“不许骗人,不许耍赖的。”   怎么把他说得跟她似的,自己哪有骗过人耍过赖的?无情轻笑出声:“不会,我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   “嗯。”那就暂时相信你吧,钟秋瞥了眼他近在咫尺的薄唇,要求道:“亲我一下。”   无情的样子有一瞬微微的不自然,随即又恢复过来,宠溺地看着她不依不饶的模样,轻轻碰触了一下她娇艳欲滴的薄唇。   “还要。”   又是一下。   “还要。”   笑声抑制不住从喉咙里冲了出来,无情搂着她,温润炙热的唇紧紧印在她的唇瓣上,辗转厮磨,一点一点平复着她心里的不安和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周有榜单,可我还处在卡文的状态,肿么办???   嘤嘤嘤……哭晕在厕所…… ☆、第48章   无力地靠在柜台上,单手支着下巴,钟秋两眼无神盯着街面,不时幽幽地叹一口气。自从无情他们去了寿辰村,不过才短短两日,除了说书的时候依旧表现的神采飞扬,钟秋成天都显得无精打采。   知道她是在为无情担心,可是,她这幅样子着实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在大家的指使下,最得钟秋宠爱的胡欣一溜的小碎步跑了过去,眨巴着大眼睛,乖乖地拉着钟秋的衣服央求道:“姐姐,你继续讲孙悟空打妖怪的故事给我听啊。”   “可是现在姐姐脑子里面想的,都是捕快哥哥大战吸血鬼啊。”   钟秋回过头看着她,笑得有些无奈。不晓得他们到寿辰村没有,无情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发病呢……   胡欣瞪大了眼睛,马上如善从流地改变了主意:“那姐姐就跟欣儿讲,捕快哥哥大战吸血鬼好了。”   “噗……”被她认真的样子给逗笑了,钟秋一把抱住她,在怀里揉啊揉:“欣儿最乖了,姐姐好喜欢欣儿啊。”   “真的吗?”努力从她怀里抬起头来,胡欣的声音又软又糯地问道:“比喜欢捕快哥哥还要喜欢欣儿吗?”   “呃,这个嘛……”钟秋扬着脑袋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比划了一段距离:“要多喜欢这么一点点。”   虽然她比划的有些短,但是胡欣还是很开心,因为在姐姐心里,喜欢自己比捕快哥哥还要多呢。当即笑弯了眼,环住钟秋的腰“咯咯”笑个不停。   听着她天真爽朗的笑声,钟秋的心情也跟着变好,小孩子还真是好哄啊,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来。   “秋儿。”   突然出现的这个称呼,让钟秋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循声看过去,就看到凌小骨微蹙着眉头,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似乎有话想说。   自从中秋节那晚当着他的面,毫不留情地表露了自己的心意后,钟秋就没见过他。原以为他会像电视剧里演的恶少,气不过就打击报复,换一副嘴脸,成天带人上门来找麻烦,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想不到他此时竟会突然出现,还是以这副被抛弃的幽怨模样,让人很想挠墙啊。   让胡欣到一边去玩,钟秋戒备地看着他,问道:“林公子,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神捕司有人病了,而且还病得很重,连没药坊的医师都束手无策。”选择性地忽略了她的态度,凌小骨直接说自己的目的:“所以,我派人请了位大夫过来,不如让他替病人瞧瞧。”   其实,凌小骨所说的没药坊的大夫,指的是医术卓越,在京城颇有名气的龙医师。可是,在钟秋听来,直觉就是桑芷妍,而他那语气,似乎没药坊的医师医术很高似的,让她很不爽地憋了瘪嘴角。   不过,又听他说请了位大夫来,钟秋下意识地朝他身后瞅了瞅,却什么人都没瞧见。想到还躺在神捕司里的阿芬,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接连请了好几个大夫,药也吃了不少,就是没什么用。说不定没等到无情他们回来,她就撑不住嗝屁了。   心里想着再找个大夫瞧瞧也好,再不济也就死马当作活马医,于是,她问道:“是什么样的大夫?靠不靠谱啊?不会是骗钱的江湖骗子吧?”   凌小骨突然勾唇一笑:“放心好了,这位大夫以前是宫里的御医,如今年纪大了,就辞了官准备回乡养老,我是从半路上把他给请回来的。”   什么叫从半路把人给请回来的?怎么听着有种山大王打劫抢人的味道?钟秋盯着他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老大夫经得住他这么折腾么?没闹出人命吧?   还好这次凌小骨掌握好了分寸,没有下狠手,也没有伤着人;而老御医也理解他救人心切,宽宏大量地饶他一马。   给阿芬诊过脉后,查看了之前的伤口,又详细询问了她之前都服用过哪些药,老御医捋着雪白的长胡子,斟酌了半天才开了一剂方子,特别强调要加入地榆根煎熬,另外,还要将新鲜地榆根末捣碎后,敷于患者伤处。   待病人服过一次药之后,病情开始趋于平稳,又过了两个时辰,老御医又替她诊了一次脉,才点头确定病人已有好转。诸葛正我和雪姨自是对老御医连声道谢,老御医交代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转头看向将他强行请来的凌小骨,现在没事了,咱是不是能走了?   既然病人已无大碍,凌小骨也不再强留他,立即派人送老御医出门上路。虽然知道神捕司的人不待见自己,可他还是留了下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诸葛正我见他如此坚持,且阿芬的病,他确实帮了大忙,也就没有送客。   稍晚些时候,阿芬清醒过来,虽然精神还不济,却也喝了小半碗清粥,复又睡下。见她这般情形,该是无碍了,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天色渐晚,凌小骨终于开口告辞,钟秋送他出去。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出了神捕司的大门,钟秋才跟他道了声谢。从第一次在大街上遇到凌小骨,钟秋对他的印象就很不好,跟他说话都没有什么好语气,今天诚心诚意跟他道谢,终觉得有些别扭。   “你不用谢我。”凌小骨看出她的不自在,回身站在她面前道:“我只是要你知道,不管你心里面的人是不是我,只要是我凌小骨喜欢的女人,我就会对她好。”   这回,钟秋连生气都没有心情了,这人还真是……   “凌小骨,有些事太执着不好。”也不期望他能听进去,钟秋只想把话说清楚:“我就是个很平凡的女人,上街一抓一大把,不值得你这么对我。而且,我也不想欠你的人情。”   “我做这些事,不是想让你觉得欠我什么。”想要跟他划清关系,可没那么容易。往前走了一步,凌小骨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连做朋友不行吗?”   “不太好吧。”且不说神捕司和大联盟水火不容的关系,要是她真敢和凌小骨做朋友,一定会被某人的飞镖给戳成筛子吧。   缓缓吸了口气,凌小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然后坚定道:“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他挺直了脊背转身就走。   看着他走远,钟秋无力望天,尼玛,这就是所谓的穿越定律么?要不要这么准?就不能变一下花样吗?掀桌!   第二天,重病多日的阿芬总算是清醒过来,吃了点东西,又服了一次药,靠在床边和雪姨说着话。   期间钟秋也去探望了她,此时的芬姨,已经恢复了初见时温婉亲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差不多该去茶楼了,可她还没走出大厅,就见蓝若飞带着傻福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阿秋,铁手呢?他是不是出门办案去了?”   见到钟秋,蓝若飞立刻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瞪着两只大眼镜瞅着她。   被她的气势给吓了一跳,钟秋木木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蓝若飞气鼓鼓叉腰,嘴里絮絮叨叨地骂道:“该死的大铁牛,出去查案也不跟我说一声。”   哎呦喂,“该死的大铁牛”呃,这个昵称听起来咋就那么有爱呢?还有那啥,铁手出去查案,为毛要告诉你啊?敢问姑娘你和铁手是啥关系啊?   钟秋八卦兮兮地把蓝若飞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打量了好几遍,然后“嘿嘿”笑道:“若飞啊,你找铁手有急事吗?”   “没有。”蓝若飞是个直肠子,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听钟秋问起,就道:“我就是想去帮他的忙嘛,查案而已,也不是很难的。可是,他竟然都不知会我一声,就这么走了。”   这姑娘,口气倒不小,还有,最后那句话怎么那么幽怨啊?会让人脑补想很多的好不好?钟秋忍不住笑道:“铁手本来就是捕快,查案是他的职责。而且,你又不是神捕司的人,他不告诉你也很正常。”   蓝若飞嘟着嘴有些不服气,转念一想,拉住她的手问道:“阿秋,你一定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查案对不对?你告诉我,我去找他啊。”   菇凉,你确定你要去吗?钟秋用眼神询问道,显然蓝若飞没能读懂,还眨巴着眼睛一脸期望的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钟秋受不了她的小眼神儿败下阵来,表这样看着我,我会害羞啦!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就是。”钟秋终于妥协,不过她却有一个小要求:“但是,你要带上我一起去。”   跟世叔和雪姨说明了缘由,又拿着老御医开的药方做文章,钟秋只说这药既然如此管用,定能为寿辰村染病的村民帮上忙,自己给他们送药方去,也好早些治好那些村民,打死也不提自己想要见无情的事。   虽然她嘴上不说,可是这几天的表现,世叔和雪姨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又见路上有蓝若飞和傻福作陪,便应允了她的要求。   噢耶!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他了!   一扫几天来的阴霾,钟秋总算又是眉开眼笑的样子了。安排好茶楼的事宜,叮嘱两个小孩儿要听话,钟秋无牵无挂地和蓝若飞直奔寿辰村而去。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胡欣撅着小嘴喃喃道:“姐姐明明喜欢捕快哥哥比喜欢欣儿还要多得多。哼!骗小孩,欣儿不喜欢姐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没有让公子出来露脸,下一章补上。   突然发现有好多妹纸给某紫投的地雷,真是让某紫受宠若惊,我一定好好码字!!! ☆、第49章   蓝若飞是个急性子的菇凉,所以,这一路上,他们除了睡觉和吃饭,其余的时间全都用来赶路了。   紧紧攥住缰绳,咬牙忍受着强烈的颠簸,钟秋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马背上,她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屁股也好痛啊。   还好寿辰村离京城不是很远,他们快马加鞭赶了三天的路,总算是到了。   进村的山路有些崎岖,蓝若飞说这种路不宜骑马。钟秋感天谢地的从马背上爬下来,一双腿不受控制地抖着,慢慢往前挪。   虽然手里有老御医开的药方,可是,离寿辰村越近,钟秋的心里就越没底。无情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突然见她跑来,定然是要发脾气的。想到他一身骇人的冷气,她突然觉得有点害怕,他要是不理她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再掉头回去似乎说不过去,也不符合她做人的态度。管他的,死就死吧!而且,她也不信无情真的会对她那么无情。   等她渐渐适应过来,两条腿也不再抖了,他们也走到了寿辰村的村口外。只不过,眼前的情形似乎不太好啊。   “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不知怎么,钟秋突然想到了《围城》里的这句话,不过,用来形容他们和村里的那些人,倒也恰当的很。   看着铁手阻止官兵滥杀无辜,又看到有人病发引起大家的恐慌,还搭上了在场监督的某大人的性命,钟秋觉得,现在无情不过就是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实在是很好很好的结果了。   “我走之前,你都跟我保证过什么?”   啧啧,听听这语气,跟训儿子似的,算了,只要他能消气,要她当孙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扭着系在腰上的流苏,钟秋垂着头小声道:“要照顾好自己,乖乖在家等你回来,不可以任性妄为一个人乱跑……”   记得倒是清楚,说得也一字不差,可是……无情瞪她道:“那你有没有做到?”   这个问题她才不要回答!   “说话啊。”无情却追问得紧:“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不说了?”   “我又不是一个人,”被他问的急了,钟秋胡乱指了下不在场的某证人,道:“我是和若飞他们一起来的。”   “你!”还学会狡辩了!无情哼了声,立刻让钟秋乖乖闭了嘴。   在见到他们的时候,为了避免挨骂。钟秋就把药方给呈了上去,还把芬姨的情况详细讲了一遍。现在,其他人都跑到鲁医师房里去研究药方了,这边就只剩她和无情两个人,想找个人求救挡驾都没机会。   求人不如求己,反正自己脸皮厚,无情在这一点上始终是比不上她的。   慢慢磨到他身边,钟秋用食指和拇指的指尖拈着他的衣服轻轻摇着,小声嘟哝道:“你别生气啊,我也是想要帮忙嘛。”   无情把头转向一边,不说话也不理她。   钟秋晃了晃脑袋,横着挪到他眼前:“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下次不敢了。”   还是没有反应,还是不理人。   嗷嗷嗷,以前那个傲娇又别扭的无情回来了,好怀念呢!   在心里小小地激动了下,钟秋立刻决定改变战术:撒娇耍赖不成,咱还会以退为进。   貌似幽怨委屈地小声叹口气,钟秋慢慢转过身,垂着头开始往外走。边走边低声道:“那你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千万别硬撑……”   无情看着她反常的举动,在她移到门口的时候终于开口问道:“你去哪儿?”   一手扶着门框,钟秋没有回头:“我回神捕司。”   “村子已经被官兵封锁,进来了就出不去。”   “那我就去别的地方待着,免得留在这里惹你生气。”   气都已经气了,现在她想一走了之,能解决问题吗?无情有些恼,可是,看着她委委屈屈的样子,又发不出火来。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下心里的闷气,声音也柔和了许多:“过来。”   背着他得逞地吐了下舌头,马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委屈样,钟秋埋着脑袋慢慢转了过来,抬眼瞥了他一记,有些犹豫要不要立刻扑过去。   见她悄悄地瞅了自己几眼,却始终踌躇不前,那模样倒是有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无情朝她伸出一只手,再次说道:“过来。”   心里已经笑开了花,可是脸上依旧是小心翼翼的,深深地埋着头朝他走去,钟秋生怕被他看到自己抑制不住往上翘的嘴角。拉了根凳子过来挨着他坐下,然后又拉住他伸出来的手。   “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帮她把贴在脸上的碎发挽到耳后,无情的话颇有些无奈。   “还能怎么办,”钟秋朝他撅了下嘴:“凉拌呗。”   这丫头除了会气他,还能轻易地逗得他开心。勾了下嘴角,无情摇了摇头,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我是怕照顾不了你。这里的情况很不好,我不想你出事。”   抓住他的两只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来回摩挲,钟秋笑了笑:“我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你担心。反正我就是想陪着你,除非你赶我,否则打死我我也不走。”   说完,她就赖进了他怀里,搂着他的腰,脑袋在他胸口上蹭了几下,然后,又恶形恶状地逼问道:“说,你会赶我走吗?”   他哪里舍得?可是,心里却清楚地记得她以前说的话:“我一定会回去的,回到属于我的地方。”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她,会为了自己留下来吗?若是她执意要走,那么,他又真的舍得放手么?   思虑太多,无论哪个结果,都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与其想这些让人心烦意乱的事,不如珍惜眼前的一切。无情搂着她幽幽叹气:“只要你不走,我便不会赶你。”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心里已经百转千回想了太多,钟秋是个今日不知明日事,明日愁来明日忧的主儿,她只觉得这个怀抱好温暖、好舒服,让她舍不得起来,便想着能在里面赖得更久些更久些……   看到钟秋和无情二人和好,大家伙儿也不禁露出了笑,现在唯一让人焦心的,就是钟秋带来的药方,似乎对村民的病症效果不大,看来,要赶在官府烧村前找到对症的良方,还要再费一番波折。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无情的喘鸣症又出现了复发的危机。   “无情,来,快把这药给吃了。”桑芷妍一手端水,一手拿药,照顾起无情来很是心细,根本不容别人插手。   看着她温柔体贴的样子,钟秋虽是心有不满,可是一想到无情的病,她就忍了。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她这是识大体,知道顾全大局,在这种非常时期,她的忍让并不代表退却,等回去之后,这个女人要是还敢染指她的男人,哼哼,那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其他人也察觉到这两个女人间暗流汹涌,最头痛的,自然是当事人无情。   对于桑芷妍,他是心存感激的。因为对他的病症,她确实花了不少心思。不过,感激归感激,这个女人还是不能完全信任。   而钟秋没有和桑芷妍针锋相对,他却是感到非常欣慰。吃过药后,随即抬眼看了看她,不出意外地得到她投过来的一对白眼,不禁让他无奈失笑,果然自己又被迁怒了。   桑芷妍又和鲁医师探讨起了疫症的药方,说起在古书上曾看到,针对猘犬症,需要用病犬的脑入药,方有成效。而村里有很多野狗,说不定其中一只就是这次疫症的病源。   脑……   脑补太多片段,钟秋被自己恶心到了。那种东西真的能入药吗?会不会发生变异啊?再说了,一想到汪无辜的眼神,乃们真的下得了手吗?   鲁医师却不赞成这个方案,说与其浪费时间寻找不确定的东西,不如从钟秋带来的药方着手改进,也许还能赶在烧村前找到合适的药方,救大家一命。   两位大夫各执一词,他们这些不懂药理的人,还是不要多话的好。   无情吩咐其他人去村里四处查看,特别是要阻止一心想要出村的村民。村子外面现在有重兵把守,硬闯的话,只会让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钟秋自然是和无情一组,在村子里巡查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就在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一条叼着鞋子从他们面前跑过的大狗,引起了钟秋的注意。   “无情,你说桑芷妍说的那个法子,是不是真的有用啊?”   听她冷不丁地提起桑芷妍,无情不禁蹙眉:“我又不懂药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要不要信她一次?”   钟秋也知道无情对她有所怀疑,不过,刚才那只狗叼着的鞋子,好像和鲁医师收起来的那只是一样的。现在仔细想想,鲁医师刚才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对劲。既然目前大家对控制疫情束手无策,按理应尝试多种方法才对,可他却很坚持,有种一条道走到黑的感觉,这不是一个行医多年的老大夫该有的行事作风。   “走,我们过去看看。”   无情也心生疑惑,和钟秋尾随着那只大狗,拐进了一间破败的小院。   两个人暗中观察了一会儿,越觉得此事有蹊跷,无情示意钟秋回去再说,悄悄转过轮椅想要离开。“咳咳咳……”胸口突然气紧,喉咙发痒,无情就这么无征无兆地咳了起来。   “你怎么样?不是刚吃过药吗,怎么又咳起来了?”   钟秋慌忙替他拍背顺气,可是,他们这边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屋里的大狗。大狗狂吠了几声,矫健地从屋里窜了出来,张开流着哈喇子的血盆大口,朝他们扑咬过来。   瞧它那满嘴尖利的牙齿,被它咬到能有个好?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咳得虚脱的无情此时无力应对。钟秋慌乱中从地上捡了根木棍,大叫一声照着它就打了过去。大狗吃疼地叫起来,那声音凄惨极了,听得钟秋的心一缩,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下来。   就是这么一顿,让憋了一肚子火的大狗找到了反扑的机会。下一刻,就听到钟秋的惨叫响彻云霄。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喂,公子心痛死了~~~~ ☆、第50章   见大狗朝自己猛扑而来,眨眼间就已经到了眼前,此时想要再出手也来不及了。钟秋下意识地缩脖子,用一只手护着头,另一只手握拳朝大狗的肚子打了过去。这一招,是她以前跟人打架挨揍后常用的招,算是垂死挣扎吧。   不过,这只大狗可不像人,之前它挨了打,现在找到机会反扑,自然是使出了全力,有些搏命的味道。所以,即便挨了钟秋一拳,它还是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肩头。尖利的犬牙深深地没入皮肉之中,随之而来的血腥味,让它发出了呜呜声。   大狗报复性的一击痛得钟秋险些晕过去,刺骨的疼痛让她抑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在这个静寂的村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惊心。   这口下得太特么狠了,以后她都不要喜欢汪了!   “阿秋!”   看到钟秋被咬了,无情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不顾自己还很紊乱的气息,双手触动机关,将暗器系数招呼到了那只狗的身上。   大狗抽搐了几下就不动弹了,却一直死死地压着钟秋。   被咬的胳膊已经痛得有些麻木了,钟秋半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汗水早已经浸湿了头发,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滑。   见大狗老半天都没有反应,知道这次它是彻底的死硬了。可是,它的牙齿还嵌在钟秋的肩膀里,稍微碰触,就是钻心的痛,让无情和钟秋都有些无从下手。   看着无情从轮椅上下来,费力地用双臂撑着坐到自己身边,钟秋诧异道:“你干什么,快坐回去。”   无情执拗地不说话,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用微微发颤的手去掰狗头,想方设法要把它和钟秋分开。   明白了他的意图,钟秋又是感动又是心痛,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衣服由他折腾。   刚才的惨叫声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等铁手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钟秋和无情浑身是血地坐在地上。钟秋两眼紧闭,无力地靠在无情的肩上,无情的气色也很差,红着双眼紧紧搂着钟秋。而他们身边,则躺着一只已然断气的大狗。   听到脚步声,无情回头瞥了铁手一眼:“快把阿秋带回去,她刚刚被咬了,让鲁医师和桑大夫救她!”   看着铁手把钟秋给抱了起来,无情身子一歪,在金剑和银剑的惊呼声中,也晕了过去。   等无情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只有金剑陪在他身边,见他总算醒了,金剑终是松了口气,唤了声“少主”,上前将他扶起来坐好。   “金剑,阿秋怎么样了?”   钟秋的伤势他心知肚明,若是他们不能及时研制出有效的良药,她必定会和外面的“丧尸”一样,失去理智到处伤人。可是,私心里他又不愿意去面对她会成为“丧尸”,甚至会因此丧命的事实。   那是他的阿秋,不管她变成什么样,都是他的阿秋。   知道少主醒来一定会担心阿秋姐,可是现在那边的情况,金剑不知道该怎么跟少主讲。见他踌躇着不答话,无情就知情况不妙,理了理衣衫,便要过去看个究竟。   此时小院的另一间屋子里,钟秋正毫无生气地躺在简陋的床榻上,若不是看到她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看上去和死人已无异。   桑芷妍和鲁医师备好了伤药,由于男女有别,又有蓝若飞帮忙,鲁医师便和铁手他们在屋外候着。   蓝若飞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想把弥漫在眼眶里的泪水给眨回去,过去扶起钟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又伸手解开她的衣衫,肩头上的伤触目惊心,透过那几个血窟窿,隐隐能看到皮肉下的白骨,让她这个平日里见惯了打杀流血的蓝天帮大小姐都不忍心再看。   “把她扶稳了。”桑芷妍叮嘱了一声,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帮她上药。   原本她是想借此机会除掉钟秋的,毕竟大家都看到她被咬,病发死亡再正常不过,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可是,一旁有鲁医师,铁手和蓝若飞又一直守在钟秋身边,此事不容有失,而她要防范的人又太多,所以,她心思一转,决定救钟秋,以此来博取无情等人的信任,那么她日后行事就更为妥当。   打定主意之后,她先施针控制了钟秋的气血运行,减缓病发的速度,接着又和鲁医师配制了伤药,为她疗伤。   然而,钟秋的伤势太重,虽然她的体质很好,还是不可避免的发起了高热。不管桑芷妍和鲁医师用什么办法帮她降温退烧,全都没有用,温度刚刚降下去一点,隔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烧了起来。   见她这般模样,药石无效,不过是在等死罢了。向来坚强的蓝若飞忍不住掉下泪来,其他人也是唏嘘不已。然而让他们更担心的,是无情见此情形的反应。   鲁医师看到眼前的一切,也终于吐露了真相。原来,寿辰村的疫症,全是他一手造成的。本想研究如何医治疑难杂症,却不想因此害了全村的人,也害了钟秋。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指责鲁医师,蓝若飞更是气不过要动手,幸好被铁手拦住,不然,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为了赎自己的罪孽,鲁医师采用桑芷妍之前提出的方案,用病犬的脑,再搭配适当的草药来研制药方。不过,此方以前无人试过,是否有效也只能看他们的运气了。   “观音菩萨如来佛祖,虽然我蓝若飞平时重来没有拜过你们,不过,这一次还是求你们保佑钟秋能平安渡过此劫,她是个好人,求求你们大发慈悲,保佑她平安无事,拜托拜托……”   站在院子里,蓝若飞双手合十很虔诚地祷告着,没发现刚从屋里出来的铁手,这会儿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就在铁手看得出神的时候,另一个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神色憔悴的无情从屋里出来。刚才蓝若飞的话全被他听到了,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径直去了钟秋所在的房间。   早料到她的情况不会好,却没想到会这么糟。   颤抖着的手抚上她滚烫的面颊,无情沉声对她说道:“阿秋,我来了,我在这儿陪着你。大家都在想办法救你,所以你一定要撑下去,听到没有?”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帮她更换额上的毛巾,可是她的体温太高,刚替换的毛巾很快又变热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能活下来,脑子也会被烧坏的。   无情吩咐金剑拿了坛白酒过来,将盆子里的水倒掉,换成干净的清水,接着又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反锁了房门。   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苍白的脸,此时却因高热的体温而透着诡异的潮红,无情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睁开眼后,掀开盖在她身上的被褥,红着脸为她宽衣解带……   反复用兑了水的白酒帮她擦拭着身子,无情只盼着她能快些醒过来,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他也就知足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水……”   扔掉手里的帕子,拉过被子把她裹住,无情这才转身去帮她到了杯水过来。小心地喂她喝了两杯水后,钟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无情……”   “我在,我在。”抓住她伸过来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无情的眼里有泪光闪过。老天待他不薄,总算让她醒过来了。   钟秋朝他弱弱地笑了下:“我是不是要死了?”她心里清楚得很,朝廷已经下令,明天官兵就要放火烧村了,自己现在这副样子,逃不过一个死字。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芬姨的运气,能在死之前找到转机。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握紧了她的手,这句话无情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说不定死了我就回去了,回原来的世界去了,所以,你别难过,知道吗?”本想安抚他来着,可是,说着说着,钟秋心里一阵酸楚,瘪了下嘴带着丝哭音道:“可是我舍不你……”   她舍不得,他又何尝舍得?   “乖,别胡思乱想。”俯身吻了下她的鬓角,无情坚定道:“我说过,你不会死。”   用力吸了吸鼻子,钟秋分明看着无情在对自己讲话,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之后便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外面天色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新的一天来到了。驻守在村口官兵集了大量的木柴和桐油,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放火烧村。   “怎么样,药熬好了么?”   一夜没合眼的蓝若飞瞪着一双黑眼圈,问在药炉旁守了一夜的桑芷妍和铁手道。天都亮了,他们快没时间了,这药熬了好几个时辰,到底熬没熬好啊?真是急死人了!   桑芷妍揭开药罐的盖子看了看,点头道:“好了,赶紧倒一碗给钟秋送过去。”   经过一夜的忙碌,无情所做的一切总算没有白费,天明时,钟秋的体温已经降了下来,且没有再反复。这时,桑芷妍他们又送来了制疫症的药,也不假他人之手,无情帮钟秋把药一点点地喂下去。   外面变得吵吵嚷嚷的,官兵已经进了村,大肆搜捕病患,要把他们统一集中起来先烧死。   钟秋刚服过药,还需要观察一下才能知道效果。可是官兵越来越近,大家不禁开始变得有些焦急。   “金剑、银剑,跟我出去。”现下只有先抵挡住官兵,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带走钟秋。无情回头看着铁手:“你留下保护她们。”   “不用了,让铁手跟你们一起去吧,这里有我和傻福。”蓝若飞站出来拍了拍胸口,她蓝大小姐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无情看了看她,微微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第一次听他这样跟自己说话,蓝若飞不禁朝铁手看了过去,挑了挑眉。   铁手温雅地笑了笑,亦是朝她抱拳道了声“拜托”,转身随无情他们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严打,规定不能写脖子以下,所以,我什么都没写!!!   今天我生日啊,晚上粗去嗨皮~~~ ☆、第51章   钟秋是在屋外的情形焦灼到白热化的时候醒来的。   为了不让官兵进屋抓人,无情、铁手和金、银剑寸步不让,若是有人强行闯入,不是被无情的暗器所伤,就是被铁手给打了回去。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要是出了任何纰漏,就算是神捕司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对方一个领头的将领,看到手下接连败下阵来,忍不住上前和他们谈判:“你们还是速速让开,莫要让我们为难。”   铁手看了眼寒着脸的无情,朝对方抱拳道:“我们也并非想要为难你们,只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找到可以诊治疫症的药,还需要些时间观察效果。请你们再等等。”   将领垂眼沉思了一下,其实他也不愿看到这一村的男女老少被烧死,可是,上峰有令,不得让疫症传播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时间一到,若还没有能有效控制疫症的方法,必须烧村。如今他们说有办法诊治,不妨再等上一等,只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那好吧,我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时间一到,若是还没有结果,我们便进去抓人。”   “多谢。”   一刻钟的时间并不太长,无情不过觉得只是转眼间,就听对方嚷道“时间到了”,而屋子里仍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不行,决计不能让他们将钟秋带走!   “金剑、银剑,拦住他们!”见对方进了院子,无情当即下令,要是他们不懂得知难而退,那么,他亦不在乎让人血溅五步!   少主有令,金剑、银剑自然是领命上前,短兵相接之后,将冲进来的几人又给挡了回去。   见他们出尔反尔,对方的将领立刻有了怒意:“不管你们武功有多高,可我们胜在人多。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抵抗的好。”   对方的人数在他们十倍之上,真的要打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说不定还会连累神捕司和世叔。可是,现在无情只想着要护住钟秋,其他的事,稍后再议。   很快,对方的援兵赶到,立刻将这间小院给团团围了起来。事到如今,无情几人皆是抱着和他们拼了的想法。   屋里的几个人亦是焦急不已。   药已经喂下去好一会儿了,可是钟秋受伤太重,愣是没有要醒的迹象。蓝若飞看到他们四人面对众多的官兵,好几次想要冲出去帮忙,硬是让傻福给拽了回来。   如同在战场上一样,围在外面的士兵整齐地发出阵阵呐喊,震慑着院子里的几个人,那震天的声音,确有气吞山河之势,听得人心里发颤。   “好吵……”   虽然气息很微弱,还是被守在床边的桑芷妍听了个真切,她回过头就看到钟秋皱着眉头,睁开一双惺忪的眼睛,四处打量着,似乎要找出那扰人清梦的混蛋。   “醒了,醒了,阿秋醒了,她没事了!”   忍了半天的蓝若飞大喊着冲出门去,过去拉着铁手又笑又跳,可是眼里却闪着泪光。   “无情公子,阿秋小姐醒过来了,鲁医师和桑姑娘都说她的病好了,已经没事了。”随后赶来的傻福把事情给说了个明白,这会儿,他也傻呵呵地直乐。   猛然听闻他们说“没事了”,对峙的双方又有些不知所措。   最先反应过来的无情,不顾外面虎视眈眈的官兵和其他人的反应,率先进了屋去,他现在只想亲眼看到他的阿秋,确实如同他们所说的没事了才能放心。   钟秋苦着脸忍着胀痛由着桑芷妍帮她扎针,就在她被扎下第三根银针的时候,无情突然出现在门口,见她乖乖地坐在床边,堵在心里的巨石总算落地:“阿秋。”   “无情!”   刚刚醒来的时候没见着他,反而看到顶着双黑眼圈的桑芷妍坐在自己身边,钟秋的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搞毛啊!这是啥情况?   他们说无情在外面镇守,为的是不让官兵冲进来带走她,立刻让她甜蜜得差些晕过去。瞧瞧她选的男人,关键时刻就是这么爷们儿!让蓝若飞出去给他们报个信,也免得两边动手。   这会儿见他急冲冲地赶来,她喊了一声就想过去,却被桑芷妍给摁住:“别乱动,还在给你针灸呢。不要命啦?”   一激动把这茬给忘了。钟秋冲无情吐了下舌头,又乖乖地坐回去,忍受着针灸带来的各种不舒服。   除了脸色稍显苍白,原本红艳艳的嘴唇失了几分颜色之外,她看上去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无情慢慢地来到她们面前,朝桑芷妍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钟秋,桑芷妍突然笑了,边落针边道:“要让无情公子你亲口道声谢,还真是不容易啊。之前替你看诊那么多次,都没听你说过一次谢。”   这是调侃还是调戏?   两个人离得太近,钟秋看不到桑芷妍的表情,只能看着无情不停地冲他挤眉弄眼,那眉毛蠕动的堪比蜡笔小新。见他浅浅地笑了,钟秋调皮的隔空“啵”了他一口,也不管桑芷妍是不是会看到。   哼,她的男人只能由她调戏!   毕竟之前受的伤还是蛮重的,钟秋精神好了那么一会儿,被桑芷妍扎了几针,又平息了外面官兵的猜忌,现在又开始有些犯困了。   “你去帮他们吧,我睡会儿就好,没事的。”   此时,外面正热火朝天地在给村民熬药,不管有病没病,大家都得喝上一碗。有病治病,没病预防。大家伙儿忙不过来,她也不好意思缠着无情让他陪着自己。   “嗯,等你睡着了我再出去。”细心地给她掖了下被角,又帮她把贴在额上的碎发理了理,不经意间碰触到她额头上的疤。无情的眼神暗了暗,撩开她特意用来遮住疤痕的刘海,看到之前为他而留下的伤痕。   额上的疤痕,肩上的伤口,全是因他而起,也是为他而受。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却三番两次为了自己遭受这么多罪。无情心下感激,更多的却是心痛和自责。是他没用,没能护好她,才让她一次又一次在自己面前出现意外,这回还差些丧命。   想到之前她被咬的情形,无情还是不由地一阵阵心悸。   狠狠地闭了会儿眼睛,想把那画面从脑子里赶走。再看她时,她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双秀眉还微微皱着。伸手轻轻抚着她的眉头,又在她微凉的唇上落下一吻,无情不舍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出去。   这一觉钟秋睡得很踏实,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穿好衣服,稍作整理,钟秋便走出门去。外面,看到村民正有序地排着队前来领药。   “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快些回屋去躺着。”无情听到声响,回头就看到了她。   “我觉得我已经差不多好了。”除了肩上的伤口还有些痛之外,她真的没什么不适了:“而且,屋子里好闷,我想出来透透气。”   见她撒娇,无情自是拿她无法,当即改口:“那也得多披件衣服才行。”   “好啦好啦,都听你的便是。”   大家决定还要在寿辰村逗留些时日,一来钟秋和其他病患还要服药,二来经此大劫村里有很多事宜需要善后。   等到此间事了,天气已经渐凉,据他们离开汴京,已过去了大半个月。回到神捕司,追命和冷血也已破获了监守自盗讹诈镖局的案子。   雪姨看过钟秋的伤,自然少不得一番心疼,絮叨着当初就不该让她去,如今弄得如此狼狈地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总之雪姨决定:先用各种上好的药材食材帮她好好调理着,她这回真真的是遭了大罪了。   听着雪姨的埋怨和絮叨,钟秋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抱着雪姨真心说道:“雪姨,你待我真好,比我娘待我还要好。”   “傻孩子,我哪比得上你娘?”听了她这番话,雪姨也是感动。   在这件事上,钟秋不想多说,冲她笑了笑,又道:“雪姨,不如你当我干娘好不好?”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雪姨有些惊诧地看着她。钟秋见她这个表情,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唐突了,忙摆手道:“我就是说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不,我,我愿意的。”   因为丈夫过世的早,雪姨此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有自己的子嗣。今个儿突然听钟秋说要让她做自己的干娘,一时竟开心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钟秋又看了雪姨半天,见她并非敷衍自己,当即笑着喊了她一声“娘”。   这也算是神捕司的一件大喜事,当晚大家坐在一起,为雪姨认了钟秋做干女儿庆祝。   “啧啧,以前呢,有无情处处护着她,现在又有雪姨宠着她,”追命抿了口杯中的酒,看着钟秋直笑:“往后这丫头还不得在神捕司里闹翻了天?”   “你这是羡慕嫉妒恨,我理解,所以就不和计较了。”钟秋大度的回了他一句,接着便夹了菜放进干娘碗里:“娘,吃这个。”哄得干娘开心,她又给无情夹了菜:“你也吃啊,不然都被追命吃完了。”   诸葛正我在一旁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也捋着胡子乐呵呵地笑了,看来,当初决定留下秋丫头,是个非常正确也非常有远见的决定。   然而,老天爷似乎见不得他们过得太过开心安逸,这一天,竟让诸葛正我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   雪姨奉命派人前去调查,当她看过传回来的消息之后,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虽然不想,可他们却还是要面对这个事实:“现在可以肯定,铁手就是铁面判官霍道玄的二公子。”   钟秋端着茶水来到书房门外时,就听得干娘在说:“真没想到,一个是成家后人,一个霍家后人,大家既是同僚又是朋友,万一让他们知道他们竟然是世仇……”   “谁?”诸葛正我察觉门外有人,立刻飞身出去,就看到钟秋愣愣地站在那里,心中暗道不好。见四周无人将她拉进书房,蹙眉问道:“阿秋,你都听到了?”   就在刚才,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这会儿听世叔问话,她才缓过神来,抬眼看着世叔和干娘,却又答非所问:“世叔,无情是不是姓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晓得说什么,还是卡文,心塞了…… ☆、第52章   “世叔,无情是不是姓成的?”   此话一出,诸葛正我和干娘均是大惊,他们没想到钟秋竟会问出这句话来。   成、霍两家惨遭灭门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而无情就是成家后人的事,更是一件秘密,除了当年亲身经历和几个亲信之人,就连无情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世。然而今天,钟秋竟一语道破诸葛正我想要死守的秘密,确实让他们惊诧不已。   诸葛正我看着她急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无情想起了以前的事,告诉你的?”   钟秋被他的神情给吓到了,边摇头边往后退:“不是的,是我自己突然想起来的。”   猛然记起当初钟秋曾提及过,后世关于神捕司和四大名捕记载,她会想起一些细枝末节的情形也不足为奇。诸葛正我也稍稍安心,却还是一再提醒她,万万不可让无情知道此事。   虽然跟他们说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不过,钟秋还是乖乖点头应了,放下已经有些凉了的茶,退出书房去了。   紧紧地关上房门,钟秋独自坐在屋里发愣,也不点灯,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刚才干娘说的那些话:“一个是成家的后人,一个是霍家的后人,他们既是同僚又是朋友。万一让他们知道他们竟然是世仇……”   不,不行,没有万一!要是无情和铁手知道了这件事,那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她一定要像世叔说的那样,守住这个秘密,最好让它烂在肚子里。   想是这么想,可是,现实却好像有意跟他们作对。   近来汴京城里发生了几起凶杀案,从被害人身上留下的致命伤来看,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而最让他们觉得此案棘手的,是凶手所用的杀人兵器很特别,杀伤力也很强大,甚至没人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兵器。   从他们已有的线索入手,无情琢磨起兵器的草图来。有一刹那的时间,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兵器的样子,直觉告诉他,记忆里那个印象很模糊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这几起案子的凶器。   然而,当他画好兵器的草图之后,正准备和铁手、追命、冷血分头调查此事,世叔却突然发话,要他去帮衙门调查几宗未破的奇案,还说几人之中,就数他头脑最灵活,心思也最为缜密,此事交给他去办,自己才放心。   虽然四人都觉得世叔此举透着古怪,可是,命令已下,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照着世叔的意思去做事。   拿了一部分卷宗回神捕司,无情心里对世叔的决定还是有些抵触和不解。衙门里的这几起案子虽然定为悬案,可是仔细推敲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寻,并非世叔说的那么难破。而神秘兵器一案迫在眉睫,下一个受害者随时可能出现,世叔却在这个时候把他调离,好像有意要支开他,不让他参与这件案子似的。   这么想着,无情难免心烦气闷,更没有什么心思去看卷宗。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的事,说给我听听。”钟秋端着一盅炖品进来,秋季气候干燥,无情的病容易反复,得帮他多滋补一下才好。“是谁那么大胆,惹我们无情公子不开心了?我待会儿就去扎个小人拿鞋底拍扁了他。”   无情苦笑了一下,把摊在桌上的东西拿开,接过她递来的吃食闻了闻:“嗯,好香啊。”   “当然啦,我用小火炖了整整三个时辰,还差些被追命那个吃货给偷吃了呢。”钟秋撅着嘴得意道。   趁她上厕所的档口,追命偷偷溜进了厨房,还好她回来得及时,刚好看到追命揭开盖子正准备下手。钟秋也是二话不说,从水缸里拿了水瓢上去就打他了好几下,打得他抱着头边告饶边风风火火地跑了。   世叔不让他插手连环杀人案的事情,铁手他们已经跟钟秋说过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钟秋觉得可能和无情的身世有关,才会让世叔这么避讳。   不管那么多了,现在她家男盆友心情不好,做为人家女盆友的她,自然是有义务带他出门去散心开解安慰。   “知道吗,现在聊斋里最炙手可热的说书先生已经不是我了。”把人拐出了门,推着无情往聊斋走,钟秋有些感概地说了句。   无情侧过身子看着她:“哦,是谁抢了你的饭碗?”   见他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钟秋眯了眯眼睛,然后豪迈地拍了拍胸口:“我徒弟!”   等他们走拢聊斋的时候,正好是开讲的时间。看着茶楼里座无虚席,听书的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前面的台子,无情倒是对这位新上任的说书先生,也就是钟秋突然冒出来的这位徒弟很感兴趣。   “……那长老策马加鞭行至山门前,见雷音寺三个大字,慌得滚下马来,倒在地下,口里骂道:‘泼猢狲!害杀我也!现是雷音寺,还哄我哩!’……”   今日刚好讲到小雷音这一章,台上之人一边口若悬河地讲着,一边把唐僧又气又恼的样子模仿得惟妙惟肖,那模样倒是不输给钟秋。而且,之前钟秋找来裁剪师傅,按照她画的式样,给他做了一身剪裁合身的长衫,倒把他略显单薄的身形衬托得挺拔如松。   现在看来,胡云正意气风发,许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他浑身上下都透着自信。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这个少年还流落街头,为了兄妹俩一餐温饱而整日发愁。   “怎么样,我这个徒弟不错吧?”   被安排到雅座近距离听书,钟秋朝无情眨了下眼睛,言语间是抑制不住的得瑟。看来,对于这个徒弟,她还是很满意的。   无情端起茶抿了口,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笑意:“你怎么发现这孩子有说书的天赋?”   就知道他会问。钟秋回头看着台上的胡云,仔细想想,这事儿还得亏她当初扔下聊斋这么个大摊子,不管不顾地同蓝若飞他们去寻无情。不然,谁会想到,平日里在茶楼里跑堂打杂的小伙计,竟然是个说书的人才!   当初大家也是有些埋怨他们东家的,人家大捕头是出去办案,那是做正事儿。虽然东家整日想念大捕头,想得都快魔怔了,可她也不该丢下他们不管,就这么跑了啊。   还好童叔做事挺靠谱,聊斋有他坐镇,倒也每天正常经营。可是,茶客们大半都是为了听书而来,东家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客人们没那么好的耐心天天等,两三天后,茶楼的生意就往下滑了一大截。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胡云说自己听东家说了那么久的书,而且,每日东家还会给他和胡欣单独讲后面的故事,他或许能上台去说上几段,或多或少能留住几个客人,把生意维持下去等到东家回来。   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于是,童叔照着当初聊斋开业时,贴出了免费听书的告示,没想到,还真来了不少人。   虽然刚开始胡云在台上有些胆怯,期间也出现了小的差错,可是,他们事先已经说明是免费听书,为的就是磨练新人,下面的客人也算包容,并没有当场拆台。   要说胡云也是个有心的,当晚做足了功课,还在童叔夫妇和胡欣面前试讲了好几次,第二次上台就比前一日好了很多。几天下来,竟然有固定的茶客前来听他说书,这也让胡云信心大增,说起书来也就更加得心应手。   所以,当钟秋回归后第一次上台的时候,有专程来捧胡云的场书客,让钟秋赶紧下来,莫要捣乱。   尼玛!她竟然成了捣乱的了!   仔细地跟众茶客一打听,才知道胡云替她说书的事情。钟秋也是个大度的,当即把胡云找来,让他上去说,自己在下面听。这一听不打紧,还真让她发现宝了。   等这场说完之后,胡云有些忐忑地到了钟秋面前,谁知钟秋已经乐得快找不着北了,当即决定以后聊斋的说书先生就是胡云!看着他高兴地手舞足蹈,钟秋更开心,有了这孩子,以后自己跟无情出去查案,就更加没有后顾之忧了。   “……我就收他做了徒弟,搜肠刮肚地把我知道的故事都讲给他听,让他添油加醋咳咳咳,是润色、润色,”快速纠正了自己不当的用词,钟秋继续严肃的对无情说:“润色之后再说给大家听。保证全是他们之前没听过的段子。”   无情一直看着她笑而不语,钟秋被他看得不自在,挪了挪凳子,靠他近点儿:“怎样,我这个决定是不是英明极了?”   笑着瞥了她一眼,无情小声道:“你敢说你就没有私心?”   这都被他看出来了,要不要这么厉害?钟秋也不管旁人的目光,挽住他的胳膊整个人就贴了上去:“哎呀呀,我不就是为了之后能跟着你四处走走,到处看看更方便么?都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啦。”   她可以不管不顾,可是让无情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心理负担地和她太过亲昵,还是有些承受不来。于是,小声提醒她道:“别人都看着呢。”   “爱看不看,我又没碍着谁。”钟秋提高了声音,还甩了记眼刀给附近那桌正在偷窥他们的家伙:“这里可是我的地盘,谁敢唧唧歪歪,立刻让人拿扫帚把他赶出去。”   说完,就看到好几个脑袋都迅速地扭了回去,无情更是发出一阵无奈的低笑。   书也听了,茶也喝了,恩爱也秀了,无情的心情显然也比刚才好了很多,对此,钟秋表示很满意。   聊斋的生意很好,也没什么事要她操心,又坐了一阵,和童叔他们说了会儿话,两个人就准备回神捕司了。   就在这时,金剑急冲冲地找了过来。看到无情,神色凝重地禀道:“少主,不好了,发现第四个人被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本来想偷懒的,结果被二次元的盆友提醒,这周又上了“看不见我榜”!!!   吐血啊!!!不日更会关小黑屋啊!!!   另:发现窝家编编对窝是真爱,每期都有给榜单,虽然有时候榜单有些坑爹……可是总得来说,她还是爱窝滴!!!   所以,为了对得起编编对窝的爱,对了蹲坑的各位亲对窝和这篇文的爱,窝这周会坚持日更,还是在15点更新(今天是例外),等你们哦~~~ ☆、第53章   验过死者身上的伤之后,可以确定此人和之前三个受害者一样,是被同一种凶器所杀,也就是说,凶手已经杀了四个人了,可他们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亲临了几次案发现场,如今钟秋见到死人也已经比较淡定了,她觉得这是好事。毕竟以后待在无情身边,遇到这种情形的机会不会少,要是自己表现得太废材,会很丢脸的。   让人想不通的是,凶手不过是为了求财,和他为何如此凶残,非要害人性命?官府对于劫财和杀人的判罚,差别是很大的。   “或许他并非想要杀人,而是这兵器的杀伤力太大,超出了他的意料。”无情的话虽然只是猜测,不过却很可能。现在无情更想知道,杀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兵器,而制造出这种兵器的,又是什么人?   追命打开手中的兵器图看着,所有的问题又绕了回来。可是,他和铁手、冷血查了半天,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无情就在追命旁边,突然发现他手里这幅图和自己当初绘制的有异,不禁问道:“这图怎么不一样?”   “哦,是游冬。”见他问起,追命笑了笑道:“她说这兵器没有把手,拿着不方便,所以在上面加了条铁链,这样就可以随意操控。”   “游冬真的很聪明。”无情眼睛一亮,原来如此。之前看到凶案现场的墙上有很多深浅不一的痕迹,却又不是刀片造成的划痕,他还在猜测是什么造成的,如今被游冬提点,他顿时豁然开朗。   听完无情的解释,现场的疑团也解开了。听到无情夸游冬聪明,铁手自然高兴,而追命也在一旁抿着嘴偷笑,眼睛还一直往游冬加了几笔的那幅画上瞄。   钟秋也饶有兴趣地过来看那幅画,看到上面的兵器,她不禁奇怪地“咦”了声:“这不是血滴子吗?”   不应该啊,血滴子是清朝才出现的,现在是大宋,时间上早了好几百年啊!难道,这图上的东西是血滴子的前身?清朝的杀人利器是从这里演变而来的?   钟秋一声惊呼,让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他们全都不曾见过这种东西,她却能一下就说出它的名字,丫头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啊!   现在神捕司里的人,除了世叔、雪姨、无情和金银剑之外,其他人对钟秋的来历都一无所知,所以,对于她能有此见解,都表示很惊讶。   知道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钟秋怕他们追问起来,她真不知打该怎么回答,忙指着被害人身上的一个东西,问道:“那是什么啊?”   “是貔貅。”诸葛正我知道她在逃避话题,如善从流地应了句,也成功地把大家的注意力给转移了。   貔貅,上古神兽,能吞万物而不泄,可招财聚宝。   喜欢佩戴这种饰物的人,一般都是取义“只进不出”,所以,追命很肯定地说死者应该是个赌徒,或许,他们可以从赌坊入手调查。   既然有了调查的方向,那么大家立刻分头行事。   铁手和追命去了蓝天帮,他们在汴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坊有好几个,说不定能认出其中一两个死者。无情、冷血和钟秋,随诸葛正我回神捕司等消息。   看着无情朝自己过来,钟秋在心里默念:来了、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果然,他从怀里拿出之前的兵器图,让钟秋跟他好好讲一讲关于血滴子的事情。   “血滴子,兵器谱排名第一的武器,因其设计奇巧,能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没必要地补充了一句解释,钟秋又道:“不过,关于血滴子的出处没有记载,而最早出现这种兵器,是在清朝雍正年间,距离现在,那可是好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把当年心血来潮在度娘上搜索的内容,捡了些还记得的说给他听,见他眉头微蹙,钟秋很认真道:“我知道就这么多,其他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不碍的。”明白她知道的的确不多,且多为后世传闻,对此案帮助不大,无情也不强求,转而同她道:“待会儿我要去见一个人,你可要同我一起去?”   神神秘秘的,去就去。   原来无情要见的人是他——江湖百晓生金九龄。   看着这位曾在拜剑山庄共过患难的旧识,钟秋真心对他没什么好感,打了声招呼便坐在一旁不出声了。   无情把兵器图拿给他看,金九龄摇头说没见过,不过,却知道二十几年前,江湖上确实有一成姓人家会做这种兵器。   听金九龄讲述成家兵器坊当年是如何风光,又是如何一夜之间从江湖上消失……据推断,该是仇家寻仇,烧毁了兵器坊,且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钟秋听得是颇为感概,不禁偷偷看向无情,若是他知晓自己便是他要找的成家后人,心里会是怎样一番滋味?终究是不会好受的。   最后,无情出手很阔绰地要金九龄帮他办一件事,查寻当年和成家交好的有哪些人,他想从这些人身上找寻线索。   “你好像对成家的事很感兴趣。”回去的时候,钟秋貌似无意地提起这件事,之前世叔交代的话,她可是都记得的。   “嗯。”无情点了点头:“二十年前,世叔在一片树林里捡到了我,虽然后来多方打听,却没有半点关于我父母的消息。据说,当时那一带劫匪横行,说不定我父母早就命丧劫匪之手。”   这段世叔胡诌的关于无情的身世,钟秋是知道的,可是,听无情亲口说出来却是第一次。言语间,听得出他对自己身世的迷惘,对从未见过面的父母的思念,以及对那份从未得到过的亲情的期盼。   听得钟秋心里难过,鼻子发酸,喃喃地唤了声“无情”,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牢牢地握住了他微凉的手。   无情朝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又接着道:“那天,我在推敲绘制兵器图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个兵器的样子,好像是很久以前见过。世叔说,他把我抱回来的时候,我不过才一岁,又怎么会见过这种兵器?不过是我想得太多罢了。”   “不过,我很清楚那并非是我想多了,那个兵器,我确实见过。不过时间太久,记忆有些模糊罢了。”无情说着神情变得肃穆,“说不定,我家人被害就跟这兵器有关。若能找到成家的后人,或许,也就能找到当年杀害我家人的凶手。”   呃,好像哪里不对。难道无情以为自己的父母是被成家的人所害?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可是,钟秋却有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瞧他说起杀害自己家人凶手时眼里那股子狠劲儿,要是让他知道,铁手就是他家仇人的儿子,他还不把铁手给生吞活剥了?   再说了,因为这件事,铁手全家也被无情的老爹给灭了,对于此事,就算铁手再宽宏大量,也不会善罢甘休吧?铁手武功不弱,他要是和无情打起来,谁都占不了便宜。   这件事光是想一想,就让钟秋觉得背心发凉,算了,还是装不知道的好。   他们回到神捕司之后,铁手和追命也从蓝天帮的赌坊带回来了好消息。   原来这几名死者,生前都有去赌坊赌钱,而且各个都还赢了不少。以目前的情形来推断,应该是凶手在赌坊盯上赢了大钱的几名死者,等他们行至偏僻之地,再进行劫杀。   既然凶手已经得逞了四次,那么,接下来他一定还会出手,而引凶手现身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假扮赌徒赢钱,来一招引蛇出洞。   要说到赌钱,在神捕司里最有发言权的就数追命了。牌九、番摊、大小、骰宝,他可谓是无一不晓,样样精通。再加上有蓝天帮的人暗中帮忙,他想不赢都没办法啦。   事情很快敲定,由铁手和蓝帮主设局,追命负责赢钱,且要张扬地赢钱,冷血带着其他捕快暗中监视,一有情况立刻围捕凶犯。   只不过,这一次的行动依旧没有无情的份。表面上他没说什么,可是,他脸上的失望却让钟秋看得是清清楚楚。   既然成家唯一的后人是无情,那么,那个凶手就应该和成家没什么关系,即便他手里的兵器是当年成鼎天所铸,也有可能是他意外所得。现在所有人都看得出世叔在这件事上,有意不让无情插手,处处限制无情的行动。无情那么精明,要说他没有怀疑,打死她也不信。   总之,钟秋觉得世叔此举欠妥,有欲盖弥彰之嫌。   偌大一个的神捕司里,此时就剩下世叔、雪姨、无情和钟秋四个人。   世叔待在书房,不知道在干什么。雪姨在厨房里熬炖品,说是等大家回来当宵夜。无情自然和钟秋在一起,只不过,心情欠佳。   “不如咱们出去走走。”现在这里就他们俩,要是他们溜出去也不会有人知道,于是,钟秋适时地提出了建议。   无情没什么兴致,淡淡道:“都这么晚了,去哪里?”   “嗯,去鸡儿巷,或者朱雀大街?”   今晚,追命他们就是在蓝天帮位于朱雀大街的赌坊里设局,引凶手上钩。   猜到她的意图,无情不禁挑眉:“你没听世叔说,不让我参与此案?”   “要是你想,世叔真的拦得住你?”钟秋不答反问,小样儿,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接着,她又道:“再说了,咱们现在只是出去散散步,又不是去找杀人凶手。当然了,要是在路上不小心遇到凶杀案,你身为神捕司的捕快,总不能不管的,对吧?”   瞧瞧,她的理由多充分,连退路都替他想好了。像她这么善解人意的女盆友上哪儿找去?   无情看着她微微勾起嘴角,他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单独出去的,想不到竟被她识破,还说了这么一大推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他想把她留下都不行。   “咱们可说好了,要是有事,你定要躲在我身后,不然,以后都别想再和我出去。”   “知道知道,我会小心的。”钟秋朝门口努了努嘴:“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说不定凶手都被他们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边卡文边更新……这也算是:痛并快乐着!   文中无情找金九龄和一些情节的时间,和原剧有出入,请勿考据,谢谢!!! ☆、第54章   偷溜出来的两个人都显得有些兴奋,虽然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可他们却是一路笔直地往朱雀大街而去,半道上不曾做半分停留。   天空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再往前走几十米,拐个弯就到了神捕司设伏的地方。无情显然不愿意这么早就同其他人照面,示意钟秋提前转了弯,他们从另一条路绕了过去。   不得不说,无情是有先见之明的。两个人这么一绕,恰好被他们撞见羊大妈遇袭。   本来羊大妈不曾见到那人,只是莫名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步步行来都显得小心翼翼。突然天际传来一阵雷鸣,接着就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清楚地照亮了街上的情形。那人蒙面站在屋顶上,手里拿着的奇怪东西正是无情画的“血滴子”。   羊大妈也听追命提起过神秘杀手的事,可是,一想到能趁机捞一笔,她还是和追命的朱二爸、牛三爸一起来了赌坊。谁料到,这回杀手没盯上赢得盆满钵满的追命,反而朝半路溜走的她下手。想想也对,同样都是赢了钱,一个年轻力壮,一个年老体弱,傻子也会选她来打劫了。   见屋顶上的人已然出手,羊大妈转过身就没命地跑。可是,她毕竟年纪大了,没有年轻时的体力和速度,回头想看看自己跑了有多远,却看到那骇人的凶器已经到了面前,吓得她不由地惊呼一声。   电光火石间,就听得“叮”地一声脆响,凶器受到外界阻扰,突然歪倒在了一旁。那凶手看来也是个不懂武功的,见自己失了手也不知道跑,反而还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随后就被无情打出去的另一枚飞镖射中,咕噜噜地从房顶上滚了下来。   “留在这儿,哪儿别去。”   对着钟秋交代了一声,他便启动了轮椅上的机关,跟装了引擎似的飞快地开走了。   直到他三两下轻松制服了凶手,并向其他神捕发出了信号,钟秋才颠儿颠儿地跟了过去。先去安抚受到惊吓的羊大妈,又来到无情身边近距离观摩凶手。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铁手他们几个来了。   凶手被活捉回了神捕司,被他们一吓,乖乖交代了自己姓氏名谁,以及如何得到这件奇怪的兵器。在被无情追问他是否姓成,和成鼎天有何关系的时候,他把自己祖上三代的身世背景都说了出来。   话是问不出来的了,不过,据他所说还有一个装有大量奇怪兵器的木箱子,倒是让大家很想去看一看。诸葛正我当即下令将犯人关押起来,大家各自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去犯人所说的地方,找那只木箱。   大家都散了,钟秋正准备推无情出去,就看到停在门角的那一抹绿色的衣角。她怏怏地退开,让金剑过来接手,酸溜溜地对无情道:“你的大夫来给你看诊了,我先回房去了。”   说完,也不等无情开口,她转身就走。在门口碰到桑芷妍的时候,假模假式地朝她笑了一下。毕竟上一次她救过自己的命,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   “她走了?”   “走了。”   “你不留她多坐会儿?”   “嗯,想过,就是怕有人不高兴,便让她走了。”   钟秋回过头就看到无情憋笑的表情,气得她伸手就拧了他一下:“让你笑。”   趁机抓住她的手不放,无情失笑道:“明知我心系与你,为何还要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   “那你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为何你还是见不得凌小骨去聊斋喝茶听书?”   道理都是一样的嘛,无非是看着让人膈应。再说了,她要是不吃醋,那就表示她已经不再喜欢他,这样的结果是他想要的吗?   无情自然明白,把玩着她纤细的手指,低声道:“明天我要去大研镇,你要不要跟我去那里走走?”   “怎么突然想起要去门?你有跟世叔他们说吗?”见他神情不对,这件事可不是两个人去游山玩水那么简单。   果然,对于她的问题无情摇了摇头:“金九龄传来消息,说是大研镇一家寺院的住持同成鼎天是旧识,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线索。”   原来如此。明天一早世叔他们就要去找其余的兵器,想必是来不及阻止无情的,那么,有她一同前往,就算真的被他问出些什么,有个人陪着也会好受些吧。   这么想着,钟秋立刻点头应道:“我和你去。”   谁知,他们俩还没成行,就接到世叔他们事败的消息。他们不但没能找到那些兵器,还有个捕快因公殉职,另外,他们抓回来的凶手秦明也在混乱中死了。   神捕司里有内奸!   虽然无情的怀疑不无道理,但是,他们在这次行动之前,行事太过张扬,会被对方洞悉也不是不可能。可是,如果神捕司里真的出了内奸,那么,他们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揪出来才行。   大家都有心要彻查此事,不过做起来却不是那么容易,诸葛正我为了这件事头痛不已,独自外出散心。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无情带着钟秋和银剑,悄悄踏上了前往大研镇的旅程。   行空寺,隐匿在山坳树林间,寺院的规模不大,寺里就只有住持和一个小和尚。   由于住持懂些歧黄之术,常常为上门求诊的病人免费看病,大家都知道住持为人心善,所以,附近的村民常来寺里烧香拜佛,添些香油钱,师徒二人的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听闻有人上门,有要事相询,大师神情淡然,缓缓而来,朝着三人双手合十施礼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大师你好,在下无情。我从开封来,听闻二十多年前,大师和制造兵器的成家素有来往,我想知道成家后人的事。”   钟秋敢肯定,在无情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住持大师表现地很惊诧,好像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他,还特意看了看他的双腿。难道,真的像金九龄所说,这位住持知道当年成家灭门惨案,也知道无情就是成家后人?   可是,当无情问及当年之事,住持大师虽然情绪有些激动,却始终对此事不置一词,最后,还推说时间已经过去得太久,他已经忘了当年的事了。   大研镇离汴京可不近,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想不到竟然一无所获。银剑推着无情,钟秋跟在旁边,三个人都有些失望地出了行空寺。   来到寺外的小桥边上,无情照着这里四处留下的打斗痕迹,推测当年那场大战必定很惨烈。就在他们说话的档口,一个住在附近的老伯走了上来。   “三位,天色已经不早了,要是没什么事,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他们对老伯的好意感到有些奇怪,钟秋更是玩笑道:“老伯,一到晚上这里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见她是个女孩子,老伯担心她害怕,小声道:“晚上这里会闹鬼啊。”   “闹鬼?”钟秋回头看了看无情他们,“这世上真的有鬼吗?”   “小姑娘,你别不相信。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了,这里一到晚上,就会听到鬼的哭声。”   听他说自己在这里已经住了二十几年,无情立刻追问他是否知道,二十年前在桥边的那场惨案?老伯听了只是敷衍地“嘿嘿”笑了几声,连连摆手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跑到桥头对着块石碑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才慌慌忙忙离开。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三个人也来到了桥头,看到石碑上刻着“南无阿弥陀佛”六字佛偈。   有太多的疑问得不到答案,无情整个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的。   回程的时候,三个人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没了来时的急切,反而由着钟秋的性子,且行且玩,不知不觉,离他们出京已有月余。   “世叔知道你私自前来查成家的事,一定气死了。”   这天晚上,他们投宿在一家客栈,吃过晚饭,钟秋拉了无情到外面看星星。   无情也知道世叔定然会很生气,可是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不管什么事都喜欢追查到底。至于回去后要如何面对,他现在只能无奈地笑笑。   “你就不怕吗?”钟秋的两个胳膊支在轮椅扶手上,托着脸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你说,世叔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你赶出来,和你断绝关系?”   “呵……”无情笑了起来,转而问道:“要是我被世叔赶出来,那你还会跟着我么?”   “会。”很肯定地应了他一声,接着钟秋又笑弯了眼:“放心,我名下还有产业,虽算不上锦衣玉食,奔个小康应该是没问题的。”   无情看着她嘴角含笑,微微挑眉:听她这意思,是打算以后养着我了?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弄不清楚状况?   钟秋不知道他此时复杂的心情,依旧沉浸在自己脑洞大开的世界里,猛地抓住他的手捧在胸前:“要是你不想回去,不如我们俩现在就私奔吧!”   头好痛,好想扶额。无情无奈地叹口气,他果然还是跟不上她的思维,跳跃地太快了。   原本打算出来给无情送外套的银剑,无意间听到这句话后,吓得又悄悄地缩了回去:阿秋姐居然要和少主私奔!那他怎么办?他和金剑可是从小就待在少主身边,离了少主他会不习惯。他们走的时候会不会带上他?如果他们不要他,那他回神捕司怎么跟大家交代?   嘤嘤嘤……阿秋姐,你只顾着和少主谈情说爱,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就在银剑抱着外套暗搓搓地在一旁纠结的时候,静寂的夜里,突然想起一阵他们从未听过的怪里怪气的女声:“啦啦啦啦……德玛西亚……啦啦啦啦……德玛西亚……”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无情仔细一听,那声音竟是从钟秋身上传出来的:“阿秋,你……”   此时的钟秋更是跟见鬼了似的,低着头愣愣地盯着装着手机的荷包。   尼玛!这三更半夜的,谁特么给她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提要给人《鬼来电》的赶脚,其实不是那样的啦!!!   PS:感觉这几天都没什么人在看,果然是因为卡文,所以写坏了么???好桑心…… ☆、第55章   静逸的夜晚,突然响起一个女人沉着嗓子卷着舌头唱歌的声音,而她唱的那词儿,还真没几个人能听得懂。   “啦啦啦啦……德玛西亚……啦啦啦啦……德玛西亚……”   再一次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吓到,反应过来的钟秋不禁瞪大了眼睛,低下头去瞅着系在自己腰上的荷包。这时有东西,正透过绣着芙蓉花开图案的布料,一闪一闪发出亮光。   真特么见鬼了!已经有大半年没响过的手机,这会儿竟然诈尸了!   看了眼明显被吓了一跳的无情,钟秋深吸了几口气,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把手机摸了出来,嗯,没有来电显示。   咬着唇,手指略显生疏地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接着,她又鬼使神差地按了一下免提,木木地对着手机“喂”了一声。   “喂!是秋秋吗?是不是秋秋啊?”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清晰,也很熟悉,是齐海。   突然听到熟稔的朋友的声音,钟秋的鼻子有些发酸:“是我,海子,是我。”   “哎哟我去!秋啊,我可找着你了!”齐海似乎松了口大气,接着开始对她安抚:“现在你啥也别说,我知道你已经回到一千年前去了。放心,大东已经跟我保证过了,最多三个月,哥们儿就把你接回来。秋啊,你先忍忍哈,哥们儿很快就去找你……”   三个月,再等三个月,他们就能来接她,她就可以回家了。可是,为毛听到这个消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特别是看到无情此时紧蹙的眉头,她差些就冲着电话那头的齐海嚷过去:“我在这边过得挺好,现在不想回去啦。”   不过,家里还有外婆呢,她一定很担心她吧!之前是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留在这里了,她也就断了回去的念想,如今突然得知自己不仅可以回去,而且在这里逗留的时间不会太长,钟秋突然就纠结了。   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她是真的放不下。可是,无情……   等等!既然齐海能过来,那么,无情是不是也能跟他们一起穿越时空,回到千年之后?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毕竟,世叔对他而言,就如同外婆对于自己,都是那么重要,那么让人放不下。   电话那头的齐海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直到他挂断了电话,钟秋也没再跟他说一句话。愣愣地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悄悄地伸手过去握住无情的手。   他的手好凉,也没有像平时那样,立刻回握她的手,他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钟秋狠狠地咬了下唇,又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手,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下子,她的眼眶就红了。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仿佛时间都变得慢了下来。   不知道这样待了多久,突然就听无情幽幽地叹了口气,淡淡道:“天晚了,更深露重,都回房休息吧。”   说完,他收回了自己的手,也不管钟秋是不是有跟上来,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无情……”冲着他的背影弱弱地喊了一声,钟秋终是没忍住,抱着自己的肩头缩成一团压抑地哭了起来。   钟秋的性格是典型的今日不知明日事,明日愁来明日忧。日子过得按部就班,她觉得踏实,即便是跟着他们外出查案,她也觉得只要有无情在,便没好担心的。而且,自从她决定想无情表白之后,就从未想过两个人会分开,可如今事到临头,他们不仅要面临分离,而且很有可能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了。   毕竟穿越这种事,又不是去超市买酱油,谁都能轻易做到。   因为无情突然的冷漠和即将面对的分离,钟秋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嘤嘤呜呜地哭了好久,还没有缓过劲来。   另一边,无情心里也纠结地很。   虽然他从小不良于行,可是骨子里,他有着一股傲气。平日里用冷漠伪装着自己,从不轻易对人表露自己的心迹,因为他害怕会受伤,他承受不起,也承受不来。原以为自己的人生也就这样了,谁料到,她却突然闯了进来,还被她给搅得一团糟。   相对于自己的冷漠,钟秋是那样热情。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矜持,她从一开始就大方得很,有时候,会让无情觉得这个女子真是没皮没脸。她的某些言行举止,更是招来无情的不屑和怒目相视,而她却总是冲他“嘿嘿”一笑,那种无所谓的态度更是让无情恼火。   就是这样一个常常惹恼他的女人,日子相处久了,却一点一点驻进了他的心里,连他都不曾察觉到。猛然惊醒时,她已经成为深嵌在他心底的朱砂痣,抹不去剜不掉。   刚开始,他处处都显得小心翼翼,默默为她付出不求回报,只要她能待在自己身边,他便已心满意足。   直到那一天,她以为自己毒发不久于世,哭着对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又惋惜时日不多,一切都显得太晚了。那一刻,除了紧紧地抱住她,他不知道还能怎样平复自己激动地心绪。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因为有她的存在而变得丰富多彩。   然而,如同她当时出现时一样,突然出现的神秘人告诉他们,三个月后,他就要带着她离开这里,回到他们的世界去。   虽然没有问,但是无情心里清楚,这一走便是永诀,今生今世,他们不会有再见的可能。   知道在那个世界,有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的一切,可是,唯独没有他。想起当初她曾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总有一天是会回去的,那时,他还暗地里笑话过她不知所谓。可如今,她的话成了真,那他是不是该放手,忍痛让她远走高飞,去过属于她的生活?他若自私地将她强留下来,以后时间久了,她可会因此而怪他怨他?   放手还是不放,真是个让人心痛的选择。   长长地叹了口气,无情过去推开窗户,让夜风吹了进来,也顺便吹散自己的烦闷。   月色下,空荡荡的院子里坐着一个纤细的身影,那么孤单,那么落寞,只是这么远远地看上一眼,都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无情不禁蹙起了眉头,这么晚了,她怎么还在哪里?要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刚才离开时的态度虽是冷漠,可终究还是对她忍不下心。无情再次打开了房门,很快就来到了钟秋身边。   这会儿钟秋也已经哭过了劲头,正一下一下地抽着气,不时哽噎一声,那模样倒是可怜兮兮得紧。   看得无情直心疼,伸手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夜里凉,快回屋去吧。”   刚刚都不理人,现在又跑来安慰她,钟秋更觉得委屈,嘴一瘪,差些又哭了出来。可憋在心里的那口气还没顺过来,所以,她狠狠地抽了几口气,梗着脖子不理他。   知道她是在怪自己,无情轻声叹道:“我只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分开。我本以为,两个人在一起,该是一辈子的事……”   听到他的话,钟秋不由地愣了愣,缓缓地转过身去看着他。其实,知道这件事之后,最难过的除了自己就是他了,可她不仅不明白他的感受,还冲他发脾气,实在是不应该。   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钟秋忍不住哭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想走的,可是又放心不下外婆……无情,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   钟秋的哭诉一字一句敲在无情的心上,饶是他聪颖过人,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真的是太难了。   事到如今,怨天尤人也无济于事,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在剩下不多的时日里,如何过得开开心心,不留下任何遗憾。至于到时候钟秋是走是留,无情表示他会尊重钟秋的选择和决定。   回到神捕司之后,他们无可避免地被世叔给训了一顿。心境已悄然发生变化的两个人,都抢着认错道歉,反而让诸葛正我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顿训,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无情每日忙于公事,而钟秋则在聊斋当她的翘脚老板。只不过,近日城里的几大帮派似乎活动地太过平凡,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老百姓的正常生活。   天气渐凉,上午来茶楼喝茶的客人也比往日少了好几成,钟秋正和大家伙合计着要不要延迟开门时间,就见门口涌进来一大群人,立刻把大堂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哟,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几位都给吹到咱们这小店来了?”钟秋抬头就看到大联盟、飞虎帮和蓝天帮的几位大佬,不过,这几位的脸色都不太好,怕是没什么好事。“凌盟主、蓝帮主、洪帮主,您几位是在大堂里坐着呢,还是去楼上的雅间呢?”   飞虎帮的洪帮主也不知道是跟谁过不去,气哼哼地扭过头去。   凌落石挑眉看了眼蓝破天,对钟秋道:“我们有要事相商,要你们这里最大的雅间。”   这几个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看样子是要打啊!   钟秋手一挥,让徐庶领他们上楼,这边就让顾七赶紧跑一趟神捕司报信。待会儿这一群人真要是打起来,他们这些个老弱妇孺可应付不来。   不晓得他们在商议什么大事,钟秋有些不放心,怕他们把店给拆了,便拉了徐庶和胡云给她充当哼哈二将,三个人跑到楼上去听墙角。   三位大佬的情绪似乎很激动,一个比一个的音量大,钟秋他们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杀人凶手”、“江湖规矩”之类的话,很快里面的人好像谈崩了,从雅间里传来砸碎杯子的声音,听得钟秋是一阵肉疼。   他们要开打了,援兵怎么还没到啊?   钟秋心急地朝楼下张望,就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刚好进了聊斋的大门。忙让徐庶和胡云去做事:“快去,把木板铺好,好让大捕头上来削那几个混账东西!”   敢砸她家的东西,这笔账咱们可得好好算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蛋蛋滴忧伤……一手贱,就虐了公子和闺女一把…… ☆、第56章   有神捕司的干预,这场架最终没能打起来。向来江湖事都是江湖了,只要他们的行为没有危及到老百姓,神捕司也不能擅自抓人。无情放了几句狠话,让这几个帮主、盟主知道,汴京城可不是他们能随便撒野的地方,然后,也只能看着他们离开。   不过,三个帮派大佬却没能顺利走出聊斋大门。因为,茶楼的老板给他们算了一笔账,三个大佬都绷着脸不说话,所以,这笔账现在暂时还无人开口表示买单。   “哼哼……”冷笑了两声,钟秋端了根凳子往聊斋大门一坐,抄着手朗声道:“几位也是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不过是打碎几个茶碗而已,怎么就不认账了呢?说出去也不怕武林同道笑话。”   不给钱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秋儿,你且让开,赔偿的事我们稍后再议。”   今天凌落石是想来找蓝破天的麻烦,这会儿被神捕司的人给搅了局,心情本就不好,恰好还遇到钟秋不依不饶地要赔偿,凌小骨真怕他老爹发飙,要是伤着钟秋可就不好了。连忙出面好言相劝,要她避其锋芒。   谁知,钟秋却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而且无情他们都在这里,她就不信他们能眼看着有人向她出手而不制止。这会儿她看着凌小骨淡淡一笑,随即就翻起了旧账:“凌公子,当初我这茶楼开业,你可是当着大家的面保证过,不但不收保护费,还要护得我这茶楼上下周全。可如今,这找麻烦的人正是你们大联盟,啧,看来凌公子在贵帮说话是算不得数的啊。”   被她呛了一句,凌小骨脸上有些挂不住,而一旁的凌落石更是气得脸皮直抖。败家玩意儿,为了讨这女子的欢心,怎么就敢跟人随意承诺?脑子都长哪儿去了?让他以后还怎么放心把大联盟交给他?   何况这会儿蓝天帮和飞虎帮的人都在场,他这张老脸都让他给丢光了!   感受到老爹发出的低气压,凌小骨心虚也不敢往他那边看,两步上去拽着钟秋的胳膊,稍稍用力就把她给拉起来:“我凌小骨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账单在哪儿,你拿来给我便是。”   这是打算要认账了?早这样爽快不就结了吗!   挣开凌小骨的手,钟秋走到柜台边上,对站在里面的童叔道:“掌柜的,把单子拿给他,一项一项地跟他算清楚,咱们可不做亏本买卖。”   “知道了,东家。”童叔恭敬地应了声,接着又冲着凌小骨端起一张笑脸,耐心且细致地开始跟他慢慢讲解。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不过,这事儿还不算完,接下来的日子里,几个帮派打架斗殴的事时有发生。不过,他们好像跟约好了似的,不管在哪儿打,都离聊斋茶楼远远的。即便是两方人马在   聊斋门口遇到,也会另外找个地儿再动手。   渐渐地,老百姓也看出些门道,这些天,在聊斋门口摆摊设点的摊贩是越来越多,大家不过挣点血汗钱来养家,都不容易啊。   而神捕司的人也在发愁,大联盟和蓝天帮向来不和,两派之间喊打喊杀他们能理解,可是,飞虎帮和蓝天帮平素虽然有些小摩擦,却也不至于大动干戈,而且,这回他们好像还是和大联盟站在同一阵线,着实有些让人费解。   每天这几个帮派都会发生几起打斗事件,严重影响治安不说,还弄得城里的百姓人心惶惶。蔡京还以此事上奏圣上,说诸葛正我管辖无方才会如此。被皇上下令须尽快彻查此事,世叔为了平息几派的争端,也很是伤脑筋。   为了向皇上交差,也为了保一方平安,神捕司的众人每天更是疲于奔命,一天到晚从城东跑到城西,从城南跑到城北……真真累死个人啊!   大家就这样瞎忙了好几天,始终没能弄明白他们打斗的原因。被逼得紧了,几派的手下宁肯自残也不向他们吐露半个字,这种情况着实让无情为难。   意外地很,这回无情没能办成的事,却让追命轻轻松松就办成了。问其用的什么法子,不过七个字“有钱能使鬼推磨”。   事后跟钟秋提起此事,她不屑地瘪了瘪嘴,点头道:“是啊,钱这个东西虽然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了它却是万万不能的。用得好了,不单是能使鬼推磨,厉害的还能让磨推鬼咧!”   她的这一说法不禁让无情失笑,回过头仔细想想,却也不无道理。   究其原因,是几天前蓝天帮的弟兄陈九和飞虎帮的少主洪劲为了争一个姑娘大打出手,蓝若飞发现后及时制止,洪劲趁机逃脱,后来却被人发现死在树林里。洪飞虎痛失独子,飞虎帮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凌落石趁机拉拢飞虎帮,以讨公道为由处处和蓝天帮作对。   为了平息此次事端,为今之计,就是早些找出杀人嫌犯陈九。然而,蓝若飞却说陈九早就不知去向,他们也正在四处找他。   然而,在大家全力寻找陈九下落的时候,蓝若飞和凌小骨当街私斗,被赶来的铁手抓了个正着,他们不听劝说执意要打,最后惹恼了铁手,将二人抓回神捕司,直接扔进了大牢里反省。   铁手只当自己的是执行公务,却不想捅了马蜂窝。   得到消息之后,凌落石和蓝破天就各自带了一大帮弟兄,把神捕司的大门给围了起来,还扬言只要神捕司敢不放人,他们就冲进去把人给抢出来。   诸葛正我颇为无奈,命人将凌落石和蓝破天请进了神捕司,想借此机会,出面化解眼下两帮的矛盾。无情、铁手、追命和冷血,则带领大批捕快在门外镇守,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人进入神捕司半步。   钟秋一大早就出了神捕司,对此时蓝天帮和大联盟围堵神捕司的事是一无所知。还好有热心群众前来通风报信,她才知道竟然出了这事。怎么说她也是神捕司的人,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这会儿知道了,要是不出点力,就太不厚道了。   可是,对方都是舞刀弄枪的江湖人,她一个只会几下上不得台面的拳脚功夫的弱女子,又能做点什么?难道要她冲到最前面去仰天长啸:“为了胜利,向我开炮……”   这不是要作死么?不行,还得另外想办法。   见她焦躁地在大堂里走来走去,走得大家眼晕,童叔朝顾七和徐庶递了个眼色,两个人立刻上去把她给拦了下来。   “东家,您还是坐着歇会儿吧。”   “东家,别走了,我看着头都晕了。”   被他们硬拉着坐了下来,钟秋伸手就去挠自己的脸,扯着嗓子就嚎:“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他们这东家哪儿都好,就是一遇到事儿就紧张,一点都不淡定。   “东家别急,会有办法的。”到底还是童叔老沉稳重,安抚她道:“你且坐着等等。”   坐在这儿等什么呀?那边都快打起来了,她哪儿坐得住啊!   不过,没让她等多久,就见童婶领着一群大妈大婶大姐,风风火火地赶到聊斋门口。她们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没人说笑,全都绷着脸。仔细一看,有人拿着锄头,有人捏着擀面杖,还有人拽着鸡毛掸子……俨然就是一队极具杀伤力的娘子军!   这,这是要唱哪一出?   “东家,咱们走吧。”童婶看着钟秋直乐,进来拉了她就往外走。   钟秋还搞不清楚状况,看这架势,心里有些发怵:“去哪儿啊?”   “神!捕!司!”   娘子军们整齐划一地回答道,那声音,简直就是震天响。   被童婶拉着走在最前面,钟秋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她们身后的娘子军。路上童婶已经简单跟她说过了,这些人全是大联盟和蓝天帮众手下的家属。平日里,她们虽然看不惯家里的为了帮派出生入死,可是为了糊口,有时也就忍了。今天听说他们竟然把神捕司给围了,这群女人一下子就急了。   要知道:民不与官斗!   那些个帮主盟主有的是钱,出了事,他们花钱就能打通关系,他们家的小姐少爷又怎么可能吃苦头?   可是,他们这些当手下的不一样啊!拼死拼活就挣那么一点点钱,要是帮派捅了篓子,还不是拿他们的性命去添坑。   今天神捕司的铁捕头抓了他们帮里的小姐少爷,那是因为他们当街打斗,搅得老百姓不得安生,那是他们活该!可是,这群不长脑子的,竟然就凭帮主盟主的一句话,跑去把神捕司的大门给堵了,要是他们被抓起来,可让一家老小怎么活哦?   于是,在童婶的鼓动下,平素就有积怨的一群女人,抄了趁手的家伙,跟着她就来了。不管怎么说,今天一定要把自家当家的给抓回去。现在这些个帮派多得是,跟着谁不是混,可是小命只有一条,不能就这么白白搭进去。   等她们赶到神捕司的时候,正是两边形势最为焦灼的时候。   蓝天帮和大联盟的手下已经等了很久,帮主没有出来,少主也没有出来。他们在外面嚷了很久“放人”,喊得口干舌燥,可人家根本不理会他们,只是严阵以待。   人乏了,耐性也没了。不知是谁突然喊了声“冲进去”,其他的人就准备一拥而上,和对面的捕快们大打一场。   作为众神捕的头领,无情也当即下令:“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冲进神捕府!”   “是!”众神捕齐声应道,接着便是极为整齐“噌”的一声响,各个钢刀出鞘,直指面前这群江湖人士。   两个帮派历来就不和,如今又没有说得上话的领头人,见捕快们此时纷纷亮了兵器,底气还是稍显有些不足。   “全都住手!”   一声娇喝骤然响起,惊得正要动手的两方人马就朝这边看了过来。   见他们回头,立刻有人认出了自己家里的。   男人们都是统一地皱眉,面露责备之色,这女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女人们的表现可完全不一样。彪悍些的,怒骂一声“天杀的”,直接冲上去拧耳朵;娇柔些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走上前去也只是对着男人道埋怨,说得伤心了,才嘤嘤哭出声,低着头直抹泪……   一下子,蓝天帮和大联盟的阵脚大乱,有好言哄劝的,有挨了打转身就跑的,还有自以为有理扯着喉咙直嚷嚷的……反正是怎么乱怎么来,全都忘了自己今天的任务是给帮派扎场子,一个个围着自己的女人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最后,除了一两对还在神捕司外面死磕,其余的全都散了。   钟秋看着这情形,不得不感叹一句:怕老婆这事儿,果然是自古就有啊。 作者有话要说:  把这一段时间卡过了,或许就不卡了……但愿吧~~~ ☆、第57章   蓝天帮和大联盟两派的各种滋事打斗,并没有因为之前蓝若飞和凌小骨被收押而有所收敛,反而因为诸葛正我轻易就释放了他们越演越烈,颇有要一决存亡的架势。   这天,蓝若飞得到消息,凌小骨带着大队人马直奔鸡儿巷,说是有人见到陈九在此出现过,他们一定要彻查到底。   鸡儿巷虽然只是条小胡同,整条街的营生加起来,一个月的收入也抵不上蓝天帮最小的赌档一晚上的进账,可是,不管怎么说,这里也毕竟是蓝天帮的地盘。如今别人都踩到自己的头上来了,他们没理由继续忍气吞声。   一场恶战在即。   今日难得爹允许她出门走走,凌小刀便跑到聊斋来和钟秋喝茶聊天,顺便打听一下冷血大哥的近况。或许因为她是凌落石的女儿,冷血大哥始终对自己冷冷淡淡,小刀心里很不是滋味。   上次为了救她,冷血大哥甘愿挨那帮贼人的打,她真的好感动,原以为一切都会有所改变,哪知道,到头来还是恢复了原样。   听着小刀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心事,钟秋不禁暗叹这姑娘太过执着。不过,冷血这小子也未免太不解风情了,还是说,他是故意装作不解风情的样子?   说起来,神捕司的四位捕头大人都算得上一表人才,不仅有副侠义心肠,还有份吃皇粮的稳定工作。汴京城里未婚的小姑娘那么多,对他们动了心思的也不少,可是为毛那三只至今未能摆脱单身行列,还都是孤家寡人一枚呢?   还是她和无情好啊,可以明目张胆地出双入对,时不时在他们面前秀一下恩爱,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   钟秋有想过自己是不是该充当一把红娘,给他们几个牵线搭桥什么的。不过,如今他们俩也有了烦心事,自顾不暇,也就没心情再去管他们了。想要脱单,还须他们自己努力啊。   外面街上突然变得闹哄哄的,钟秋推开临街的窗户,就看到一群人急急忙忙从拐角那头跑了出来。看方向,这些人该是从鸡儿巷跑出来的,难道是那边出了事?   心里奇怪,钟秋和小刀下了楼,跟着其他人走到街面上想要看了清楚。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们又看到神捕司的捕快们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赶。   “冷血大哥!”   在那么多人里面,小刀只是眼尖地看到了那个自己想见的人,当即兴奋地露出一脸笑意,恨不得立刻冲到那人面前去。   妹纸,不就是见到真人了嘛,至于么?   钟秋啧啧两声,顺势朝冷血那边看过去。这小子,顶着一张面瘫脸朝这边瞥了眼,转身急冲冲地走了。果然是很冷很冷啊……   再一转眼,钟秋立刻看到她家无情。见他们都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心知定是出了大事,她忙上前问道:“出了什么事?”   “蓝天帮和大联盟在鸡儿巷私斗。”无情简单明了地说明了事情的缘由,看了眼和她在一起的凌小刀,也不想再此多做逗留。刚要走,他又回头对钟秋交代道:“那边很危险,你们哪儿也不许去,就待在这里。其他的事有我们处理就好,知不知道?”   明白他们是去做正事,钟秋自然不会跟去添乱拖后腿,立刻保证会乖乖听话:“嗯,我就在这里等你。快去吧,他们还等着你呢。”朝候在一旁的金、银剑努了努嘴,钟秋又道:“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无情朝她点点头,这才领着金剑、银剑追上众人前去平息争端。   目送他们走远,钟秋才略显不安地拉着小刀回了聊斋,边走边忿忿道:“这些帮派成天打打杀杀的瞎折腾,有意思吗?他们就不能消停点么?还有那个凌小骨,说什么抓杀人凶手,大张旗鼓地跑去踩人家地盘,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他当神捕司是干什么的?”   小刀跟在旁边,听她气呼呼地说着自己的大哥,小声道:“我大哥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这次学画回家之后,小刀也觉得爹和大哥好像变了很多,变得让她有些不认得了。   惊觉小刀是大联盟的人,而且是还是人家正牌的大小姐,自己当着她的面说她大哥的坏话,是不是太不给人面子了?   见她此时垂头丧气的样子,钟秋嘿嘿一笑:“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千万不要介意哈,我只是……”哎呀,话都说已经出口了,现在再来解释有毛用。钟秋无力地翻个白眼,拍拍小刀的肩膀严肃道:“虽然凌小骨平时挺找人恨的,不过,他对你这个妹妹还是极好的,是个好大哥。”   小刀抬眼看着钟秋,咬了咬唇,道:“其实,我大哥对你也是很好的。我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子这么用心过……”   “停!”钟秋打断她的话,这个话题就不要继续的好。“小刀,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已经有无情了,而且,他的心里也有我。虽然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是,对人对事还是挺专一的,所以,你大哥没有机会。”   “我知道。”小刀点点头,平时她也有常去神捕司,无情怎样待钟秋,她都看在眼里。不过,那人是自己的大哥,不管他有没有机会,她这个作妹妹的,终归还是要帮自家大哥说句话不是。末了,她又小声说了句:“要是冷血大哥对我能有无情对你一半好,我也就知足了。”   这……钟秋瞟了眼正回头朝鸡儿巷那边看的小刀,算了,她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众神捕大战江湖两大帮派,最后,因为诸葛正我宣布已找到陈九而结束。赶来参战的凌落石和蓝破天跟诸葛正我约,稍后会连同飞虎帮的帮主,大家一起跟陈九对质。   陈九只承认是自己打伤了洪劲,而对杀人一事抵死不认。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诸葛正我提议开棺验尸。   “死人是不会撒谎的,这一点,活着的人可比不上死人。”钟秋觉得世叔这个提议很好,不过,她对于堂堂的神捕司,居然没有一个正规的仵作这件事很是怨念。   大夫和仵作看上去好像差别不大,其实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工种好不好?为毛每次验尸都要找桑芷妍?她也只是个半吊子的大夫啊!世叔,你确定你真的是要帮陈九翻案,而不是想整死他么?   不过,这一次还真让桑芷妍发现了疑点。洪劲的鼻腔里有血水流出,而且,血水里还夹杂着其他的东西,桑芷妍很肯定那些东西是死者的脑髓,可是,他的头部并没有受到撞击,也没有任何外伤。   无情判断,是有人在死者生前,将内力灌入其头部,这样,死者的头骨虽然保持完整,可是脑髓却已经被震散,从而丧命。   能有如此深厚内力的杀人者,明眼人都知道并非只会几下拳脚功夫的陈九。那么,凶嫌直指最后见到洪劲的人。   发现洪劲身受重伤,送他尸体回飞虎帮的正是凌落石父子。凌小骨虽然武功不弱,可是他的内功修为还不到火候。至于凌落石么,堂堂大联盟的盟主,又岂会是泛泛之辈?洪飞虎当即质问凌落石,是不是他杀了洪劲,他这么做目的何在?   虽然凌落石的嫌疑最大,可是,没人拿得出证据来指证他就是凶手,所以,最后也只能让他们父子离开。   洪飞虎对着他的背影喝道:“凌落石,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你讨回来的!”   虽然暂时平息了蓝天帮和大联盟之间的打斗,可是,事情却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场阴谋正在悄悄展开。   “哇,伤得这么重,你居然也能忍着不出声,还忍那么久。”钟秋把自己私藏的金疮药贡献了出来,看铁手帮冷血上药,在一旁直念叨:“你到底知不知道痛啊,大哥?”   冷血闷着头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忍受着背上传来的疼痛。   以前受更重伤,他只是找些草药来止血便是,哪里像现在这样,被一大群人围着,又是上药又是埋怨的,感觉都要被他们给吵死了。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不让人讨厌。   看到有血丝不断地从他的伤口里流出来,很快就染红了用来止血的棉布,钟秋转身扑到无情身边,抱着他的胳膊蹭蹭:“哎哟喂,看着都替他疼,看不下去了……”   无情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冷血底子不弱,这点伤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休息两天,喝两副药就好。”   一听到“喝药”两个字,冷血的脑子嗡地一声就响了起来。   “不用喝药。”也不管铁手是不是已经上好了药,他噌地站了起来,看了看无情,又看了看钟秋,重复道:“不用喝药。”   这孩子是肿么了?   对于冷血奇怪的举动,大家都表示很惊讶,一个个都盯着他看。   “冷血大哥!”   欢快的女声打破了这里古怪的氛围,凌小刀笑盈盈地走过来,却看到他背上的刀伤,不禁吓了一跳:“你受伤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冷血没有理会她,拉好衣服,再次对钟秋道:“不用喝药。”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掉了,留下一众人面面相觑。   “切!”闷了半天,钟秋突然叫了起来:“想不到冷血居然会怕喝药!上次他受伤雪姨让我每天给他送药,我就觉得他有点奇怪。一个大男人,连受了重伤都不眨下眼睛,居然会怕喝药!还真是小孩子心性!”   “冷血上次受伤?”无情不解地问道,好像自从冷血加入神捕司之后,他受伤都没让钟秋送过药啊。   “就是你们去古堡寻开国宝藏那一次。”钟秋很自觉地交代道:“他当时都差点死了,被世叔救了回来。雪姨就让我每天去给他送饭、送药。”   想到当时的情况钟秋就有气,叽里呱啦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给说了:“你们不知道,这孩子真是不听话,我帮他上个药而已,他居然不肯脱衣服。你们说说,不脱衣服我又怎么帮他上药啊,是不是?最后还是我硬把他的衣服给扒了,才给他把药上了的。”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无情现在的眼神太恐怖了!   看着他们一个个找借口溜掉,后知后觉的钟秋咽了口口水,对无情摆手道:“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哦,那是什么样子?说给我听听。”无情已经到了钟秋跟前,眯着眼睛看着她笑得轻浅。钟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拽进了怀里。   艾玛,好恐怖!她不要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吃醋发飙了~~   给闺女点烛…… ☆、第58章   众人再次见到无情和钟秋,是在吃晚饭之前。   据说,因为暂时平息了大联盟和蓝天帮每日滋事,今天晚上雪姨做了几道拿手好菜要犒劳大家,所以,没等到喊“开饭”,大家就已经坐在饭厅里候着了。   经过下午的事,大家对冷血还是颇为同情的。没想到在他身受重伤之时,竟然被钟秋那个丫头给欺负了,怪不得他每次看到她神情都有些不得劲,原来……噗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不过,等大家看到无情绷着一张脸进来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立刻从冷血身上转移到了无情那里。哎呀,看来在他们走了之后,两个人的“战况”很激烈啊,都挂彩了!   虽然很想笑,可是无情的气场太强,没人敢往枪口上撞,一个个憋笑憋得出差点内伤。   同辈的几个人不敢多言,诸葛正我仗着自己的辈分,倒是开口问了起来,却能听出他言语中的戏谑多过关心。   “唉,无情啊,怎么一会儿没见到你,就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嘴上是怎么回事,怎么挂彩了?我记得上午都没有啊。”   听世叔刚问完话,追命已经忍不住嗤笑出声,被无情一记眼刀甩过来,立刻又生生地憋了回去,摸摸鼻子,看着旁边的铁手眨眼睛。   世叔亲自过问,无情送了他两枚名叫“管得宽”的白眼,然后淡定应道:“被猫给挠的,不碍事,过两天就好。”   猫?怕是只两条腿的猫吧!   诸葛正我心中自然明了,可是,这无情从小到大个性都清冷得让人受不了,如今难得逮到机会能调侃他一回,诸葛正我哪能轻易放过?随即捻着胡子看向其他几个弟子,嗔怪道:“嘶,奇怪了,我记得神捕府没有养猫啊,你怎么就被猫给挠了呢?”   追命忍得好辛苦,狠狠地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没笑出声来。而一旁的铁手、金剑、银剑,也是一脸憋笑的模样,就连冷血也垂着头悄悄勾了下嘴角。   知道世叔是故意的,无情抬头瞅了他一眼,继续淡定:“许是从外面跑来的……野猫。”   正说着,就见钟秋嘴唇微肿,用托盘端着几个菜,跟在雪姨身后进了饭厅。   唯恐天下不乱的追命立刻捏着鼻子小声道:“小野猫来了。”   此言一出,几个人终是没忍住,全都“噗”地笑了起来。   见他们笑得怪里怪气,眼神还直朝自己这边瞟,钟秋就知道他们在说自己,随即狠狠地瞪了一眼悠闲得好似事不关己的无情:喂,你那是什么反应?我现在这么糗都是谁造成的?   好吧,都是我的错。收到她恶狠狠的眼神,无情息事宁人地垂下眼。原本因为大家的调侃还有些暗暗不爽,不过,在看到她红肿的嘴唇,又立刻心理平衡了。   冲着无情小声“哼”了下,钟秋开始帮每个人盛饭。双手捧着饭碗递到诸葛正我面前,就听他饶有兴趣地问自己:“阿秋,你这嘴……怎么了?上火?”   眯着眼扫了一圈憋笑的众人,又回头看着貌似很关心自己的世叔,钟秋一本正经地对他说道:“世叔,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还有,吃饭的时候请不要讲话,谁要是再出声,我可就收碗要了啊!”   哎哟,这是恼羞成怒了。大家眼瞅着把她给惹急了,都如善从流地猛点头。   雪姨是过来人,打刚才瞧着钟秋红着脸气鼓鼓地冲进厨房,她就知道定是和无情闹别扭了。后来看到各自挂彩的两个人,挂彩的位置还那么暧昧,也是忍不住想笑来着。不过,看到诸葛先生老不休地调侃他们,她便没有再参合。   不管怎么说,阿秋也是自己认下的闺女,当娘的,总是要向着自己闺女才是。于是,她也当即板起了脸,冲着其他人说:“不错,谁要是再说话就别吃了。”   雪姨发话,连诸葛正我都无奈地捋捋胡子,不说就不说呗,还是吃饭要紧。   钟秋感激地看了自家干娘一眼:还是娘最疼我。   很快,这段小插曲很快就淡出大家的视线,日子也每天照常过着。直到有一天,诸葛正我下朝后闷闷不乐地归来,大家才知道又出事了。   前些日子,皇上微服出宫,说是体察民情,实则是在蔡京的安排下四处寻欢作乐。不曾想,正在皇上玩得尽兴的时候,竟有一个蒙面杀手冲了进来。事情发生得太快,一来搅了皇上的雅兴,二来又让皇上受了不小的惊吓。   说来就那么巧,这件事被偶然路过的凌落石父子遇上,二话不说,他们就出手相助,并将那名杀手当场诛灭。为此,皇上对凌落石父子的行为大加赞赏,后来,还答应了蔡京提出的选举武林盟主一事。   一直以来,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江湖人虽然也受朝廷律法的约束,可是,他们行事向来有自己的一套准则,从某方面来说,他们又是不受朝廷管制的。而且,历朝历代从没有听说皇上下旨选举武林盟主的。   可是,皇命难违。如今圣旨已下,即便会招人诟病,此事也得进行下去。   让诸葛正我更担忧的,是这次选举武林盟主大会的安全,将由神捕司全权负责,同时,皇上也命齐王代表官家到场,以示皇家对此事的重视。然而,为了争夺盟主之位,各帮各派之间早就暗流汹涌,另一边,又有蔡京从中作梗,要想不出现任何纰漏真的很难。一旦出事,那么神捕司上下就难逃罪责。这件差事难办,真的很难办。   “武林盟主?”钟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各种小说电视剧里面,能担当此称谓的都是武功高强的牛人。不过,再牛逼的武林盟主,最后都会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因为,觊觎这个位置的人太多,指不定哪天他就被人给灭了。   “不错,现在七帮八派九联盟的人,几乎都已经报名决定参加此次大会了。”无情心里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此事有股阴谋的味道。   钟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那么,除了那什么七啊八啊的人参加,还有其他的帮派会参加吗?比如丐帮、少林、全真、峨眉、崆峒……”   “你说的这些都是武林中的名家大派,他们才不会来呢。”追命瘪了下嘴,冲着钟秋摇了摇头:“别想了,再过两天报名就截止了。就算他们有心来,也赶不及报名了。”   “啊?”报名时间居然这么短,肿么感觉好像是暗箱操作,有黑幕呢?想到凌落石的背后是只手遮天的蔡京蔡相爷,钟秋不禁猜测道:“该不会这武林盟主的人选早就已经被内定了,搞这么个选举大会,只是走个过场,好掩人耳目吧?”   无情抬眼看了看她,这不是没有可能,而且,世叔也有此担心。事到如今,神捕司是脱不了干系的,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就要尽力保证大会能公平公正地进行。   思及此,无情沉声道:“不管怎样,这次大会的安全由我们负责,切不可让人钻了空子,做出有失公允之事。”   月照山庄风景宜人,是此次比武大会的举办地,想要抵达该处,须得先乘船行一天的水路。   由于此次大会人多事多,而且,已经有个别帮派已先行抵达,于是,诸葛正我决定将四个弟子分为两批前往月照山庄。无情、冷血连同金、银剑先行出发,随行的还有几个参会的帮派,当然,也不会少了不管去哪儿,每次都会随无情一同前往的钟秋和桑芷妍。   一个是他的女盆友,一个是他的女医师,这两个女人都对无情用情至深,所以,彼此看不顺眼是很正常的事,一路上各种斗法更是家常便饭。不过,钟秋仗着自己是无情女盆友,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无情都会尽量配合满足,于是,她便开始在桑芷妍面前各种秀恩爱,似乎不气死她决不罢休。   每次看到被气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桑芷妍,钟秋就在心里得瑟:哼哼哼……桑菇凉,你还是只适合装白莲花,想学人当小三,你还差点火候。   以前,钟秋是坐过船的,曾经还坐游轮游过三峡。所以,她知道船上活动范围小,又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待久了就会无聊地发闷。加上一群从上船就开始猜测谁会争夺盟主之位的江湖人,和他们更是无话可谈。钟秋拉了无情上甲板,两个人说说话,看看风景,倒也是件乐事。   “这是江还是海啊?”   在船上待了大半天,钟秋还是没弄清船下这条水路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会儿坐在船舷边上,一手拉着无情开始求科普。   无情笑了笑,说出的答案却让她感到意外:“都不是,是湖。”   “湖?”在钟秋的印象里,她见过的湖都是人工开凿的,一眼就能看到对岸。这种一眼望不到边的湖,她只在课本和电视里见过,亲身经历这还是头一遭。不由地发出一声感叹:“想不到真有这么大的湖啊……”   “你们那里没有吗?”   这些日子以来,钟秋跟无情讲了很多现代的事物,每次听她侃侃而谈,无情就在脑海里勾勒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的样子,总之,那是个他从未见过,也想象不到的神奇地方。   “有是有,就是我没亲眼看到过。”   “我一直以为钟姑娘见多识广。”   “喂,不许讽刺我!”   “我哪有?”   “我说有就有!不许狡辩!”   对于她霸道得近乎野蛮的行径,无情只是报以宠溺的一笑,不再多言。   见他不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笑,钟秋得意地哼了声,又转过头去看沿途的风景。   突然,船舱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他们俩纳闷的时候,就听冷血高喊:“快走!船上有炸药!” 作者有话要说:  闺女下狠手开咬了,难道,这是在寿辰村留下的后遗症?   公子多保重啊~~~ ☆、第59章   船、上、有、炸、药!   钟秋敢确定,这几个字她会写会认,怎么现在冷不丁听到,就理解不了它的意思呢?   在她还没回过神的档口,旁边有人猛地拉了她一把,下一秒,她被人拖着沉到冷冰冰的湖水里,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着想往水面上游,刚划拉了两下,就感觉到一阵强烈的震动,在水里还能听到闷闷的爆炸声。   果然有炸药,爆炸了呢!   爆炸波及的范围很广,行动受阻,早就憋气憋得到了极限的钟秋,在吐出一大串水泡之后,渐渐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动弹了,直直地往下沉。迷糊间,好像看到有人朝她游了过来,接着,一股清气注入她的口中……   不知怎么的,钟秋感觉自己浮出了水面,大量新鲜的空气让她的呼吸变得贪婪,同时,呛进肺部的水又让她猛地咳了起来。   无情、无情呢?   脑子还有些昏沉沉,耳朵也嗡嗡作响,可是现在的钟秋顾不得自己,焦急地四处找寻无情的下落。记得刚刚给自己度气的人就是无情,怎么眨眼功夫就看不到人了?   “无情、无情……”   刚才受到了爆炸的波及,钟秋到现在都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感觉瓮声瓮气的,也不晓得她喊的人能不能听到。在她心急地有些发慌的时候,就见旁边不远处有个人从水里冒了出来,样子虽然狼狈地很,可是却让她立刻安下心来。   刚才还在感慨这湖好宽好美,现在开始恨它居然有这么宽,他们不会淹死着这里吧?如今秋分已过,眼看就要到寒露了,他们一直泡在水里,那感觉,可不仅仅是很凉快就能形容的,而是真正的透心凉啊!   幸运地抓住一块被炸烂的木板,虽然承受不起他们两个人爬上去后的重量,可是,趴在上面省些力气还是妥妥的。   他们这造型,绝逼中国古代版的泰坦尼克号,可她真心不想当肉丝,也不要无情当倒霉的杰克屌丝……在钟秋晕过去之前,十分怨念地想着这个问题。   某个无名岛的沙滩上有两个人,看样子,是被潮汐冲上岸的。他们一动不动的倒在那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在他们身边,一只举着大螯的沙蟹横冲直撞地跑了过来,“嘣”地撞到某不明物体上,沙蟹转了转黑黝黝的两只小眼睛,蟹螯顿时转移了方向,狠狠地夹住一块软肉。   “嗷……”   钟秋跟被电打到了似的,一个鹞子翻身从沙地上弹了起来,那身手,别提有多矫捷了!伸手往屁股上一摸,竟然被她摸到个硬翘翘的螃蟹!忍着痛,硬把这只耍流氓的色螃蟹给拽了下来,扭曲着脸轻轻碰了几下痛得麻木的屁股,钟秋在心里默默流泪,也不晓得有没有出血。   看到躺在一旁的无情,钟秋立刻把悲催的心情给丢到爪洼岛去了。跑过去伸手拍打着他冰冷的脸,一声一声唤着他的名字,终于,他猛地咳了几下,又吐了口水出来,人也就幽幽地醒了过来。   见他睁开了眼,钟秋立刻扑过去抱紧他:“你吓死我了,还好你醒过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睁眼就看到她平安无事,无情也算放下了心,又听她凄凄怨怨地诉说着自己的担心害怕,他随即露出一抹笑,伸手将她搂住,柔声安抚她没事了。   在庆幸劫后余生之后,他们不得不面临一个难题。爆炸的时候,无情的轮椅也被炸烂了,没有轮椅,他是寸步难行。这会儿湖面上的风一阵一阵地往这边吹,钟秋已经冷得打了好几个喷嚏了,他们总不能在这儿一直耗下去吧。   “要不,我背你吧。”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钟秋提出了唯一她觉得能行的提议。   虽然无情自小不良于行,可是,他一个大男人,体重可不会轻。钟秋看上去总共也没有几两肉,让她来背他,那还不得把她给压趴了。   无情果断地摇头拒绝,钟秋却不依不饶,非要试上一试。   不管无情怎么拒绝不配合,钟秋还是拽住了他的胳膊,硬是搭在自己的肩头上。“你让我试试,要是不行,咱们再想别的法子,好不好?”   终归还是没能拗过她,无情一边咬牙埋怨自己没用成了她的负担,一边对她的坚持和执拗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想当初她也独自换过矿泉水桶,对自己的力气,钟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嘱咐无情抓紧了,她就试着想要站起来,可是,背后的重量硬是压得她直不起腰,两条腿哆哆嗦嗦了半天,愣是没能站起来。果然要比矿泉水重很多啊。   卧槽,一定是没吃饭饿了!   见她不断地鼓气用力,还是没能从四脚着地进化成直立行走,无情心知她力气不够还一直在硬撑,随即松了手,从她背上滑了下来:“好了,你背不动的,别逞强了。”   “让我再试一下,我肯定可以的。”钟秋还坚持要再试一次,却在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后,垂下头瘪嘴道:“都怪我太没用了。”   “不是。”心痛的一把抱住她,无情沉声道:“是我,是我没用才对。”   “胡说八道,谁说你没用的?”听不得他这么说自己,钟秋当即板起了脸瞪他:“我选中的男人定是聪明又能干的,你再胡说,就是质疑我的眼光,我翻脸的!”   “傻丫头,你真是个傻丫头。”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无情只能紧紧把她搂在怀里,心里五味杂陈。   “无情、阿秋……”   听到远远的有人在唤他们的名字,那声音,好像是冷血。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冷血和金剑在往这边走。   “冷血、金剑,我们在这儿啊!”   钟秋跳起来使劲地朝他们挥着双手,扯着嗓子大声应道。太好了,总算来人了,他们也不用担心会困在这里了。   得知银剑也无恙,在另一边沙滩和其他幸存的人在一起,无情和钟秋也松了口气。这次事件太过突然,大家一点防备都没有,还好在这艘船上的神捕司的几个人都没事,他们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有冷血在,他轻轻松松地背起了无情,一行人开始往大家所在的地方转移。钟秋看到他背着无情走得气不喘脸不红,再想想刚才自己挣到脱力都没能把他给背起来,不由地暗叹男人和女人的差距还真大。   虽然在这次爆炸事件中有这么多人幸存了下来,不过,还是有七个人遇难。被找到的除了五具尸体,还有些肢体残骸,不过从服饰和其他特征来看,大家还是判断出了谁是谁。找个背山面水的地方把他们安葬了之后,大家又坐在一起,边烤火边唏嘘感概,顺便探讨该如何离开这里,月照山庄的武林盟主大会还等着他们呢。   桑芷妍身为医师,自然是挨个替大家把脉检查,有擦伤碰伤的,帮忙上点药。不过,她在替无情诊断的时候,显得格外仔细用心,所以,用的时间也最久。   总觉得她以给无情诊治为借口,实际上是在玩各种卡油的小伎俩,虽然她的这种行径颇让钟秋不爽,却又找不到发作的由头,只能耐着性子等她诊查结束,她再赖过去把无情给霸占住。   一大早就乘船出发,折腾到现在已经都到下午了,大家什么东西都没吃,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要不是有野外求生高手冷血在,他们只怕还不知道要饿到什么时候。   见冷血手里拿了根竹竿,每次往水里戳一下,就能叉一条鱼上来,比玩捕鱼达人还要精准。而旁边的金剑和银剑也有样学样的照着他的法子去捕鱼,除了弄得自己一身水之外,连片鱼鳞都没捞着。   向来都很识时务的钟秋立刻就站好了队,跑到冷血那边貌似乖巧的帮他接过叉上来的鱼,实则在心里盘算,她和无情吃的鱼一定要选大个儿些的,不然肯定吃不饱。   没有油、没有盐、没有孜然、没有任何调味品……让空有一身烧烤本事钟秋无从发挥,最后拎着两条黑乎乎、干巴巴的鱼到了无情面前。   “别看它的卖相不怎么样,味道其实……也不怎么样。”心虚地说出实话,钟秋瘪了瘪嘴,把鱼放到他手里:“不过,和他们烤的鱼比起来,我觉得这两只还是蛮好的。”   其实在无情心里,不管它味道如何、卖相怎样,只要是钟秋做的,便是这世上难得的美味。   大家都明白,如今他们身在这座不知名的孤岛上,能活下来,能有得吃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还是有人好日子过惯了,对这种原生态的生活接受不了,当即甩脸子走人。比如,那个什么什么帮的秦帮主。   “唉,不吃也不要浪费嘛,真是的。”看着被他掼在地上的烤鱼,钟秋觉得有些可惜,浪费食物可耻,饿死你丫的!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大家也当是秦帮主不习惯,也就没有过多地注意。直到之后从树林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才让所有人惊觉出了事。   没什么战斗力的钟秋留在无情身边,蓝破天让大勇留下,也好和他们有个照应,其他人则进了树林四处寻找失踪的秦帮主。   经过一番搜寻,大家发现已然丧命的秦帮主。从留在他身上的致命伤来看,该是受到了猛兽的攻击。而四周的印记则表明,这个伤人的猛兽个头不小。   为了进一步证实是否是猛兽伤人,所有人当中,最为熟悉树林的冷血和武艺高强的蓝破天决定再四处巡查一下,看能不能发现其他的线索。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他们在树林深处发现了一座奇怪的雕像。   从他们的叙述来推断,无情确定此雕像是名为“凿齿”的怪兽,同时,还为大家科普了一下关于凿齿的传说故事。不过,秦帮主遇害是不是凿齿杀人,这件事还有待考证。   听在林子里走了一圈的金剑说,前面有片林子,长了好多果子,看上去应该蛮好吃的。   一条没盐没味的烤鱼对于一个吃货来说,的确不够塞牙缝,于是,钟秋开始打起那片果林的主意。   无情知道她定是没吃饱,便吩咐金银剑陪同她一起去采野果,还千叮咛万嘱咐他们切不可单独行动。然而,当看到金剑和银剑捏了只鞋子,惊慌失措跑回来的时候,无情才明白,他就不该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前天家里停电,昨天又上班,就没来得及更新。蹲坑的各位,抱歉了~~   感觉这一周的榜单完不成,会被编编关小黑屋…… ☆、第60章   痛,真的很痛。   钟秋晕沉沉的趴在一堆乱草里,感受着后背传来的一阵阵疼痛,动弹不了,睁不开眼,想哼都哼不出声。   自从来了这里,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废柴了。以前单挑两三个小混混都不算是事儿,就算遇上群殴,也不会让对方讨到多少便宜。可是,在这里不到一年的时间,遇上各种高手不说,还有好几次差点搭上自己的小命。刚才被人偷袭的时候,只觉得后脖子一痛,她就这么晕过去了。   咦,不对啊!   虽然现在脑子有点不好使,可是钟秋还是觉出事情有点不对。   明明偷袭的人是把自己给敲晕的,且不说他或者她用的是什么凶器,可是,为毛现在痛得她抽气的会是后背?两个位置差得也太远了吧!   照这个痛法,伤口肯定不小,而且还流了很多血,多到她现在浑身发冷,是那种由内而外的冷。要是再没有人找到她,她会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无情,你在哪儿啊?快来救我,我好怕……   金、银剑领着无情和冷血走到他们捡到鞋子的地方,前面是个斜坡,再往前,杂草丛生,树枝和各种藤蔓相互缠绕,根本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之前他们一路呼喊,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大家都有些担心。   冷血将无情放在路边,自己则顺着斜坡滑下去,仔仔细细地开始寻找蛛丝马迹。空气里飘来淡淡的血腥味,立刻引起冷血的注意,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见他突然加快步伐,好似发现了什么,无情忍不住问道:“冷血,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冷血突然停下来,微微回头,却没有看他:“我闻到了血腥味。”   说完,他又继续往前走。   血腥味!她受伤了?还是……突然想到秦帮主的尸体,无情暗暗攥紧了拳头,千万不要有事。看着冷血渐渐隐没到枝繁叶茂的树林里,无情也越来越紧张。   “她在这里。”   突然传来冷血的喊声,虽然不太远,可是,无情他们几乎看不到他的位置,只能透过枝叶藤蔓看到个大概。   “她怎么样了?”让金银剑架着自己来到斜坡边上,无情紧张地声音都有些发抖。   问完之后没有得到冷血的回答,不过,很快他们就看到被冷血背上来的钟秋,以及她后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嘶……”   钟秋是被痛醒的,后背上凉凉的,有东西覆在伤口上,又刺又痛,一下就让她睁开了眼睛。   身前是温暖熟悉的怀抱,那人正紧紧抱着她。不曾抬头,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她只开口轻轻唤了声:“无情。”   明显感到他一震,然后,紧紧抱着她的手微微松开,一抬头就看到他漆黑的眸子,以及满眼的担忧:“你醒了。”   弱弱地朝他点了点头,不等钟秋再次开口,就听身后的人说道:“好了,伤口看似很严重,还好没伤着筋骨,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谢谢你。”   无情慎重地对桑芷妍道了声谢,桑芷妍回以浅浅一笑,倒有几分妩媚。而无情却好像对她视而不见,吩咐金银剑送送桑姑娘,便低头小心翼翼地帮钟秋拉好衣服,然后,继续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这才总算松了口气。   “让你不要单独行动,偏就不听话,还把自己弄成这样。”看似责备,实则心疼的话里,还有着浓浓的自责。还好她无甚大碍,不然,这辈子无情都会难以心安的。“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刚才真是差些被你吓死。”   伸手环住他的腰,钟秋在无情怀里蹭了蹭,低声道:“对不起,这次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了嘛。”   “知道是什么伤的你吗?”她背上的伤口和秦帮主的一样,也不知道她遇袭的时候有没有看清。   钟秋摇了摇头,努力回忆道:“我不知道他是谁。当时,我和金银剑在那边采果子,大家相隔也不是很远。后来,我看到林子里好像有人,就想过去看看那人是谁,可是追了一截还是怎么也看不清。我本打算回去找金银剑的,突然被人从后面敲了一下,然后我就晕了。”   “你说你是被人打晕的?”无情也立刻听出事情不对劲的地方,既然是被打晕的,又怎么会被伤成这样?难道是在她晕倒之后,才又被人故意弄伤的?那人是谁,怎可如此歹毒,竟对毫无还击之力的人下此毒手?   又气又恼,无情眼神阴郁,手下不知不觉就加重了力道,箍得钟秋生疼。   惊觉自己失态,无情忙松开她,扶住她的肩膀关切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钟秋冲他浅浅一笑,边摇头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对不起,每次都要你为我担心。”   握住她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无情也淡淡地笑了:“知道就好,以后记得要听话,莫要再让我担心了便好。”   “嗯,我会的。”钟秋用力地点了点头,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却被无情猛地制住,硬把她给拉了回来。   不解地抬头看着无情,见他神色不太自然,眼神飘忽东瞅西望,就是不看她。钟秋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去,接着,便流露出一抹心知肚明的坏笑来。   之前因为桑芷妍要帮她上药,无情便不顾男女之别为她宽衣解带。虽然命金剑和银剑在一旁守着把风,不让旁人过来,可他一来担心她会着凉,二来又怕被人不小心看了去,只得将她搂在怀里。   这会儿她醒了过来,虽然刚才无情有替她把衣服拉好,却是未曾束缚。钟秋稍有动作,便让他有意无意地看到大片春光,而她还毫无察觉。这会儿更是起身要走,无情哪里能让她就这个样子走出去?   猜到他的意图,也明白他在尴尬什么,钟秋有些开心的同时,又起了小小恶作剧的心思。   在现代,大街上随时都能看到身穿吊带衫和热裤的靓女招摇过市,她不过是被他看到了锁骨以及往下一点点的肌肤,连她引以为傲的那什么沟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哪里就暴露了?要是她穿低胸紧身衣,把好身材展露无遗,他还不得当场喷血?他表现地这么害羞、这么清纯,让人忍不住就想欺负他呢!   这么想着,坏心的钟秋立刻把自己的想法付诸行动。跪坐在他面前,糯糯地唤了声他的名字,等他不自然地回过头来的时候,立刻扑过去给他一个熊抱。   措手不及的无情当场被她扑倒,一时有些懵:“阿秋,你干什么?快起来!”   “不要。”使劲往他身上压,钟秋欢脱地摇了摇头,“除非你亲我一下。”   胸前传来一片柔嫩的触感,让无情都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喉头发紧,顿时冒了一身冷汗。侧过头去看了眼一直背对着他们的金剑、银剑,无情局促道:“会被人听到的。”   钟秋眼睛一瞪:“那你亲不亲?”   等无情再回头时,不禁发现金剑和银剑正在慢慢往前挪,一点一点的,速度看似不是很快,却又像是在眨眼之间就消失了。   无情默默扶额,还是被听到了……   钟秋则笑得开怀,这俩小子,越来越上道了!   最后,在某人没皮没脸的霸王攻势下,无情被人占够了便宜,某人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   终归是受了伤,且还伤得不轻,钟秋经过刚才一番折腾,这会儿又开始犯困了。   因为接连出现受伤事件,大家都聚在了一起,心里开始猜测所谓的猛兽,是不是无情所说的那个“凿齿”。   不想听他们无凭无据的各种猜测,反正有无情在,她便安心了。思及此,困得直打哈欠的钟秋,也不管旁人的目光,靠着无情的肩膀就开始打盹儿。   这一觉她睡得很熟很安稳,本以为可以睡到自然醒,却被一阵杂乱声扰了清梦。   谁特么这么烦?拖出去毙了!   不厌其烦地睁开眼,钟秋就看到有人偷袭蓝破天,虽然被他避过致命一击,却还是被来人伤了。看到他后背上三道皮开肉绽的伤口,不禁让钟秋后背一疼。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就是之前被确认已经在爆炸中丧命的海沙帮帮主阎东海。   没想到他不仅没死,还在大家吃的水果上动了手脚,现在所有人如同砧板上的肉,只能任由他宰割。不过,当他再次攻向蓝破天之际,冷血挥舞着他的断剑迎了上去。   “我在树林里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看了许久,钟秋肯定地附到无情耳边小声说了句。   无情目光一凛,钟秋背后的伤,定是被他的铁爪所伤,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不过,既然钟秋看到的人是阎东海,那么,从背后偷袭她的人又是谁?难道阎东海还有帮凶,而且,就在他们这一群人里?   不管怎样,先把这个死而复生的阎东海拿下。无情就不信,凭自己的手段,会从他嘴里问不出东西来。用冷血帮他找来充当暗器的石子和刺梨,轻而易举地击中阎东海,冷血也趁机将他拿下,用韧性极好的藤蔓将他捆了个扎实。   从刚才阎东海的话里可以听出,他此次行动是被人授意,目的就是要阻止众人参加武林盟主选举大会,而最有机会打败凌落石的蓝破天,更是他要杀的主要目标。   蓝破天生性耿直,虽然已猜到是何人授意阎东海这么做,可是,他还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来。上前把倒在地上的阎东海抓起来,却在看到他的模样的时候吓了一跳。   “怎么会这样?”   阎东海眼眶发黑,嘴唇乌青,浑身筋脉逆流,已然是回天无术。桑芷妍查看之后,怀疑他是被有毒的植物所刺,接着,又在他脖子上找到了几个被刺留下的伤口,更是坐实了她的猜测。   临死前,阎东海说已经将他们做的木筏弄坏了,他们赶不及去参加武林大会。   皇上下令此次选举武林盟主大会的日期定为七天,如今已经是第五天了,而他们从此地赶到月照山庄,怕还要用上大半天的时间。现在没有了木筏,让他们怎么离开这座孤岛,怎么赶去参加大会?   难道,真的要让凌落石当武林盟主,让蔡京的势力日渐壮大吗?   就在大家为难之际,湖面上出现了一艘船,一艘官船。   历经几天的波折,他们总算被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被扑倒遭调戏了~~~哦耶!!! ☆、第61章   虽然时间有些晚,不过,众人还是在武林盟主大会最后一天赶到了月照山庄。   看到自家人都平安无事地回来,诸葛正我不仅放心还很欣慰。而且,同来的蓝破天更让他觉得此番有了转机,凌落石要想当武林盟主不会那么容易。   在他们出现之前,凌落石可谓是势如破竹,在击杀了洪飞虎之后,更是威慑了其他的对手,很多人都表示自愿退赛,一度让诸葛正我忧心忡忡。今日是约定的比武的最后一日,迟迟未见蓝破天出现,受伤的蓝若飞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代父出战,铁手更是说出要辞去神捕之职,只为加入蓝天帮上台迎战凌落石。   就在场面略显混乱之际,蓝破天一行人匆匆赶到,挽回了局面。以为此番会上演蓝破天逆袭凌落石,打败他成为武林盟主。   然而,在两人最为关键的一击时,蓝破天突然出现异常,被凌落石趁机得手败下阵来,最后还落得个经脉尽断而死的下场。临终前,他将若飞托付于铁手,两眼一闭,双腿一蹬,留下痛哭失声的女儿就这么去了。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在蓝若飞悲怆的哭声中,蔡京宣布凌落石获胜,成为这次比武的最终赢家。   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钟秋是明白的,自己也曾像蓝若飞那样痛哭失声,觉得自己在这世上顿时变得无依无靠,心慌无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没有学会应该如何去安慰别人,只能在一旁陪着她掉眼泪。   反复检查过蓝破天的尸体,桑芷妍得出的结论还是胸骨折断,刺破内脏而亡。   “没有中暗器?”   回想起在蓝破天被凌落石打伤前奇怪的举动,无情心中一直有所怀疑。   桑芷妍摇头:“除了之前被阎东海所伤留下的伤痕之外,没有发现其他外伤。”   无情微微蹙眉,继续猜测道:“可有中毒?”   “没有。”桑芷妍继续摇头,然后坐到无情面前,看着他还在蹙眉沉思,轻声问道:“你还是怀疑蓝破天的死另有隐情?”   “不错。”可是,现在还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无凭无据的,一切就只是他的猜测罢了。无情有些心烦,猛然抬头,就看到桑芷妍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一震:“桑姑娘,为何这样看着在下?”   桑芷妍轻叹了口气,垂着头略有些幽怨道:“无情,我们相识的时间也不短,你就不能喊我的名字,非要显得我们这么生疏才好吗?”   心觉不妙,无情忙转动轮椅往后退了退:“不知桑姑娘此话是何意,在下不太明白。”   “真的不明白?”桑芷妍不依不饶,看着他问道:“这么久了,难道你就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还是说,因为有钟秋在,你便故意装作不知?”   “桑姑娘,”对于她这番话,无情是有些不悦的:“你应该知道,在下已心有所属,姑娘的厚爱,无情无福消受……”   桑芷妍噌地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她在你心里真的就那么好,好到无人能比?我的好你就一点也看不见?”   突然想到之前钟秋拒绝凌小骨时说的那番话,无情不禁勾唇笑了笑:“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在我心里,她就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上。”   说完,无情转过轮椅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传来桑芷妍不甘的声音:“我是不会放弃的。无情,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就是比她好。”   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无情甚至对她开始有些恼怒和厌烦。   桑芷妍则紧紧攥着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无情,咱们走着瞧,你很快就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的。   此时的桑芷妍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一味地沉浸在嫉妒中。多年的训练,让她对自己的手段颇为自信,自己在无情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想不到竟会输给一个咋咋呼呼的毛丫头。   她不甘心!虽然无情不过是她为了获取情报的一枚棋子,终究会弃之不用,甚至毁掉,她也不会让那个毛丫头称心如意。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虽然大家无风无浪地回到了汴京,不过,每个人心里都隐隐有着不安。这次凌落石当上了武林盟主,且不说今后江湖会变成什么样,就说眼前,一心想着要为父报仇的蓝若飞,就够让他们头痛的了。   铁手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就算没有蓝破天的临终托付,单凭他对蓝若飞生出的那份超乎友谊的感情,就不容许他放任蓝若飞不管。   以蓝若飞目前的武功想要找凌落石报仇,无非是去送死。然而,就算铁手对她日防夜防,终归还是功亏一篑。让他想不通的是,最后让他中招的,居然是平时看上去傻了吧唧的傻福,真心很郁闷啊。   不过,没等他郁闷多久,傻福就风急火燎地找到神捕司来了,哭着喊着要铁手去救他家大小姐。   就在刚才,蓝若飞带着两个跟班傻福和大勇去刺杀凌落石,临了大勇竟然倒戈相向,让刺杀计划功败垂成。原来,大勇早就已经被凌落石父子收买,他们更是设计,让大勇鼓动蓝若飞去刺杀凌落石,为的就是让她自投罗网。   既然她不肯归顺大联盟,那就灭了她,以绝后患。   不等傻福说完,铁手便要往外走,被匆忙赶来的雪姨喝止:“……你这么去,不但救不了蓝姑娘,还会连累神捕司。”   现在的凌落石身份特殊,又有圣旨在手,江湖上的事由他一手掌控,铁手贸然前去救人,的确不是良策。可是,蓝若飞落到他们手里,又岂会有好下场?铁手若不及时将她救出来,只怕永远都救不了她了。   将神捕令牌放到雪姨手里,铁手慎重道:“如今我已不是神捕司的人,所作所为全由我一力承担,均与神捕司无关,这样,就不会连累神捕司了。”   说完,他决绝地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而刚刚跪在地上不停朝他磕头的傻福,也撑起身跟着他跑了出去。   不得不说,铁手作出的这一决定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他们还记得,当初铁手辞去了边城捕快的职务,千里迢迢来到汴京投奔世叔。即便那时神捕司还未重开,可是,他为了心中的正义和理想,不管有多难都坚持留下,他愿意等,等到神捕司重开的那一天。   如今,他如愿当上了神捕,成了诸葛正我的弟子,可是,为了一个承诺,为了心仪的女子,他毅然放下得之不易的一切。   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钟秋忍不住赞了声:“好帅!”惹得无情朝她投来意味不明的一瞥,她只能梗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门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干娘,你别着急,他们都有分寸……”   在铁手走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原本留在府里的另外三只神捕也不见了踪影。雪姨和钟秋想来想去,都一致认为他们是增援铁手去了。   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雪姨气得差些晕过去,还好钟秋在旁伺候着,又是帮她顺气又是给她递水,折腾了半天,才让她缓了过来。   “有分寸?”雪姨抚着胸口呼哧呼哧地直喘气:“他们要是有分寸,就不会这么一声不吭地跑了!”   “对对对,是他们不好,待会儿等世叔回来,好好削他们一顿。”钟秋陪着笑脸好言安抚着干娘,心里却对他们此番的行径赞赏不已。都是好样的,为了兄弟这么讲义气,帅呆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雪姨一下子就找到了主心骨:“对,去找诸葛先生,现在也只有他能救他们了。”   说着,雪姨就要出门去找人,刚走了两步,又回头指着钟秋道:“你给我乖乖留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听到没有?”   “嗯嗯嗯,听到了。”钟秋冲着她猛点头,看着她急匆匆地离开才坐到凳子上松了口气。濒临发飙边缘的女人好恐怖,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好点儿,不然,真的是分分钟找死啊。   接着,她又想起了不声不响就溜出门去的那三只,然后,在心里默默为他们一人点了一排蜡烛,双手合十念了句“阿门”。   世叔是怎么把他们从大联盟带出来的,钟秋一无所知。不过,蓝若飞挨了板子,又被下到了大牢里。铁手带了伤药去看她,然后跟着其他人又乖乖地回到了神捕司。   关上门就是一家人,在家里,有什么话都好说。不过,前提是世叔和雪姨的心情都很好。至于现在嘛……钟秋看了看大家的神色,又为四个闯了祸的熊孩子一人点了一排蜡烛。   拿出据说是被他们扔掉的令牌,不管他们是插科打诨还是据实以报,世叔板着脸说要罚。事到如今,还被世叔逮了个现行,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四个人毫无怨言,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钟秋本来还有些担心,以为世叔会罚得很重,谁知道,他只是问了干娘今日府中有哪些家务要做。等干娘一项一项交代完了之后,还说平时就只有她和钟秋两个人,着实辛苦得很,世叔便善解人意地让她们休息一天。   世叔,你是猴子请来逗比的么?这样也算是罚么?罚一天,一天能顶个毛用啊!   “啊?就一天啊?”   刚把话说出口,钟秋就被四双炯炯的目光给瞪得直往干娘身边躲。   诸葛正我眼珠子一转,和蔼可亲地问钟秋:“那阿秋觉得该罚几天合适?”   紧紧地挽着干娘的胳膊,钟秋谁也不看,忍着笑回道:“怎么着也得四五天吧。”   “嗯。”这个主意不错,诸葛正我表示完全能够接受,当即拍板:“那就罚五天吧。”   几个就算打落了牙齿也是和血吞的汉子,在听到这一决定之后,脸上都露出了极度苦逼的神情。老天爷,这丫头就是你派来整我们的,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无良作者开启后妈模式,要准备开虐了!!!至于虐谁……嘿嘿,谁都跑不了!!!   表打我~~~顶锅盖自救~~~ ☆、第62章   钟秋也不去聊斋,整日留在神捕司里,兜了几个熟透的蜜桔在怀里,边剥桔子边悠哉地满神捕司的四处溜达,因为世叔给她安排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监工。   对自己的新职务很满意,钟秋拿了半块剥好的桔瓣放到干娘手里,自己也往嘴里塞了瓣清甜的桔子,乖乖跟在她身边往厨房走。眼看就该吃饭了,不晓得无情和冷血这顿饭做得怎么样了。   “君子信步入疱中,妙手调羹五味通。”看到他们一个切菜、一个掌勺,钟秋忍不住调侃他们几句:“男儿有泪不轻洒,只是未到切洋葱。”   雪姨听着好笑,随口问了句:“洋葱是何物?”   发现厨房里面的另外两人也伸长了耳朵在偷听,钟秋朝雪姨比划着笑道:“洋葱是种番邦的蔬菜,切它的时候必须要在水里切,不然啊,啧啧……”   见她说了一半又不说了,几个人反而被她吊起了胃口,忍不住都朝她看了过来。   “哎哎,看着点儿炒,当心把菜炒糊了。”   冷血回头瞪着她半天没动静,钟秋不得不大声提醒他一句,这可是大家活儿的晚饭啊,可别搞砸了。   等他又转身回去继续翻炒,起锅装盘后,钟秋才又接着说:“因为洋葱有一种特殊的香辣气味,会刺激切菜人的眼睛。要是不放在水里切,那眼泪,可就得哗哗地流,停都停不下来。”   雪姨表示明白地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切菜的无情,不禁笑了笑。接着又吩咐他们动作快些,大家可都等着开饭呢。   才只做了一天的家务,几个人就直呼比打架还累。一想到接下来还有好几天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要过,就觉得甚是苦不堪言。在吃过饭收拾妥当之后,四个人就溜出门去躲清闲,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让几个人吸取了教训,以后就算是死,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把神捕司的令牌往外扔了。   几天之后,蓝若飞被获释出狱,然而,此时的蓝天帮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大家商量了一番,决定将她暂时安顿在聊斋里养伤。同时,有童叔夫妇的照顾,暂时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原来,童叔和童婶本是一对雌雄大盗,年轻时可谓是犯案累累。不过,他们却是盗亦有道,只对那些为富不仁或者是中饱私囊的达官贵人以及奸商下手,做的全是劫富济贫的义举。在江湖上,倒也得了一个“侠盗”之名。   因为他们接连光顾了好几户朝中大人的后院,惹出不小的动静,皇上下旨要世叔将他们捉拿归案,严惩不贷。   那时的诸葛正我还是御前神捕,虽然也敬仰他们的侠义之举,却也迫于皇命难违,不得不四处追捕二人,也因此让他们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竟成了心心相惜的朋友。   关于童叔、童婶的身份,钟秋是偶然知晓的,在得知这么牛逼的两个人,竟然给自己管理账房和打杂,她只觉得自己捡着了宝,把茶楼交给他们打理更为放心。   铁手办完公事之后,和无情一同来到聊斋探望若飞,随行的还有桑芷妍。   虽然钟秋不怎么待见她,可是,如今若飞有伤在身,她身为医师,又是女医师,替若飞诊治起来终归要方便许多,钟秋也就忍了。   此番若飞经历了丧父之痛,又被兄弟出卖,不但让蓝天帮落入他人之手,自己还身陷囹圄,还好,由始至终有铁手在旁守护不离不弃。易寻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说起来,若飞这一次算不算因祸得福呢?虽然付出的代价大了些、惨痛了些。   桑芷妍说若飞脉象虚弱,需要多加休息。几个人也不想多打搅她,同她说了几句话,便让她好好歇着,全都退出屋去。   此时,胡云早已经说完了今天的书,聊斋里除了两三桌闲散喝茶的客人,便没什么人了。童叔见他们几个出来,忙沏了茶,又摆了点心,邀众人坐下歇息一会儿。   铁手因为若飞栖身于此,不免对钟秋他们一阵感激,同时,又拜托他和童婶多为照顾。   “喂,铁手,你真的很啰嗦哎!”受不了他一天感谢八次还嫌不够,钟秋终于发话了:“你再谢来谢去的,信不信我把若飞送到你家去?”   知道她不想自己成天把“谢”字挂在嘴边,不过,铁手还是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为何是送去我家?”   钟秋坏坏地笑道:“我就跟铁大叔说,若飞是他未来的儿媳妇……”   说完,怕铁手跟自己急,她赶紧躲到无情身边去。   铁手正要说她,就见傻福抱着一堆衣物,鼻青脸肿跌跌拌拌地跑了进来。见他们都在,傻福心里绷紧的那根弦立刻就松了,脚软地跌到在地上,东西撒了一地不说,人也半天爬不起来。   大家忙把他扶过来坐下,桑芷妍拿出药酒帮他擦拭。   “你怎么搞成这样?”铁手边帮他收拾地上的东西边问。   “我想帮小姐把帮主的遗物取回来,结果就被他们打成这样咯。”   虽说傻福人如其名,说话做事都有些傻乎乎的,不过,他对蓝破天和蓝若飞绝对忠心不二,这一点倒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   也亏得他能有这个心,才让铁手和无情发现蓝破天比武当日所穿的衣服有异。   之前蓝破天被阎东海所伤的位置,留下的血迹竟变成了紫红色。可是,他们验尸时并未发现蓝破天中毒,这一点,桑芷妍也当场证实。那么,是什么让之前还是暗红的血迹变了颜色,这是不是蓝破天真正的死因呢?   他们把衣服拿给童叔看,童叔对毒药涉猎不多,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毒,只让他们拿回去交给诸葛正我研究。   无情伸手接过衣服:“世叔今日不在神捕府,先交给我吧,等世叔回来我再给他。”   这些天,铁手要忙神捕司的工作,要照顾爹和妹妹,还要开解陪伴蓝若飞,他的事情已经多得有些忙不过来,无情便想着帮他分担一些,却又装出一副“我只是顺便”的模样。   深知他脾性的铁手和钟秋,相互看了眼,然后了然地笑了。   不过,此时他们谁也没想到,无情一时的好心,竟会给他们带来一个天大麻烦。   夜凉如水,落月流白。   夜色中传来悠扬的笛声,轻轻柔柔如歌如诉。   钟秋倚在无情的肩上,安静地听他吹笛子,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   算一算时间,齐海所说的三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尽管她不愿去想,可是,时间还是一天天的在逼近。不知道他们会怎样来接她,会不会如同当初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样,会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离别的期限越接近她就越害怕,成天和无情待在一起。总觉得,就算是会突然消失,也要让他知道,免得他担心。   无情也察觉到她的反常,心里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每天都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日子,眼瞅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默默承受着一切。   一曲终了,无情放下笛子转过头去看她,无意间瞥到她伸手在脸上快速地抹了几下,复又抬头看着自己露出笑颜,让人不由地心中一疼。   “夜里凉,早些回屋吧。”手指抚过她微凉的脸颊,无情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眼:“惹上风寒可就麻烦了。”   乖乖地点点头,钟秋应道:“你也早些休息。”   “我先送你回房。”   推着他慢慢在神捕司几个院落间穿行,钟秋突然生出“要是这条路一直走不完该多好”的念头来。   在房门口两人情意绵绵地互道晚安,看到钟秋进了屋,无情才转身离开,不多时便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屋里传来的异响立刻让他警觉起来。见窗口上浮现出了一个黑影,他也不多想,立刻祭出两枚飞镖,黑影应声而倒。   胆子不小,趁着夜色摸进他房里,他倒要看看对方是什么人!   猛地推开房门,就见桑芷妍倒在地上,痛苦地蹙着眉头。她的一只手臂正在往下淌血,而那伤口,正是自己的飞镖造成的。   心中虽是对她不喜,且不知此时她在他房里做什么,可这次确是自己出手伤人,而此人曾经还帮忙救过钟秋一命。不为别的,只为这一项,无情就不能把她当贼一样给捆了。   “桑姑娘?”过去将她拉了起来,无情又找来药膏让她抹:“这么晚了你来我房里做什么?还不点灯。”   无情的语气称不上有多好,换做是平日,桑芷妍早就同他争辩起来,哪会像现在这样,欲语还羞地看着无情,一副多情羞涩小女儿的做派。   “我来给你换药包。”桑芷妍说着,把头低了低,继续自顾自到:“我知道,你怕钟姑娘误会,平时和我保持距离,甚至还躲着我……”   桑芷妍吧啦吧啦地说个不停,无情虽然也有听着,可是脑子里却突然蹦出一句钟秋平时调侃追命的话:“那谁,该吃药了!”   想起她说这话时的神情,无情不禁勾唇一笑,耳畔却突然听桑芷妍道:“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猛地从走神状态恢复过来,却惊见桑芷妍尽在咫尺,当即反应过来刚才她是在向自己表白,无情慌忙往后撤去。可是,桑芷妍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容不得他往后退,并飞快地朝着他唇吻了过来。   自从和钟秋双双表明心迹之后,他被那丫头明里暗里要求吻过无数次,不管当时情形如何,每次他都只觉得心动且甜蜜,而此时,他除了浑身难受不自在之外,更多的是恼怒。   可是,还没等无情发作,就有人先他一步把桑芷妍拖开,接着,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以及某女怒不可揭地叫骂:“贱人!”   听到这个声音,无情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道: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闺女要发飙了,然后开虐……   大家国庆节快乐~~~   假期某紫要出去旅游,乃们呢?   某紫准备赶存稿,不过,能敢出来一章还是两章,求大家不要抱太大希望……   回来后我会抓紧时间更的!!! ☆、第63章   被无情送回房间之后,钟秋却久久不能入睡,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想着即将到来的离别。   一边是把自己从小拉扯大的外婆,一边是自己心仪的男生,本来两者并没有冲突,可是,偏偏在他们之间,隔了上千年的时间,着实让人很难选择。不管她选择哪边,放弃另一边的遗憾,都会让她痛苦一辈子。   钟秋知道,无情是第一个让自己动心的男生,或许,今生今世她再也不会在别的异性身上找到那种感觉,难得的是,他对她亦是动了真情,让钟秋珍惜异常,即便困难重重也舍不得放手。   在痛苦和舍不得之间徘徊了好久,她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她不回去了!是的,就算齐海来接她,她也不回去了。   虽然觉得很对不起外婆,可是,外婆曾经跟她说过很多次:人一辈子,就是在不停地做选择题,在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的时候,那么,最简单易行的办法,就顺从自己的心意。而钟秋现在清楚地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钟秋顿时心情开朗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决定告诉给无情。   这么想着,她就这么做了。   不过,等她兴匆匆地跑到无情的房门口,却让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桑芷妍居然在吻无情!   一瞬间,怒火战胜了理智,钟秋冲上去一把揪住桑芷妍的头发,把她从无情身边拖开,接着狠狠甩了记耳光,怒不可揭地骂道:“贱人!”   他是她的,是她一个人的,除了她,谁都别想碰他!   强烈的占有欲,以及长期以来对桑芷妍的不满,在这一刻统统爆发。   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压制住桑芷妍,朝着她的脸又扇又抓,对她的惨叫从而不闻,此时钟秋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削她扇她弄死她!   被钟秋意外撞见刚才那一幕,无情是又悔又恨,悔的是自己放松警惕让桑芷妍钻了空子,恨的是自己竟会让这种事情发生,还让钟秋看到了,真是该死。   可是,不等无情有过多反应,现场就完全被钟秋掌控了。等无情回过神来,就看到钟秋正骑坐在桑芷妍身上,对着她双手左右开弓啪啪打脸。   钟秋背对着他,让他看不见她的神情,不过,从桑芷妍的惨叫声可以推断,这次她是真的发火了。   在以前,钟秋不止一次想象过这样的画面,自己发了疯似的撒泼,把爸妈从自己身边抢走的那个贱女人和混蛋男人往死里揍。没想到,今天这一幕终于变成了现实,而让她动手的对象,是一直有心要抢走无情的桑芷妍,所以,钟秋下手半点不留情面。   无情在旁边看了会儿,发现若是自己再不劝阻,可能真的会闹出人命来,这才出声道:“阿秋,住手,别打了……”   突然闯入的声音,并未平息钟秋的怒气,反而让她有理由迁怒,回头冲着无情就吼:“你闭嘴!”   从未被她这样吼过的无情顿时噤声,脑子里一直是刚才她回头怒视他的样子,他真的伤了她的心,而且还伤得很重很重。   桑芷妍趁着钟秋转头的时候,奋力挣脱她的压制,将她推倒在地。现在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自己怎么哭喊,无情都没有要帮自己的打算。那么,她只能另想他法了。   其实,凭着自己的身手,要对付钟秋易如反掌。不过,她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掩饰她的所作所为,不让人怀疑。要是沉不住气,之前所做的就全白费了。而且,那样无情还会对她出手,想要全身而退就难了。   所以,现在她只有以不变应万变,继续扮柔弱装可怜,只要引来其他人,那么她就可以脱身了。   虽然被桑芷妍推倒在地,不过,之前钟秋一直紧紧揪着她的头发,现在被她这么一推一挣,钟秋手里就拽了一把被她挣断的头发。   草泥马!劳资还没打够你居然敢跑!   钟秋撑起来又是一扑,没跑出去几步的桑芷妍应声倒地,跌倒在门口。她拼命想往外爬,手紧紧拉着门框扯着嗓子直喊救命。   三两下又把她给摁住,这一次,钟秋抓住她的头就往地上磕:“我让你跑,我让你跑……”   无情也被眼前的局面给吓到了,又不知道该如何制止,紧紧捏着扶手颤声道:“阿秋,别打了,阿秋……”   这边的动静总算是把神捕司里的其他人给招了来,大家一看这般情形,都被吓得不轻。雪姨一声令下,铁手、冷血忙把打红了眼的钟秋给拉开,追命则上前把桑芷妍给扶了起来。   看着满头满脸都是伤的桑芷妍,和略显狼狈的钟秋,雪姨大声问道:“到底除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样啊?无情,你怎么也不拦着?”   对于雪姨的问题,无情是无言以对,而钟秋一心想要挣脱钳制,正在和铁手、冷血较劲儿。最后,还是抽抽嗒嗒的桑芷妍开了口。   “我、我是来给、无情换、换药包的。”   “换你妈!”臭不要脸的,这个时候还敢避重就轻装可怜,钟秋顾不上挣扎大声吼道:“你换药包用嘴换啊?要是我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打算到床上去换啊?”   虽然钟秋这话说得糙了点儿,却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大家一致地朝无情投去责备的目光,而此时再看桑芷妍,也觉得她没那么可怜了。   今天诸葛正我不在神捕司,家里唯一的长辈就是雪姨,这个时候,是该让她出面解决这件事了。   私心里,钟秋是自己认下的干女儿,她的脾性自己多多少少也是了解的,今天这么不管不顾地撒泼下狠手,想是气极了的。也是,这种事有哪个女人能容得下?若是唤作是她,说不定她会更狠更泼辣。   再说这桑芷妍,她以无情医师的身份常来神捕司,故意接近无情,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雪姨心中本就不喜。如今,她还弄得在他们心里早已是一对的两个小情人生出误会,惹出了这场事端,虽然她是吃亏的那一个,但是雪姨对她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桑姑娘,今天这件事说到底,就是为了一个‘情’字,至于孰是孰非,我们旁边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做出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雪姨只想先把她给打发了,剩下的事,大家关起门来慢慢说。钟秋那儿,无情怕是没那么好过。   桑芷妍也不做争辩,抹了下脸上的眼泪,抽泣道:“今天是我不对在先,弄成这样,我也无话可说。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听她说要走,大家也都松了口气,说实在的,还真怕她揪着这事不放,胡搅蛮缠下去呢。   指了指在房间另一边的药篓,桑芷妍对追命道:“追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   知道她是怕过去钟秋又会动手,追命只想着快些让她离开,便点头过去要帮她拿。   然而,钟秋并没有就此散罢甘休,现在她被拦着,打不着人拿她的东西撒气也好。趁着追命还没走拢,她转身上去就抓起药篓扔了出去,里面装的东西顺势撒了一地。   除了一些草药之外,药篓里还掉出了一样东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追命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衣服,看了看大家:“这是谁的?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这是蓝帮主的衣服。”铁手立刻就认了出来:“下午傻福从蓝天帮拿回来的。衣服上面好像有毒,我们想等世叔回来再研究,无情拿回来暂时保管。”   无情的脸色已经坏到不能再坏了,他冷冷地瞪着桑芷妍,一点一点往前逼近:“这件衣服为什么会在你的药篓里?”   似乎有些明白她今晚所作所为的目的,钟秋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想不到桑姑娘不仅会偷人还会偷东西,以前真是小瞧你了。”   想不到事到临头功亏一篑,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怀疑她,桑芷妍也就没有必要再装下去。飞快出手钳制住站在她身边不远出的雪姨,桑芷妍立刻从刚才娇滴滴的受气包变成了冷血冷面的女杀手:“如果今晚我不能安全离开神捕司,那你们就准备替她收尸吧。”   虽然雪姨被她挟持让大家都有所顾忌,可是,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没有要轻易放过她的打算。   “桑芷妍,聪明的就赶紧放了我干娘。你要是敢伤她一根汗毛,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放过你的。”钟秋说着就想要往前冲,被铁手硬给拉了回来。   手指轻轻划过脸上的伤,桑芷妍看着钟秋冷笑道:“刚才那笔帐我可给你记着呢,我会加倍讨回来的。”   “你来啊,我就在这儿,有本事你现在就过来杀了我啊!”   趁着桑芷妍和钟秋说话的档口,雪姨猛地用力挣脱她的束缚。几乎是在一瞬间,追命上前快速把雪姨带回到安全的地方,冷血和铁手一左一右朝桑芷妍攻了过去。   桑芷妍也不是吃素的,面对他们两个人的攻击一点惧色都没有,游刃有余地在他们中间穿梭应对,一找到机会就飞身跃起,准备逃离神捕司。而就在这时,无情的暗器紧随而至,虽然被桑芷妍打出的牛毛针击落了几枚暗器,最终她还是被暗器打中,紧接着,一柄断剑横在了她的脖颈间。   将桑芷妍关进了神捕司大牢,又命专人严密把守,一切等世叔回来定夺。   另一边,钟秋并没有因为桑芷妍是奸细,为了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主动勾搭无情,从而原谅他。等他们把桑芷妍关押之后,她问了无情一句话:“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不把她推开?”   无情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别告诉你没有能力把她推开。”钟秋看了他一眼,心痛地不能自抑。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她还想着抛下所有的一切留下来,为的是能陪在他身边,一生一世。而现在,她却决绝道:“无情,我不会原谅你!”   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在问要虐谁,前面我也说过:谁也逃不了。对吧,都被虐了吧~~ ☆、第64章   当晚钟秋就离开了神捕司,住进了聊斋后院。她走得决绝,谁也劝不了,谁也留不住。接下来的几天,大家轮番上门去帮无情说好话,她也是半点情面不讲,甚至让人还把游说地最为卖力的追命、铁手给赶了出去。   至于无情,他却是连钟秋的面都见不着。聊斋的伙计也说了,东家有命,无情公子的生意咱不做。所以,他想进聊斋的大门都是不可能的。   也罢,如今她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枉然,不如等她消消气再做计较。   就在钟秋和无情冷战的时候,金国使者觐见,皇上自然是大摆宴席。   在蔡京的提议下,皇上让诸葛正我带着手下四大名捕一同赴宴。蔡京和神捕司本就不和,此次会主动提出要他们同去赴宴,内里必定大有文章。   直到金国使节在冷血殿前献艺时,认出他就是当初潜入大金的杀手,所有人才明白,原来蔡京的目的在此。   神捕司的四大捕头里面,以冷血的武功最高,而他还异于常人的忍耐力和自制力,让他也成为最难对付的一个。要想让神捕司彻底瓦解,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逐一攻破,而冷血,自然就成了他们首要对付的目标。   皇上当场下令捉拿冷血伏法,冷血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加上有其他三个捕头暗中协助,他顺利地从皇宫逃了出来。诸葛正我为了不让冷血落入他人之手,请命亲自将他捉拿归案,皇上虽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应允。   诸葛正我追上冷血之后,也不知道他们俩是怎么谈的,总之,最后诸葛正我负伤而回,伤他的人正是冷血。   就在大家为诸葛正我治伤之际,大牢那边来报,桑芷妍越狱了。   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诸葛正我和冷血身上,无情派了两队人马前去追缉,也没有更多精力能用于此。   等诸葛正我伤势稳定后,他才跟雪姨交代了一声,带了金剑、银剑出了神捕司。   这些日子,聊斋每天照常营业,除了东家的心情不好,其他一切都很好。   看着无情领着金、银剑前来,徐庶和顾七立刻上前把他们给拦了下来。   “大捕头,不是小的故意要刁难您,而是我们东家早就发了话,不能让您进去。”   “是啊,大捕头,您还是请回吧,别为难我们了。”   无情抬眼朝大厅里看了看,没能看到想见那个身影,不由地轻声叹了口气:“二位小哥,在下今日前来,是有要事想同阿秋讲。不过,既然她不愿见我,我还是不进去的好。不过,劳烦二位代为传个话,就说近日神捕司里出了些麻烦,桑芷妍也从牢里逃了出来。要她多加小心,最好待在茶楼里哪儿也别去。”   平素里,徐庶和顾七也跟无情他们有些交道,可是,眼下东家和他闹别扭,也不是他们这些当伙计的能管得了的事。不过,现在听他说神捕司出了事,两个人还是颇为关心,想要详细打听打听,无情却不好过多透露,他们也只好作罢。   眼看着无情他们离开,钟秋这才从楼上的雅间里走了出来,问道:“他来做什么?”   顾七麻溜地把刚才无情的话复述了一遍,徐庶在旁不停地点头。钟秋微微蹙起眉头,抬步走到聊斋门口,企图在众多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找到那抹清冷的身影。   然而,不知道是她找的方位不对,还是无情他们早已离开,钟秋看了许久,始终未能找到。算了,找不着就找不着吧。心中有些遗憾,钟秋又再朝着人群看了看,最后默默转身回去了。   这时,在一条隐蔽的小巷里,身着月白锦衣的公子也收回了不舍的目光,对站在身后的两名随从低声道:“我们也回去吧。”   看着少主这般模样,金剑和银剑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们也不怨阿秋姐。因为,她和少主都是被奸人所害。最可恶最该死的,就是那个桑芷妍,要不是她,少主和阿秋姐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局面。   钟秋在聊斋里闲得有些无聊,端了根凳子坐在门边上,看着街上的行人独自发呆。   “阿秋,我喊了你半天,你怎么不理我啊?”   被游冬突然冒出来拍了一下,吓得钟秋猛然回神,伸手拍拍胸口让自己镇定,然后有些幽怨地白了她一眼:“差点被你给吓死。”   游冬笑了笑,又道:“你坐在这儿发了多久的呆了?不如跟我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啊。”   见她不仅笑得眉眼弯弯,还有点含羞带怯的模样,钟秋不禁挑眉:“你准备去哪儿啊?”   “呃,我呢想去西头村买杏仁豆腐脑……”游动说着,抿着嘴偷偷地笑了笑。   “西头村?”钟秋噌地窜到她面前,瞪着她的大眼睛道:“要走大半天的路呢!而且,那个什么杏仁豆腐脑是追命爱吃的吧?你不会是去帮他买吧?”   游冬被她瞪得越发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声道:“我就是听追命大哥说想吃,所以……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   这姑娘也太实诚了,现在她就对追命千依百顺,凡事都依着他惯着他,往后可怎么好?钟秋觉得有必要好好跟她说道说道,喜欢一个人,特别是像追命那种花心的男人,可不能这样。姑娘家,该大胆的时候要大胆,该矜持的时候还是应该矜持才对。   拉着游冬对她进行了一下午的恋爱课程培训,把她说得有些晕乎乎的,不过,钟秋的一些言论和见解,还是让她觉得叹为观止。   “那你说,如果你是我,又该怎么跟追命大哥说呢?”游冬是个聪明且好学的姑娘,有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她会立刻向钟秋请教。   “当然是让他和你一起去西头村咯。”钟秋信心满满地说道:“一来,这么远的路程,你们两个结伴而行,可以谈很多话题增进彼此的感情;二来,你可以跟他说:豆腐脑还是热的好吃。他要是对你真的有心,一定会和你一起去的。”   “能行吗?”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不过,游冬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钟秋化身神婆,扶着游冬的肩膀肯定道:“相信我,没错的。”   游冬看着她,然后突然露出一抹笑,朝她狠狠地点了点头:“嗯。”   幸亏这回被钟秋给拦住了,游冬才逃脱了厄运。另一边,神捕司得知近来有很多村民外出务工,结果一去不复回的消息,诸葛正我要追命和铁手前去调查,而案发的村子就在西头村一带,所以,追命欣然接受了游冬的邀约,以买杏仁豆腐脑的名义前往西头村。   而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几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游冬和追命在路上遇到了以雇人务工为名,实则是贩卖人口的人贩子邓发,追命以此为突破口,很快找知道了之前失踪村民的大致去向。   冷血因为诸葛正我的担保,皇上命他七日内寻回失踪的金国小王爷,若能完成此事,以前他所犯下的罪状就一笔勾销。冷血得知失踪村名可能在某黑矿场,猜想小王爷或许也是被人抓到此地做苦力,便循着这条线找下去,还真被他发现了正在被人追杀的小王爷。   成功救下了金国小王爷完颜充,又同随后赶来的无情、铁手、追命找到了黑矿场的位置,解救出了一批村民,只可惜,他们都被人施针弄成了痴呆。   就在家中有亲人失踪的村民前来认领人的时候,一个神秘人突然出现在神捕司门口。   来人朝守在门口的捕快抱拳施了个礼,随即笑着开口道:“请问这位小哥,这里是不是有个名叫钟秋的女子,住在你们这里啊?”   捕快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诧异道:“你是来找钟姑娘的?”   那人见他问起,不禁点头如捣蒜:“对啊对啊!她是不是在里面啊?还劳烦小哥帮我叫她一声,就说有老熟人来找她。”   门口的几个捕快相互看了看,最后,同他答话的那个捕快撂下一句:“你在这儿等会儿。”转身就跑进大门去通报。   来人心情颇为愉快地在门口候着,没等多久,就听到身后有个清冷的男声问道:“是谁要找钟秋?”   “我。”习惯性地举起一只手示意,来人颠儿颠儿地窜了过来,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俊朗的白衣公子,笑道:“那什么,我们家秋秋到底在不在啊?”   来人的那句“我们家秋秋”让无情颇为不满,剑眉一拧,道:“阿秋此时不在府中。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在下也好找人前去知会阿秋一声。”   “哦,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齐海,和秋秋算是青梅竹马。”知道自己所见的这些全都是古人,齐海说话也尽量文绉绉些,怕他们听不懂。不过,现在见他们神情好像不太对,忙道:“你们就说是齐海找她就成。”   好一个青梅竹马!无情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紧,他可是从未听阿秋提及过有这么个青梅竹马啊。   当即差了银剑前去聊斋报信,无情面上无波无谰地请齐海进里面稍等,实则一路上都在暗自打量此人,还悄悄将他同自己做比较。   钟秋听完银剑的话,就风急火燎地往神捕司赶。来了,他居然来了!那是不是代表着,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进了神捕司的大门,钟秋一路往大厅跑。还未跑拢,就听到一个带着东北口音的人在大声说着话:“……我老家在东北,后来是跟着爹妈去了西南。你们知道赫哲不?有一首歌就是唱我们赫哲的。”接着,他清了清嗓子,跟着就唱上了:“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赫哲人撒开千张网……”   唱到这儿他突然停了下来,朝着站在门口的人招手直笑:“秋秋,哥来接你回家啦!”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来接闺女回家了~~ ☆、第65章   齐海正对着众人又是比划又是唱,突然瞥到他们都在往门口瞅,自己也猛地一转身,看到了快有一年没见的钟秋,当即咧着嘴笑开了:“秋秋,哥来接你回家啦!”   说着,他颠儿颠儿地跑到她面前,伸手把她从门外牵了进来,扭了扭身子开始显摆:“快看看,哥这身汉服咋样?哥可是专门找师傅量身定做的。”   “还有还有,”他低下头,把挽了发髻的脑袋往她面前凑:“这头发,是找美术系那个颜小妞弄得。你别说,颜小妞手艺还真不错,都没人看得出哥这是假发。”   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钟秋想冲着他笑,可是鼻子却直发酸,直到他开口问:“对了,你在这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啊?啊!秋啊,咋啦?你别哭啊喂!”   见她伏在另一个男人的肩膀上哭得悲切,无情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心痛、心酸,更多的是自责。   “谁欺负你啦?跟哥说,哥替你出头!”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齐海有些慌了手脚,揽着钟秋边哄着边回头去看在场的几个嫌疑犯,最后把目标锁定在那个直勾勾盯着他家秋秋的家伙身上:小子,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了!   最后在雪姨的陪同下,哭得累了的钟秋红着眼睛,埋着头到后院去梳洗。   齐海则拿出身为人家大哥的架势,将衣摆一撩,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眼睛死死地瞪着无情,拖长了声调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无情一抬眼就对上齐海咄咄逼人的眼神儿:“虽然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不过,你们要是当我们家没人了,随便欺负我家妹子,那可就是大错特错。兔子逼急了都要咬人,我特么还是吃兔子的呢,别以为我们就真的那么好欺负!”   这都是什么话啊,有这么打比喻的么?   虽然他说的这话让追命他们几个很想笑,可是,人家说得那么认真又慎重,自己要是笑出来不就显得特别不礼貌了吗?再说了,要把人逼急了,他会不会像吃兔子那样咬他们几口啊?   不过,无情可没心情和他们一起吐槽,尽管这事儿有些说不出口,却还是一五一十地跟齐海讲了一遍,说完之后,大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啧啧啧……”突然,就见齐海晃着脑袋咂起了嘴,那模样,和钟秋还真有几分相像。“哥们儿,我该说你作死呢还是作死呢还是作死呢?”   “有区别吗?”追命终是没忍住,嘴欠地问了句。   齐海白了他一眼,说:“我这是表示强调,没让你们做选择题。”说完,他也没打算再理追命,回头继续跟无情道:“你也认识我家秋秋这么久了,她有跟你提过她家里的事吗?”   除了知道她家里有个外婆,前两年母亲去世之外,无情还真没听她说过其他。齐海不禁瘪了下嘴,开始跟他们讲起了钟秋的童年往事。   “……瞧你都做了些什么破事儿。”齐海皱起眉头瞪了无情一眼,然后风凉道:“还好我来了,很快就能带秋秋回去了。所以,咱们还是相忘于江湖,撒有拉拉后会无期吧。”   说完,他起身就往外走,走到大厅门口扯着嗓子就喊:“秋啊,你好了没?哥今天晚上住哪儿啊?”   很快钟秋就出现在大厅外,对诸葛正我等人施了礼,道了声告辞就领着齐海往外走,由始至终都没看无情一眼。   大家因为齐海说要带钟秋回家,至于他们的家在哪儿,除了知道钟秋来历的几个人之外,谁都不知道。   追命见无情除了叹气也没有别的行动,不禁替他着急:“你在这儿叹气有什么用?赶紧地去追。再不行,追到她家去,也得把她给追回来。难道你真的要跟她相忘于江湖啊?”   “是啊,无情,你点子最多,赶紧想想办法。”见他们俩闹到如今这个地步,铁手也替他们感到可惜。   “想什么办法?”无情心里乱的很,之前困扰着自己的那个问题又来了:他到底要不要放手让她走?最后,终还是一声叹息:“我不想她将来后悔。”   “就让她这么走了,你将来就不后悔吗?”冷血虽然不多话,可是,每次说话都能说到点子上。   无情蹙起了眉头,闭上眼睛没说话。   “三位大哥,你们就别再逼我家少主了。”金剑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替无情说话:“我家少主也不想阿秋姐走。可是,这件事太过复杂,不是他们留不留、走不走的问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追命被他说的莫名其妙,也懒得跟无情蘑菇,转而拉了金剑、银剑要他们把话说清楚。   看了眼一直没回头的无情,金剑、银剑只当他是默许了他们的做法,就跟铁手三人讲了当初他们是如何遇到钟秋,以及她所说自己神奇的来历。听完他们的话,铁手、追命和冷血也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那就是说,”饶是向来伶牙俐齿的追命,此时也有些表达无能:“阿秋她是、是来自千年之后?”   难怪她的言行举止和这里的女子相差甚远,难怪她平时有那么多古怪的言论和想法,原来,她和他们之间相差了那么多。一千年啊,要不是今天听金剑、银剑亲口说出来,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   这件事果然好复杂,已经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了。   “那个什么齐海,也是?”   “是。”无情点了点头,想来那天晚上,通过那个黑匣子跟钟秋说话的人就是他了吧。   铁手上前问无情道:“你打算怎么办?”   无情依旧摇头:“不知道。”   “不管你怎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冠冕堂皇的话铁手说不来,不过,既然是大家都是兄弟,就算事情灾难办,也要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心中难掩的感激,已经不是简单的“谢谢”两个字就能言尽的。无情看着一直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几个兄弟,突然觉得当初世叔决定让他们进神捕司,是件非常明智且正确的事情。   由于神捕司发现蔡绦私开矿场,还抓百姓做苦力,为了灭口滥杀无辜等等罪状,蔡京一心想要保住独子的性命,邀诸葛正我私下见面详谈此事。   无情四人从雪姨那里知道此事之后,为了不让蔡绦逃脱律法的严惩,带了一众深受其害的百姓进宫面圣。   由于之前金国小王爷也曾被蔡绦的手下抓到黑矿场做苦力,被认出来之后遭到追杀,若不是冷血及时赶到,早已成了刀下亡魂。所以,金国大使也向徽宗表示:大金国的皇帝很在意此事,要是处置不好,很可能引起两国的战争。   徽宗见众怒难犯,不顾蔡京的求情,决定将蔡绦流放,永世不得再回中原。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哪知道,蔡绦竟被神秘人诛杀,在他的尸体上赫然发现被重拳袭击留下的痕迹,让蔡京将矛头直指铁手,扬言一定会为儿子报仇,将他碎尸万段。   蓝若飞去神捕司见过铁手之后,闷闷不乐地回到聊斋,没想到却在这里看到了凌小骨,顿时怒火中烧,甩出系在腰上的鞭子朝他打了过去。   自从凌落石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他们父子俩为蔡京做了很多事,蔡京表面上对他们是赞赏有加,实则还是对他们有所防范。凌小骨知道,他们不过是蔡京的一枚棋子而已。   之前得知钟秋突然离开了神捕司,他心中诧异,曾偷偷来见过她,也找人暗中打听过。谁知,聊斋和神捕司的人口风紧得很,愣是没有透露半点消息给他。不过,随后的一天,凌小骨见钟秋和一个男人亲密地走在街上,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上前将他们拦了下来。   那一天,钟秋和他说了很多,虽然这些话和他想要知道的沾不上半点关系,不过,他却真的听了进去。因为,钟秋说她要走了,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她虽然不怎么待见他,却还是愿意当他是朋友的。   “凌小骨,你这人嚣张霸道惯了,说实话,挺招人恨的。”钟秋望着桥下的流水,突然冲凌小骨笑了笑:“不过,你对我还是挺讲义气的,所以,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既然是朋友,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你要是觉得我说的对,你就听,要是觉得不顺耳,”指了指往大联盟去的那条路,钟秋淡淡道:“你走就是。”   “你说。”凌小骨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占据了她的视线。“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听。”   钟秋勾了下嘴角:“我知道你和你爹一直在帮蔡京做事,不过,蔡京可不是什么好人,跟着他混,眼前或许会很风光,以后……我不管你信不信,以后蔡京会很惨,你们跟着他落不着好,不如早些回头,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天在钟秋走了之后,凌小骨站在桥上想了很久很久……   就在蓝若飞的鞭子要打到他身上的时候,凌小骨突然转身伸手抓住了她的鞭子:“蓝若飞,我今天不是来找你打架的,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女人我也照打。”   “哼,就凭你!”蓝若飞自然是不服,一边和他较着劲儿,一边回头对其他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把他打出去!”   “若飞,先别打,你听我说。”   钟秋过去扶住蓝若飞的肩膀,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会儿话,蓝若飞才警惕地回头看着凌小骨,手上也慢慢松了劲。   带着凌小骨去了后院,钟秋、蓝若飞和齐海围坐在一起都看着他。   “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你说吧。”   凌小骨不悦地瞪了眼跟来的蓝若飞,回头对钟秋道:“今天,我在相爷府里看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钟秋不禁挑眉,蔡京府里的人她又怎么会认识:“快说,别打哑谜了。”   凌小骨低头喝了口茶,才慢慢说道:“是桑、芷、妍。”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把凌小骨写死了   闺女暂时不会走 ☆、第66章   桑芷妍果然是蔡京的人。   在知道她是奸细之后,大家就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不过,如今被证实,还是有些震惊。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情,这下子就都能解释了。   “你和她有过节,以后还是小心些。”其实,这句话才是凌小骨想说的重点。看到恢复了杀手身份的桑芷妍,那气场,可不是之前的“桑医师”可以比拟的。   钟秋心里自然有计较,对着他点了点头,淡淡地笑道:“我知道,谢谢你。”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谢谢”,也让凌小骨不禁露出了笑来。   等凌小骨走了之后,蓝若飞越想越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给铁手他们知道,见钟秋还是不愿去神捕司,便自己带了傻福匆匆赶了过去。   “为什么不去见他一面?”齐海抱着双臂倚在回廊的柱子边上,看着钟秋小声说道:“你不愿意跟我回去,不就是为了他么?还在为之前的事怄气?你知道,其实也不能全都怪他。”   “你什么时候开始帮他说话了?”回头瞪了齐海一眼,钟秋突然笑了起来:“对了,你来了这么久,我都还没有问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不要跟我说你能掐会算,你那点小把戏我可都知道。”   齐海心虚地吐了下舌头,一步一步地开始往后撤:“秋秋,你听我说,千万不要冲动。这事儿真不能怪我,都是大东他……那什么,咱们认识也有十来年了,你可不能对哥下狠手啊!”   “我怎么会。”钟秋笑得越发灿烂,朝他招着小手道:“你过来,我们谈谈人生,有啥话都好说,姐保证不打死你。”   今天说书的时间就要到了,在前面忙着招呼茶客的几个伙计,听到后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不由地都摇头叹口气:瞧瞧,又来了。   自从东家从神捕司搬来聊斋住之后,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大家伙儿成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了她。后来,这位自称是东家娘家人的齐公子来了,大家在放下心的同时也开始纳闷,这齐公子咋就那么欠呢?说话做事总是能惹得东家动手,把他揍得鸡飞狗跳满院子乱跑,也不晓得长点儿记性。   唉……该!   其实,钟秋是放不下无情的。齐海说得对,她找各种理由不愿走,说到底也就是为了他。   刚开始她赌气离开神捕司,后来,气是慢慢消了,可她却觉得既然已经搬出来就没有理由再回去,所以,就跟无情这么耗着,心里想着就是不见面。直到齐海的出现,她才又踏进了神捕司的大门,最后还是执拗地选择回聊斋。   这一天,钟秋照样在聊斋里面无所事事,闲得都快发神经了。突然看到冷血和追命不顾伙计的阻拦,硬是从外面闯了进来。   见他们俩神色都不太对,钟秋不禁心里一紧:“出了什么事?”   追命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就听身后的冷血沉声道:“无情受伤了。”   钟秋只是愣了下,接着就绕过他们,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聊斋,直奔神捕司而去。   等她跑远了,追命才拍拍冷血的肩膀:“真看不出来,你小子行啊,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跟真的似的。”   “我说的是实话。”冷血瞅了追命一眼,继续道:“不像你,总是撒谎。”   说完,冷血也不等他,径直离开。   愤愤地盯着冷血的背影,追命不服道:“我哪有撒谎?不过是稍微夸张了一点。”   一路上没有停过脚步,钟秋一口气跑到了神捕司。守门的捕快见是她,也不阻拦,直接让她进去了。   钟秋进门就看到了雪姨,上前抓住她的胳膊,连气都没喘匀就问:“干娘,无情怎么样了?他现在在哪儿?”   心知她定是听到风声才赶过来的,雪姨自然是乐见其成,也不多说其他,指了下无情的房间道:“在房里,朱大夫正在给他疗伤。”   什么,朱子韬来了?那无情一定是伤得很重吧?   钟秋的心都揪紧了,跟雪姨说了句“我去看看”,就直端端地朝无情住的院子去了。   雪姨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不禁笑了,回来了就好,无情,你可千万要把她留住啊。   守在院门口的金剑和银剑老远就看到钟秋往他们这边来,两个人是又惊又喜,上前齐齐唤了声“阿秋姐”。   “你们少主呢?他是不是受伤了?”   “嗯。”虽然少主伤得不重,不过,见阿秋姐这么着急担心,金剑和银剑也就没打算把实情告诉她,只一脸认真道:“朱大夫正在里面给少主疗伤,阿秋姐,要不要我们进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钟秋看着不远处的房门摇了摇头,又说:“我去看看他就走。”   还要走啊?金剑和银剑一听就急了,两个人引着她往里走,心里却是七绕八绕想着怎么才能让她留下来。   来到无情的房门口,钟秋正想过去推开一点点瞧瞧里面的情形,就见金剑猛地把门推开,紧跟着又后退了一步,张开双臂拦住了钟秋的退路,扯着嗓子喊:“少主,阿秋姐看你来了。”   另一边,银剑也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好像深怕她转身就跑似的。   被他们两个的举动给吓到了,钟秋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瞪着他们俩,微张着嘴不说话。   无情闻言早就赶了过来,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此时就在眼前,恨不得能直接把人拽到怀里搂着,以慰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跟在无情后面的,是依旧白白胖胖的朱子韬,走到门口看到他们三个人的架势和反应,不禁噗地笑了起来:“你们这是干嘛?抓贼啊?”   回过神来的几个人齐刷刷地瞪了他一眼,银剑松了手,金剑也立到一旁站好。   钟秋把无情从上到下打量了几遍,才问:“你伤哪儿了?伤得重不重?”   “小伤而已,”从见面无情就一直看着钟秋不转眼,“不碍的。”   “什么不碍的?”不管两人正在进行眼神交流,朱子韬故意隔在他们中间,严肃道:“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在意,以后年纪大了有你受的。”说完,朱子韬强硬地转过无情的轮椅,推着他往里走:“赶紧的,让我把那东西取出来。”   虽然没有发出邀请,不过,钟秋还是默默地跟了过去,端了个凳子坐到无情旁边,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服,眼睛一直盯着朱子韬,看他把手里那把锋利的小刀在火上来回烤着。   无情倒没有在意朱子韬在做什么,反而将钟秋的举动全看在眼底,不自觉地伸手覆在她的手上,轻声宽慰道:“没事的,别担心。”   回头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钟秋看了他半天才问:“怎么会受伤的?是什么人伤的你?”   不等无情回答,对面的朱子韬就开口了:“那人武功不弱,要是我没猜错,该是铁面判官霍道玄的后人。”   钟秋心里猛地一震,霍道玄的后人?铁手?   这时,朱子韬拿出一枚暗器递给她:“这个叫做铁蒺藜,是霍家的独门暗器。就是这个打伤无情的。”   看着手里的东西,钟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听他们这么说,伤无情的人应该不是铁手,那么,霍家还有后人在世?他跟铁手是什么关系,对当年成霍两家的恩怨又知道多少?无情和铁手,知道当年的真相之后又会怎样?会不会反目成仇?   太多太多的问题,让钟秋有些喘不过气来,直到被无情握住了手,才让她稍稍回神。   朱子韬说无情的腿里有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看上去和她手里的铁蒺藜有些相似,所以,他现在要帮无情把那东西取出来。   “你就这样取啊?都不用麻药的吗?”眼看着他就要下刀,钟秋不放心地把他拦住。   “啧。”朱子韬不满地看着她,嘟囔道:“女人就是麻烦。”   无情却笑了,轻声对钟秋道:“别担心,我的腿早就没有知觉了,让朱兄就这么取吧。”   虽然无情这么说,不过,钟秋终是不放心,看着朱子韬的动作,抿紧了嘴唇,一只手紧紧拽着无情的衣袖,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看着朱子韬从无情腿里取出来的铁蒺藜,虽然沾着血迹,还有些生锈,不过,却和钟秋手里的那枚是一模一样。   这是不是表示,当年无情就是因为这枚铁蒺藜才落下了残疾,终身与轮椅相伴。那么,当年伤无情的人,是霍道玄还是其他人?居然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还真是丧心病狂!   此时无情也是思绪万千,为什么霍家的独门暗器会在自己的腿里?他到底是谁?他和霍家又是什么关系?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和成家是不是也有渊源?   这些问题如同杂草在无情心里生根发芽,恣意且疯狂地成长,搅得他不得安生。最后,他决定再去一趟行空寺,这一次,他定要弄清当年的真相。   钟秋默默地看着他,虽然心里知道事情的缘由,却觉得这件事不该由自己告诉他,还是让他自己去找出答案的好。这回她答应了无情,陪着他再往行空寺走一趟。   跟齐海和童叔他们交代了一番,钟秋便准备和无情踏上行程。   “还说不是为了他,嘁,我怎么就不信呢。”齐海看着他们走远,突然阴阳怪气地冒了一句话出来。接着,摇摇头转身往茶楼里走,边走边念叨:“我的电脑、我的基三……我好像好想你们啊!”   然而,此时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这一趟行空寺之行,不仅让无情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若是早知道会有此结果,或许无情就不会坚持要弄清这件事。不过,千金难买早知道,该有的磨难迟早都会发生,他们谁也逃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以为闺女和公子和好了就万事OK了吗?不不不~~真正的虐才刚要开始啊,哇咔咔咔!!!   无良作者我旅游完回来了,看到大家的留言和鼓励很开心啊,所以,我要放大招虐闺女和公子了,我这是亲妈变后妈的节奏啊啊啊啊啊~~~    ☆、第67章   又一次出现在行空寺,住持不像上次那样什么都推说不知道,反而将二十年前之事详详细细地跟他们说了。末了,还告知无情,他就是成家唯一的后人,成鼎天的独生子——成崖余。   虽然早就知道了无情的身世,可是,亲耳听知情人亲口告知,又晓得了些细枝末节的情节,还是让钟秋震惊和唏嘘。   无情的家人在二十年前的那次追杀中几乎无一幸免,只剩下已受重伤的成鼎天,和刚年满周岁却双腿必残的无情。成鼎天来行空寺托孤之后,抱着必死之心去找霍道玄报仇,最后,弄得两家人均是家破人亡。   不得不说,这是个让人惨不忍睹的悲剧。也难怪世叔宁可瞒着无情这么多年,也不愿让他知道真相。   经过住持的指引,无情和钟秋在寺院后找到了成家人的坟茔。钟秋代替行动不便的无情规规矩矩地跪拜行礼,俨然是把自己也当做了成家的人。   再次踏上归程的时候,他们俩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无情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当年的惨剧,而钟秋则是在担心回到神捕司之后,无情和铁手该如何处之。   “阿秋,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这天,两人干了大半天的路,正在一处树林中歇息,无情突然开口问道:“为何你没有跟齐兄回去?”   刚咬了口干粮在嘴里还没咽下去,钟秋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然后有些心虚地把目光移开,哼哼唧唧了半天才说:“暂时还不行走。”   无情探出身子往她面前靠了靠,有些犹豫又有些胆怯道:“若我现在说,我不想你走,你可愿留下来?”   钟秋微张着嘴傻乎乎地看了他许久,才冒出一个音来:“啊?”   “你可愿留下来,和我共度一生?”   虽然一直都犹豫着,可他还是把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无情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话很自私,可是,在他最为无助和迷茫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要抓住一些东西,一些能带给他希望和勇气的东西。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钟秋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也顾不得手里还捏着大半块干粮,伸出双臂起身紧紧搂住了无情:“我之前就一直在想,要是你肯开口,说你想让我留下来,那么,就算是所有人都鄙视我,我也不走,就赖在你身边。”   抱紧了怀里的人,此时的无情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想这么抱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待他们回到汴京后,诸葛正我自然是知晓了他们此行的去处,也知道他们找到了一直想要寻找的真相,无奈之余只能叹一声造化弄人。   末了,他问雪姨,自己这么多年来坚持隐瞒无情的身世,是不是太过于执着?   雪姨想了想,只说该来的终究会来,瞒是瞒不了的。   此行,无情还从行空寺带回一样东西,是当年他所用的襁褓。住持替他保管得很好,这么多年了,除了颜色不再光鲜亮丽之外,其他的都还完好如初。   近来接连几日阴雨,人都快发霉了,更别说是东西。恰好这日天空放了晴,钟秋忙把无情屋里的棉絮被褥拿出来翻晒。   因为齐海的关系,她跟无情虽是和好,人却还是住在聊斋。记得那天她跟齐海说出自己不走了的话,那家伙居然没有半点惊讶,还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样,说实话,她气得是牙痒痒的,很想过去揍他一顿啊。   不过,虽然知道钟秋不走了,齐海也没打算立刻离开,说是这里空气好,他要多洗洗肺,另外,他也要确定钟秋在这里过得很好,回去后也才能跟大家,特别是钟秋的外婆有个交代不是。   “先说好啊,你不可以重色轻友扔下我不管啊。”齐海半躺在椅子里吃着点心喝着茶,看着钟秋和无情叨叨着:“我现在是以你娘家人的身份留在这里的。虽然只比你大两个月,可你也得喊我一声哥,我的话你得听。”   得瑟个什么劲儿!钟秋看他现在这德行是各种不顺眼,语气态度什么的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有话说,别得瑟,别晃腿!”   说着,钟秋一脚就踹了过去,踢得齐海立刻坐直了。   不满地指了指她,齐海颇有些苦口婆心地跟她说:“我可是为你好。白天我不管你,晚上必须回聊斋来住,知道不?”   觉出他话里的味道,钟秋不禁眯眼:“你个变态,想什么呢?”   “唉,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又年轻气盛的,搞不好那天就……未婚先孕什么的,在这个时代终归不太好。”   “我……”钟秋举拳就要往他脑门儿上打,还好被无情给拉住,齐海这才险险地免了一顿皮肉之苦。   “齐兄多虑了。”这么直白地说话方式,果然是阿秋的朋友,都是一个路数啊。无情表示他还是很有分寸的。   “大家都是男人,我懂。”齐海看着他挑了挑眉,接着又嘿嘿笑道:“其实,我最担心的是秋秋对你来硬的,你确定你能抵挡得了?”   “齐海!你去死!”   随着钟秋一声怒吼,聊斋后院又开始上演鸡飞狗跳你追我跑的戏码。   而无情则严肃认真地开始思考齐海刚才所说的假设,要真是那个样子,他怕是真的抵挡不了啊。在他默默汗颜的同时,也深表赞同齐海的决定,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两只完全给带歪了,且有一去不回头的趋势。   于是,这才有了钟秋一早就在神捕司帮无情晒被子的画面。   看到被他搁在床上的襁褓,钟秋心念一转,干脆把它也拿出去晒晒。在行空寺的箱子里搁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该出来见见天日了。   等她忙活完之后,满意地站在廊下检阅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冷不丁地瞥了眼襁褓上的图案,钟秋不由地“咦”了声,好奇怪啊。   揉了揉眼睛,她直端端地走到襁褓前面,想要把上面的东西看个清楚,哪知站得近了,反而什么都看不到。不得已,她倒退着往后走,一步一步小心谨慎,直到她再一次看到上面的图案显现才停下了脚步。   这都画的是什么啊?怎么上面还有风扇的扇叶啊?难道画图的人也是穿来的?钟秋摸着下巴盯着襁褓展开了无限的YY。   这个襁褓是无情小时候用的,也就是他爹娘给他的。据世叔讲,无情的爹是个非常牛逼的武器制造师,他做出来的武器,很多都是这个时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且,其中一些还用到了火药……也正是因为他这么牛逼,最后才让成家落得如此下场。   尼玛,要说他不是穿越的她都不信啊!就算世叔和他是多年好友,对他是知根知底,也保不准是魂穿什么的啊!   先不管无情他爹是不是穿越的,钟秋觉得应该先让无情看看这个襁褓才是。   “就在这里。”到了自己刚才所站的位置,钟秋立刻让无情停了下来,自己则往襁褓那边走了过去:“来,看这边,不要眨眼哦。”   伸手在襁褓上比划了几下,她问无情道:“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在住持把这襁褓交给无情的时候,他只当这是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物品,虽是珍惜异常,却也未成发现其中奥秘。今天要不是钟秋将它拿出来晾晒,他还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发现其中的秘密。   “是成家的兵器谱。”   虽然自己未曾见过,不过,无情敢肯定,这襁褓上所绘制的,正是让江湖人趋之若鹜的成家兵器谱。而和人们所知晓的兵器谱有所不同的是,襁褓上还绘制了成鼎天的惊世之作——绝世神兵的图样。   之前听世叔提及,霍家便是被成家的绝世神兵所灭,想必这算是当今世上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钟秋不禁在心里为成鼎天点了个赞,的确是很牛逼的人啊。   很快,无情将此事告诉给了世叔,诸葛正我在震惊之余,也感叹成鼎天用心良苦。想当年,朝廷和江湖各派都想得到绝世神兵,后来,成家惨遭灭门,各方势力想尽办法都找不到其制作的图样,所有人都以为,是被成鼎天给毁了。谁会想到,他竟会将图样绘制在稚子的襁褓之上?   这些天,无情一方面要协助大家破获铁拳杀人案,捉拿真凶为铁手洗清罪名,另一方面,又要将绝世神兵的图样绘制出来,确实是有些操劳,对于钟秋,难免就少了些照顾。   “好啦,就这么点儿路,我自己回去就好。”今天答应了齐海回聊斋吃晚饭,所以,刚刚日落西山钟秋就要往回走。“这些天你也辛苦了,记得早些休息,还有,不许熬夜哦。”   无情诺诺点头表示自己会听话的,之后便目送钟秋离去。   前面转个弯就到聊斋了,钟秋拎着给大家加菜带的烤鸭,哼着小曲儿欢快地往回走。   警觉到身后有异,她也不管来人是谁,转身的时候一拳就打了过去。不想被味道怪异的粉末撒了她一脸,紧跟着,钟秋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在她失去意识前,看到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那模样,好像是桑芷妍。   很快,昏迷的钟秋被人带走,只留下洒落了一地的烤鸭,趁着余温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神捕司的众人吃过晚饭,正要各自去忙,就听外面有人嚷道:“无情,我家秋秋呢?都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回去啊?说好今天她回去吃饭的。”   话音未落,就见齐海已经走了进来,一边找人一边不满道:“今天哥们生日,她还说要送我礼物,连同去年的一起补上。”   无情才不管他生不生日的,蹙着眉头焦急道:“阿秋早就走了,她没回去的吗?”   “没啊。回去了我能上这儿来找人吗?”齐海一听也有些慌了,随即猜测道:“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再有几章就可以完结了的样子。 ☆、第68章   这是一间地牢,到处都乌漆麻黑的,还泛着一股子霉味儿。还好墙上有个用铁栅栏隔着的窗户,也就是通过这扇窗,钟秋才知道每天日出日落,也知道她被关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了。   每天都有人送来少量的水和仅能果腹的食物,钟秋知道,他们是在吊着她的命,不让她这么快就死,因为,对他们来说,她现在还有用。   被抓回来的那天,钟秋就被桑芷妍报复性地吊起来毒打了一顿,自己熬不住就晕死了过去,然后被冷水泼醒过,接着又继续挨,反复几次,在她以为自己会就这样被打死的时候,桑芷妍停手了,因为门外有人来通报,说是相爷找她。   于是,钟秋被扔在冰冷的地上,死又死不了,只能苟延残喘。   那天晚上,凌小骨偷偷塞给守门人很多银子,然后他被放了进来。钟秋被打得虚脱根本说不出话,而他则死死咬着唇不肯说话。   帮她粗略地清理过了伤口又上了些药,门外的人就开始敲门说时间到了。凌小骨冷冷地回头朝门外看了一眼,然后附在钟秋耳边小声道:“你且忍耐一下,我定会想法子救你出去。”   想跟他说不要冒险,为了她而搭上自己的小命划不来,可是钟秋张了好几次嘴,愣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看着他毅然转身离开。   这些天桑芷妍没有出现,凌小骨也没有再来过,除了每天给自己送吃食的人,钟秋能见着的活物就是地牢里的老鼠和小强。说来可气,要是换做以前,这两样东西敢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般不是被她直接拍死就是追得四处乱窜,哪里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地跟她抢食物。   臭表脸的,劳资都吃不饱,你们还好意思来抢,真把自己当成是宠物啦?   无所事事的钟秋成天趴在牢里唯一能照到阳光的地方,一来可以取暖,二来还可以给伤口杀菌。没事做的后果,导致她开始胡思乱想。   也不晓得无情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知道她被绑架了一定很担心很着急吧。钟秋盼着能早日被他们救出去,另一方面又怕他们中了蔡京的诡计,落入陷阱。很纠结啊,肿么破?   还有,那天凌小骨说要想办法来救她,可是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被抓了现行已经被蔡京给咔嚓了吧……无端害了他,她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呐。凌小骨你放心,要是我能出去,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给你上香点烛的。   想着想着就把凌小骨给想死了,不晓得凌小骨要是知道她这想法,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这种无聊的日子她也没过多久,就迎来了一个狱友。   那天她正在享受恬淡的“日光浴”,突然,身后传来了开铁门的声音。奇怪,还没到送饭的点,怎么就来人了?钟秋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难不成桑芷妍那个小婊砸见自己这两天伤好得差不多了,又回来报复她了?   顾不得伤痛努力撑起身子回头张望,果然就看到桑芷妍冷笑着走了进来。而跟在她身后的,是被两个打手架着拖进来的无情。   果然是中计被抓了么?以前没发现自己有乌鸦嘴的特性啊!   “无情……”有气无力地喊了他一声,钟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往前爬的力气都没有。   进门就看到浑身血污的她,料她这些天定是受了很多折磨,无情只恨自己来晚了,若是早些来,也能替她分担一些。顾不得此时他们会如何对待自己,眼睛一直看着她问道:“阿秋,你怎么样了?”   没有回答他的话,钟秋见他们把无情绑在一旁的刑架上,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自身难保还有心情怜香惜玉。”冷眼看着他们俩,桑芷妍走过去蹲在无情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小声道:“你就不怕相爷会杀了你吗?”   “我既然敢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瞪着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女子,无情没有半点惧色。   桑芷妍勾唇一笑,连声说了几个“好”,猛地起身走过去一把抓住钟秋的头发用力往后扯,再次看向无情的眼神里只剩下狠戾:“既然你为了她可以连性命都不要,那我就让你看着这个小贱人死在你面前。”   说着,桑芷妍从腰间摸出一粒药丸,硬塞到钟秋嘴里,又在她胸口上点了几下,钟秋只觉得气闷地紧,一吸气,药丸就被她给吞了下去。   靠,这回真的死定了。   “你给她吃的什么?”   无情被他们绑得结实,这会儿连动弹都不行,更别说过去救人了。眼睁睁看着桑芷妍喂钟秋服毒,自己却是无计可施。   狠狠将钟秋掼到地上,摔得她是七荤八素,桑芷妍冷笑两声转身往门口走去:“你别慌,这毒一时半会儿发作不了,你们在这儿慢慢享受最后的时光,慢慢等死吧。”   随着铁门刺耳的关闭声,地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昏暗。   “阿秋、阿秋……”   地牢那边传来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却越来越急切,让头晕眼花的钟秋终归没有晕过去。   “无情……”   终于得到了回应,无情也稍稍安心,却还是止不住地心痛难过。若不是因为自己成家后人的身份,若不是因为自己手里握有绝世神兵的图样,钟秋也不会被他们掳来做人质,也不会遭受这么多折磨,更不会中毒……说到底,都是自己害了她。   “阿秋,你怎么样了,可有哪里不适?”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钟秋一点一点往前挪,渐渐地缩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就快到了,只差一点点了。不断地在心里鼓励自己,钟秋爬得满头大汗,最后,终于抓到了他的衣襟,不由地松了口气,还有着满满的成就感。   再加一把劲,钟秋顺着无情努力让自己坐起来,满足的靠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喘着气无力道:“总算又能抱着你了。”   无情的眼里早就噙满了泪水,此时再也忍不住滑落脸庞。虽然他双手被绑不能将她搂在怀里,可是,现在她还能抱着他,偎在他怀里,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爹,你真的以为蔡京会重用我们吗?”   大联盟里,凌小骨屏退了所有人,只剩他和凌落石父子俩。   “我们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有用的时候,就让我们替他冲锋陷阵,杀敌卖命,要是等到哪一天没用了,我们知道他那么多秘密……爹,你觉得以蔡京的为人,他真的会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小骨!谨言慎行!”凌落石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番话来,震惊之余又担心隔墙有耳,不得不将他喝止住。   对于蔡京,凌落石一直都是小心谨慎,生怕稍有不慎惹出杀身灭门之祸。当初,这个“武林盟主”的头衔是他给的,那么,他想要收回也是轻而易举。如今,蔡京看似重用他们父子,很多事都派他们去做,实则是安抚牵制,若有异动,就会小命不保,这些事凌落石心中自然是有数。   可如今连儿子都心生退意,他是不是该为家人早作打算,安排好退路呢?   师傅他老人家远在昆仑山不理江湖事,也还是一直惦念着自己,前些日子还派人捎信来,说是让他有空便回昆仑山去看看。   小骨自小跟着自己习武,终究还是对他狠不下心来严加管教约束,如今虽然武功小有所成,却始终是上不得大的台面。不如将他送到昆仑山去,一来让师傅教他习武修身养性,二来也可躲过京城的这些纷争。   至于小刀,凌落石对这个女儿也颇为头疼。不知为何,她偏偏就看上了冷血那小子。思来想去,凌落石不得不狠心将她远嫁岭南王家,那里地处偏远,已经不归大宋管辖了。就算蔡京在朝中的势力再大,凭借王家在岭南的势力,也是动他们不得的。   仔细想想,这两个法子都行,凌落石也不给儿女说话的机会,强行拍板将此事给定了下来。   本想说服父亲和诸葛正我联手对付蔡京,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没说完,就得到这么个答案,凌小骨心中自然不甘。表面上应付着父亲,借口回房休息,转身就出了大联盟,直奔聊斋而去。   虽然神捕司的人也在全力找寻钟秋,可是,凌小骨宁可去找齐海,也不愿跟那几个捕头打交道。看不顺眼始终都是看不顺眼,改不了的。   而这边,齐海正在神捕司里和大家商量着怎么去救钟秋和无情。   原来,昨天无情收到一封信,说是要想救回钟秋,就让他带着绝世神兵的图样,一个人赶去约定的地方见面。明知是计,可无情还是照着信上所说去做了,也没将此事告诉任何人。而他这一去,便也没有回来,直到今早金剑、银剑照例去服侍他才发现。   这会儿,神捕司的人正在为此事大伤脑筋。   钟秋还没找到,现在连无情都搭了进去,最让人恼火的是,明知是蔡京抓的人,可他们不仅没有证据,就连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能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你们不是神捕吗?不是都很厉害的吗?想想办法啊!在这里发呆有什么用啊?”齐海早就憋不住开始暴躁了,早知道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他就算是被钟秋打死,也要在第一时间把她从这里带走。   “你以为我们就不担心吗?我们也想马上把他们救出来啊!”追命心里也烦得很,当场不甘示弱地朝他吼了回去:“可是,现在都不知道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怎么救啊?”   “我知道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去聊斋没有寻到人,凌小骨不得已来到了神捕司,正好听到他们的争执。   “而且,我也可以带你们去救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凑满70章 ☆、第69章   “你们准备怎么去救人?”   从凌小骨口中得知了无情和钟秋被关押的地方,仔细听他说着那里的地形格局和每个地方的守备,其他人就开始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好像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救人。这时,就听齐海淡定地问了一句,然后,拿眼睛从他们身上一个一个扫了过去。   “正如凌公子所说,那里守备森严,想要救人我们怕是只有硬闯了。”铁手说完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其他人,期望他们能提出别的建议。说实话,如今双方人手悬殊巨大,硬闯实在不是一个好办法。   大家心里都知道此举欠妥,着实冒险了些,可是救人刻不容缓,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硬闯!”齐海止不住冷笑两声,用“亏你想得出来”的眼神看着他们道:“然后,你们不是被擒,就是把命搭进去?你们确定这是去救人,不是添乱吗?原来你们神捕司就这个水平?我擦,难道你们连个计划都没有?”   他这口气真是让人不爽,几道愤愤的目光立即朝他射了过来,奈何此人皮太厚,直接将他们的目光给自动屏蔽掉,对他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冷血盯着他,突然反问一句:“那你有什么办法?”   “对啊,你要是有办法就说出来让大家听听。”追命就不信这个腰上长满了赘肉,连鸡都不敢杀的家伙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办法嘛我倒是有,不过,就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弄到我要的东西。”齐海轻飘飘地应着,那样子,好像是在说要是因为原材料短缺而救不了人,那可不是我的问题。   瞧他说得很是自信,众人都不禁侧目:他当真有办法?   铁手眉头轻蹙,上前抱拳问道:“齐兄要什么东西?”   齐海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招手示意大家靠近点,压低了嗓子开始跟他们嘀咕。   “天又亮了呢。”   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地亮了起来,钟秋靠在无情身上,自己又饿又痛,这会儿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已经被关在这里整整六天了,钟秋已经有些快要绝望了。   好累,眯一会儿好了,还能省点劲。   无情听她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话就没了动静,忍不住唤了她几声,听道她懒洋洋地“嗯”了下,才算放下心来,轻声跟她说道:“当时你若跟着齐兄走了,便不会受这些苦了。”   钟秋没说话,用脸在他怀里蹭了蹭。   “要是我们还能活着出去,”无情抬头看着那一方小小的天空,不禁有些脸红:“我们就成亲。”   心跳不觉漏了一拍,钟秋用力吸了口气,把眼泪给憋回去,忍住想要点头答应的冲动,哑着嗓子道:“你就这样求婚啊?没有鲜花也没有戒指,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娶回家的。”   这丫头要求倒是不少,无情勾唇笑了笑,然后开始跟她商量:“出去以后再补上可好?”   闷了许久才听她开口应了声“好”,接着,无情发现自己胸前的衣襟湿了,是被她的泪水给浸湿的。   真的好希望自己能撑到那一天呢,可是,一想起之前被灌下去的毒药,以及现在越来越虚弱的身体,钟秋觉得她怕是等不到了。   蔡京从桑芷妍手里接过了绘有绝世神兵图样的襁褓,立刻让人前去将制造兵器的师傅找来。   “这次的事你办得很好。”蔡京看着襁褓上隐隐泛着的光泽,毫不吝惜地夸赞起这个被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杀手:“当初派你去接近神捕司的人,果然没有选错。”   “多谢主人夸奖。”一身黑衣的桑芷妍半跪在地上,对蔡京可谓是俯首帖耳。   “如今我们要的东西已经到手,那两个人也就没用了。赶快将他们处置好,我不想留下任何隐患。”   “属下明白。”   “去吧。”   从蔡京的密室里出来,桑芷妍的眼里透着一股弑杀的狠戾,嘴角似笑非笑地往上翘:无情、钟秋,我们也该做个了断了。   三大神捕连同金银剑和齐海,一路跟着凌小骨悄悄来到了城外关押无情二人的地方。要不是有凌小骨报信,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座看似大户人家的别院里,竟会侍养着蔡京的杀手和死士。   大家隐蔽在一旁的草丛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前方的动静。另外,也在等某人把气给喘匀了,他们好继续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看着系在每个人身上小陶罐,金剑对齐海做的这东西还是有些怀疑,这东西真想他说的那么厉害,能以一敌百?他怎么就不信呢?不过,铁手大哥他们都相信他,那么,自己也就只能盼着他真的能顺利救出少主和阿秋姐吧。   这时,就见一队人从通往城里的大路上走了过来,隐藏在草丛里的人全都凝神屏气,纷纷压低了自己的身形,怕被对方发现。   眼看着那队人越走越近,他们这才发现领头的黑衣女子看上很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从神捕司越狱逃出去的桑芷妍。此时再见到她,曾与之共事过的几个人都在心里暗道:此番决不能放过她。   桑芷妍身为女子且之前未成立过大功,其他死士并不将她放在眼里。这回却因其拿回绝世神兵的图样而立功,深得相爷的信任,并委以重任。被她呼来喝去的死士心里不服气,阳奉阴违的事也做了不少。   “你们都听着,主人有令,地牢里的两个人事关重大,不得出半点差错。”桑芷妍刚一进门就开始对他们发号施令:“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随时注意庄院附近的情况。要是出了任何纰漏,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不讲情面。”   虽然主人已经对无情二人下了格杀令,可是,桑芷妍私心里不想就此放过他们,她还没有好好折磨够这两个人呢,怎么能轻易就让他们死了?那岂不是太过便宜了!   哼,无情,以前在你眼里就只看到钟秋一个人,把我对你的好都视为无物,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这么对我的,我可是说到做到。   一心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脑子,桑芷妍只想着怎么报复、折磨他们两人,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嗜血残忍的笑来。殊不知,此时的庄院外已是危机重重,很快她就要笑不出来了。   见冷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守在门口的几个守卫给解决掉了,齐海张大了嘴巴忍不住赞叹道:“太酷了!”   其他人都用“你也太少见多怪了”的眼神看着他,见他半天似乎都回不过神来,不得不开口问他道:“接下来怎么办?”   这座院子的院墙虽是比别的庄院高出许多,可是,对于铁手、追命、冷血和凌小骨来说,要进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就算金剑和银剑轻功稍差些,有他们帮衬也能轻松过去。不过……   看着本身没有任何战斗力,却一定要跟过来救人的齐海,大家忍不住都有些皱眉。虽然之前让大家帮忙做出了许多奇怪的东西,不过他们一直不晓得其威力如何,说实话,觉得这小子有些不靠谱呢。大家把期望给予在他身上,也算是孤注一掷了吧。   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用嘴把它吹亮,齐海示意大家散开,自己则拿了个陶罐子在手,小心地把它放在庄院门口,点燃露在外面的引线后,转过身撒开脚丫子就没命地跑,边跑边冲着站在不远处看他的几个人喊:“都趴下!”   “轰”的一声巨响,震得他们脚下的地都在发抖,没有听齐海话趴下的凌小骨和追命,更是被震得跌倒在地。   尽管被炸起来的泥巴糊了一脸,齐海也不在意,露出一口大白牙半躺在地上,先是得瑟地欣赏了下众人被震到发呆的神情,再回头看了看被自己炸都只剩一半的大门,嘿嘿笑道:“尼玛!让你们小瞧劳资!劳资就让你们瞧瞧工科生的厉害!”   经此震动,庄院里也是一片慌乱,本来打算去地牢折磨人来满足自己变态心理的桑芷妍,走到半路被震得站不稳,这会儿也是急匆匆赶了回来,看着院子里四处乱传的人,厉声喝道:“都别乱,跟我去门口看看。”   此时早她一步赶到门口的侍卫和死士,已经和铁手等人打了起来。不过对方胜在人多,你刚打趴下一个,人家又上来俩,车轮战加疲劳战,打不死你也要折腾死你。   齐海躲在旁边尽量不让血溅到自己身上,可是,照他们这个打法,啥时候才能进去救人啊?切!所以说,冷兵器就只适合近身肉搏战,他这个喜欢玩CS的现代人真心适应不了。   这么想着,他又点燃了个自制炸药,这会儿已经容不得他选位置再摆放了,考验他臂力的时刻来到了!   又是一声震天巨响,这回,庄院的大门已经不复存在,而刚赶到门口的一拨人,也被炸得是七零八落,没断气的也是出的气多入的气少了。   “你们几个打毛啊打!”齐海晃了晃手里的陶罐,冲着铁手他们嚷了起来,“咱们一人先扔一个进去,把这里炸平了再说。”   被关在地牢里的钟秋,在第一声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什么声音?”无情被铁链锁着动不了,脸上的神情很是震惊。这么强烈的震动,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钟秋费力地坐起来,扬起惨白的脸看着无情笑道:“他们来了,他们来救我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一章挺狗血的~~~捂脸,遁……   那啥,下一章完结。大家容我好好想想,后天更新,明天就不要等了。 ☆、第70章   聆听着外面接连传来隆隆的爆炸声,获救的希望开始在钟秋心里绽放,喃喃地跟无情不停重复念着“他们来救我们了”。不过,越来越重的眼皮不自觉地往下耷拉,阵阵困意让她意识渐渐模糊。   听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人也在慢慢往地上滑,无情接连唤了她好几声也得不到回应,让他止不住地心慌,奈何自己被绑,连想要低头去看她都做不到。   有齐海研制的秘密武器在手,神捕司众人和凌小骨可谓是所向披靡,很快就扫清了阻碍他们前进道路的一切麻烦。就算有几个侥幸逃脱炸药攻击的死士前来阻挡,也被他们联手三两下就解决了。   凌小骨带着他们一路直奔地牢,还未走拢就听到里面传来无情焦急的喊声,大家心里一紧,慌忙朝关押他们的牢房冲了过去。   “秋秋,哥来救你啦!”   凌小骨还在忙着开锁,齐海就隔着铁门大声朝里面叫了起来。   等众人进去之后,才看到被铁链绑着的无情,而钟秋正趴在他腿上,一动不动的,脸色苍白地如同白纸。   神捕司内,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在为钟秋诊治的朱子韬,他已经替她把了很长时间的脉,还是紧蹙着眉头不说话,让旁边人提心吊胆又不敢说话。   “这种毒我以前从未见过。”   朱子韬的声音略为低沉,跟他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完全不同,而他短短的一句话,此时却相当于宣判了钟秋的死刑。不是他不尽力,而是之前已经用了很多解毒的法子,可是,钟秋不仅没有一点好转的现象,情况似乎还越来越糟糕。   现在,他实在是已经无计可施了。   雪姨和若飞当即哭出了声,除了齐海和无情,其他人也是难掩满脸的悲愤。   尽管被关了这么些天,无情也还是虚弱地很,不是传来几声隐忍的咳嗽,昭示着他的喘鸣症已然复发。可这会儿他哪里顾得上自己,也不避嫌,将钟秋冰凉的手握在掌心,嘴里一遍一遍低声喊着她的名字,只盼她能听到,哪怕能睁开眼再看看他,对他而言也是天大的恩惠了。   毒是桑芷妍下的,本来找到桑芷妍就可以找到解药,可是,在他们强攻的时候,那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狂轰滥炸之下,最后被找到的桑芷妍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尸体。别说找解药了,他们连她被炸飞的另一半尸体都没能找到。   然后,无情把希望寄托在了朱子韬身上,凭他的医术,就算是宫里的御医也稍嫌逊色。然而朱子韬也无计可施,长叹一声,拍了拍无情的肩膀起身出了房间。   在一旁闷了很久的齐海,突然哑着嗓子说:“其实,秋秋或许还有救。”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他,而他却背对着所有人,死死盯着窗户外面。   “你有什么办法就快点说啊!”见他说了一句就没了下文,追命心急地嚷了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哑谜!”   齐海低了低头,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越过所有人看向无情。此时,无情也正看着他,虽然他还没有说出他的办法,可是,无情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   “让我带她回去。”齐海目光很坚定,似乎这话只是跟无情打个招呼,不管他同不同意,他都会带着她离开的。“我们那里的医术很发达,只要抢救及时,她应该会没事的。”   又是那种语气,又是那种自信,让人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其实,所有人差不多都已经同意了他的这个决定,可他问的人是无情,虽然他的答案根本不会影响他的行动,不过,在他还没有点头或者摇头之前,齐海依旧站在窗户边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沉默。让人有些难堪的沉默。   “你应该知道,”好似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会儿工夫,齐海又开口道:“我们这一走,怕是……”   是什么,他没有说出来,不过,无情心里却是明白的。   他们这一去,无关路程的远近,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是一千多年难以跨越的时空。想必,今生今世都是无缘再见的了。   这边,就见无情深深地吸了口气,下意识地紧了紧握着的手,回头看着躺在床上已无多少生气的钟秋,终是点头:“好。你们什么时候动身?”   “我要和那边先联系一下,大概五分钟……”不管他们能不能理解五分钟是多久,齐海也不想解释什么,转身就往外走。“时间不多,有什么话,你赶紧跟她说吧。”   原本待在屋子里的人全都跟在齐海后面出去了,此时房间里只剩下无情和钟秋两个人,一个静静地躺着,一个默默地看着,半点声响都没有。   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过她微凉的脸颊,好似怎么都不够。无情贪恋地看着她、吻着她,要把她样子,她的味道,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镌刻在心底。   感觉不过是一会儿功夫,敲门声就打断了他,门外响起了齐海的声音:“无情,你好了没有?我和秋秋该走了。”   不是没想过和她分开会是一番怎样的情形,可是,亲身经历比起想象来,要痛上千万倍,无奈上千万倍。   紧紧把她搂在怀里,舍不得放手,却又不得不放手。   从屋里到屋外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车轮每碾压一下,似乎都扎在他的心里,痛得他体无完肤。   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残忍,可是,齐海还是硬从无情手里把钟秋给抢了过来,抱着她站在院子中间,对着已是面无血色的无情道:“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说完,他摁下了手腕上的通信器,眨眼间,一道莹白耀眼的光芒将他们包裹了起来。   众人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还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叹,就见他们消失在了所有人眼前。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在他们刚才所站的位置上,一只白玉发簪静静地躺在地上,正是当日无情送给钟秋的“定情之物”。   她就这么走了,连他送给她唯一的东西都不曾带走。   无情紧紧握着玉簪,隐忍了许久的泪不禁滑落,接着便是骇人地咳嗽。就在朱子韬上前替他把脉,众人思忖着该如何劝解他的时候,让人触目惊心鲜血夺口而出,无情终是无力地晕了过去。   刺鼻的消毒水味狠狠刺激着钟秋的嗅觉,打小她闻着这味道就难受。艰难地睁开了眼睛,抬眼就看到四周雪白的墙面。   我擦,好现代的装修风格,这特么是谁的府邸啊?   在她还纳闷的时候,当班的小护士走了过来,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先是一惊,接着便露出一抹笑来:“你总算醒了。等一下,我去叫医生过来。”   粉红色的护士装,黑色的小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嗒嗒嗒”的脆响。再看看这一屋子的现代产品和医疗器械,钟秋很肯定,自己回来了,回到二十一世纪了。   可是,她是怎么回来的?回来前又发生了些什么事?钟秋觉得自己的记忆发生了断档。不行,她必须得找个人来问个清楚明白。   齐海,你这个家伙死哪儿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钟秋还是花了时间来适应,然后,很快又融入到了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   虽然又能和外婆在一起,又见到了以前的那些死党,表面上钟秋每天过得开开心心,可是,她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快乐。   从齐海那里知道,自己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来月了,因为有大东和他的教授出面干预,这家医院对她进行了保密治疗。也是,自己被打得一身伤,还中了不晓得是什么成分的毒药,要是贸贸然送到哪家医院去,说不定就把警/察叔叔给招来问话了。   “那……以后我就这样……”虽然知道没什么希望,不过,钟秋还是不死心地问道:“真的不能……不能回去了吗?”   齐海没有看她,垂着的脑袋点了点:“应该是的。”   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钟秋觉得很丧气,有些不想接受啊,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是她接不接受就能左右的。   “这样啊。”小声地说了句,表示自己明白了,钟秋又躺了会去,拉高被子把自己遮起来,躲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偷偷地掉起了眼泪。   每天外婆都会来陪床,钟秋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的性格脾气,外婆最是清楚不过的。这些天看着她笑嘻嘻地面对每个人,可是,她的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显得有些沮丧。   外婆那么大岁数了,什么事没见过?什么风雨没经历过?就连当初钟秋爸妈弄出那么些个狗屁倒灶的事儿,她还是不是照样带着孩子挺过来了。如今,她家秋儿长大了,也有了烦心的事,当外婆的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之前齐海把人带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跟她交了底,外婆心里可明白着呢。   “秋儿啊,外婆年纪大了,能陪在你身边的日子也不多了……”一边抚着宝贝孙女的头发,外婆浅浅地笑着,带起了脸上一层又一层的褶子。   “外婆,您看您,怎么又说这些了?”   “外婆是想告诉你,你心疼外婆,有孝心,外婆都知道。可是,外婆最想看到的,是我们家秋儿能找个好归宿,找个真心实意能对你好的人。”   突然明白外婆这些话的意思,钟秋嘴一瘪,眼里有了泪光:“外婆……”   “傻孩子,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外婆也就放心了。”   这天晚上,婆孙俩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好多,最后,钟秋做出了决定,她,要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完结倒数的第二章,稍晚还会有一章。本来想明天再更的,可是,想到之前说的今天完结,所以,还是决定两章一起发了。   看在我难得双更的份上,大家要记得留言撒花啊~~~   PS:最后一章应该在17点之后更新。请耐心等待!!! ☆、第71章   大东和他的教授知道钟秋要回去的这件事后,不禁对她的决定有些诧异。不过,教授始终是过来人,她的心情,他还是能够理解的。   “你想好了?”大东扶了扶眼镜,凑到钟秋面前问道:“现在这机器还在试验阶段,我不保证能把你准确地送回之前的时间、地点去,也不保证,你去了之后是不是还能回来。”   “东子,你丫之前连招呼都没打,就把劳资当小白鼠拿来做实验,这笔账劳资好像还没跟你算呢吧?”钟秋眯着眼笑得好灿烂,“还好姐姐我大人有大量,只要你把我送回去,之前的事咱们就一笔勾销。不过,力求精准,不然,我变成鬼也会回来找你算账的!”   难得有人肯来做实验,教授自然是求之不得。答应了钟秋的要求之后,他们就开始投入到紧张繁忙的准备工作之中。   有些忐忑地站到传送舱里,现在,钟秋只能通过手腕上的传送器跟舱外的人对话。   教授的声音从手腕上传了过来:“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故作镇定地应了声,钟秋暗暗攥紧了拳头给自己打气。   “好的。大东,准备传送。”   “准备就绪。倒数十秒开始。”大东的声音也跟着传了来:“十……九……八……”   随着他的报数,钟秋紧张地闭上了眼睛: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到他身边去。   “二……一!”   感觉自己像袋垃圾似的被人给抛了出去,不停地在空中翻滚,钟秋吓得惊叫起来。   砰地一声闷响,接着就是一个女子的痛呼声。   钟秋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半天没有从眩晕和疼痛中缓过劲来。   尼玛呀!她引以为傲的36C啊,这会儿就摔成肉夹馍了啊!   谁特么说着陆很平稳,不会有任何危险哒?教授、东子,你们这两个坑爹货,劳资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突然感到一阵凉风吹到了大腿根,钟秋这才想起自己穿的迷你小短裙,赶紧伸手往后面摸了摸,还好还好,该遮的地方全都还遮着呢。   “什么人?”   就在她松气的同时,一声厉喝突然响起,接着,就感觉到一把冰冷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和肩膀中间。   “我是好人!”还趴在地上的钟秋赶忙举手投降,心里默默流泪,这都什么事儿啊,她还能再衰点么?   对方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不由地一愣,缓缓移开手中的剑,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歪着头想要看清她的样子。   就在这时,又有人赶了过来:“冷血,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人是谁?”   冷血!铁手!   钟秋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抬眼就看到显然被自己吓到了的冷血,一回头,又看到了同样震惊的铁手。   “阿……阿秋?”   短暂的惊吓之后,铁手先回过神来,转身就跑:“雪姨、世叔,阿秋回来了……”   冷血朝着铁手跑的方向瞪了过去,居然自己跑了。而他面前的女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笑嘻嘻道:“冷血,我回来了唉,你有没有想我?要不要抱一下?”   “不要!”好像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冷血一下就炸毛了,跳起来倒退好几步,好像他面前的不是熟识的钟秋,而是一只洪水猛兽。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穿这么少?她到底在想什么啊?要是被无情知道了……冷血不禁打了个哆嗦,好冷。   雪姨见到了钟拉,先是抱着她哭了一阵,紧接着,拉着她跟一阵风似的回了屋。衣不蔽体还被神捕司的几个男人看了去,雪姨可不想神捕司里发生任何血案,赶紧给她换身得体的衣服。   趁着换衣服这么会儿时间,钟秋也从干娘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原来,现在距离自己当初离开,已经整整过去五年了。   我擦!东子,这就是你跟我保证的“力求精准”?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只是把我送回到了五年后,而不是五十年后啊?   这会儿无情不在神捕司,而是带着金剑银剑出门去了。而他去的地方,正是当初在城外遇到钟秋的那片草地。   又是一年草长莺飞,想当年,他们遇到钟秋也是在这个季节。   无情独自待在已变得嫩绿的草地上,玉笛横在嘴边,吹着当初她最爱听的曲子。   金剑和银剑远远地候着,他们不敢上去打搅少主。虽然阿秋姐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可是,每年少主都会来这里,不为别的,只为思念那个或许这辈子都再也不会再见的女子。跟在少主身边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是深知少主的脾气,在少主心里,怕是这辈子都放不下的。   躲在追命和冷血身后来找他们,钟秋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往日的事情似乎又浮现在眼前,不禁勾起嘴角。   “追命大哥、冷血大哥,是不是神捕司出了事……”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金剑、银剑回身就看到了他们。平时,大家都知道少主喜欢来这里,可是,没有要紧的事,他们是不会来这里找人的。   这时,钟秋调皮地从他们中间冒了出来,冲着金剑和银剑露出了笑:“我回来啦,你们两个有没有想我啊?”   看到突然冒出来的人,金剑惊得张大了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而银剑则是回身想要喊无情。哪知追命眼疾手快,两步上前,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要喊,咱们给他一个惊喜。”   开玩笑,神捕司上下全都被吓得不轻,哪能让那个面瘫逃过?   钟秋从金剑手里接过无情的披风,轻手轻脚地朝着那个背对着他们的男子走去。   他好像又清瘦了呢,肯定是为了查案操劳的。这人,一有公事就忙得昏天黑地,也不晓得爱惜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让人操心。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却并非是金剑或者银剑,不悦地放下手中的玉笛,无情转过轮椅朝来人瞪了过去。   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钟秋微微挑眉,下意识地拽紧了手里的披风。   看清来人的模样,无情不由得呆住了。是她,真的是她?还是自己睡着了又在做梦?   见他一副呆愣的样子,钟秋脚下步子不停,脸上却已露出了满意的笑。   一刻不停地来到他的身边,俯身将手里的披风给他披上,然后,帮他系了个标准的蝴蝶结在胸前,嘴里却在娇嗔地埋怨:“这里的风这么大,你也不知道多穿些,要是喘鸣症又犯了可怎么好?真是让人不放心呐。”   “阿秋,真的是你么?你回来了?”一直愣愣地不说话的无情,犹豫着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却在就要碰触到时,硬生生地停在半空。   这个场景,已经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可是,午夜梦回,才发现都是虚幻一场,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看着他停在半路上的手,钟秋伸手抓住,把它拉过来覆在自己的脸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已经不认得我了么?”   掌心传来的温度和柔嫩的触感,让无情激动地忍不住浑身发抖,是真的,不是梦。梦里的她只要稍稍碰触就会烟消云散,哪会有这般真实?   “是你,真的是你。”终于朝她张开了怀抱,紧接着就被抱满怀。这感觉、这味道,都在告诉他,她回来了,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   还在远处偷窥的几个人,看到这里都有些不好意思,金剑和银剑更是高兴地掉起了眼泪。这下好了,阿秋姐回来了,他们家少主可算是盼到头了。   “两个傻小子,这是好事,你们哭什么?”追命狠狠揉了揉鼻子,抬手照着金剑和银剑的额头,一人赏了个爆栗子。“走,咱们先回去,让他们俩说会儿话。”   追命拉了人就往回走,不是他不想继续偷窥,而是不能再看啦,再看下去怕是要长针眼啦。   这边,钟秋早就将和她一起来的几个人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会儿正赖在无情怀里嘀嘀咕咕跟他说着话。   听他说刚才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她二话不说拉过他的手就咬了口:“疼不疼?”   “嗯。”虽然被人咬了,可无情的眼角眉梢全都是笑。   “知道疼就不是做梦啦。”很权威地下了定论,钟秋伸手抚上他的脸,不满地嘟起嘴:“瞧你,瘦了好多。我不在你都不知道要照顾好自己,故意要让我难过是不是?”   “当然不是。”见她说着眼里竟真的有了泪光,无情一下子就慌了:“是我不好,不过,我以后一定会加倍照顾好自己。我没有半点要你难过的意思,你不要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钟秋搂着他的脖子就哭了起来:“你知不知道,刚开始齐海跟我说再也回不来了,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你了,我就好难过。他说就当一切是做了场梦,梦醒了,把这些都忘掉就好。可是我忘不掉,一闭上眼就想起你来了。后来,又发现你送我的发簪也弄丢了,我就觉得自己好没用,连个物件都守不好,干脆笨死算了。”   “没丢,发簪还在。”她这番话说得无情又是心痛又是感动,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抚着,从袖子里取出那只被他珍藏了五年的发簪,放到她面前:“你看,它没丢,一直都在这里,替你陪着我呢。”   钟秋看了看发簪,又看了看眼前笑得温润的男子,再次扑到他怀里:“无情……”   “你还会走吗?”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小心地问出自己最担忧的事,无情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回答。   怀里的人一直在摇头,吸了吸鼻子,从他手里抢过发簪破涕为笑:“不回去了。以后,还是由我亲自陪着你好了,不必再让它代替了。”   无情看她对着自己巧笑倩兮,露出了五年来第一个舒心的笑。   随意地抹掉脸上的泪,钟秋看着他问出了那句她回来后同每个人都说过的话:“无情,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想了。”无情看着她不住地点头:“天天想,时时想……”   “我也想你了呢。”   说完,她在他的唇上印下了自己的吻,把这段磨人的分离,蚀骨的相思,一点一点平抚。   阳春三月,微风轻拂,这对痴情的男女相拥深吻着彼此,就算是到天荒地老也不愿再分开……    ☆、第72章   近来神捕司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因为神捕司将有一场大喜事:神捕司的大捕头无情,和汴京城最大的茶楼聊斋的女东家终于要成亲了!   诸葛先生和雪姨千挑万选,总算把日子给敲定在了六月初六,取其“六六大顺”之意。   因为钟秋在这个时代没有娘家,只有雪姨这个干娘,说来说去也是神捕司的自己人,所以,纳彩、纳吉、纳征这些前期工作没什么难度很快就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为新娘准备嫁衣,等着吉日那天亲迎了。   曾经从自诩为“娘家人”的齐海口中得知,钟秋自小随外婆长大,父母均不在身边。眼瞅着大婚之日就要到了,雪姨开始有些担心,有些事她这做娘的也该跟她絮叨絮叨。打定了主意,雪姨从箱底翻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用红布裹了,遮遮掩掩地拿到了钟秋房里,恰好若飞和游冬也在。   前年若飞就和铁手完了婚,而游冬和追命也相互有意,只是还未将婚事提上议程。   算起来这三个都算是“家属”了,雪姨也没什么避讳,当着她们俩的面直接把东西交给了钟秋,还使了个眼神要她自己看。   钟秋见干娘神神秘秘的,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红布打开,等她认真识别出册子封面上的几个字后,不禁哈哈大笑:“干娘,你拿这个给我做什么?”   一边说着,她一边顺手翻看起来,还拉着游冬和若飞要她们一起看。   “哎呀,雪姨,你……”游冬瞥了眼册子里画的东西,立刻羞红了脸,浑身不自在地坐在那里,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瞄册子里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虽然若飞是过来人,可是这种私密的东西,她还是头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观赏,有些适应不了啊。   “有什么好害羞的?”雪姨见游冬羞得不行,不禁笑了:“等你出嫁的时候,也得备上这么一份嫁妆。”   “什么?这个东西还是嫁妆呐?”扬了扬手里的画册,钟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接着又是大笑不止。   “当然啦。”雪姨没好气地抬手戳了下她的额头:“不然,新婚之夜你们还不都得抓瞎。”   钟秋哗啦哗啦地翻动着画册,嫌弃道:“这也画得太抽象了,而且,这些姿势咱们女人一点主动权都没有,太没意思了。”   想她也曾受过岛国大片的熏陶,对于千年前的春/宫/图着实不怎么感冒。不过,房里其他三个女人听完她这番言论,全都好像刚刚被雷劈到了似的,张大了嘴、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她不说话。   瞧她们这反映,钟秋不禁啧啧咂嘴,开始跟她们探讨《关于如何提高婚后生活质量》这个非常严肃的话题。   几个女人窝在钟秋的房间里叨叨了很久,久得神捕司众人今天没能吃上午饭。几个男人也不敢去打搅她们,一个个溜出去在外面胡乱吃些东西填饱肚子。   直到日头偏西,关了大半天的房门才被重新打开。   雪姨第一个走了出来,不过,她脸色不太好,好像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刺激,又好像是受了很重的打击。   第二个出来的是蓝若飞,她边走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铁手笑盈盈地走过来同她说话,才眼冒精光,一副欲言又止、跃跃欲试的模样,看得铁手心里有些发毛。   最后,游冬在钟秋的陪同下也出来了,她看到想要过来打招呼的追命,一下子就红了脸,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看着她们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大家不禁侧目挑眉,看向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女人:你都跟她们说什么了?瞧把她们给吓的。   钟秋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扭头对无情道:“干娘说,成亲前咱俩不能见面,所以,我决定明天就搬到聊斋去住。”   听到这个消息,无情顿时没闲心再去管别人的闲事,开始缠着某人想方设法准备把这一条规矩给省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新婚这天,由于无情在神捕司颇有威信,那些吵着嚷着想要闹新房的人,全被其他捕快给请了出去。   新房里,顶着大红盖头的钟秋,这会儿正躲在盖头下吃点心吃得欢呢。   尼玛!新娘居然不能入席吃东西,饿了她差不多一整天,这也太不人道了!饿得姐前胸贴后背的,待会儿哪儿还有力气洞房啊?   “哎哟,慢点儿吃,当心噎着。”看着盘子里点心消失的速度有些快,蓝若飞不禁在一旁好心提醒着。   “我饿了嘛。”有些委屈地应了一声,钟秋端起搁在旁边的茶又喝了一大口,不满道:“这些点心都不抵饿,要是能来碗面就好了。”   陪在房里的喜娘和伺候丫环都捂着嘴偷笑,这新娘子也太逗了。蓝若飞被她气得无语,转过脸去翻了个白眼。这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声,新郎倌来了。   房里的人一阵忙活,手忙脚乱地把东西都摆好,又让新娘赶紧拾掇拾掇,新房的大门就被人给推开了。   听喜娘说着各种吉祥话,钟秋从盖头下看到无情的轮椅越来越近,最后停到了她跟前。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打搅大师兄和嫂子了。”铁手抱拳说完这句话,牵起若飞的手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帮他们带上了门。   终于等到今天了。   无情深吸了口气才伸手去揭了盖头。他的新娘好美,美得让他挪不开眼。   没有想象中新媳妇该有的娇羞,嘴角还留着偷吃剩下的点心末,钟秋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着他娇嗔道:“刚刚铁手居然叫我大嫂,感觉怪怪的。”   新婚之夜,他的新娘跟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讨论别的男人对她的称呼,这……无情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   “娘子,我们还没喝交杯酒。”   转移目标成功,钟秋已经看到了桌上用红线系着的,装满了酒水的杯子。   利索地跑过去把杯子小心翼翼地端过来,钟秋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一点都不扭捏道:“相公,喝了这杯交杯酒,我们早些安歇了吧。”   无情接杯子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她默默无言:为什么每一次她都要把他该说的话给抢了?   钟秋觉得世叔和干娘真的很有远见,把婚期定在六月,天气已经微微有些热了,就算她只穿一件肚兜,也不会着凉。   跨坐在无情身上,双臂勾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窘迫地红着脸,钟秋毫不迟疑地亲了他一口,然后略带羞涩地宣布道:“相公,今晚我要在上面。”   芙蓉帐暖,鸳鸯交颈。   从此,某女霸气的女王生活开始了。   要说无情和钟秋自打成亲之后,那日子过得好似蜜里调了油,真是和和□□,有滋有味。最让人羡慕的是,他们三年抱两,已经育有一子一女,刚刚凑成一个完美的“好”字。   相较于第一次当人家的爹没经验,第二次为人父的无情已经能有模有样地抱小孩了。   看着怀里虽然眉眼还没有张开,却依旧能断定将来定是个美人胚子的女儿,向来清冷的无情公子眼底布满了浓浓的柔情。   刚做完月子的钟秋比以前丰韵了些,加上带孩子可是个劳心劳神的体力活儿,她这会儿懒洋洋地坐在椅子里,边听大家说话边抓紧时间打瞌睡。就在她快要经不住周公的引诱,决定抛下老公孩子和他偷偷约会的时候,她家刚三岁多应该正在午睡的儿子光着小脚丫跑了出来。   “娘亲抱抱!”   糯糯的小颤音儿,肉乎乎的小胖手,一下子就萌化了钟秋的心,扬手将周公pia得飞了出去,转身抱过儿子“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轩儿睡醒了么?”   像只无尾熊似的趴在娘亲的怀里,成景轩揉了揉涩涩的眼睛,摇着小脑袋道:“轩儿要和娘亲睡。”   无情和钟秋不禁对视一眼,这孩子怎么了?不是早就养成一个人的习惯了么?怎么现在又长回去了?   夫妻俩暗自觉得奇怪,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儿子虽然年纪还小,可是,他已经懂得了察言观色,也知道自己虽然多了个小妹妹,却也因此被小妹妹分去了爹娘对自己独宠的疼爱。   没错,成景轩小盆友他吃醋了,他撒娇求抱抱,开始在爹娘面前狂刷存在感了!   如今游冬也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即将当爹的追命见到小孩就觉得喜欢。这会儿见成景轩躲在他娘怀里耍赖撒娇的样子,忍不住逗他:“轩儿你都长大了,不能和娘亲睡了。”   成景轩猛地抬起头愤愤地瞪着他,光溜溜的小脚丫使劲地蹬了好几下:“不要,轩儿就要和娘睡!”   “那你和娘睡,你爹睡哪儿?”   看了看旁边的爹爹,成景轩蹙起眉头显得有些苦恼,闷了半天才道:“爹爹自己睡。”   无情微微挑眉,臭小子,居然敢跟我抢老婆!   看着他们一家子,旁边几个看戏的人已经开始偷笑了。   追命忍着笑意,继续问道:“那轩儿以后娶了老婆也要和娘亲睡么?”   “嗯。”对于这个问题,成景轩表示不用考虑,干脆地应道。   “那你媳妇儿睡哪儿啊?你不要媳妇儿啦?”   媳妇儿是个什么东西,可以吃的么?成景轩暂时理解无能,想了想就大声宣布道:“让媳妇儿跟爹睡!”   “噗……”   众人顿时笑倒一片。   “好孩子,一看就是亲生的!”追命捂着肚子,大力拍了拍无情的肩膀。   无情也正想笑,瞟到钟秋看过来的眼神儿,立刻将笑化为一声轻咳,淡定地拍着已经睡着半天的女儿,轻飘飘地吐出来四个字:“童言无忌。”   钟秋笑着挑了下眉:小样儿,越来越能装了哈?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秒懂她眼神里的意思的无情淡然地表示:随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为夫我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某紫觉得最难写的就是番外,感觉很多东西YY就好,想象无限嘛……   不过,看到文下留言里那么多亲要求番外,纠结了两天总算是码了一章不像样子的番外出来,望大家不要嫌弃的好。   因为这段时间有些忙,所以各位亲的留言某紫暂时没有回复,不过,等我稍微有空的时候,一定会挨个回复的。   本文就此真正的完结了,谢谢大家的长期支持,咱们下一篇文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溟妃染】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